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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四、曹操一錯再錯,還會錯

司馬懿吃三國2 李浩白 6557 2018-03-13
六月十八日午時,太中大夫孔融以不孝不義之罪在許都朱雀門被腰斬棄市。就在同一天,曹操往中原各州郡下發了南征荊州的動員令。 本來,最初在御史台、丞相府給孔融合議的罪名是“不忠不孝不軌不義”,當這個合議結果送到尚書台和皇宮大內參核用璽之際,又被從中拿掉了“不忠不軌”四個字的罪名。尚書台的郎官們的理由是很有說服力的,倘若真的坐實了孔融“不忠不孝不軌不義”的罪名,那麼依照漢律是要族誅的。天下士族名門均可族誅,唯獨魯國曲阜孔氏,是不能連根拔除的……自漢武大帝罷黜百家、獨尊儒術以來,孔子即為萬世師表,儒門一脈為天下宗學根源。如今若是不顧實際依照漢律將孔聖血脈斬盡殺絕,丞相府、御史台將有何面目面對天下士民?相府內外、朝廷上下的士僚本就對擒拿孔融心懷莫大疑慮與反感,若是再行族誅,只怕朝野的士庶之心就會崩散淆亂、難以收拾了!任何執政宰輔,你若公然不尊儒學大道,那麼這天下九州域內千千萬萬的儒林名士又何必尊你?所以,只有以“不孝不義”之罪名將孔融定罪,方才不至株連到魯國孔氏全族,如此,則聖人世家得以保全,天下士民不致激成劇變,中原綱紀也不致因此而紊亂。

曹操在見到尚書台郎官們以書牘形式給出的這個理由之後,立刻便懂得了這些話其實是隱在尚書台幕後的荀令君,託他這群手下郎官們之口說給自己聽的。他當即就毫不猶豫地採納了,只殺掉了孔融夫婦和他的一兒一女。 然而,就是這樣妥協的結果,他也沒能換得片刻的寧靜——一場從全國各地潮湧而來的口誅筆伐,很快將他推到了風口浪尖。劉表、劉璋、劉備三個宗室帝冑在第一時間內呈上了“萬民書”,指斥曹操濫殺名士、毀聖亂法;江東名儒張昭、孫邵、顧雍、諸葛瑾、秦松等數百名士族郡望也紛紛向許都遞進了聯名意見書,要求朝廷為孔融平反申冤,並點名指責郗慮應當引咎辭位,其文辭鋒芒也隱隱刺向了曹操。郗慮第一個承受不住這一波的輿論攻擊,在六月十九日下午便慌忙辭去了御史大夫之位。而先前支持給孔融定罪的華歆、董昭等曹操的心腹名士如今無論走到哪裡,也都被許都的名士大夫們戳著脊梁罵得個坐立不安。

最關鍵的是,曹操麾下的軍隊內部亦是對此議論紛紛、人心漸亂。曹操在焦頭爛額之下,迫不得已只好親筆擬寫了一道手令,對自己誅殺孔融一事進行公開辯解: 太中大夫孔融既伏其罪矣,然世人多采其虛名,少於核實,見融浮艷,好作變異,眩其誑詐,不復察其亂俗也。此州人說平原禰衡受傳融論以為父母與人無親,譬如缻器,寄盛其中;又言若遭饑饉,而其父不肖,寧可贍活他人。由此可見,孔融不孝之罪大矣!違天反道、敗倫亂理,本相雖肆諸市朝,猶恨其晚。更以此事列上,宣示諸軍將校、掾屬而皆使聞見,幸勿再生異議。 曹操這道手令一經明發天下,他亦可算做盡了他欲圖挽回此事帶來的種種不利影響的最後一絲努力。至於這道手令的效果究竟是給自己的形象越描越白還是越描越黑,別人究竟以為他是在據實相告還是欲蓋彌彰,這一切的一切,倒真不是他所能掌控得了的。

