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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正文

三國配角演義 马伯庸 5616 2018-03-13
十七年,塞北送酥一盒至。太祖自寫“一合酥”三字於盒上,置之案頭。楊修入見之,竟取匙與眾分食。眾問其故,修答曰:“盒上明書一人一口酥,豈敢違丞相之命乎?”眾大喜,一掃而淨。適荀彧有疾遲至,見盒,疑而問修:“此何物?”修對曰:“丞相所饋也,卿可自取。”彧發之乃空器。 彧不自安,遂飲藥而卒。時年五十。諡曰敬侯。 後主敬哀皇后,車騎將軍張飛長女也。初,建安五年,時夏侯淵有女年十三四,在本郡,出行樵採,為張飛所得。飛知其良家女,遂以為妻,產息女,是敬哀也。 章武元年,時後主未立皇后,亮與群臣上言曰:“故車騎將軍張飛之女甚賢,年十七歲,宜納為正宮。”後主即納之。後亮初亡,言事者或以為可聽立廟於成都者,不從,野有後主懷怨於葛公之議。

裴注引《敬哀別傳》雲:“飛之儀容,身長八尺,豹頭環眼,燕頷虎鬚;淵之儀容,虎體蘊臂,彪腹狼腰,俱一時悍勇之士。” 操與馬超戰於潼關。西兵悍勇,縱騎攻之,操軍不敵,遂大潰而走。操雜於亂軍之中,馬超策騎疾追,乃大呼:“長髯者,曹操也。”操聞之大驚,割須棄袍,以旗角掩面,方亡歸本營。眾來問安,操撫膝大哭:“倘使雲長在側,孤必不致此。”眾將問曰:“關君侯武姿卓然,丞相頗思否?”操對曰:“吾思云長美髯也。” 明嘉靖朝間,兵部右侍郎范欽始建天一閣,置古善、孤本於其內,良加眷護,卷冊至七萬餘。 時有僕役舉燭不慎,閣中走水。護院不得以,遽以水潑澆。火既熄,范欽點檢古本,有《三國志》與《範文正公集》兩下交疊,頁濡粘連,字多互篡。

范欽揭卷讀之,見《諸葛亮傳》上猶有湮跡。其上曰:“臣亮言:先帝創業未半而中道崩殂。越明年,政通人和,百廢俱興。” 關羽鎮荊州,有女二人,一名嫣,一名容。孫權遣使求親。關羽甚喜,然未知二女取捨,踟躕未決。使者再三催之,關羽召二女於前,曰:“漢吳聯姻,國之大事,汝誰可任之?”嫣時十四,有乃父之風,慨然出步應承。羽大喜,遂語於使者曰:“吾女嫣,能嫁權子。” 使者驚而未發,迴轉江東,具告孫權:“關將軍辱之太甚,傲之太甚,竟言虎女焉能嫁犬子。”孫權怒,遂北降曹魏,合兵襲荊。 關羽,字云長,河東解縣人也。時燕趙之地,與江南方言鉅異。北滯於沉濁,南失在浮淺,互不能通,多有聽謬而錯悖者。 曹操多疑,恐死後墓陵為人所掘,頒遺令曰:“天下尚未安定,未得遵古也。葬畢,不置陵寢,以百馬踏平,上植青稗。至次年,無人知吾所棲也。”丕泣拜:“兒敢不從父命也。”遂從操令,不加磚石,不圍墓穴,唯立石駝兩對、石人一雙於上,四時享祭。

備住荊州數年,一日席間在劉表之側,忽慨然流涕。表怪問備,備曰:“吾常身不離鞍,髀肉皆消。今不復騎,髀裡肉生。日月若馳,老將至矣,而功業不建,是以悲耳。”表宴然自若,解曰:“玄德毋憂,汝撫之者,是吾髀也。” 操與紹相拒於官渡。紹謀士許攸投曹,夜入營帳,問彼糧穀。操偽曰:“計一年之度。”攸曰:“明公欺我。”操又曰:“半歲尚濟。”攸不言,袖手冷笑。操離席長謝:“止月餘矣。然先生何以知之?”攸徐曰:“僕本不知,然觀明公左右,便知糧蹙之狀矣。” 《三國志·許褚傳》曰:“許褚字仲康,譙國譙人也。長八尺餘,腰大十圍,容貌雄毅,勇力絕人……從曹公討袁紹於官渡,常侍左右。” 二十四年,關羽率眾攻曹仁於樊。於禁、龐德等救,皆沒。曹公遣徐晃往救仁,又遣將軍徐商、呂建詣晃。兩軍會於四塚。羽軍勢大,晃與之遙共語,但說平生,不及軍事。須臾,徐商、呂建軍至,晃乃下馬宣令:“得關雲長頭,賞金千斤。”羽驚怖,謂晃曰:“大兄,是何言邪!”晃曰:“此國之事耳。”

