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歷史小說 一寸河山一寸血3·落日孤城

第6章 第六章性格即命運

首輪轟炸的失敗一直讓陳納德耿耿於懷。 那些意大利人教出來的轟炸機飛行員基礎實在太差,短時間內看來是補不回來了,但是空軍要投入進攻,除了轟炸,也沒有別的途徑。 最有靈性的無疑是集中起來上課的這批戰鬥機飛行員了,要不,讓他們上? 這並非陳納德異想天開,因為鷹式戰鬥機確實是可以當轟炸機用的。 日本轟炸機是以轟炸為主,戰鬥為次,鷹式戰鬥機,則是以戰鬥為主,轟炸為次。 陳納德要把鷹式戰鬥機的次序換過來,改成轟炸為主,戰鬥為次。 在黃浦江上停泊的日本軍艦越來越多,艦炮形成了一道道火力屏障,白天根本就闖不進去,只能晚上,另外,由於戰鬥機僅能攜帶小個炸彈,所以又必須進行俯衝轟炸,否則就沒有效果。

可是夜間的俯衝轟炸,別說戰鬥機,連轟炸機都鮮有此例,因為十分危險。 陳納德不是一般的人:我創造了,然後就有了! 他晚上在南京機場的地面上畫了一個軍艦的輪廓,告訴戰鬥機飛行員,這就是假想的日本驅逐艦。 在南京機場上空,飛行員們連做三次演習,將陳納德所授要訣全都記在了心裡。 劉粹剛帶著戰鬥機編隊,以夜色為掩護,開始向江面上的日本艦隊沖擊。 在發現中國戰機展開進攻後,日本艦隊一片忙亂,又是探照燈,又是高射砲,但是幾乎沒有一發砲彈能擊中戰鬥機。 原因是在演習時,陳納德便給戰鬥機設定了一個高度:3500英尺。 這樣的高度,輕型高射砲夠不著,重型高射砲又嫌太近,相當於一個射擊死角。 當然戰鬥機還要下降高度,不然就無法進行俯衝轟炸了,而在下降和俯衝過程中,如果讓對方聽到飛機發動機的聲音,則難免會挨上一炮。

陳納德的要訣是,沉住氣,當日艦出現在機翼的後緣時,關閉油門,垂直俯衝! 此時心里數數,一、二、三……數到十五,馬上垂直改水平,俯衝投彈。 投彈結束,開足馬力,緊貼地面逃離。 這套程序講究的就是一個快字,快速俯衝,快速投彈,快速啟動,要是慢上一點或者技術動作出現不協調,飛機員和飛機就麻煩了。 所以普通的轟炸機飛行員們玩不了,必須依賴劉粹剛這些高手。 劉粹剛幾乎每天晚上率隊到江上“赴宴”,類似程序自然也要重複重複再重複,但日艦對陳納德的這一戰術從來都沒有真正弄懂過,也做不出任何有效的防備措施。 在日艦中,中國戰鬥機攻擊最集中的是第3艦隊旗艦“出雲號”。有一次共投進去三枚500磅炸彈,“出雲號”當即著火併引起劇烈爆炸。

然而讓陳納德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三天之後,“出雲號”竟然又完好無損地回到了原來的停泊點,甚至連個疤痕都找不著。 難道這是金剛船? 陳納德回去翻了翻資料,原來“出雲號”是日俄戰爭時日本從俄國人那裡得來的,不是一艘,是兩艘,而且一模一樣,乃姊妹船也。 他於是斷定,肯定必有一艘被擊沉了,如今現身的不過是替身而已。 後來抗戰結束,陳納德專門查閱了日方資料,果然發現姊妹船很早就由兩艘變成了一艘,以此證實了自己的結論。 由於得到空軍支援,張治中在第二次總攻中沒有受到日軍艦炮的太大壓力,而他所實施的“鐵拳計劃”也著實把長谷川清給打疼了。 為此,第3艦隊指揮部向海軍軍令部連發兩份急電,要求速派援軍。