“嘩啦啦”一陣聲響,六枚金銖撒落在烏漆書案之上排了開來。這一卦的卦象乃是上澤下火之“革”卦,其中初九、九四、九五三爻的爻辭均已變動,變卦的卦象乃是上地下山之“謙”卦。 的書簡被輕輕翻開:革卦的卦辭是“巳日乃孚,元亨,利貞。悔亡”;革卦的初九爻辭是“鞏用黃牛之革”、九四爻辭是“悔亡。有孚改命。吉”、九五爻辭是“大人虎變。未佔有孚”;謙卦的卦辭是“亨,君子有終”。 司馬懿寧神靜氣,目光炯炯,直盯著這些金銖排出來的卦象爻辭默默看了半晌,才肅然站起身來,向站立在書案一旁的父親司馬防、大哥司馬朗拱手施禮,臉上現出一絲喜色:“父親大人、大哥,如今易象呈祥,我司馬家乘勢而進的大好時機終於來了!”

司馬防俯視著那些卦象爻辭,緩緩而道:“不愧乃古今第一奇書啊!它果然能鉤深致遠——難怪孔聖人會為它而讀得'韋編三絕'!如今'革'卦之像已明,這些爻辭中句句亦是不離'革'字,正所謂'天地革而四時成,湯武革命順乎天而應乎人。革之時義大矣哉!'——我司馬家扭轉乾坤的變革之機莫非真的是到來了?” “不錯。把這些卦象、爻辭結合目前天下的時勢進行全局審視,亦確是一目了然。曹氏失策失助之時,便正是我司馬家通權思變之時!”司馬懿正視著他的父親,沉吟道,“如今曹操心中智不勝欲、志不攝氣,終於按捺不住自己的驕盈之意與暴戾之情,接連做出了幾件失策失算之事,給了我司馬家一個絕佳良機。我司馬家若是不能抓住這個機會,實在是上負蒼天之盛意,下負列祖列宗之未遂大志!”

“曹操做了哪幾件失策失算之事?”司馬朗沉沉而問。 “至少有三件。第一,誅殺孔融;第二,南征荊州;第三,偏愛曹植而嫡嗣失衡。” “唔……誅殺孔融,確實是曹操一大失策。懿兒,你且給為父細細剖析而來。”司馬防微微含笑捋鬚而道,“為父要聽一聽你對這些事件的看法。” “父親大人,請恕孩兒獻醜了。首先從曹操誅殺孔融談起——孔融其人,虛名甚高,卻並無陰鷙詭變之才。他與曹操交鋒,走的全然是光明正大一路。雖然他給曹操製造了不少麻煩,但都是循理而動、遵義而行,不會從背後捅他曹操一刀。然而曹操卻不能以光明正大之道而應之,反以陰謀之術而將他置於死地,天下誰人能服?”司馬懿緩緩答曰,“況且孔融實乃漢室不二忠臣、孔氏至誠孝子,四海之內人人盡知。曹操憑著郗慮、路粹羅織的一些不實之詞、無稽之談,哪裡就能將他抹黑得了的?所以,他這一次誅殺孔融,罪名太過牽強,手段太過拙劣,流於淫刑逞威,天下士民都覷破了他虛勁有餘而名實不足。在這樣的背景之下,曹操企圖拿孔融的人頭來殺一儆百,就完全成了一句空話。他誅殺孔融之後,只能是過早地暴露了自己的勃勃野心,使朝野上下心存漢室的臣民大為駭怒,雖然他們在明面上一時顯得被曹操震懾住了,但暗地裡出於激憤之情與保漢之念,必會抓住一切機會對曹操多方掣肘、時時暗算,使他難遂其志。大業未定而妄開殺戒、殘殺大賢、公然與孔氏聖門為敵,曹操又一次重蹈當年濫殺名士邊讓而致舉州皆叛的覆轍,豈非大大的失策、失算?”