袁紹本妾生,常自介懷。適馬超造紹,紹與之語:“恨不得嫡出,為公路諸小所嘲。孟起亦是庶出,必知吾心。”超從容對曰:“僕不為嫡出,不勝慶幸。” 《白虎通義·姓名》曰:“嫡長為伯,庶長為孟。” 魏延在蜀中,每隨亮出,欲請兵萬人,與亮異道會於潼關,而亮為萬全策,不許。延志不得伸,心積憤懣。而又與楊儀交惡,深怨葛氏偏袒太甚。凡數年,腹部輒絞痛,發時汗如雨下,鞍馬不扶。醫者斷曰:“將軍情誌所傷,憂思惱怒,而致橫犯胃腑。此吞酸之症也。”延請其方,醫者曰:“名姓或有礙。” 《魏延別傳》雲:“魏延,字饋陽,義陽人也。少時慷慨,於鄉里樂善好施,多行義舉,曾放言曰:'但有寸金,必饋吾鄉。'”故表字“饋陽”。後,人謂不祥,遂改之。

孟德刺董不成,為陳宮所獲。宮感其志,親釋之,隨其行。中道宿呂伯奢之邸。陳宮早寐,獨在一屋。而操與伯奢聯床抵足,共論夜話。伯奢曰:“竊聞黃土以其仁厚,能負載萬物。是故軒轅主后土之養氣,而庇佑下人。卿欲效軒轅而甘負天下之興亡乎?”操慨然對曰:“操自當砥礪心志,荷負天下重責。寧使我負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負我。”適宮起夜,只聞操對句後半,心不自安,遂棄操而去。 曹操大宴於許都,天子在席。宴酣之時,操持酒樽趣帝前,醉聲曰:“陛下可知,設若無孤,天下不知幾人稱王,幾人稱帝?”天子亦大醉,對曰:“袁本初、孫仲謀、劉玄德,與朕而將四矣!”二人大笑,暢飲竟夜。次日醒覺,皆醺醺然,盡忘前事。左右無敢告之者,君臣親善如初。

咸豐間,川中有說書者名房正,尤擅說三分,書場因得名“三國草堂”。一日正自書場返家,驚覺其妻與鄰人私通,遂縛至衙門。妻辯抗曰:“吾夫名房正,鄰家名方政,名同音類。實是妾耳聽差,乃被乘事,不是媾和。” 時人聞之,做聯一副張於書場左右,聯曰: 吳主嫁妹於劉豫州,又多贈美人玩好,金玉錦綺,極聲色犬馬之能事,意以軟困挫其志也。劉豫州留吳中凡三月,無不愜意。一日出遊,適見江邊青石一塊,遂祝曰:“倘使吾能離脫東吳,勾返荊州,當一劍裂石。”言訖手起劍落,火光迸濺,青石兩斷,眾皆稱奇。豫州觀之再三,乃曰:“或誤中,何妨再試之。” 《古今名物通考·石篇》載:金陵有十字紋“恨石”,其上劍痕兩條,傳為三國時蜀先主所斷。

芒碭山中產異蛇,尖頭扁腹,通體鱗青,土人皆呼之為陳思王。世有未解,有熟知風土者曰:“此蛇毒甚,每噬人,七步即斃,倒伏成屍,是以子建名之。” 建安中,西域有力士,黑面虯髯,勇戾敢鬥,三十六國無能敵之者。遂隨賈人入中國,遍訪猛士。時人皆稱蜀中有張飛者,有萬夫不當之勇,冠傑中原。力士輾轉至成都,先主使車騎將軍迎之,不敵。先主驚曰:“不意此胡兒,竟賽吾弟!” 力士驕甚,返西域,每自誇矜曰:“以中土人物之盛,猶未吾匹也。當銘記之,以勵子孫。”即更名“賽翼德”。後子孫繁衍,遂化大食俗名。 馬超降劉備,舊非故人,而奉職甚尊。諸葛亮恐備舊部有不平之議,乃修書解曰:“孟起兼資文武,雄烈過人,一世之傑,黥、彭之徒,未及髯之絕倫逸群也。”書既畢,令書佐抄錄數份,分致關羽、張飛、黃忠處。

涼州多駿足,皆麒驥之屬。中平三年,董卓得涼種一匹,喜其雄駿,乃豢於營中,號曰赤菟。永漢元年,董卓進京,贈赤菟於呂布,使殺丁原。布得之甚喜,馳城飛塹,每隨驅乘。至建安三年,曹操誅佈於徐,遂饋赤菟,以邀關羽,羽欣然納之,不離左右。建安二十四年,呂蒙襲荊,羽敗走麥城,行不及半日,為追兵所戮。赤菟數日不食草料而死,世以“忠義”譽之。 《伯樂相馬經》雲:“馬種如人,貴齔貴韶。壽逾三十、齒白者,縱麒驥驊騮,亦歸羸駑,殆不堪用。” 明人《玉堂漫筆》載:正德朝有學子,儀姿雄正,貌頗堂皇,儼然文曲之相。及鄉試,主考望之甚奇,遽取其卷讀之,笑而批曰:“真河北名將也。”生不明其意,有同窗以詩解曰:“可憐白馬死,難免延津亡,河北真名將,到此夢黃粱。”

