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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一、周宣解夢

司馬懿吃三國4 李浩白 6665 2018-03-13
三丈見方的煉丹室當中,那尊二人多高的青銅丹爐巍然而立。爐頂蓋上雕著的那隻金狻猊鋥亮亮的,齜牙咧嘴,活靈活現,煞是威猛。它朝天昂首瞋目,口中冒出一縷淡青色的香煙,裊裊縈縈,升上半空,卻不散去,只似一條細線般隨風游移,顯得搖曳多姿,徐徐然騰挪出千奇百怪的魚蛇蟲鳥之形,令人顧盼流連。 丹爐一丈開外的兩個紫草蒲團之上,分別坐著兩位蒼髯長者,一位身著紅袍,一位身著白袍。卻見那紅袍長者靜靜仰望著那縷丹爐香煙,輕輕撫須而歎:“周大夫的'龍舌香'果然是聚而有形,歷久不散,實乃天下罕見的奇香異物啊!” 那白袍長者似聽非聽,雙目微垂,眼縫間神光內蘊,不洩不盪,恍若兩泓深潭難以見底。 “照蔣某看來,論起周大夫您的'焚香成形'之技,幾乎可以與當年的敬侯荀彧荀令君之術媲美了……”紅袍長者繼續稱讚著。

“荀令君在世的時候,只怕蔣大人您還沒出仕吧?”一直悠然沉默著的那位白袍長者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話來。 “呃……這個……”紅袍長者臉色頓時一紅,“蔣某也是聽聞司馬仲達他曾經繪形繪色地介紹過荀令君的'焚香成形'之絕技……所以,蔣某想當然耳!想當然耳!” “呵呵呵……原來蔣大人是在'想當然耳'!那麼,您這些讚語,本座又如何受得起呢?”白袍長者雙目一張,精芒直射,“蔣大人今日屈尊移駕來訪,恐怕不單單是為了專誇本座的'焚香成形'之技而來的吧?” 那蔣姓長者聞言,臉上笑意微現:“周大夫當真是慧眼無雙,洞察人心。蔣濟此番前來,確有幾事想請周大夫占卜一番。”

這位白袍長者正是魏國太史令兼贊善宣化大夫周宣。他的星相易理占卜之術造詣在當今中原已是首屈一指的絕頂高手,只是因為親掌皇室易象樞密,一身乾系甚重,從不在外拋頭露面。平日里,他都是深居簡出,時時閉關修心習道。反倒是他的親傳弟子管輅,在朝野之際聲名鵲起,幾乎壓住了他這個師父的名頭。 身為諫議大夫的蔣濟,也一向對星相易理之學頗感興趣,又經司馬懿引薦,常來周宣府中討教,彼此各有啟發,竟漸漸結成了無話不談的至交好友。今天,周宣聽得他又是有事來問,也不推拒,悠悠而道:“蔣大人有何要事須請本座占卜,儘管坦誠相告吧!” 蔣濟面露餘悸,愀然道:“孔和(周宣的字為“孔和”),實不相瞞,蔣某近來一直是噩夢連連,心頭甚是不快!這不,前日夜間蔣某便做得一夢——我家府院的後花園那片斑竹林白日間竟是猝然失火了,那火越燒越旺,彷彿一直躥到了天邊去,怎麼撲打也始終不滅。蔣某醒來之後,心神一片恍惚,頗有不吉不祥之感,還請孔和為蔣某不吝剖析以辨吉凶!”

周宣聽了,右手在自己膝蓋上擱放著的那柄麈尾拂塵上面徐徐撫摸著,沉吟片刻,慢慢而道:“'竹林失火,燃升入天'——唔,倒確是一件可慮之事。蔣大夫,你近日可有胸悶肺痛之症狀乎?” “有啊!有啊!”蔣濟一聽,點了點頭,“蔣某近來一直覺得胸肺之間猶如壓了一塊千斤重石,別提多難受了……” “那你必是已經看過醫師了?如果本座所料不錯的話,他應該給你開的是黃連、金菊一類的清熱化痰之藥材……” 蔣濟頓時面露訝然之色:“週……周大夫,這……這樣的事兒您也佔斷得出來?” 周宣聞言,淡然一笑,拿起麈尾拂塵往自己身前輕輕一擺:“本座還能推算出你今日光臨鄙府之前,必與他人發生過一場大大的爭吵,鬧得是'上達天聽、轟動朝野'!”