司馬防聽得煞是認真,不禁又問:“那麼,你又憑什麼認為曹操南征荊州就是失策失算之舉呢?荊州實乃曹氏徵取江南的咽喉要地,不容小覷。得到了它,往西可以進軍益州,往東可以揮師吳越,左右開弓,穩便之極,而且又隔斷了劉璋和孫權的聯手作亂,可以東征西伐、各個擊破——若是換成了我司馬家用兵進討,應該也會先行佔取此地啊!” “父親大人、大哥,依懿之見,任何形勝要塞之地都不足為恃,關鍵是據地之人的智勇之才方為致勝之本!荊州那麼好的地利條件,北可仰攻中原,東可俯壓江南,西可窺伺巴蜀,堪稱'天賜福地'——然而它落在劉表這個庸才的手中又發揮了什麼價值呢?十餘年來,劉表只把它當做苟延殘喘的烏龜殼,全然沒有讓它成為自己縱橫天下的基點。所以說,據地之人的智勇之才方為關鍵之本。唯賢俊人傑,方能一盡地利之用也!”司馬懿侃然談道,“據懿所知,劉表而今身患重病,麾下將臣早已離心離德,而且嫡庶之爭愈演愈烈,雖有劉備在側而又懷忌難用,所以他絕不該成為曹操目前的首要大敵。

“倒是那江東孫權,年紀輕輕,帳下竟有周瑜、張昭這樣的賢士良將甘為用命,數年之間已拓境三千里,銳氣逼人,委實不可小覷——便是他上次朱雀池盛會上派來的那個特使魯肅,滿腹詭計,亦非泛泛之輩。因此,江東孫權才應該算是曹操眼下的一大勁敵。倘若我是曹操,必定會將南征之旅一分為二。一路為虛,由曹仁、夏侯淵等為帥,自葉縣、宛城之間進發,對外大張旗鼓地詐稱即將揮師攻取荊州,把劉表和孫權的全部注意力吸引在荊漢一帶;另一路為實,由曹操親率陳矯、張遼、臧霸等熟悉江南情形的精兵猛將為先鋒主力,晝夜潛行疾襲,自合肥而取道皖城直搗江東腹地,打孫權他們一個猝不及防,逼他們屈節而降。孫權若降,則劉表不足為慮,屆時以江東為根據而乘勢溯江西上一壓,便足可平定荊州。”

司馬防聽他娓娓道罷,不由得頷首暗暗稱是。他目光一轉,向司馬朗看了過去,問道:“朗兒以為你二弟這番剖析如何?” 司馬朗也十分驚訝地望向司馬懿,驚得有些口吃地說道:“二……二弟!你對江南戰局這一番剖析當真是精妙絕倫!實不相瞞,今天上午丞相府剛開過南征方略討論大會了。荀攸軍師也是主張南征荊州時從葉縣、宛城之間潛軍疾發,打他劉表一個措手不及……不過,沒有人提出把江東孫權當做勁敵來看待……曹丞相搶先要南征荊州,也是害怕劉備會在劉表病危之際突然反客為主、鵲巢鳩占。” “唔……劉備?”司馬懿聽了,驀地一怔,片刻過後才慢慢開口了,“是啊!懿把劉備這個重要角色疏忽了……他手下的那個軍師諸葛亮,應該會建議他盡快在劉表病重之際反客為主罷?不錯,劉備倘若據有荊州之地,那他可謂是'蛟龍得水',曹操也難以對付啊……不過,依懿之見,劉表應該早已安排好瞭如何箝制劉備的佈局。蔡瑁、張允、蒯越、王粲等荊州重臣都是他用來監控和對付劉備的勢力。”

他講到這裡,忽然又是冷冷一笑:“但是,據懿所知,蔡瑁、張允、蒯越、王粲等人和韓嵩一樣,早就被曹操通過各種渠道和關係拉攏過來了。說到底,在荊州地盤之上,劉備他們也攪不起多大的風浪來了。所以,在曹操此番南征的全局謀劃之中始終應該是——江東為重,定要雷霆出擊、先發而製;荊州雖輕,務必裡應外合、借力打力!” 司馬朗聽到這裡,已經不能不為之擊節讚歎了:“二弟如此論述,堪稱'綜理密微、算無遺策'了。真沒料到儒士出身的二弟竟是這等深曉兵機、精通兵法的奇才!” 司馬懿頗為自信地淡然而笑,又向父親司馬防說道:“曹操誅殺孔融、南征荊州的這兩大失策,瞎子都能看出他有急於篡位稱帝之心,完全是自棄'挾天子以令諸侯,借天子以納人心'的堂堂大道,自棄'匡扶漢室,忠君濟世'的人情民望,委實大錯特錯。”

