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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無法回頭

卑鄙的聖人:曹操Ⅵ 王晓磊 6241 2018-03-13
曹操邁下馬車,只望了一眼那僻靜的院落便覺心曠神怡。沒想到鄴城附近還有這麼小巧精緻的地方,既樸素又不失典雅,蔥鬱的籬笆、高大的桑榆、古樸的井台,還有草叢間那幾朵不知名的小花,一切都符合丁氏的喜好,看來卞秉、丁斐果真沒少費心思。 當朝司空接鬧彆扭的老婆回家,這等事恐怕還是開天闢地以來的頭一遭,自然不能嚷出去惹人恥笑。故而曹操只乘了一駕普通的馬車,連親兵衛士都沒帶,只有許褚趕車,卞秉、丁斐騎馬相隨。 卞秉攙姐夫下了車,指著這院子道:“此處原本是審家的一處莊子,如今院牆已經扒了,附近的田地也分了,只留了幾處院落。您放心,現在住的都是府裡的家奴僕婦,一來跟著主公這麼多年給大夥添點兒產業,二來正好伺候夫人起居。”

曹操滿意地點了點頭,走上前伸手欲推柴扉,又頓住了,回頭道:“這院子裡的人……” 卞秉又搶著答道:“僕人早叫我打發回家了,這會兒只有夫人一人,姐夫只管進去。”什麼時候叫主公、什麼時候叫姐夫,卞秉已掌握得爐火純青。 “嗯。”曹操怕他們偷聽私房話,拂袖道,“你們且往後站。” “諾。”卞丁二人忍著笑退了幾大步,連許褚也牽著馬車向外移了移。曹操這才推門進院,明知沒人敢跟進來,卻還是順手把門帶上,夫妻相會搞得像做賊一樣——說來說去還是放不下這張臉。 這個院子十分簡單,左右有幾間小房似乎是廚下和僕人們住的,正房的門敞著,可以依稀看見房裡的情形。丁氏就背對著大門坐著,手裡頃刻不停地忙著,傳來吱扭吱扭的聲響,她又在織布了——織機是她唯一的伙伴,自進了曹家的門,她便整日忙針織女紅,就好像家裡要靠這營生過日子似的。曹昂死後她更是把織機當成了命根子,一天也說不了幾句話。即便到了這裡,她還在織,真不曉得她織那麼多布、繡那麼多香囊都是給誰用的。

曹操躡手躡腳邁進房門,這才看清楚妻子——頭髮已經全白了,穿著一襲粗布釵裙,單看這背影簡直就是一個鄉下村婦。頃刻間,曹操悲從中來,傷感一陣陣往上湧。路上他還在料想丁氏見到他會是何等表現,是愧疚還是倨傲?現在看來誰對誰錯早已不重要了,彼此都是五十多歲的人了,還有什麼兒女情長。還是解了心結,平平穩穩的過日子吧。他突然開始害怕面對丁氏的臉,不知那張雖不漂亮卻曾經年輕的臉現在已蒼老成什麼樣。 丁氏早知道曹操要來,這會兒窸窸窣窣聽得有人摸進房裡,已猜到是誰。但她既沒說話也沒回頭,只是手裡停了片刻,便又吱扭吱扭地推起了織機。 曹操在她背後站著,醞釀了好半天也不知該怎麼開口,最後只好輕輕咳了兩聲,覥著老臉低聲道:“我來了……”