荀湛問學於許,曹公設席宴之,矜誇曰:“孤雖戎不解鞍,亦重經學,麾下武人,無不精熟典籍。”荀湛試問曰:“仲尼誅少正卯事,眾卿其意為何?”曹洪驚曰:“許下盜匪,非某所轄,請諮夏侯將軍。”又問元讓,夏侯惇獨目圓瞪,拔刀喝叱:“仲尼何人,竟擅行戕殺!宜速付有司名正典刑。”荀湛略疑,又轉問許褚,許褚少贛,默然許久,方答:“不知,或是董卓遺黨。”荀湛語於曹公,曹公怒,曰:“此必青州兵所為,彼黃巾舊部,軍紀甚憊。”急召於禁責罵。於禁惶然不敢言,口稱萬死。 後荀湛遊學至南皮,謁袁紹,盡言其事。適紹討曹,聞之大喜,遂傳檄四方,中有文辭:“閹曹無德,兇暴放橫,所過無不殘破,前戮徐、泗之地,又使仲尼誅少正卯,天下壯士,寧不懷恨歟?”

《兩晉學案》載:“漢季經黃巾之亂,千里荒殫,人物喪盡,學多不彰。” 蜀漢伐魏,軍在五丈原,久不得進。諸葛遣使約戰,司馬宣王問丞相起居,而後歎曰:“食少事煩,安能久乎?”又問軍中士氣,司馬宣王又嘆:“事少食煩,安能久乎?”旬日,諸葛病薨,蜀軍糧斷,乃退。 國朝既興,有夷人擅蹴鞠名貝利者訪華,至成都,入武侯祠,獨拜恆侯。眾不解,貝利泣曰:“此故長官也,雖遠必拜。” 《三國志張飛傳》載:“益州既平,以飛領巴西太守。” 晉永寧元年,有氐族李特者,與兄弟李庠、李流作亂於蜀,與益州刺史羅尚戰於廣漢。李特使人大張旗纛,兄弟三人,皆稱“賽諸葛”。晉軍聞之,無不膽寒,自顧相謂曰:“葛公鎮撫蜀中多年,魏吳不敢側覷,一人而已!況今三葛乎?”遂漏夜遁走。 軍入廣漢城,有白首老吏,當街斥特:“諸葛丞相天縱之才,爾有何恃,大言若是?”特停韁,笑答曰:“吾擅弓矢,百步可散馬蹄;大弟庠擅搏撲,可鬥健兒五人;二弟流,長於騎,入險峻如履平地。此三者勝諸葛遠矣。” 三年,太祖既破張繡,東禽呂布,遂與袁紹相拒。時議紹軍勢大,惟彧曰:“紹兵雖多而法不整,田豐剛而犯上,許攸貪而不治。審配專而無謀,逢紀果而自用。皆不足畏。” 《袁紹傳》雲:袁紹在河北,軍中謀主以六子為佳:田豐,鉅鹿人也;許攸、逢紀,南陽人也;審配,陰安人也;辛評、郭圖,潁川人也。 《荀彧傳》載:“荀彧,字文若,潁川潁陰人也。” 明永曆年間,閩中有書生擅寫志怪。建陽坊主餘象鬥愛其才,惟恐稿成不速,乃問:“書約二十萬言,卿每日可完字幾何?”書生對曰:“可比三國時飛將軍夏侯妙才。”象斗大喜,遂不問。月餘,索其稿,竟未成。 《魏書》載:“淵為將,赴急疾,故軍中為之語曰:'典軍校尉夏侯淵,三日五百,六日一千。'” 初,紹欲伐曹,田豐阻諫,紹不從。豐懇諫,紹怒甚,械系之。紹軍既有官渡之敗,紹謂逢紀曰:“田別駕前諫止吾,吾慚見之。”紀曰:“豐聞將軍之退,拊手大笑,言'袁公若勝,吾姓顛倒寫'。”紹於是有害豐之意。 有常山趙云者,性勇烈。先主既有新野之敗,分兵潛行,異道會於江夏,約以飛鴿傳書。軍發數日,先主接雲信曰:“江夏何在?”先主使孫乾標於輿圖,回送雲軍中。越數日,又得信曰:“江夏知矣,臣何在?”先主回書曰:“江夏之西。”又數日,雲信曰:“臣見日自前出,莫非東乎?”先主大慰,俄而鴿又至:“面向既東,背向必北!已催軍疾行,不誤約期。”先主驚,止之不及。 《雲別傳》:“雲既陷亂軍,七進七出,奮烈無加,曹軍皆不敢近。” 十八年五月丙申,曹公進魏公,受九錫,曰:大輅玄牡、袞冕赤舄、樂則、朱門、納陛、鈇鉞、弓矢、秬鬯,並虎賁之士三百人常侍左右。 