“天理大道、人情民望,這些都是乾大事、建大業的根本啊!它們既已遠離曹操而去,那麼,是否意味著曹操自己的基業也岌岌可危了?”司馬防沉沉地問道,“曹操本是一代梟雄,且又一統中原、勢大根深,怎會如此輕易敗亡?懿兒,你這話講得有些空泛了。” “父親大人明鑑。曹操雖已偏離天理大道、喪失人情民望,但還不至於很快就覆亡。其實,在孩兒看來,倘若曹操過早覆亡了,我司馬家'有孚改命'、'大人虎變'的謀劃也就難以實現了。這對我司馬家扭轉乾坤、改易江山的大業而言,反倒是一件有害無益之事。” “曹操過快覆亡,還是'有害無益'?”司馬朗一臉的驚疑,“二弟這話是什麼意思?” “對於沛郡曹氏,我們司馬家最可行的努力方向是:一方面,要保持他們的勢力強大,但又不足以底定天下;另一方面,要使他們的勢力漸虛漸弱,但又不能分崩離析。我們要讓曹家的勢力發展始終停留在易於我們操控的地步。曹操喪失了天理大道、人情民望之後,他意欲一統六合、靖平四海的帝業,只怕終是難以如願了。這樣一來,他的功業一時難以有所拓展,其間便會出現一段不強不弱、不進不退、原地踏步的僵持期。 “那麼,在這段僵持期間,我們就應牢牢把握一切時機,多方綢繆、處處著力,將他們沛郡曹氏喪失的所有戰略優勢、人情民望源源不斷地吸納到我司馬氏的囊中,我司馬氏'扭轉乾坤、一統六合'的偉業就會無形無聲地自然而成!” “好!好!好!”司馬防聽完了司馬懿這番話,不由得捋鬚仰天而笑,“我司馬家有幸生得懿兒這樣的絕代異才,何敵不可摧?何功不可立?何事不可成?” 司馬朗也陪著父親誇讚了二弟幾句,腦際忽地靈光一閃,叫了一聲:“不好!” 司馬防一怔,冷冷看向他來。司馬懿卻面色如常,只淡淡問道:“大哥對小弟這一移花接木、偷天換日的方略可還有什麼異議嗎?” 司馬朗雙眼大大地瞪著他:“二弟——你這個方略裡還有一個缺漏之處!” 司馬懿平視著他,繼續說道:“不錯。小弟目前所言的這個方略裡確有一個缺漏之處。” 司馬朗見他坦然承認,便肅然直言道:“那你自己認為你這個缺漏之處在哪裡?講來給為兄聽一聽。” “小弟這個缺漏之處在於,小弟剛才說漏了一個人。這個人能夠直接影響到曹家的'一統六合、靖平四海'之帝業成就與否。” “不錯。”司馬朗雙目如劍地正視著司馬懿,“我司馬家若想將這一移花接木、偷天換日的方略實施成功,就必須得對付好這個人。對付他的辦法,你想好了嗎?” “這個人就是荀彧吧?”司馬防聽到這裡,突然插話道。 司馬朗、司馬懿兩兄弟同時點了點頭。 “不錯。荀彧的奇謀大略無人能敵,治國撫民之才更是古今罕見——正所謂'得荀令君者,必得天下'!”司馬防面色凝重,徐徐而言,“若是他意存開國元勳之榮而輔佐曹操的話,曹氏'一統六合、靖平四海'的帝業必會一舉成功!” 司馬懿雙眼定定地看著自己的父親,半晌過後臉上才忽然現出深如淵潭的笑意來:“不過父親大人、大哥,我們都用不著再費甚麼心思去對付荀令君了。從一個多月前曹操廢除三公、獨居相位之時起,他就不會再繼續輔佐曹操了!否則,曹操近來哪裡還會有這麼多的失策失算之事發生?而幾日前曹操誅殺孔融,只怕已經給他倆曾經親密無間的伙伴合作關係造成了永遠無法彌補的裂痕……” “但是世事難料、人心難測!荀文若今天不幫曹孟德,並不代表他明天就不會幫助曹孟德……”司馬防冷冷而道。 “父親大人,以孩兒對荀令君的了解,孩兒可以非常肯定這一點。