吱扭吱扭……吱扭吱扭…… “你還好吧?” 吱扭吱扭……吱扭吱扭…… 莫說叫他坐下說幾句親近話,丁氏連頭都不回一下,硬是把這個身份高貴的丈夫生生晾在了那裡。曹操見她倔強之性絲毫未改,心頭便有幾分不滿,可環視屋中,只有幾件古樸的几案和擺設,連個妝奩盒子都沒有,又打心眼裡可憐她——將就了吧,把年輕時說甜言蜜語的本事拿出來,拉下臉繼續哄吧。 “年初咱昂兒的祭日,我正在并州打仗,也脫不開身,就叫丕兒他們在府裡設靈位拜祭了。”死去的兒子是丁氏唯一記掛的,曹操拿兒子說事,希望能勾她說話。哪知丁氏還是不理不睬,便又接著道,“咱昂兒若還在,今年也快三十了。我可能是老了,近來做夢總夢見咱兒子,要是他還在,我父子並轡而行縱橫天下該有多好啊!”這倒是句真心實意的話,“如今河北大局雖定,青州卻還有些亂子,遼東公孫康趁火打劫意欲搶占沿海之地。若有咱昂兒在,大可命他提一支勁旅替老夫蕩平賊寇,我便可以放心出關根除袁尚之患,待大功告成我父子合兵一處揮師南下……”

曹操痴痴地說了半天,才意識到這不是跟諸將商討戰事,趕緊住了口,又往丁氏身前湊了兩步:“我知你不喜紛擾,此處山清水秀又沒有那麼多的達官顯貴,你喜歡嗎?前幾天環兒她們還說起你,大夥都說你好,孩子們也很念你的好……”說著話曹操試探地伸出一隻手搭在她肩膀上。 丁氏雖沒有抗拒,卻仍舊低頭推著織機。 “咱回家吧,都一把年紀了,這麼不即不離的,像什麼樣子?”曹操輕輕撫摸著她的脊背,眼見她還是沒有任何反應,軟磨硬泡道,“算我錯了,我不該轟你走,為夫向你賠禮還不行嗎?聽見沒有啊?難道我不休你你卻要休我?真要與我斷絕夫妻情分?” 吱扭吱扭……吱扭吱扭…… 丁氏頭也不抬一下,手底下機械地忙著活,彷彿對一切都漠不關心。曹操呆呆望了她半晌——妻子也太執拗了,或許昂兒之死對她的傷害太深,或許是那日我打了她因而懷恨在心,或許這女人還有許多無法理解的心結打不開。該怎麼辦呢?算了吧,再讓她想些日子,興許過個一年半載她就想回家了吧。

曹操還抱著一絲僥倖,拍拍她肩頭道:“你不理我,我可要走了。過幾天再看你,你再好好想想。”說罷一步三回頭地往外蹭,希望她能開口挽留,可是直走到門邊,丁氏還是沒有反應,曹操只得長嘆一聲,出門而去。 “曹阿瞞……” 曹操忽然又聽到丁氏的呼喚,踏出門檻的腳又收了回來。那闊別已久的聲音,是在他未得誌之時安慰他度過無數個哀怨之夜的聲音啊! “你、你肯跟我回去嗎?”曹操聲音顫巍巍的,臉上洋溢著興奮,簡直就像是抓到了糖的孩子。若說他還愛著丁氏似乎太違心了,但那感情卻是共歷患難超越一切的親切和依戀。 丁氏並沒有回過頭來,但手中的織機已經停下,似乎屏住呼吸在下很大的決心。 “怎麼樣?跟我回家吧!咱們好好過日子……”曹操覺得只要再加把力氣,一定可以把她領回家。

但丁氏沒有答复,就這麼背對丈夫呆坐了好久,忽然慢吞吞道:“你以後不要再來了。” “為什麼?”雖然是夏日,曹操卻從頭頂冷到了腳底。他霎時間感到一陣莫名的恐懼,彷彿心底的某種東西被掏空了,一切都喪失了似的。此刻再沒有什麼當朝權臣的尊嚴了,他不由自主地懇求道:“不行!你要跟我走!你必須跟我走!你是我妻子啊……我、我從今以後一定對你好!”說著話曹操搶步上前抓住丁氏的臂膀,“你打我!你打我啊!要不你罵我,你出出氣啊!我從今後打不還手罵不還口,我今後……” “算了吧!”丁氏掙開他,口氣冷得像冰一樣,“你別再跟我賭咒發誓了,我不會再到你家去。” “你說什麼……”曹操愕然呆立,“為什麼?” 丁氏渾身顫抖,連頭也都不抬一下:“為什麼?因為我聽夠了你的謊話!我不會再相信你了。”她頓了頓,一字一句,咬牙切齒,“不單單是我,普天之下還有人相信你曹阿瞞說的話嗎?”

