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歷史小說 盜陵:康煕、咸豐、同治皇帝與慈安太后墓葬盜掘真相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被剝光衣服的阿魯特皇后屍體

午夜時分,公安局長雲一彪率領著國如劍和黃健兩位偵察員,以及一大批擔當盤山搜查任務的公安人員和武裝民兵,冒著大雪返回了薊縣的縣城。 雲一彪得到行署停止搜山的命令時,濃黑的雪雲已經從遠方天際洶湧地向盤山湧來。這一夜山風凜冽,不久即大雪初降。鵝毛大雪在強勁小北風的吹拂之下,紛紛揚揚地從天穹間灑灑飄落。也就是在黃金仲、王紹義在馬蘭峪的山谷間指揮盜掘皇陵的時候,雲一彪得到了黎亞夫結束搜查盤山、盡快回師薊縣的命令。在黑黝黝的崎嶇雪路上,大隊的公安人員和武裝民兵冒著紛揚的大雪快步下山。 走在隊伍中的雲一彪內心裡充滿了忿懣,幾天幾夜的搜山,顯然是一種盲動。實踐已經證明,他當初對情況的判斷是正確的,盤山上非但沒有捕到慣匪馬福田,甚至連胡匪的蛛絲馬跡也杳然不見。俞楓輕信了關增會的假情報,並且剛愎自用地做出了錯誤的搜山決定。雲一彪恍然醒悟到,就在他們被關增會引上盤山的時候,說不定在馬蘭峪會發生什麼意外。當時,雲一彪曾將希冀寄託在軍分區司令員邵子甫的身上,認為只要有邵司令的一營駐守軍隊,任何企圖在清東陵區打鬼主意的人,都將難以得逞。可是他在入夜時從行署專員黎亞夫那裡得到的消息,卻不能不令他震驚。那就是早在幾日前,由邵子甫所率領的一營軍隊,已奉冀東軍區的命令由馬蘭峪撤離,前往前線增援!馬蘭峪此時早已空無一兵一卒!前次盜掘康熙景陵的罪惡歹徒們,會不會再次捲土重來呢?這是雲一彪決計連夜下盤山的原因。

在風呼雪嘯聲中,雲一彪的耳邊響起了行署專員黎亞夫黎亞夫在電話中對他的告誡:“是什麼人領導盜掘東陵呢?如果不是慣匪,那麼我同意你的判斷,極有可能是混進我們隊伍裡的少數敗類和壞分子所為。在艱苦的抗日戰爭結束以後,我們共產黨內也難免產生一些蛻變分子。這些人在戰爭時期不愧為槍林彈雨中的英雄,可是如果意志不堅定,有些人是會經受不住金錢的考驗的!”雲一彪望著漫天的大雪,想著當他匯報完關增會的審問情況後黎亞夫對他的指示,心胸頓時豁然開朗起來。 在電話裡,黎亞夫高屋建瓴地分析案情說:這就向我們提出一個問題,究竟是什麼人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裡串聯很大的一股力量呢?必須要有一個或幾個在群眾中有威望的人才能做得到。 ”

黎亞夫專員的一席話使雲一彪的思路更加清晰明澈了。在漆黑如墨的夜空雪幕中,雲一彪深一腳淺一腳向山下走來,似乎又看見了八區區長介儒那張清癯消瘦的臉孔,特別是他那雙躲躲閃閃的小眼睛。介儒會不會在內心深處隱藏著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呢?介儒那欲言又止的曖昧神態,使與他接觸過的雲一彪心生疑竇。介儒是第八區的區長,如果那些盜竊景陵的不法分子們大部分隱藏在管轄的大小村莊里,他又怎麼可能對此一無所知呢?既然介儒清楚盜陵案的情況,那麼他為什麼吞吞吐吐,不肯向明說內情呢? 凌晨時分,當云一彪帶著雪塵回到薊縣小城,走進公安局時,只見夜班值勤幹警急切地從門衛室裡迎出來,將一張便信遞給他說:“雲局長,馬蘭峪那裡又發生了大規模的盜陵事件,陳樹基和崔大棟剛從盤山回到縣局,就趕到馬蘭峪去了!”

“哦?果然不出所料!”雲一彪倒吸了一口冷氣,只見那張便信上寫著如下的話: 雲局長: 下午2點我們剛由盤山回到縣局,就突然接到一個農民的報告,說自邵司令的軍隊從馬蘭峪撤走後,當天夜裡就發生了盜陵事件。據報案人說,這次盜陵的不法分子約三百餘人,同時對惠陵、定陵和定東陵進行突擊性盜掘。事態十萬火急,我和崔大棟等人已向馬蘭峪進發…… 陳樹基 即日 朔風凜冽,大雪漫天。雲一彪顧不上回家與妻子見上一面,就火速率領國如劍、黃健和縣局裡的十幾個乾警,連夜冒雪向馬蘭峪方向馳去。十幾匹馬宛如離了弦的箭矢,飛也似地逆風奔馳。雲一彪騎坐在一匹棗紅馬上,不斷地揮鞭驅馬,蹄聲嘚嘚地疾馳在通往馬蘭峪的坎坷山路上。

