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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議复九州

卑鄙的聖人:曹操Ⅵ 王晓磊 6799 2018-03-13
除了誅殺袁譚之日的那點兒小風波,收取穩定南皮的事務進行得很順利,有了接收鄴城的經驗,在李孚宣教之後,曹操回到大營乾脆又發了道《赦袁氏同惡令》,把赦免同黨、禁止仇殺、禁止厚葬確立為三大準則,這不僅適用於河北,也可用於接收任何城池…… 曹操佇立在南皮西門城樓,望著下面密密麻麻無邊無垠的兵馬。曾幾何時這是夢裡才有的情景,現在真的實現了。出兵河北不但攻城奪地,還收編了大量兵馬,似呂詳、呂曠、馬延、張顗等都是整部投誠的,還有許多被獲投降的。而且眼前的還不是全部,還有留守鄴城的、屯駐許都的、派到幽州去的……對於一個將軍而言,統領部隊越多越覺風光,在這方面曹操已經滿足了。 前幾日傳來喜訊,袁尚、袁熙已被麾下叛將擊敗,放棄幽州投靠烏丸部落;青州方面也接收得差不多,只有樂安郡還在抵抗——曹操中原霸主的地位已無可撼動。慶功酒喝了,有功之人賞了,歸降之人封了,接下來又該忙些什麼呢?

校事盧洪就站在曹操身後。他剛從許都趕來,匯報近來朝中情況。不過他所言不是什麼軍國大事,而是京中達官貴人日常都乾些什麼、說些什麼、與什麼人交往——曹操雖不在許都,卻對朝中百官的一舉一動都瞭如指掌。 盧洪長得又高又瘦,狗舌頭般的一張長臉,他出身低賤,但辦事精明強幹;曹操明明背對著他,但他還是低著頭貓著腰,不敢比曹操高出半寸,口中叨叨唸念:“伏完又得了一場病,我聽人說皇后最近常常給她爹伏完寫信,但伏完從來不看,不是燒了就是退回去。具體寫的什麼也沒人知道……” “哼!”曹操一陣冷笑——寫的什麼?無外乎叫她父親設法制約老夫!惜乎伏完沒那個膽子,即便有也不可能辦到,急得老病纏身臥床不起,連女兒的信都不敢看了……曹操抬手打斷盧洪的話,冷冷問道:“最近華子魚、王景興、孔文舉都在幹什麼?”

盧洪匯報導:“華歆每日協助中台打理事務,唯主公之令是聽,並無不當之處。王朗除了朝會一概閉門在家,不與人來往。孔融最近沒找什麼麻煩,但整日在府中聚酒豪飲,總喝得爛醉如泥。” 曹操對孔融的行為越來越不能容忍了。前番攻取鄴城,不少大臣都來信祝賀,孔融也寫了賀信,卻在裡面說“武王伐紂,以妲己賜周公”。誰不知呂望處死妖妃妲己之事?曹操不明就裡,還以為這是哪本古書上說的,回信詢問這典故來歷,孔融卻回信說“以今之事度之,想當然耳”——明擺著諷刺曹丕納甄氏之事。 故而曹操聽說孔融聚飲,立刻關注起來:“他和誰一起喝酒?” “議郎謝該、太醫令脂習,還有楊彪之子楊修。” “這幾個人倒也不會出亂子。”議郎謝該是個做學問的人,除了研習《左傳》任何事不參與。脂習是厚道和善之人,雖說與孔融不錯,對曹操也唯唯諾諾,況且一介六百石小官能幹什麼?至於楊修小兒,連他老子都稱病不問世事啦。可即便如此,曹操還是不能寬容,悻悻道:“你回去時替我轉告荀令君,國家危難糧產不豐,立即禁酒!”