8月18日,英國提出調停建議,中國統帥部第三次向張治中下達了暫停進攻令。此時,日本統帥部卻已通過繼續增兵計劃,所以很快就拒絕了調停。 8月19日,張治中發起第三次總攻,逐漸把淞滬之戰推向了高潮。 這次張治中決定從楊樹浦租界開始攻起,畢其功於一役。 楊樹浦在虹口和黃浦江之間,如果能從楊樹浦一直殺到黃浦江邊的匯山碼頭,依著這一線路,便可與閘北一起將虹口做成夾心餅乾。 然而此次總攻稱得上是三次總攻中最難的。 日本海軍軍令部把用於北方作戰的海軍調回南方,原擬登陸青島的兩個陸戰大隊登陸上海,上海陸戰隊總數增加到八個,長谷川清將其大量部署於楊樹浦日租界,並以大據點為中心,設置了重重障礙。

前面骨頭還沒啃完,後面又要吃肉,難度係數無疑在翻倍。尤其那些大據點,在“一·二八”會戰結束後,就被用鋼筋水泥層層加固,下面連地道都有,實在不是一般的難啃。 對付這種東西,光血肉之軀不行,得用金剛鑽。張治中向中國統帥部請命,要求調動特種部隊參戰。 首批進入上海的是化學兵部隊,更準確一點說是拋射砲化學兵部隊。 在化學戰方面,使用得最肆無忌憚的是日本人。從“九一八”到“一·二八”,再到長城抗戰,幾乎無處不見日軍的化學武器,後來更有令人毛骨悚然的731細菌戰。 不過,小日本放毒氣也就只敢對著中國人,當他們面前站著的是西洋老外時,連手指頭都不敢動一下,因為後者在化學戰方面的能力更為了得,你放我也放,日軍吃虧,所以不敢放。

我們最好也能以牙還牙,散點毒氣給他聞聞,可惜我們沒他們壞,搞不了那麼傷天倫害天理的“科學研究”,同時受《日內瓦公約》的限制,也沒法弄到毒氣砲彈。 中國化學兵的武器叫做拋射砲,又稱李文斯拋射砲。這種炮本來是用於投射毒氣彈的,可是因為搞不來毒氣彈,所以只能派另外一個用場——拋放燃燒彈,後者倒可以通過進口得來。 早在張治中發起第二次總攻時,由於普通火砲奈何不了大據點,他就想到用噴火器,而拋射砲就相當於改進後的噴火器。 拋射砲始於一戰,當時噴火器剛剛投入使用,一個個巨笨無比,射程又極短,等士兵呼哧呼哧把大油罐搬到前線戰壕,沒打死敵人,自己就先給累死了。 在這種情況下,一個叫李文斯的老外便造了這種拋射砲,不用油罐,用油桶,靠炮把油桶拋射出去。

這一下就解決了全部問題,雖說彈著點沒有一般火砲準確,但它的覆蓋面大,一爆開來,到處都是燃燒著的火苗,效果比一般噴火器強多了。 供張治中調遣的是一支拋射砲化學兵聯隊,共有12門拋射砲,官兵300餘人。 在楊樹浦有一座日軍的大據點,樓高七層,張治中要求化學兵予以拔除。 拋射砲長相奇特,跟普通炮有所不同,它沒有砲架,只有一個圓形底座,開砲時大半個身子埋在工事裡,然後用電線將各門砲連在一起,要放了,按一下電鈕即可進行,看上去還是蠻現代的。 在張治中下達命令後,第一下,沒打中,這是預料中的,因為還要修正距離和方位。 第二下,燃燒彈直入高樓第四層。 頓時樓裡濃煙滾滾,燃燒彈製造出來的電光效果真是不同凡響。剛剛還用槍砲還擊的陸戰隊隊員終於知道了厲害,逃命成了大事。

化學兵一招得手,大為振奮,緊跟著又是連續三次齊射。煙火瀰漫處,就見高樓嘩的一聲垮了下來,陣地上日軍陳屍狼藉。 上海各家報紙均頭版頭條報導了這則消息,對陸戰隊的心理是一個很大震懾。 繼化學兵之後,中國坦克兵也現身上海灘。 自“一·二八”淞滬會戰以來,都只看到日本人的坦克,從沒見過我們的坦克長啥樣,這可真夠新鮮的。 在當年的長城抗戰中,身為第17軍軍長的徐庭瑤被日軍特種部隊刺激得不行。戰後不久,他即上書蔣介石,建議組建自己的坦克部隊。 經蔣介石批复,由徐庭瑤負責組建了裝甲兵團,這是當時中國第一支也是唯一一支坦克部隊,徐庭瑤由此被稱為“中國裝甲兵之父”。 裝甲兵團從南京給張治中調來兩個戰車連,用以清除馬路上的堅固障礙。