“呵喲!周大夫,你真是神人了!”蔣濟驚得連自己的下巴都快掉下來了,“今日早朝之上,幽州刺史毌丘儉送來了八百里加急快騎訊報,聲稱遼東公孫淵奪了他叔父公孫恭的牧守之位,以下廢上、自立繼爵,情屬謀逆,特請朝廷明裁。 “在朝議之際,蔣某力主發兵討而平之,以塞亂源;但陳矯令君卻一味主張議和,居然建議陛下默認公孫淵自立奪位之穢行,還要賜封他為'樂浪公'以羈系之……周大夫,您給評一評,陳矯這不是在養虎為患嗎?公孫淵如此狼子野心,今日居然敢明目張膽而奪叔父之位,誰能保證他明日不會心生狂念而來奪中原神鼎乎?蔣某一念及此,便在朝廷之上和陳矯爭執了起來,當著陛下的面我倆大大地吵了一架……陳矯優柔壅閉如此,蔣某心中實是憤憤不平!只怕四方藩國都要嗤笑我大魏朝中無人,坐視逆賊行凶奪位了!”

周宣臉上的笑容始終淡若秋水,仍是用左手五指輕輕撫摸著那柄麈尾拂塵,並不多言。他身為觀天占星之職臣,地位敏感,自是從不輕易妄論朝事。 蔣濟將這一通怒氣發洩完畢之後,方才意識到自己大是失態,急忙帶著歉意向周宣說道:“哎呀!蔣某剛才一提到公孫淵那事兒就氣不打一處來,只怕有些冒犯周大夫了。周大夫身在煉丹室中足不出戶,居然這麼快就推斷出了蔣某與陳矯的爭執之事……蔣某真是佩服……” 周宣淡淡地含笑看著他,悠然而道:“蔣大夫所諫本是不錯,但陳矯令君也有他的難處啊!如今偽蜀虎視眈眈於西,逆吳蠢蠢欲動於東,我大魏兩面受敵、左右為難,已是壓力極大;倘若朝廷再為伸張一時之義理,而激得公孫淵舉兵作亂於北,則我大魏三面受敵,處境更為艱難!陛下和陳矯令君此刻除了極力羈系公孫淵之外,亦確是再無其他選擇!”

蔣濟聽罷,坐在那裡沉吟了一會兒。最後,他長嘆一聲,雙目遙望西方,悠悠言道:“唉……陳矯這麼做,蔣某也知他頗負苦心,但他做得終究還是太過優柔迂鈍了些……倘若是司馬大將軍在朝主政,斷斷不會這麼任由他公孫淵公然脅迫朝廷默認其位,縱是不得已而羈系之,也必當軟硬兼施以銷其野心逆志!否則,朝廷日後哪怕甚至是用'大司馬'之祿位籠絡他,也不會填飽他的貪欲的……對他這種貪利忘義之徒,除了先行懾之以威之外,再用其他羈系之法都難免留有後患……” “呵呵呵!且住!且住!你是知道的,本座煉丹室中從來不談軍國大計,你這些話還是繼續留到陛下面前去說吧!”周宣微微笑著,將手中拂塵向外輕輕一甩,“咱倆且先收拾一下服飾,待會兒將有要事不期而到喲!”

“別忙,別忙——你也別故弄玄虛了,就先給蔣某解析一下這個夢的含義的來龍去脈啊!”蔣濟急忙將他的袍角拉住。 “好吧,好吧。本座便給你解析一番吧!曾言,'神遇為夢,形接於事,故晝想夜夢,神形所接也。'《禮記》有云,'夢者,緣也,精氣動也,魂魄離身,神來往也。陰陽感成,吉凶驗也。'王充曾講,'夫夢者,像也。吉凶且至,神明示象,熊羆之佔,自有所為。'你所做的'竹林失火,燃升入天'之夢,其寓意便是:'竹林'者,隱喻為木,而人身之肝屬木;'火'者,隱喻為人之心火躁氣也;你夢見'竹林失火',其喻為心氣太盛、肝火太旺。心氣太盛、肝火太旺,一則傷肺克脾,故而你有胸悶痰壅之疾;二則易激易怒,故而你會與人爭執。而'火燃入天',則喻為'上達天聽',所以本座斷定你今日在朝會上必定當著陛下的面和他人大吵了一架。至此,你可明白了?”