“諾。”盧洪突然想起件事,“最近孔融寫了篇文章。” “什麼文章?”曹操提高了警惕。 “我也看不懂,反正是寫給陳群的,好像叫什麼《汝潁優劣論》。陳群總說他們家鄉潁川出賢才,孔融就拿汝南士人跟他比。咳!反正是開玩笑打嘴架唄!” “玩笑?哼!”曹操可不這麼認為——他手下謀士似荀氏一族、郭嘉、鍾繇都是潁川人,而汝南是袁紹的家鄉。孔融這個節骨眼上辯論潁川之士與汝南之士孰優孰劣,豈不是故意搗亂?曹操倒有心整治孔融,可轉念一想,遼東還有邴原、管寧、王烈等名士尚未召回中原,現在還不能殺名士。思來想去無可排遣,恨得咬牙切齒。 這時司空長史劉岱領著董昭上了城樓,二人給曹操見禮。劉岱把董昭留下,自己訕訕而退——曹操早有過吩咐,在盧洪、趙達奏事的時候,若無特別關照不准旁聽。

董昭也自覺有礙:“主公喚在下有何吩咐?” 曹操沒搭理,見劉岱要走,忙叫住:“你再去拿筆墨書簡過來……盧洪,繼續說,還有什麼事?” 盧洪瞥了董昭一眼,緘默不語。 曹操卻道:“不用避諱,但說無妨。”自從那次充滿玄機的談話之後,他已把董昭視為心腹股肱,在某種程度上甚至超過了郭嘉。 “諾。”盧洪接著說,“許都市井有人傳言,現在當官的都是出自軍功之人,還說……” “說什麼?” “一群武夫當國……” “其心當誅。”曹操攥緊了拳頭。劉岱正抱著筆墨書簡過來,見風頭不對放下東西就跑了。曹操思索了片刻,陰沉著臉道:“請公仁代筆,我要寫道教令。” “諾。”董昭領命,但左顧右看城上連個几案都沒有,難道趴在城垛子上寫?

曹操回過頭來一指盧洪:“趴下!” “啊!”盧洪嚇了一跳,又不敢不聽,只得伏倒在地。 “你就在他背上寫。” 董昭應了一聲,盤膝坐於地上,把竹簡筆墨往盧洪背上一放——還真合適。 “我說,你來寫……議者或以軍吏雖有功能,德行不足堪任郡國之選……”說到這兒曹操頓住了,猛然想起孔融當殿奚落郗慮的那句“可與適道,未可與權”,心頭一陣冷笑,後面的話脫口而出: 〖議者或以軍吏雖有功能,德行不足堪任郡國之選,所謂“可與適道,未可與權”者也。管仲曰:“使賢者食於能則上尊,鬥士食於功則卒輕死,二者設於國則天下治。”未聞無能之人,不鬥之士,並受祿賞,而可以立功興國者也。故明君不官無功之臣,不賞不戰之士。治平尚德行,有事賞功能。論者之言,一似管窺虎歟。 〗

這道教令可謂一石二鳥,既駁斥了對軍功任官不滿的人,也教訓了孔融幾句。孔融與郗慮當殿爭執的事鬧得沸沸揚揚,曹操點出“可與適道,未可與權”這句話明眼人都知道說誰,就像當眾扇了孔融一巴掌。 董昭寫罷捧到曹操面前,他連看都沒看,只道:“你辦事謹慎,我放心!”又問盧洪,“還有何傳言?” 盧洪在冰涼硬邦的城磚上趴了半天,腰酸腿疼,半天才爬起來,氣喘吁籲道:“也沒什麼了,再有就是軍營裡議論的,是關於陳矯的。有人說陳矯是劉家過繼之子,娶的婆娘也姓劉,還是本家族妹,都說這不合同姓不婚的規矩,有礙人倫。” “可惱!”曹操眼睛都瞪圓了——這話看似說的是陳矯,其實與曹操直接相關。曹操之父曹嵩乃夏侯家過繼之子,曹操本夏侯氏之後;而曹操的女兒嫁與夏侯惇之子夏侯懋,跟陳家、劉家之事性質相同。說陳矯同姓成婚有礙人倫,在曹操聽來與說自己有什麼分別。