戰車連連長也是黃埔學生,但在觀察戰場情況後遲遲不敢進入楊樹浦。 “車子太壞”(非重型坦克),日軍火力過猛,加上步兵又沒有練習過步車協同戰術,坦克沿途將缺乏保護,這樣太危險了。 這時張治中一心要貫通楊樹浦,當然不能答應。 好不容易把你們請到上海,卻不敢或不想打仗,如何能行。 必須攻入,否則不要來見我! 連長遂駕駛坦克帶隊沖鋒,有了鋼鐵清道夫,部隊前進果然順利多了。 衝到匯山碼頭,由於日軍火力越來越猛,連長車毀人亡,張治中只得下令後撤。 通過第三次總攻,張治中雖初步貫通楊樹浦,但長谷川清在再一次得到援兵後,又很快捲土重來。 這次的援兵是直接從國內調來的兩個陸戰大隊,上海陸戰隊總數由此猛增到10個大隊,兵力驟然多出2400人,因此又重新控制了楊樹浦。

8月20日,張治中趁著月色趕到前線,督導各部發動第四次總攻。 如同湯恩伯調遣羅芳珪,張治中這次同樣召喚到了一位開路的巨靈神,其人也是團長,名叫胡家驥。 胡家驥畢業於黃埔軍校工兵科,工兵這個專業很重要,卻也很冷門,沒點自己的套路,都很難出人頭地。 胡家驥的套路就是拼命。 所謂黃埔精神,說到底就是拼命精神,所以剛畢業的黃埔生在戰場上的淘汰率非常之高,因為都需要拿著槍衝鋒,但等當到連以上軍官時就要好得多了,再到團長乃至像關麟徵、黃梅興這樣師旅級別的,不管多猛,也只是在情況特別危急時,才需要隨隊沖殺。 胡家驥已經是團長了,可他沒有哪一仗肯老老實實地待在後面指揮,總要拿杆槍沖在最前面。 領導見了面就訓,你這樣怎麼行,一打仗,你第一個升天了,以後部隊靠誰指揮? 胡家驥態度很老實,我錯了,下次改。 下次照舊。 讓人奇怪的是,這個拼命三郎每次都不死,照樣活蹦亂跳。 他在楊樹浦的路上就被卡住了,一陣彈雨襲來,部隊死的死,傷的傷。 胡團長沒有死,仍舊沖在最前面。但是他的兩個警衛員,一個戰死,一個中了兩彈,卻還在繼續跑。 能不跑嗎,他那團長,人家已經中五彈了! 中了五彈,卻不是要害位置,不衝何待。 於是過五關斬六將,直殺到匯山碼頭。 防守碼頭的日軍見過不要命的,沒見過這麼不要命的,就看著一個血人帶著一群似乎剛剛從地獄中解放出來的人衝殺過來,都不知道該怎麼辦好了。 精神上再也支撐不住,只得一窩蜂逃向外灘的公共租界,英軍馬上端著槍上來了:yes or no? Yes,好,繳槍投降吧。 前面沒鬼子了,但有鐵柵門,而且十分堅固,打不開。 胡家驥一看,這好辦,爬過去嘛,看我的。 他一個翻身嗖地爬了過去,那樣子,根本就沒人會想到他身上已經中了五顆子彈。 團長做了榜樣,其他官兵也就如法炮製。 但是進去了以後沒用,因為你守不住,江面日艦隻要幾炮打過來,就會給你造成傷亡。 不能白白送命,於是胡家驥搞完打砸搶之後,又帶人撤了回來。 回來之後就由不得他了,都中五彈了,拉下火線,治療。 從楊樹浦到匯山碼頭,道路又重新掃過一遍,可這不是說掃過之後就能算,長谷川清佔有火力優勢,仍然能夠反攻倒算。 事實上,這條道路已成為一條生死線。 假如張治中牢牢控制此處,則虹口和楊樹浦兩大租界之敵將不能相互援助,變成東一塊,西一塊,且不得不逐步收縮到各自的孤立大據點裡去,等於是坐以待斃。 為了爭奪生死線,長谷川清白天來,張治中就晚上攻。 