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三十二章裴行儉流氓耍都支特洛伊奇謀砍突厥

酋長都在這兒，西州的子弟哪裡見過這麼隆重的場面，紛紛報名參加。和裴行儉一起去打獵的人，人數超過了一萬。裴行儉打了個飽嗝，皺了皺眉頭，說：“人數是不是有一點點多？” 也不管是多是少，草原大得很，多少人不是打？ 裴行儉帶著一萬多人的打獵隊伍，浩浩蕩盪地來回亂跑，踐踏草原，罪惡滔天。一連幾天，都跑到很遠很遠的地方，不知道去做什麼。 幾日後，奇蹟出現了。這幫獵人一改往日浪蕩的作風，忽然變得那麼有素質，整整齊齊地列隊，聽候裴行儉的安排。裴行儉成功地瞞過了所有人，這支受過他訓練的部隊集結成了一支強大的軍隊，號令一下，揮師西去，一路馬不停蹄，一直殺到了距離阿史那都支大營十里遠的地方。 此時，阿史那都支正在愣神。

有斥候來報，說不遠處有大股軍隊出現，問阿史那都支要不要查。阿史那都支緊張起來，派人再探。斥候飛奔而去，此時，他看到了一個和諧的場景。一大堆胡人小年輕吆喝著來回亂跑，唧唧歪歪地在那裡鬧騰。顯然，這是一幫無良少年，背著家里人，牛羊也不放，出來撒歡，無良少年啊，斥候說。 阿史那都支聽完奏報，鄙視地笑了笑。 現在的孩子，可真是的！ 裴行儉從人堆中出現了，他瞧了瞧遠方風吹草低見牛羊的美景，揮揮手，軍隊立刻恢復成了井然有序的樣子。胡人有愛援助團開始行動了，在裴行儉的率領下，他們忽然暴露出凶神惡煞的眼神，抽出砍刀，只等大使一聲令下。都支還在做他的春秋大夢，因為他和李遮匐約定，漢（族）使來了一律不見。

他做得很好，因為根本沒有唐朝使者過來。 但很快，這種情況會被裴行儉打亂。 裴行儉的兵團行動了，他們將都支包圍起來，卻並不開殺。都支崩潰了，他領著一幫親信出來迎接大使的大駕，“大使光臨，有失遠迎，恕罪恕罪。”“大使先下馬來我們營地談談多好啊……”裴行儉看一眼旁邊想笑的突厥族小年輕，遞了個眼色。那幫子弟坏笑起來，擼起袖子，下馬將都支圍了起來。 “大使，不帶這樣的，哎喲別綁，我操，我是來歡迎你們的！” “大使饒命，饒命，別揍，別揍，我的臉破了！” ……（五分鐘後） “大使有什麼要求就說吧，別打啦，嗚嗚嗚嗚……”都支鼻青臉腫地瞧著裴行儉，裴行儉一臉坏笑地望著被打成了豬腦袋的都支。裴行儉還是很公事公辦的，他沒有讓都支給自己唱個歌聽聽，也沒有讓他給自己搥背捏腳，而是讓浪蕩子弟將都支扒光，搜出了他的契箭（類似於玄鐵令）。

就這樣，和都支同盟的所有部落均收到了某日集合的信息。 集合那天，各部落酋長被裴行儉下了餃子，一個不落地捆綁起來，扭送到了碎葉城。有人大喊冤枉，裴行儉不予理會，他交代碎葉守軍道：“等事情過去以後再說吧，我現在沒時間跟他們廢話。” 他整理了一下隊伍，披甲上陣，朝著李遮匐的方向殺去了。 裴行儉是和平主義者，他並不主張殺人見血，但這回，跟隨他的幾人似乎看到了血拼的苗頭。在奔襲李遮匐的路上，裴行儉略帶微笑的臉部表情刺激了大家的神經——難道真的要打嗎？忽然，大家瞧見從對面飛奔過來幾個騎兵，那騎兵還沖他們招手。裴行儉示意他們趕緊過來，那幾人大喜，加快了速度。 等逼近裴行儉的時候，他們才看清楚，原來這不是自己部落的人，全都是唐朝鐵騎，太陰險了！

趕緊掉頭逃跑。 裴行儉招呼眾人上前攔截，那幾人大概是累了，沒幾步遠就被唐兵抓住。審問下，他們交代，他們有幾個是都支派去，向李遮匐通風報信的。剩下幾個，是李遮匐派來給都支問安的。裴行儉樂呵呵地用手指敲擊著自己的馬，朝他們說道：“李遮匐的人就不用去都支那裡了，我剛宴請完都支，他過得還不錯。你們現在要活命的話，就趕緊原路返回，快馬加鞭地告訴李遮匐……就說，都支已經被我請走了，其他的讓他自己看著辦。” 李遮匐降了，兵不血刃。 （行儉釋遮匐使者，使先往諭遮匐以都支已就擒，遮匐亦降。） 事情都辦完了，裴行儉也該安排安排其他事情了。 他整頓了一下碎葉守軍，然後飽含深情地對跟隨而來的波斯王子說：“這裡的事情都辦完了。”他指著杳遠的西方，瞇起了眼睛，“看清楚沒，那裡就是波斯，你自己回去吧。不能送你到家門口，還真有點兒不好意思（臉皮真夠厚的）。我在這裡有任務，我需要重新規劃一下碎葉的布防和城市建設。”