董昭也悟到這一層了,卻不把此事往曹操身上引,轉而道:“隨意妄言乃古今之一害。孝順帝朝司空第五倫公忠體國一代能臣,卻有人說他毆打丈翁,事後查明第五倫先後娶了三個孤女,根本沒有丈翁!”這席話說得曹操連連點頭——第五倫與袁紹高祖父袁安互為政敵,兩人同為賢臣卻政見相左,拿第五倫說話也有貶低袁家之意。董昭只三言兩語就把火引到別人身上了。 曹操捋髯片刻:“再寫一道整治風俗的教令……” 盧洪差點兒哭出來,剛伸直腰,窩窩囊囊又跪下了。董昭不知是故意捉弄他,還是真有什麼要緊話要說;不忙著動筆,又向曹操建言道:“在下有個不情之請,請主公這道教令不要直論陳矯之事。” “你的意思是?” “方才主公引用佞臣之言'可與適道,未可與權'……”董昭不提孔融,卻乾脆來了個佞臣,“在下以為發此議論者,其心實難測也!適道者,順歸世事,亦大德也,何損之有?老子曰'和其光,同其塵'乃處事為政之道。天下人若能適道而行,國必無亂矣。那些大膽妄言之人有的出自無心,有的品行低下,還有的居心叵測,乃是蓄心險惡結黨亂政之徒。主公當以斥責妄言批判結黨為下,統一輿論申明是非為上!”他顛倒是非,把隨波逐流說成是與時俱進,把談論事實都歸為結黨謀逆。言外之意就是請曹操下令,今後全天下人都要老老實實聽其一人之言,遵其一人之命,稱其一人之德,不允許出現其他議論的聲音。

曹操只淡淡道:“我明白,你寫吧。”說罷醞釀片刻又娓娓道來: 〖阿黨比周,先聖所疾也。聞冀州俗,父子異部,更相毀譽。昔直不疑無兄,世人謂之盜嫂;第五伯魚三娶孤女,謂之撾婦翁;王鳳擅權,谷永比之申伯,王商忠議,張匡謂之左道:此皆以白為黑,欺天罔君者也。吾欲整齊風俗,四者不除,吾以為羞……〗 這道教令寫完,董昭大感失望,這說的不是統一言論,還是泛泛而談,可又不好再說什麼。盧洪這充几案的差事實在比監視人更難,跪了這半天,雙腿發麻爬不起來。曹操走到他面前冷冷道:“知道今天為什麼讓你趴著嗎?” 盧洪翻著母狗眼:“屬下不知……” “因為你借職務之便勒索民財,以為我不知嗎?”曹操早有算計,他對盧洪、趙達說過,誰辦差盡心誰升任掾屬,甚至可以充任司直,可兩人只能升任一人。所以盧趙二人不僅僅盯著別人的錯,還在互相挑錯,誰有什麼劣跡另一方馬上打小報告——這就是高明之處。

盧洪連連磕頭。 曹操劈頭蓋臉教訓道:“你就是老夫的一條狗!我叫你咬誰你才能咬誰,不能隨便亂咬,更不能出去胡作非為!不然人家罵的是我!” “小的知罪……知罪……”盧洪體似篩糠連連叩首,“我是狗……是狗……” 說到這兒曹操嘆了口氣,又換了一副和藹的嘴臉:“行了,這次老夫就不加罪了。只要你們時時處處為我著想,我自不會虧待你們。當了這半天的几案,我賞賞你,你去找劉岱要筆賞錢,也好拿回去氣氣趙達,叫他也加把勁兒!”曹操不但要用小人,還挑唆他們互相爭鬥,以免被他們串通蒙蔽——監視人這一套,是跟父親曹嵩學來的。 “謝主公,謝主公。” “去吧!” 盧洪跪了半天,又磕頭磕得頭昏眼花,想站都站不起來了,真跟條狗一樣,爬著就走了……