面對著中國軍隊入夜之後翻來覆去的折騰,陸戰隊驚恐萬分,到實在擋不住時,被迫縱火為障,有的街道上的大火一燒就是三天三夜。 更有甚者,自從駐守匯山碼頭的日軍開了向外灘逃命的先例後,大家爭相效仿,前後竟有三批人這麼做,向英軍投降的陸戰隊隊員達四五百人之多,被繳械後統統關在了外灘公園。 自淞滬會戰開戰以來,張治中以三個德械師為主,反复包夾,打到日軍最後能龜縮的大據點就剩下了兩個,一個是虹口的日本海軍陸戰隊司令部,另一個就是楊樹浦的公大紗廠,除了這兩個地方,陸戰隊在上海幾無容身之處。 從8月13日到23日,史稱十日圍攻,張治中一步步到達了主動進攻的頂點。 不須抬腳的門檻 8月23日,日軍在川沙口登陸,它標誌著中國軍隊將從此由攻轉守。 登陸的軍隊是善通寺第11師團,屬於日本統帥部剛組建的“上海派遣軍”兩大常備師團之一。 如同當年的白川義則,新一任派遣軍司令官也是一位老資格軍人。 松井石根大將,畢業於陸大18期,與本莊繁是陸士同學。 松井的父親是一位研究古文的漢學家,本來指望他能繼承父業,學有所長,不想這小子喜歡的卻是打打殺殺,以後更是走上了一條完全不同的道路。 漢學,他後來也研究,不過跟老爸不同,他不研究古文,而是研究怎樣侵華,也就是他所謂的“哥哥打弟弟”。 他是老一代日軍將佐中首屈一指的“中國通”,板垣、土肥原等新一代“中國通”都在他那裡取過經。不過,同是“中國通”,由於履歷不同,各人的“專業方向”還有所側重。比如松井曾在上海擔任過駐華武官,對華中和上海的地理就比其他人要熟悉。 在淞滬會戰爆發時,松井已退役兩年,且患有肺病,但正因為有這麼一個背景,陸相杉山元在考慮指揮官人選時,一眼就相中了他。 進攻上海,松井有兩個選擇,一是從黃浦江上岸,加入市區作戰,那樣可以直接解陸戰隊之圍,另一個是從郊區登陸,進行迂迴大包圍。 “一·二八”會戰,白川選擇了後者,松井蕭規曹隨,如法炮製。 日軍能夠這麼瀟灑地來去自如,想登哪裡就登哪裡,原因還在於中國中央海軍形同虛設。 所謂中央海軍,其主體是閩系海軍。他們大多是福建人,留過洋,出過國,對英國皇家海軍特別崇拜。回來以後,在國人面前也改不了英國紳士的派頭,到哪裡都操一口倍儿有面子的倫敦腔,開口閉口都是:兄弟在國外的時候…… 幾乎所有跟中央海軍打過交道的,都吃不消這幫英國紳士的譜,而這裡面譜最大的,就是海軍部部長陳紹寬。 軍政部部長何應欽主持的會議,只要陳紹寬哪個要求沒達到,人家都不跟你廢話,夾著皮包當場就走,愣把你給晾在當場。 陳紹寬曾當著蔣介石的面,要求“最低限度”給海軍造一艘航母。一艘航母光造價就得2000萬,如果再加上維護保養之類,就要到億了,包括蔣介石在內的許多人聽後都被驚得說不出話來。 陳紹寬一看,連航母都捨不得給我造,那還怎麼干法,辭職走人! 中央海軍是一個依靠技術壁壘建立起來的獨立王國,陳紹寬要撂挑子,就等於說整個海軍都要撂挑子了。蔣介石哪裡能放,無奈之下,就索性扯開了忽悠,說為什麼只造一艘,我們不造便罷,要造就造三艘,不過時間要稍微長一點而已,至少得五年。 三艘航母,你就算把南京政府給兜底賣了,也換不來這麼多錢。可是陳紹寬卻相信,而且還一本正經地為之忙活開了,就等著收穫這些大家當。 蔣介石哪裡有辦法給他造航母,為此頭疼了好些年,幾乎見到陳紹寬就躲。 