蔣濟聽了,若有所思道:“原來周大夫的解夢之道便是這般'以像通意,以意喻物'地剖析啊?那麼,蔣某昨夜又做了一個怪夢,您又如何解釋?” “什麼怪夢?你且說來聽一聽。”周宣徐徐言道。 “蔣某昨夜夢見自家偏屋頂上有兩塊青瓦被大風吹落於地,一瞬間忽又化為兩隻燕子振翅飛去。周大夫,您且講一講這夢是何寓意?” 周宣掐著手指暗一沉思,忽地訝然看向他來:“想不到蔣大夫您府中製度嚴明,竟也會發生這等奴婢通姦私逃之事!您須得回府把那管家召來好好訓誡一番了……” 蔣濟聞言,露出了得意的微笑來:“呵呵呵……周大夫,您這一次的析夢佔斷之言必是大錯特錯了!實不相瞞,昨夜本座根本就沒做什麼睡夢,剛才說什麼'偏屋落瓦、化燕而飛',都是蔣某故意編造出來詐您的……蔣某之夢既是純係臆造,你又怎會佔斷得準?”

周宣一聲長笑,卻從紫草蒲團上冉冉立起,雙手捧著那柄銀絲麈尾拂塵,淡淡而道:“一切之夢,其實都不過是你心底意念在你睡夢中的腦際映像而已!歸根到底,夢者,實乃心念之動也。所以,你剛才編造的這個'偏屋落瓦、化燕而飛'之夢,實質上就是你心底意志的一種微妙流露和隱約呈現罷了!本座完全可以依據這個'假夢'深入解析佔斷——你且拭目以待它的靈驗之應吧!” 說罷,他朝室門口微微一努嘴:“天使駕臨,已到鄙府——我等該到正廳前去接旨了!” 他話猶未了,室門口外傳來了本府家僕的呼喊之聲:“老爺!老爺!府門外來了內廷欽差宣您前去接旨呢!” 蔣濟目瞪口呆地看著周宣,隨他一同出得煉丹室來,一瞥眼卻見自己府中的管家蔣老五在廊簷下滿臉焦急地候著,他急忙上前問道:“你來這裡做什麼?”