曹操一陣眩暈,連連倒退幾步,伸手扶住門框才沒有摔倒,丁氏此言猶如一記重錘,把他擊得體無完膚,五臟六腑都碎了。連他自己都記不清自己承諾過多少次要好好對待妻子的,可那些信誓旦旦的話真的兌現了嗎?丁氏已經不想再繼續下去了。 吱扭吱扭……吱扭吱扭…… 織機再次響起,丁氏又開始織布了,是那麼決然那麼專注,彷彿什麼事都沒發生,什麼人都沒來過一樣。只有失魂落魄、打了敗仗般的曹孟德呆立在那裡。此時此刻他不是什麼當朝權臣,也不是什麼神威赫赫的將軍,只是一個被妻子拋棄了的可憐蟲。他的腦子裡一片空白,恍恍惚惚踱至院中,在炎炎烈日下站著,彷彿是想讓驕陽驅走心底泛起的寒意…… 卞秉、丁斐就在籬笆外,雖然聽不到裡面說些什麼,可卻能隱約看見其中情形。這時節正是熱的時候,誰走在外面都尋陰涼,可曹操卻頂著太陽在院里站著。二人見此情景已猜到丁氏不肯回去,倒有心進去勸曹操幾句,可沒他發話又不敢,兩口子的事兒外人怎好跟著瞎摻和呀。

約摸過了一刻工夫,曹操才踩著雲朵般開門出來,臉色白得像紙一般,看那沒精打采的神情,彷彿轉眼間老了十歲。丁斐這才敢上前攙扶:“夫人還不肯回去?她就是脾氣太倔,您莫要掛心,改天我叫內子來勸勸她……” 曹操根本沒聽見丁斐說什麼,顫巍巍回到車上,歪著身子悶坐良久才低聲道:“她不願再跟著我了,我看也不必強求……你去跟她商量商量怎麼辦,她若還想嫁人,找個好人家把她嫁了,若是想回鄉,我多出財帛送她回譙縣養老。” 丁斐萬沒料到費盡心思竟換來這麼個結局,心中暗暗叫苦——說的真輕巧,你曹孟德的女人改嫁,天下哪個男人敢要啊?都年過半百了還被休回家,還有何臉面見家鄉父老?她哪也去不了,這輩子就算毀啦……丁斐心裡這麼想,嘴上卻不敢說,只支吾道:“三十餘載夫妻之情怎能說斷就斷,我再去勸勸她吧……”忙不迭跑進院去。

曹操連連搖頭——親自去都不頂用,丁斐又能如何?即便是把她別彆扭扭領回去,還有什麼意義?丁氏已經寒心了。他索性等都不等了,朝許褚擺了擺手,有氣無力道:“回府吧……” 許褚只管令行禁止,至於曹操的家事是不問的,揚起鞭子趕車便走。素來熱心好事的卞秉這次一句話都沒說——丁氏被休已成定局,這對於卞氏意味著什麼?水到渠成正合適。 車子動起來,簾子垂下了,曹操張開雙臂躺在了車板上。他覺得累,不知為什麼,一輩子活到現在從沒這麼累過。以前遇到這樣的事他必然會頭風發作,可是經過兩年的治療,這病已經不怎麼犯了。可是今天曹操多希望自己頭痛,這種清醒實在比頭痛還要受煎熬。他基本上算功成名就了,卻不是那種他想要的感覺。彷彿心目中渴望的那扇門打開了,裡面卻不是自己原本心儀的東西。丁氏最後那句話始終在他腦海裡迴盪著——普天之下還有人相信你曹阿瞞說的話嗎?