給蔣介石解圍的卻是中央海軍自己的表現。 在“一·二八”會戰中,中央海軍一槍未放,與日本海軍“你不打我,我不打你”,因此激起了公憤。會戰結束後,甚至有人提出要彈劾陳紹寬,後者這才不追著蔣介石要航母了。 這麼牛,應該有兩下子才對,然而到了“八一五”淞滬會戰,人們才發現,原來海軍牛隻是在國人面前牛,真正打仗,全不好使。 陳紹寬採用的是消極得不能再消極的自殘式防禦戰術,他把中央海軍一拆兩半,一半鑿沉後拿去阻塞江陰水道,另一半則縮在自家門口,日本海軍從艦上往上海扔了多少炸彈,日本陸軍從哪個地方登陸,似乎都充耳不聞,視而不見。 你就是上去擋一下也好啊! 在淞滬戰場上亮了一下劍的,恰恰是“英國紳士”們最看不起的電雷系。 電雷系,又名電雷學校,乃蔣介石自己操刀的作品,它是依照黃埔模式套出來的一支小海軍。 就像黃埔軍校平時上課,但拉出來就能打仗一樣,電雷係也集軍隊與學校於一身,並且有一個響亮的稱謂:海軍的黃埔軍校。 在陳紹寬的閩系中央海軍看來,電雷系的這些人真是土得掉渣,連艘正經的大艦都沒有,就只會搗鼓水雷魚雷這些小玩意。 更讓他們不能接受的是,這個學校教出來的學生簡直就是一幫下里巴人,竟然連海軍的基本禮儀都不會,船艦相遇,人家給他們敬個禮,他們連怎麼回禮都不知道。 那電雷學校練什麼呢,簡單,黃埔精神! 電雷系平時理解的黃埔精神,就是抱著雷,嘴里大叫,衝啊,然後不顧性命地往前衝。 聽聽他們給魚雷艇中隊起的名字吧,一共四個中隊,分別以四個好漢的名字命名:文天祥、史可法、岳飛、顏杲卿。 也難怪閩系的“英式紳士”們要聳肩無奈了:你們以為這是在陸地上嗎?真夠傻帽的。 可是世界上的傻帽者往往是執拗者,而執拗者又往往更出色。 就在“紳士”們只能叮叮噹當鑿船的時候,電雷系卻架起高射機槍,打下了一架木更津航空隊的轟炸機。 這是海軍打下的第一架日機,卻跟中央海軍沒有任何關係。 除此之外,電雷系還派出兩艘經過偽裝的魚雷快艇,乘夜襲擊過“出雲號”——也就是陳納德所說的那個如假包換的姊妹替身。 雖然並沒有能將假“出雲”給擊沉,但這畢竟是中國海軍第一次主動攻擊日艦。有此一舉,已足以把“紳士”們給比下去了。 電雷係是沒有艦,要有艦,起碼不會讓日本人在海岸線上這麼為所欲為吧? 陳紹寬當然也有自己的想法,他的如意算盤是當日本艦隊向他衝擊時,雙方再艦對艦,炮對炮,來一個紳士般的決鬥。 可惜人家的腦子轉得比部長大人要快得多。 你們既然都擠在了一個小角落裡,憑什麼還需要艦戰,飛機炸彈就可以報銷你們。 結果,中央海軍成了人家空襲中的死靶。 陳紹寬的主力艦隊最後全軍覆滅,抗戰中唯一的一次海戰剛開始就結束了,它的失敗,並不比甲午海戰讓我們心裡更好受一些。畢竟在那次讓國人蒙羞的海戰中,還擊沉擊傷過多艘日艦,這次卻一艘都沒有。 事實證明,平時那種故步自封、唯我獨大的衙門式治軍理念,確實極大地禁錮了陳紹寬等“英式紳士”的頭腦,弄得堂堂中央海軍都不會打仗了,幾乎等同於海上的晉軍。 中國三大軍種,只有這道門檻最低,松井連腳都不用抬,就輕輕邁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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