“應該首先從介儒那裡打開缺口,我認為他很可能知道盜陵案的內幕。如果我猜得不錯,介儒甚至已經墮落成了盜陵集團的一分子!……”風呼雪嘯聲中,斷斷續續地飄來一個聲音。那是冀東行署專員黎亞夫根據云一彪的分析而在電話裡對他的提醒:“介儒這個人心性軟弱,一旦有強風,就很可能成為牆頭草!他這種人,可能是敵人要爭取的對象。當然,正是因為介儒這種軟弱的性格,即便他已經被人誘惑拉攏,甚至墜落,只要我們及時地向他交代政策,加以感召,我相信他也是最容易開口講真話的人!所以,你到馬蘭峪以後,再找介儒去談一兩次!必須要他講出真情。從介儒的口裡,你或許能找到偵破全案的突破口!” “介儒……莫非他真的是盜陵案的成員嗎?”在馬上逆風奔馳的雲一彪想到這裡,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噤!

天色微明,雪霽。 馬蘭峪一片銀妝素裹。在昨夜的一場空前浩劫過後,積雪的村街上空蕩蕩的,杳無人跡。彷彿在公安人員冒雪趕到以前,這裡什麼事情也不曾發生過一樣! “雲局長,咱們來晚了一步!……”當公安局長雲一彪率領著國如劍、黃健等偵察人員,經過百餘里的雪路飛奔、來到馬蘭峪街上的二郎廟前青石牌樓下的時候,已經是次日清晨八點半鐘。見滿身雪花的雲一彪滾鞍下馬,陳樹基、崔大棟等人立即迎了上來。陳樹基滿面愧色地說道:“我們幾個人趕到這里後,急忙到惠陵、定陵和定東陵一看,發現三座陵墓都已經被人盜空了!唉,從現場的情況來看,這些不法分子是在我們趕到東陵區之前不久,才從陵上逃走的。” 雲一彪雖然對這種結局早有所料,但是當他從陳樹基的報告中聽到竟然有三座清陵慘遭盜掘時,心中還是充滿了沉甸甸的悔恨。他雙眉緊緊地一蹙,追問他說:“現場勘查了嗎?莫非連一點線索也沒有嗎?”

陳樹基嘆息說:“我們也是剛到不久,現場還沒有做仔細的勘查。不過從各座陵墓的積雪上不難看出,那些盜陵的人就在附近的村莊里。我和崔大棟已經沿著雪上的腳印追了一陣。從雪地上的腳印上看,方向紛紛雜雜,奔向西溝村、東溝村、裕大村、裕小村、惠大村、定小村、三撥子、破城子、六合村等都存在可能。但是,因為雪一直在下,我們跟踪了大約一里地以後,那些腳印就被大雪覆蓋住了!線索斷了!” 崔大棟怒火滿腔地說道:“局長,都怪當初俞楓不聽你的話,才讓咱們中了盜匪的調虎離山之計!那個姓關的混蛋招供了沒有?到底是啥人派他到行署去報假案的?哪裡是什麼馬福田的土匪做案,分明是唬人的把戲,那些盜陵墓的分子一定就藏躲在附近的村子裡!局長,咱們現在何不挨家挨戶搜查,只要找到贓物,就可以抓到那些盜陵的賊,然後來個就地正法!媽的,看他們誰還敢挖墳掘墓?!”

“崔大棟,你真是亂彈琴!”心緒煩躁、正為清東陵再次遭受意外浩劫而心情沉重的雲一彪,立刻打斷了崔大棟的牢騷,“挨家挨戶地搜查?我們如果搜不到贓物又該怎麼辦呢?而且,盜陵的人畢竟是少數敗類,我們怎麼能違背紀律,貿然到群眾家裡亂搜查呢?” 陳樹基嘆道:“從三座皇陵的盜掘現場上看,這是一次有組織、有計劃的行動。每一座陵墓的盜掘者人數都不在少數,真是猖狂透頂了!” 雲一彪凝望著灰朦朦的雲空。大雪雖然早已經停了,但是鉛灰色的雪雲依然瀰漫在天穹上,偌大的清東陵墓群,星羅棋佈在昌瑞山間的樹叢雪谷裡。被白皚皚大雪覆蓋的層層殿閣,靜悄悄地矗立在山腰間,沒有半點力氣。一股寒風間或吹來,捲起地面上的積雪,在雲一彪的眼前繚繞。此刻,雲一彪的心裡充滿了震驚、憤慨和愧疚。他牽著那匹在坎坷的雪路上狂奔了大半夜的雪青馬,在陳樹基、國如劍、黃健和崔大棟等人的引領之下,沿著一條深及盈尺的雪路來到了寂靜的惠陵。