在幫助漢室中興還是幫助曹操崛起這兩者之間,荀令君一定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幫助漢室中興!在他的心目當中,綱常禮法重於一切。不要忘了,當年他正是因為覷破袁紹有叛漢自立之心,才不屑與之為伍而返身找上曹操的。要當開國元勳、位極人臣,他早在十餘年前袁紹的上賓貴座之上便唾手而得了,又何苦千難萬險地扶持當時勢力最弱的曹操一路拼下今天這般的雄基偉業,為漢室爭得這中原靖平之功?”司馬懿娓娓而道,“如今曹操一殺孔融、一顯逆跡,他必不能容——正如他當年不容袁紹一般。只要他不輔佐曹操,以孩兒之才,足以應付曹操手下其他一切文臣武將!” “這一次南征荊州,曹操應該還是會以荀攸為首席軍師,以荀令君為坐鎮後方的總領大臣吧?”司馬朗沉吟著開口了,“依為兄之見,荀攸似乎會隨同曹操南下的。” “荀攸與荀令君二人是叔侄同心,亦不會真心輔佐曹操的。若他真是有意輔佐曹操,就絕不會只建議曹操從葉縣、宛城之間潛軍進討荊州而置江東孫權之大敵於不顧,他這是在誘導曹操在不知不覺之中踏上南征失敗之途啊!”司馬懿一針見血地說道,“將來若有機緣,在對付曹操這個大梟雄的時候,說不定我司馬家還會與他們潁川荀門進行心照不宣的巧妙合作吶……” “你剛才談到,曹操偏愛曹植而嫡嗣失衡,是他的第三個失策失算之處。”司馬防緩聲問道,“這一點,為父已經相當清楚了。他曹孟德這麼急著一統天下、代漢而立,就是想由自己為後代子孫實現'逆取漢室江山'之大業,把所有的罵名都由自己一肩挑了去。然後,他再立賢德蓋世的曹植為嗣,繼承大統,由曹植來順守曹家江山,循序漸進、收服人心。作為父親和曹氏的當家人,曹操亦可謂舐犢情深、用心良苦啊!我也是一個父親,所以我是很理解他所謀劃的這一切。” “可惜,曹丕不會理解他父親這麼做的一片苦心,他只會怨恨他父親的偏心。”司馬懿冷然而道,“大哥,咱們一定要在曹丕身上用足功夫,讓他盡快成為我司馬家侵入他曹氏基業的突破口!” 司馬朗聞言,並不立刻作答,只是重重地點了點頭。 “聽了你這一番剖析,為父再對照著這些卦象爻辭,這兩者之間真是絲絲入扣、交相輝映。曹操果然已到失策失助之時,我司馬家也與之相呼應地到了通權思變、有孚改命之時!”司馬防認真地註視著書案上的那些金銖排開的卦象,悠悠地說道,“孩兒們哪,你們看,這一卦的'變卦'是'謙'卦,卦辭是'亨,君子有終'——這可是上天在給咱們示警啊!我司馬家遇'革'之時,卻要謹記'謙'字,千萬要韜光養晦、慎始善終啊!” 他忽地一下轉過身來,目光炯炯地看著兩個兒子,肅然言道:“曹操一世英雄,拼到今天這般的雄厚基業,末了不也是在這'不謙'二字之上栽了大大的跟頭嗎?現在想來,孔融逼曹操讓出武平縣封邑,勸曹操'戒於盈滿、恭慎自守、尊上澤下',雖然是那麼的刺耳難聽——然而這些恰恰正是推動曹操真正自我提升德業的絕妙諫言。他若是謙以自持,認真做到了這一切,必然會成為第二個西伯姬昌,必然會真正達到天順人歸的,荀彧自然也不會舍他而去。只可惜,曹操自以為中原已定、大局已定,未免有些驕橫起來,哪裡再做得出這種'虛懷若谷、返躬自省、屈己從人'的聖賢之舉來?唉……正是這'不謙'二字一下便阻住了他的功業拓進之路啊!這個教訓,真的很深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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