蔣老五一個響頭朝他磕下,囁囁著答道:“老爺,夫人讓小人前來禀報您——她房中的丫環阿青和阿紅捲了她一包珠寶首飾一大早偷偷逃跑了……” “哎呀!我府里當真發生了這樣的事體!”蔣濟不禁驚呼一聲,轉過身來,望著長廊那邊漸漸遠去的周宣的背影,喃喃而道,“周大夫,您真是料事如神的高人啊!” 曹叡沒有同往常一樣在九龍殿召見周宣,而是讓傳詔謁者直接領他進了后宮最為隱秘的“紫苑禁室”內問話。 禁宮里四角燭光幽幽,當中擺著一座巨物,外面鋪了一層厚厚的青氈,讓人瞧不分明里邊究竟是何物件。 曹叡無精打采地倚在御座龍床之上,一直怔怔地看著那座用青氈掩蓋著的巨物,默默不語。直到中壘將軍曹爽領著周宣在禁宮門外恭聲求見,連呼了四五次,他才霍然一下從深思中驚醒過來:“進來吧!” 曹爽恭恭敬敬地帶領周宣進了“紫苑禁室”,低聲禀道:“陛下,周大人奉詔已到……” “知道了。”曹叡連眼皮也沒抬,就微垂著頭吩咐道,“你且帶領侍衛們在外邊將'紫苑禁室'細細嚴嚴地把守住,若發現有任何靠近竊聽之人——當場格殺勿論!” “是!”曹爽抱拳應了一聲,將臉朝向室內,緩緩倒退而出。 靜幽幽的禁室之中,此刻就只剩下了曹叡和周宣二人。 “陛下……”周宣抬起頭來,小心翼翼地仰望著曹叡。 “周愛卿,你去把那層青氈拉下來吧。”曹叡忽然舉目直視著他,眼底里彷彿藏著深深的陰雲,濃得化不開來。 “是!”周宣就在柏楊木地板上膝行著爬上前去,伸手扯住那青氈一角,輕輕往下一拉。 一座烏沉沉的巨石在他眼前赫然而立,形狀猶如一隻伸頸昂首的碩大靈龜,高達一丈二尺,方圓三丈八寸。在它那寬闊的龜背上,有一脈脈瑩白如玉的紋理組合成一幅幅玄妙莫測的古樸圖案:麒麟之紋在東,鳳凰之章在南,白虎之圖在西,犀牛之畫在北。而龜背中央則有八匹神駿之馬身生雙翼,揚蹄飛奔!這八匹飛馬如圓環狀首尾相銜,拱繞著當中一圈似是天然生成的赤字,內容是“天命有革,大討曹焉;金馬出世,奮蹄凌雲;大吉開泰,典午則變”! 一見此石,周宣就驚得一下張大了嘴,呆了片刻,又手忙腳亂地拿起那幅青氈要給它遮蓋上去! “不要遮蓋它——就讓它那麼擺放著吧!”曹叡的聲音顯得有些嘶啞而乾澀,彷彿沒有絲毫水分,“周愛卿——它是涼州刺史孟建、張掖太守徐邈在本郡刪丹縣柳谷玄川河今年正月初三那天發現的,當夜就用了一輛七八匹駿馬並轡而拖的大車拉進了宮裡來……”講到這裡,他目光猝地一亮:“周愛卿,您上通天文、下曉地理,無物不識、無事不明——應該認得出這是何石吧?” 周宣渾身上下都似篩糠一般在地板上抖抖索索地長跪著,結結巴巴地答道:“啟……啟奏陛下,此……此石來得蹊……蹊蹺,老臣不……不敢妄言。” “任汝所言,但講無妨。”曹叡顯然是沒了以前在朝會之上“溫良禮敬”的耐性,蹙著眉頭就撞了一句過來。 “這……這石頭只怕是有人刻意偽造的吧?”周宣仍是囁囁著顫聲言道,“當今太平盛世,豈會有此等異石降臨?” “朕先前已召來不少能工巧匠們仔細驗看過了……他們說這巨石上的圖案似雕非雕、似刻非刻,說不清楚到底是天然生成還是人力所為……”曹叡靜靜地盯著那座巨石,悠悠而道,“而且這巨石上面那些黃灰相間的水銹、土銹也是多年形成的,不會是什麼人朝夕之際的倉促所為!”說到此處,他有些自失地笑了一下:“朕也希望它是人工偽造的啊!所以,朕才召了你來辨認啊!周愛卿——你就放膽直言吧!朕今日恕你講什麼話都視為無罪!” 周宣聽他講得如此懇切,便肅然一斂容色,澀澀地答道:“陛下既是這般垂意諮詢於老臣,老臣就據實直言了——倘若老臣所知無誤,這應該是上古典籍所言的身負'河洛圖書'之'靈龜玄石',常於天命改易之際誕世而現——只怕對我大魏而言,乃是不祥之物啊!” 曹叡還沒聽完,目光就似冰刀一般冷冷地剜在了周宣的臉上,把牙齒咬得嘣嘣直響,卻沒有失態發作——這些話若是從別人口中說出來,曹叡早已是毫不猶豫地令人拖將出去斬了。但這些話是從周宣口中講出來的啊!這個周宣,一向是占卜如神、測算無誤:十五年前,他曾經精確地預言了太祖武皇帝曹操駕崩歸天的時辰,並留下了“五五縱橫,黑鼠遇虎;生而為相,死而稱帝”的著名斷語(曹操去世之日,正是建安二十五年正月,那一年的天干地支便是“庚子”,而虎為正月,即戊寅月也。)