或許真是這樣的吧!他說過要好好對妻子,結果卻把她害得身心憔悴;他說過要安定百姓,卻縱容親信部下侵占民財;他說過要招攬天下名士,卻不准他們隨心言論;他說過要復興漢室,但卻走到今天這樣一個尷尬的境地。丁氏說的一點兒都不假,他曹孟德的話天下人還能當真相信嗎? 但是曹操仍覺委屈,並不是他不願意兌現諾言,而是世事使然,他不能那麼做。難道真為了兒子的仇就殺死張繡,失一驍勇之將?真的嚴苛約束部下,不准那些出生入死的人在戰爭中撈些實惠?真的要讓那些清流名士自由言論,絆住自己後腿?難道真的要現在就還政天子,等待清算的屠刀……翻開青史看一看,古來功成名就之人比比皆是,但又有誰真的不曾違背自己的本願和諾言?萬事無愧于心的人這世上存在嗎……這是一條不歸之路,其實從踏上第一腳的時候就注定無法回頭,將要到達何方,連走路的人自己都不能確定。動情的表演和言語能欺騙別人,但哪騙得了自己? 馬車進了鄴城,轉眼間回到幕府門前,卞秉趕忙親自撩起車簾,曹操還未下車又見荀攸、董昭、崔琰、郭嘉迎上前來——去的工夫太長,好多事還等著抉擇呢。 施禮已畢崔琰搶先禀奏:“青州樂安太守管統拒不投降,請主公發兵討之……” 荀攸捧上一卷竹簡道:“剛剛發來軍報,袁尚、袁熙與烏丸首領蹋頓屯兵柳城,此患不除河北難安……” 郭嘉也似連珠炮一般禀奏:“遼東公孫康集結兵馬,其前部都督柳毅已在管承策應下登陸,劫掠沿海之地。青州黃巾呼應而起,圍攻濟南城。昌霸又跟著反啦,這已經是第五次了……” “都住口!”曹操感覺腦袋都要裂開來了,不禁大吼一聲。所有人都不說話了,膽怯地望著他。 他也知失態,稍稍緩了口氣,又軟語道:“今天我什麼也不想听了。能處置的你們自己安排,處理不了的……明早再說吧。” “諾。”眾人不敢多問。 明明有此吩咐,董昭還是慢慢蹭到車邊,以低得不能再低的聲音道:“關於改制九州之事……令君有封書信給您。”曹操命董昭寫信與荀彧商討,可人家直接就把信回給曹操,荀彧的洞察力太強了。 “哦。”關於這件事,曹操還是不得不關注,“拿來我看看吧。” 董昭知他今天脾氣不順,都沒敢勞他的手,自己展開文書,亦步亦趨捧到面前給他看: 〖今若依古制,是為冀州所統,悉有河東、馮翊、扶風、西河、幽、並之地也。公前屠鄴城,海內震駭,各懼不得保其土宇,守其兵觽(xi)。今若一處被侵,必謂以次見奪,人心易動,若一旦生變,天下未可圖也。願公先定河北,然後修復舊京,南臨楚郢,責王貢之不入。天下咸知公意,則人人自安。須海內大定,乃議古制,此社稷長久之利也。 〗 荀彧絕頂聰明之人,恢復九州意味著什麼,他不會不清楚。現在致書表示反對,意味著什麼曹操也不會不明白。所有冠冕堂皇的理由都是藉口,說到底荀彧絕不允許任何人改易劉氏的大漢王朝。其實又何止一個荀彧,天底下不知有多少人還依戀著大漢。怎麼辦?該不該繼續往前走呢…… 曹操半晌無語,一陣搖頭,又一陣點頭:“令君言之有理,若非他提醒……老夫又錯了。”本性無法改變,他又開始言不由衷。不過再怎麼掩飾,在場之人也能感覺到——曹操與荀彧之間已經出現裂痕了。 董昭見他不反駁荀彧,便也順著說:“令君之見老成謹慎,九州之議不妨暫且擱置……”擱置並不等於放棄。 荀攸也接過信看了看,看得心驚肉跳,卻按捺心緒避重就輕道:“另外令君還主張修復舊都,這提議很好。昔日洛陽被逆賊董卓焚毀,按理說早該重建了,但這些年四方征戰,朝廷府庫又不甚充足,一直沒有條件。