城樓上只剩下曹操與董昭兩個人了。董昭剛才的建議沒有被採納,垂首侍立不敢再多言,曹操則目光炯炯凝望著城外,好半天才開口:“公仁,你是不是覺得我那道教令說得太輕了?” “不敢。” “其實你說得很有道理,只是……路要一步一步走,不能邁得太大,也不能邁小了。你的建議還是太早了,現在還需要有人說話。”曹操心裡已有算計——他可以走上九五之尊,但絕不能孤獨地走下去,必須要有一大群人出來唱讚歌,這也是要別人與他分謗,等天下一統的時候再行禁論之法。 “諾。”董昭只是應了一聲。這畢竟是陰謀詭計的東西,做下屬的既不能反駁,也不能稱頌,順口搭音是最好的應對。 “所以……”曹操轉過身來,“我叫你來是想問問你,現在邁哪一步才不遠不近。” 董昭早就未雨綢繆,但還是裝作一副冥思苦想的樣子,憋了半天才道:“河北之地剛剛收復,天下久亂當複古制以正世風。若以在下之見……可恢復九州之製(九州之製,《尚書·禹貢》記載的地理劃分方法。九州為雍州、冀州、梁州、兗州、豫州、青州、徐州、荊州、揚州,漢代自漢武帝施行十三州制(部分時期為十二州),並未採用九州之製,唯王莽所立新朝曾短期執行)!” 董昭說得似乎為天下蒼生,實際暗藏玄機。改易九州意味著天下行政區域重新劃分,十三州合併成九個,僅對冀州而言就增添了原本屬於幽州、并州的領地,甚至連原屬三河的河東郡都歸進去了。曹操現在有冀州牧的兼職,又有假節之權,凡冀州統領下的郡縣他可以不經朝廷請示自行施政。也就是說冀州幾乎等於曹操的獨立王國,如果恢復古制把冀州擴大,再加上一個原本就在其掌握的兗州…… 另外還有一層意思很隱晦,九州之製漢家天下並未推行過,只有篡漢立新的王莽曾經搞過。現在把這個提出來,豈不是一個改朝換代的信號?曹操剛才說想叫人說話,這個制度變革不啻指鹿為馬,此議一出贊成者、反對者各自表態,也就涇渭分明了。 曹操臉上僅是木然,連董昭也瞧不出他在想什麼,隔了好久才淡然道:“摸著石頭過河……你就試試吧。” “諾。”董昭明白了,“你就試試吧”就是默許自己上表朝廷提出改易的建議,曹操自己不直接參與。董昭似有為難,咕噥著:“在下只怕……怕……” “怕荀令君反駁你?”曹操把話挑明——其實他自己又何嘗不怕?能有今天這般成就乃是他與荀彧一個主外、一個主內共同營造的結果。而荀彧是什麼樣的人,曹操能不清楚嗎?天下大義是辯不過的,只有憑這些年的相濡以沫、這些年共同創業的默契和感情去感化他…… 董昭把頭壓得很低,連大氣都不敢出。他明白憑實力根本鬥不過荀彧,無論幕府還是朝堂甚至軍隊,找不出一個跟荀彧沒關係的人。惹怒了荀文若,人家罵你一句諂媚小人,其他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把你淹死! “這樣吧。”曹操提出個想法,“你不要上表,先寫封信給令君,私下里說說,等火候差不多再公開建言。” “諾。”董昭雖然答應,但心裡還是不甚釋然。 “放心吧,你與令君都是我股肱之人,即便小有爭執,老夫也不會有偏有向的……” “報!”劉岱、許褚等人跑上城來,“主公!有人為袁譚收屍!” “哦?!”曹操一愣,“老夫已傳令,替袁氏收尸者死!倒要去瞧瞧誰有這麼大的膽子。”又回頭看看董昭,“大抵就是這樣,你看著辦吧。兩道教令少時把它發出去……” 劉岱、許褚帶路,也不下城了,索性從西城樓直接繞到南面。走著路曹操還不忘交代劉岱:“你明天與丕兒、真兒、卞秉回許都一趟。” “主公有何吩咐?” “把老夫所有家眷接到鄴城去。” “搬家?”劉岱很意外,“住到哪裡?” 曹操咯咯笑道:“我已命鄧展他們去鄴城,逐劉氏一家出府了。” 劉岱身為司空長史是絕少提意見的,但今日卻覺曹操出爾反爾有些過了:“此舉恐怕不妥吧?將袁氏遺孀掃地出門,會不會招致非議?” “哼!此一時彼一時也,現在已不是老夫哭祭袁紹的時候了,袁譚死,袁尚逃,兩道教令發下去,那些河北舊僚誰還敢對老夫說三道四?”曹操也不看劉岱,雙眼只瞅著腳下的路,“老夫兼任冀州牧,內眷隨官合情合理。