八年之前,他又一次精確地推算出了高祖文皇帝曹丕的壽數與歸天時辰,留下了“日繼月來,年壽八十;騎馬乘馬,直攀青雲”的斷語(“日繼月來,年壽八十”,乃是合晝夜之數而為八十,即指曹丕僅能活命四十個晝、四十個夜,而他果然是在四十歲時暴病身亡;“騎馬乘馬,直攀青雲”,是指曹丕該當在馬年馬月去世,而他亦確是在丙午年甲午月溘然而逝)。這些昔日往事倒也罷了,就是曹叡自己,在為自己是否能夠順利繼位為嗣一事之上憂心忡忡之際,也是周宣第一個以外臣的身份悄悄贈送了自己一柄紫金如意以示擁戴——果然,在最後的關頭,自己還是被先帝親筆下詔立為太子。同時,他也明白了周宣當年贈送自己紫金如意的巧妙寓意:“紫金如意”,就是“子今如意”之義嘛!如意者,“心想事成”之謂也,暗示自己繼位為嗣之志終能在歷盡劫波之後如願以償。正是周宣這一系列“百測百中”的占卜推演之能,讓曹叡不得不對他驚為天人,奉為神明!所以,此刻他也只能壓抑住胸中的驚懼之情,向周宣言道:“周愛卿,此石將會帶來何等'不祥之兆'?你且細細向朕道來……” “古書有云,'靈龜玄石橫空出世,必有翻天覆地之劇變。'所謂'翻天覆地之劇變者',莫過於天命變易、改朝換代……老臣罪該萬死,只能言盡於此,不敢再行深語下去!” “誰?誰?誰能讓我大魏朝改天換地?”曹叡的雙頰立刻泛出一大片潮紅來,“是偽蜀的諸葛亮嗎?是偽吳的孫權嗎?朕……朕要馬上調兵遣將,滅了他們……” 周宣伏在地板之上,以額相觸,久久不語——蜀有崇山之險、吳有長江之阻,哪裡是陛下他一時想滅就滅得了的? 曹叡愈想愈是偏激,勃然而道:“乾脆朕找幾個虎賁力士將這妖石砸它個粉碎,如何?” “陛下,這等天生奇石,乃是應運示警之物,倘若以人力而亂毀之,恐怕會更有不測之災異而降啊!天譴之鋒,誰敢輕攖?”周宣終於鼓起勇氣,有些怯怯地勸諫道。 “那你倒是快說究竟應該怎麼辦啊?”曹叡擰緊了眉頭,重重地說道,“難道就真的沒有什麼轉移化解之道嗎?” 周宣沉吟許久,才開口奏道:“啟奏陛下,為今之計,老臣只有親自護送這塊'靈龜玄石'重返涼州,尋找當地崑崙山的北峰'玄陰土',將石上讖文'大討曹焉'中的那個'討'字裡面那一點窒住,把它修改成'大計曹焉',或許尚可轉禍為福,化兇為吉!” “唔……很好!這件事兒,朕就特意委託你專程去辦。辦好之後,朕自有重賞。” “老臣謹遵聖諭,盡力而為。” 曹叡這時才慢慢鬆弛了心弦,在御座龍床上靜坐了片刻,似又忽然想起了什麼,向周宣問道:“對了!周愛卿,朕一直記得陳群司空去年病逝之際曾經談起他做了一個怪夢,夢見一頭'九尾靈狐'踞樹而立,尾分九枝披垂於地,極似暮雲之降……他向朕解析這是暗示我大魏有'幹弱枝強、尾大不掉'之隱患。周愛卿,你深通釋夢之術,以為他所言如何?” 周宣深思片刻,款款而道:“啟奏陛下,'九尾靈狐'現於夢境,實係吉兆而非兇象。上古相書有云,'昔日西伯姬昌登岐山而獲九尾狐,則東夷歸周;武王姬發遊孟津而取白魚,則諸侯來朝。'又曰,'九尾之狐者,隱喻后宮九妃各得其所、子孫繁息也。'所以,陳司空夢見'九尾靈狐',乃是我大魏基業繁榮隆盛之大吉兆!對此,陛下您應該高興才是!” 曹叡本來膝下子女就極稀薄,聽得周宣這麼一講,臉上頓時不禁浮起了幾分喜色。他微一頷首,又徐徐而問:“周愛卿,近日司馬懿從雍州境內亦送了一件異物上來——它是一頭渾身毛色純白如雪的三角大鹿,這又是何徵兆啊?” “白鹿之兆?!哎呀!陛下,這可是大吉大利的美事啊!昔日周公旦輔弼成王,忠貫日月,而有岐山素雉之貢;當今司馬大將軍恭受陝西之任,勤於王事,而有雍州白鹿之獻——這不正是古之吉兆而遙應於今嗎?陛下能夠得臣下如司馬大將軍之賢,縱有蜀賊、魏虜跳梁來犯,皆不足憂矣!” 曹叡聽罷,沒有立刻接口答話表態,而是沉吟了好一會兒,抬起眼來深深盯了周宣一眼:“白鹿之兆,倘若真能如你所言,自然實乃大魏社稷之洪福也!這樣吧,周愛卿,你便以朕的欽差大臣之身份前去雍涼二州,在明面上去犒勞司馬愛卿和他手下的關中大軍,在暗地裡卻以消災复異之法去鎮住那妖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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