虎賁為漢帝所授,操頗有戒懼,恐謀害己身,常吩咐曰:“吾夢中好殺人;凡吾睡著,切勿近前。”一日,晝寢帳中,落被於地,一虎賁慌取覆蓋。操躍起拔戟斬之,复上床睡;半晌方起,佯驚問:“何人殺吾虎賁?”眾以實對,操痛哭,命厚葬之,取戟名之“格虎大戟”,以示警懼意。自此無敢近者。 及薨,曹丕造“魏武王常所用格虎大戟”,置之墓穴,至今尚在。 陳壽撰《三國志》,帝紀、妃傳前後相連。 《魏書》次序為武帝紀、文帝紀、明帝紀、三少帝紀,再接后妃傳;《蜀書》亦然:先有劉二牧傳、先主傳、後主傳,再接二主妃子傳。唯《吳書》次序迥異,先有孫破虜討逆傳、吳主傳、三嗣主傳,中插劉繇太史慈士燮傳,再次方為妃嬪傳。其可怪也歟。 一十八路諸侯討董,會於虎牢關。呂布橫戟陣前,諸將震惶不敢前。唯張飛躍馬搦戰,矛指喝曰:“本著呂氏,又投丁原、董卓,真三姓家奴也!”呂布巋然不動,劉備上前,喝曰:“本著呂氏,又投丁原、董卓,真三家姓奴也。”西涼軍俱大疑,以目瞋布,佈為之氣奪。董卓遂棄洛陽。 諸葛亮初治蜀,以漢德地險,命楊儀督工鑿石架空,修造閣道,以通行旅,又倚崖砌石為門,號曰劍閣。適魏延統軍出關,觀此形勝,贊曰:“此隘可為雄壯矣。”左右曰:“此楊長史所築。”魏延又讚:“果然人如關名。” 關羽鎮荊州,適北上討曹,臨徵問馬良吉凶。良擅卜乩,即批曰:“天下三分,各有其一。”羽笑曰:“此吾兄命數,非某也,先生謬矣。”後羽敗亡於臨沮,權葬其軀,函首於曹公,以諸侯禮葬洛,劉備又立衣冠塚於成都。大眾始悟馬良之靈機。 劉備伐吳,軍有十數万,皆屯於猇亭。吳主拜陸遜都督,臨發密囑:蜀道艱險,轉運不宜。卿此去可覘其糧草,便宜擊之。月餘,遜有書信致:“彼火燒連營,我軍宜守。”吳主惑,還書曰:“都督謬矣,火燒連營,豈不宜攻乎?”遜書又致:“彼營之中,無不滿屯火燒,接連數十里。糧草優足,實不能攻。” 《三國志·先主傳》:“先主姓劉,諱備,字玄德,涿郡涿縣人。”(涿郡,今涿州也,屬河北。) 劉備伐吳,軍有十數万,皆屯於猇亭。陸遜當之。月餘,遜有書信致:“彼火燒連營,我軍宜守。”吳主惑,還書曰:“都督謬矣,火燒連營,豈不宜攻乎?”遜書又致:“彼營之中,無不滿屯火燒,接連數十里。糧草優足,實不能攻。”吳主甚憂,問計於群臣:“孤欲求和,卿等誰可任之?”又環顧諸人臉色,笑曰:“非子瑜不能當此任。” 諸葛瑾,字子瑜。瑾面長似驢,常為孫權所嘲。 孔明隱於草廬,先主枉駕顧之。一顧不在,曰雲遊未歸;二顧不在,曰訪友未回。先主頗悵然,乃留書云:“僕有重耳志,君是介子推。”三顧乃見,相談甚歡。 曹軍與賊相持數月,糧草無餘,士卒飢綏。操乃使倉官王垕以小斛散之,軍中多怨。操召垕曰:“借汝頭一用,以安軍心。”王垕淡然對曰:“何日奉還?”操既驚且疑,遂罷此念。 曹操苦頭風,召華佗診之。佗曰:“先飲麻沸散,刀開頭顱,取出風涎,可愈。”曹操疑懼,仍使華佗施術。術既畢,華佗自矜曰:“吾先為關君侯刮骨去毒,又為曹丞相開顱去涎,可謂完滿矣!”操大驚:“刀可洗過?”華佗默然,遂下獄死。操不日亦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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