把劉氏一家轟出鄴城府邸,錢財可以還給她們,府邸得給我留下,那是本官的州牧府!”說話間已到了南門城樓,許攸、樓圭、陳矯、仲長統等早到了,正對著城下指指點點。 放眼望去只見密密麻麻有好幾十具屍體曝天——那是袁譚與郭圖全家,連那個像徵性當過曹操兒媳的小姑娘都在其中。就在袁譚的屍首前,有個身材瘦削破衣爛衫之人正被士兵繩捆索綁。曹操放開嗓門嚷道:“老夫有令,袁譚叛國叛家不忠不孝,有收尸者與其同罪,你是何人?敢以身試法!” 那人被士兵壓著跪倒在城下:“青州別駕王修。” “王修?王叔治?”城上的人交頭接耳。 曹操也沒料到這個人自投羅網:“你雖是袁氏之臣,痛改前非尚可寬恕,但是為袁譚收屍乃不赦之罪!” 王修抽泣道:“在下受袁氏厚恩,又曾在袁譚手下為官,若得收斂譚屍然後就戮,死無所恨也!” 仲長統最是心善,湊到曹操耳邊低聲道:“不忘故主乃義士所為!主公就饒了他吧。”其實豈用他多說?王修在青州名震一方,又曾擔任別駕,得此人如得半個青州的民心啊。 “就依公理之言。”曹操順水推舟賣個人情,衝著城下吩咐,“王叔治!若按朝廷之律本當將你處死,老夫念你忠義法外開恩,准你收斂袁譚屍骨!”他以前從來都是把朝廷頂在頭上,現在索性自己站出來收買人心了。 “謝明公……”王修納頭便拜。 “你叫老夫什麼?”曹操擺了擺手,“叫得不對不准鬆綁!” “謝使君……” 曹操還是不理睬,木然盯著他。 王修清瘦的身子顫抖了幾下,思慮半晌無可奈何,只得一個頭磕在地上,顫巍巍道:“謝主公……” “鬆綁吧!”曹操笑了,“你既叫我主公,就算是幕府掾屬了,三日後營中聽差。”他既要干大事,必要將天下之才竭澤而漁。 見眼前的事處理完了,陳矯擠到曹操身邊:“主公方才哪裡去了?軍師剛才急著找您。” 曹操笑道:“我幫你闢謠出氣去了。”指的是教令的事。 “嗯?”陳矯不明就裡。 曹操也不多解釋:“軍師何事尋我?” 陳矯一五一十道:“焦觸假幽州刺史之職,召集闔州官員歃血為盟,宣示歸順主公。但境內匪人趙犢、霍奴趁亂造反,還勾結了烏丸人,據說袁尚、袁熙也參與其中,正在集結隊伍打算殺回幽州。鮮于輔雖與護烏丸校尉閻柔聯手,恐內外交困不能退敵,請您派兵支援。” “連烏丸人都被他兄弟勾來了。也罷,老夫一併收拾!” “還有,”陳矯又道,“也是剛剛才得到的消息,遼東太守公孫度身染急病,已於三個月前暴亡。”距離遙遠通訊不便,三月前的消息到今天才知道。 “哦?死的好啊!”公孫度野心勃勃而又勇武善戰,甚至扣押了朝廷派遣的樂浪太守涼茂,也是曹操潛在的敵人,“誰人繼承他統領遼東?” “公孫度並無嫡子,庶長子公孫康繼位。”陳矯撇了撇,“據說這個公孫康比他老子還狂妄,非但沒釋放涼茂,還自稱'遼東王',把您賜予的永寧侯印綬擅自轉給了弟弟公孫恭。這對兄弟根本沒把朝廷放在眼裡嘛!” “不忙,咱們一個一個對付。”曹操倒是沉得住氣,“代我傳令,全軍將士休憩準備,三日後北上救援幽州,先打退烏丸再說。” 陳矯一時沒反應過來:“不用全軍前往吧?” “沒錯,就是全軍出擊。” 陳矯滿臉憂色:“大軍北上遠離中原,若并州高幹反了……” “他不反怎麼去打?我要的就是他反!”曹操此刻的笑容頗為猙獰,“四海之內不可留一患!調荀衍為監軍校尉,權領冀州軍政事務;分樂進、李典兩部偷偷迴轉冀州防備高幹,略有造反跡像馬上出擊。”他暢快淋漓地傳完令,忽覺有些冷清,今天既沒人與他共論戰術,也無歌功頌德之聲,“軍師和奉孝呢?” 仲長統回禀:“奉孝胸悶氣短告假休息呢!可能是看了郭圖的屍體,心有不忍了。他不在,軍師也不好離開中軍大營。” “唉……”曹操搖頭苦笑,“當初問他赦不赦郭公則,他一口咬定不用管,現在殺了又不忍心,就看在奉孝的面子上把郭圖的屍首也安葬了吧。” 其實這也是朝令夕改,明明說不准收斂,最後袁譚、郭圖的屍首也都入土為安。可曹操不自覺,別人明白又敢說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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