這座大清朝的短命皇帝愛新覺羅·載淳(同治)的皇陵,坐落在景陵東南方向的雙山峪。出現在公安局長雲一彪面前的惠陵,無論從占地面積還是建築規模,均無法與近在咫尺的景陵、孝陵相比。不僅神路兩旁並無石刻石鏤的神像及石獅、望柱、下馬牌等,即使是進陵後一看,神道的碑亭也小得可憐。只是隆恩大殿後面的方城、明樓等建築,與馬蘭峪附近幽谷間的其他幾座皇陵相似。幾個小時前還是人影攢簇的惠陵,現在在偌大的陵區內呈現的是一派恐怖景象!青石鋪就的寬大甬道上,白皚皚的積雪之上還依稀殘留著密密麻麻的雜亂足跡。雲一彪從那些已被落雪覆蓋、影影綽綽直向陵門外延伸的路痕之上,肯定了陳樹基方才的分析,那些逃遁而去的足跡顯然是散向馬蘭峪附近的各個村落的。

陵外的茫茫雪野上,不時地傳來一兩聲淒厲的犬吠。 “這些盜陵的歹徒實在是太猖狂了!”國如劍從皮大衣的兜里取出一隻手電筒來。他和陳樹基兩人在前面引路。 “咯吱咯吱”的踏雪聲中,雲一彪等人來到了惠陵後的方城,在一方琉璃影壁牆下面,找到了那個可供兩個人同時進出的地洞口。雪亮的手電筒光在漆黑中晃動,照亮了那條狹窄而潮濕的地溝。眾人沿著長滿青苔的青石台階一階階走下去,漸漸地,前面出現了空蕩無人的幽長地宮! 這裡一派大肆劫掠後的狼藉景象。被炸得東倒西歪的兩扇漢白玉門,出現在雲一彪和他的戰友們面前。在滿地的碎石瓦礫之中,有一汪又一汪黑色的積水,在手電筒和一支支點燃的松明火把映照之下,雲一彪看見水面上飄浮著一些已經朽爛的黃袍殘片與那些被人從黃袍內撕扯下來的縷縷棉絮。一股股充滿惡臭的潮氣迎面撲來,眾人的呼吸難免變得短促起來。

“局長,你看——!”陳樹基高舉著一把燃燒得作響的松明火把,朝前一指。 雲一彪在黃健、崔大棟等偵察員的簇擁下,踩踏著一塊塊的碎石,涉著發黑髮霉的臭水來到地宮深處的“金井”前,眼前的景象更加觸目心驚! “金井”上有兩個被利斧劈開的楠木棺槨和兩具丟落的屍體。一具是同治皇帝載淳的屍骸。這位19歲就因病猝歿的苦命小皇帝根本不會想到,自己的屍體會被盜陵的歹徒們粗暴地拖到“金井”之上。右側的楠木棺材旁邊,仰臥的是一具女人屍體,正是同治小皇帝的蒙古族皇后阿魯特氏(孝哲毅皇后,清光緒元年2月歿)。 在火光與電筒光下,雲一彪俯身查看,只見阿魯特皇后身上的黃袍玉衣已被暴徒剝走。這個死於光緒元年二月、葬於光緒五年三月的皇后,在這幽深的地宮裡停厝了近百載的歲月,屍體居然保存得完好如初,與同治皇帝殘露骨骸的屍身形成了鮮明的對照。 崔大棟望著那具一絲不掛的女屍,心中頓生憤懣與憎恨,怒道:“局長你看,這夥人不僅劫去了棺材裡的珍寶,還把死屍剝得精光,實在是太沒人味兒了!” 黃健說:“挖墳掘墓,從古至今都為世人所唾棄!這些人比孫殿英那些軍閥還兇殘……” 國如劍也說:“1928年軍閥孫殿英盜掘慈禧陵後,傳說孫殿英手下的匪兵曾奸了西太后的屍體,把天津靜園裡的溥儀氣得大哭大罵,甚至想自殺。後來,各地的新聞記者們趕到馬蘭峪採訪,才闢了謠。原來,士兵們不過是為了得到西太后堵屁眼的一顆珍珠,才不得不剝光了西太后的屍體。現在看來,這夥盜惠陵的不法之徒,或許也是為了找到皇后屁眼裡的那個珍寶,才不惜將她的衣袍統統脫掉了……” “從這具被剝光的女屍上,也能看得出,盜墓的這夥不法之徒是何等的不擇手段!”雲一彪聽著偵察員們憤怒的斥責,心頭也燃燒起一股怒火。他面對惠陵的劫後慘景,十分氣憤,在自疚自痛的同時,也對那些尚未抓獲的盜陵罪犯充滿了切齒的痛恨。雲一彪對崔大棟說:“你馬上去找到馬蘭峪的村幹部,讓他們盡快組織民兵把屍體抬回到棺材裡去,然後再讓他們用磚石將被掘撬開的洞口重新壘砌起來!” “是,我馬上就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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