現在河北大定,是該考慮考慮了。施工的石料,還有人工是個問題,河南人口稀少,最近還在鬧災……”荀攸只想岔開那可怕的話題,他滔滔不絕往下說,其實說的什麼連他自己都不清楚了。 董昭瞥了他一眼,趕緊把話拉回來:“天下荒亂已久,需要修整的豈止一座洛陽城?四方之地何處不曾飽受刀兵之亂?要辦的事多著呢。就拿宗室王國來說,現今齊、北海、阜陵、下邳、常山、甘陵、濟北、平原這八個國就很不成樣子。宗室諸王或死或亡,後裔又散居民間,說郡不郡說國不國,搞得朝廷政令難以推行……”說到這兒董昭低下眼睛,故意不看曹操,“既然這樣不便,我看乾脆把這八個國都廢了吧。” 他說得輕描淡寫,荀攸等人可嚇壞了——廢除劉氏諸侯國!這是何等犯忌諱之事,而且一口氣就廢八個,叫天下人怎麼想?這個提議實比改易九州更觸君臣之大防。 “想必令君也不會贊同吧……”曹操卻不慌不忙,輕輕拍了幾下大腿,倏然抬頭掃視眾人,“你們覺得如何?” 他猛然把問題扔回來,眾人猝不及防。 荀攸感覺心頭似刀絞一般難受,想反對,想怒吼,想阻止,但面對曹操,滿腹之言竟全然扼於喉間,硬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固然這是懼怕曹操的喜怒無常,而更重要的是,這些年來是誰出謀劃策推著人家走到今天這一步的?反對曹操又與反對自己何異? 崔琰卻已經麻木,昔日袁本初刻璽懷逆,今朝曹孟德議廢諸國,天下烏鴉一般黑,當初袁紹強盛之時這股風就刮過的,大同小異都是玩過的把戲。其實誰做皇帝有什麼不同?只要百姓安居樂業,誰統治天下都無所謂。崔琰但覺無可無不可,再者他入曹操麾下,猝遇這麼敏感的問題,也不便多說什麼。 董昭放這個話是故意試探曹操,看將來的事該如何做,做到什麼程度,哪知人家太精明,不表態又扔回來了。眼見別人都不表態,他這個始作俑者也不好極力攛掇。 故而三人都低頭不語,大氣都不出。至於一旁伺候的卞秉,乾脆裝沒聽見,和許褚有一搭無一搭談論家常。眼見大夥都不表態,曹操搖了搖頭,也不再追問下去,緩緩走下車來,只淡淡來了句:“此事以後再議,我想獨自靜一靜。”便拋下呆立的眾人,徑自走向府門。 “主公啊!”誰也沒料到,這個節骨眼上郭嘉一反常態站了出來,那滿臉鄭重的表情與往日的嬉笑怒罵大相徑庭,“難道就因為伯夷、叔齊潔身自好不肯仕週,武王就不伐商紂了嗎?” 曹操的腳步戛然而止。 這話的弦外之音令人不寒而栗,就連置身事外的卞秉也驚住了,霎時間氣氛詭異得令人窒息。 …… 過了好一陣子,曹操才慢慢回過頭來,沒有瞧郭嘉,而是把目光投向董昭:“廢國之事……就按你說的辦吧,不必再徵求別人意見。早早處理完,別耽誤了正事,還要繼續打仗呢!”只說了這兩句,便邁步進了府門…… “諾……”眾人望著他的背影參差不齊地應了一聲,有的喜悅,有的欣慰,有的惆悵,有的已麻木,沒人再說一句話,各自想著心事。只有樹葉間的知了不停地叫著,咒罵著這令人燥熱不安的夏天。 廢除八國的信號已經發出,後面的路不言而喻了。反正再喊復興漢室也沒人信了,那就放手去幹吧。 不歸之路無法回頭,狠狠心,接著往前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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