目送（注意這倆字）波斯王子走後，他看著站在一旁的王方翼，信任地說：“安西碎葉城的營造任務，就交給你了！” 裴行儉回朝了，但突厥與吐蕃的動亂還沒停止。 十月，單于大都護府阿史德溫傅、阿史那奉職二部響應吐蕃號召，舉行了一場別開生面的大規模反叛。他們胡亂立了個名叫阿史那泥熟匐的人當可汗，領導二十四州酋長，號稱數十萬進行造反。鴻臚卿蕭嗣業（時任單于大都護府長史）、右領軍衛將軍花大智、右千牛衛將軍李景嘉揮師征討。 蕭嗣業的戰鬥力在唐朝大將中數一數二，連戰連捷後，唐軍開始了休整。那天，天空下起了鵝毛大雪，蕭嗣業見雪很大，也就放鬆了警惕。數十萬突厥大軍趁著雪夜突襲唐營，蕭嗣業被殺得狼狽逃竄。 副將花大智、李景嘉領步兵，隨戰隨走，最後才算順利抵達了都護府。

潰敗之後，蕭嗣業被流放到了桂州，花大智、李景嘉兩人免官。朝廷決議，讓腦門兒清醒一點的左金吾衛將軍曹懷舜屯兵井陘，右武衛將軍崔獻屯兵龍門，以防突厥忽然襲擊。而突厥方面，則爆發出一場復興突厥的思潮，他們聯合南部的吐蕃，東北的奚、契丹，擇機對唐朝邊境進行撕咬。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讓唐朝捉襟見肘，顧頭不顧腚。聯軍決定，讓契丹和和奚現在東北鬧騰鬧騰，把營州吞掉再說。 戲劇性的一幕出現了。 營州都督周道務的下屬，戶曹唐休璟，壯漢一枚，領著小股唐兵一舉將進攻營州的敵軍撕成了碎片。這讓身處東北的契丹意識到，和突厥這樣的部落當盟友，沒有瓜分大唐的份，只有遭人砍的份兒。所以，大家也就回軍，該干嗎幹嗎，突厥來信就回一封，至於出兵，還是要看突厥方面有沒有誠意（給錢）。

裴行儉，長安。 調露元年（公元679年）十一月的一天，天皇李治非要拉上裴行儉一起喝酒。喝得正歡，李治忽然深情地說：“愛卿，你文武雙全，朕要給你兩個大官！（卿有文武兼資，今授卿二職！）”裴行儉謝了李治，他一猜就知道李治葫蘆裡裝的什麼藥。不就是禮部尚書的文職和右衛大將軍的武職麼？文職先一邊涼快去，右衛大將軍可不是白白能拿到的，陛下有什麼話，就趕緊說了吧，別繞彎子。 幾日後，裴行儉成了定襄道行軍大總管，將兵十八萬，與西軍檢校豐州都督程務挺（程名振子）、東軍幽州都督李文暕聯軍，共計三十餘萬，向突厥進發。 突厥叛亂擾亂了天后第N次想要去嵩山封禪的計劃，永隆元年（公元680年）三月，裴行儉先行到達目的地，大破突厥於黑山，生擒部落酋長，為廣大官兵樹立了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的榜樣。

突厥兵忽然間變得很有頭腦，就拿上一回蕭嗣業的慘敗來說，就很有代表性。其實蕭嗣業並不完全敗在行軍作戰上，大雪之前，他的運糧車就被突厥兵搶跑，士兵餓死無數，所以才慘敗的。突厥人很興奮，他們覺得什麼《孫子兵法》上的東西還是可以用用的，就比方說搶對方糧食，對方就沒有飯吃，的確實用。 所以，當裴行儉行軍到朔川的時候，突厥人開始琢磨著把老裴的軍糧也搶光。 裴行儉卻邊走邊教育部下，“用兵之道，對下屬要真誠，對敵人要狡猾。上次，蕭嗣業的糧食讓突厥劫走，士卒凍死餓死，所以才慘敗。這次，突厥肯定還想著用原來的招數，我們不急，陪他耍耍！”隨後，他安排了三百乘運糧車，每輛車的旁邊，都有一幫丟了魂似的腦癱患者守衛。

這是裴行儉交代好的，他給糧車守兵提出了近乎苛刻的要求，“眼神渙散，半死不活，春天穿著大棉襖，見著敵兵就逃跑。”這種要求，士兵們還是做得到的。糧車很大，每一輛上頭都有丈寬的麻布裹著。其實，滿肚子壞水的裴行儉把糧車上的糧食全換成了手持陌刀和弓弩的精銳，每輛車上有五個，他們的任務就是扮演糧食。 於是，剽悍的突厥大軍來了，來搶唐軍的生命之源。 他們殺來了，神采奕奕，眼露凶光！ 幾百糧車護送人員抱頭鼠竄，突厥兵大喜，拉著糧車就往有水的地方跑。因為馬不停蹄地來搶糧食，大家都又累又渴。突厥兵下馬洗臉，有人想瞧瞧中原人吃的糧食是個什麼樣，於是拿著砍刀劈開一塊麻布。正是這一聲麻布碎裂的聲音，瞬間扯出了一場兇殘無比的大屠殺。

奇怪的是，糧食忽然動了，麻布紛紛揚起，從每輛車上跳下來四五條好漢，人手一把雪亮的陌刀，衝下來就是一陣狂砍。在一旁洗臉、休閒的突厥兵傻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於是找戰馬，卻發現戰馬都在不遠處啃草，雖然距離不遠，但想要去騎，時間根本不允許。幾秒鐘的工夫，三百糧車上的一千五百名手持陌刀、身負強弩的猛士就撲到了他們的面前。 成了魚肉的突厥兵也就成了魚肉，沒成的騎上馬就撒丫子跑，背後戰友的情況他們不想多看。 裴行儉失誤了，多數突厥兵還是順利逃脫了他精心設計的特洛伊木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