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歷史小說 唐朝從來不淡定3·千夫莫擋武則天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劉易從捨身換生父裴行儉出謀遊西域

吐蕃大軍回撤,雙方收兵。吐蕃朝廷上,群臣開始恭賀這次的大捷,這意味著吐蕃能和大唐平起平坐了。唐朝朝廷上,李治加封黑齒常之為左武衛將軍,貶李敬玄為衡州刺史。事情該結束了,可恰在此時,忽然從朝外殺出幾個書生。這些人被五花大綁著來到大殿,爭先恐後地要發言。 李治不解地看著他們,問他們為何會做出這種令人不解的事情。書生開始給李治磕頭,在他們撕心裂肺的哭聲中,所有人都聽明白了,他們都是劉審禮的兒子,爭先恐後地要求自縛著去吐蕃換回父親。一命換一命,甚至兩命換一命!李治最欣賞孝順的孩子,他決定指派劉審禮的次子劉易從前去。 劉易從走了很遠很遠的路,終於來到了吐蕃,難度超乎想像,因為吐蕃人根本不答理他。是啊,誰會有這種閒情逸致,去管一個外來人的事情呢?

劉易從向大家說明了情況,願意一命抵一命,只要能讓父親回家,要殺要剮隨便。 劉易從開始哭,嘹亮的哭聲擾得別人心神不寧,也讓人於心不忍,有的官員站在旁邊看,竟然也忍不住鼻子的酸楚,流下幾滴熱淚。終於,一個人受不了這等折磨,他站了出來,告訴了劉易從一個關於劉審禮的消息。 “孩子,你不用等了。”他說,“你也用不著抵命,因為你爹已經死了!” “死了……” “是。” 劉易從的父親是帶病出征,走之前就已經病重,可劉審禮非要帶兵出征。 劉易從愣在了那裡,又開始哭號。 那人也有些不耐煩地問:“你還待在這里幹什麼呀,回去吧。”劉易從沒聽那人的話,依然哀哭不止,從早晨一直哭到晚上,第二天天亮,大家發現他聲音嘶啞地癱軟在那裡,還一直不停地哭。吐蕃大臣們扭過頭去,心裡頭不是滋味。劉審禮是吐蕃最為得意的戰利品,可你看看他的孩子,忍心嗎?

最後贊普發話,“人畢竟都死了,別計較那麼多了,還給他吧……” 我們看到,劉易從趴在劉審禮的屍體旁安靜地待了一會兒。然後,他背起父親的遺體,不做聲地流著淚,光著腳往回走去。 說:“百善孝為先,萬惡淫為源。常存仁孝心,則天下凡不可為者,皆不忍為,所以孝居百行之先;一起邪淫念,則生平極不欲為者,皆不難為。”這句話到瞭如今,已經不被人重視,可它究竟對不對呢?不久的將來,劉易從會用自己的一生告訴我們這裡面的道理。 動人的一幕到此為止,唐朝方面,李治已經召集好大臣,商議如何對付吐蕃。意見分成了三派,第一派主和,第二派主戰,第三派主張看情況辦。所謂“人多不下蛋,雞多瞎胡亂”(或者是“雞多不下蛋,人多瞎胡亂”,哈哈),這話是很有道理的。

三派扯犢子扯了一整天,一直到傍晚,竟然沒能下出任何結論。 最後,李治難過地說出了自己的意思:“天這麼晚了,都先別回家,在我這兒吃完飯再走。” 如何對付吐蕃,已經榮陞為國家戰略。上至天皇天后,下至坊間茶館兒,都有很多人睡不著覺,看一眼小紅爐上茶壺憂鬱的小蒸氣,苦苦思考吐蕃的未來。太學生魏元忠也是睡不著覺的一員,他拿出文房四寶,寫了一篇討論防禦吐蕃的策略,提交給了李治。文章的主要內容如下: 第一,文武並用,強大我們的國家; 第二,選拔人才不能老選官二代,窮人家裡也是能出人才的; 第三,賞罰要分明,老百姓眼睛雪亮; 第四,應該把薛仁貴、郭待封等人殺了! 第五,好好養馬,因為馬是人類的朋友,而且是行軍作戰的主要交通工具。

這和防禦吐蕃有一毛錢的關係嗎? 有,太有了! 您老老是忘不了殺死薛仁貴,薛仁貴跟你有仇嗎? 李治激動地放下上書,召見魏元忠,一番對話後,他被魏元忠的排比句震驚了。李治讓他直接到中書省上班,在仗內供奉(在皇帝身邊兒負責琴棋書畫詩酒花之類的某一項陪玩兒)。李治這種舉動,我只能表示同情,魏元忠和武將有著刻骨的仇恨,倒也沒什麼錯。可在未來,他也會讓李治吃盡苦頭。 李治,一位想要向堯、舜看齊的好皇帝,你就等著吧! 儀鳳三年(公元678年)十二月,因種種事情不順,天皇、天后下定決心改年號。 說起來,什麼不順,要怨就怨人民群眾的創造力是無窮的。年初的時候,為了順應天帝的號召,天后決心改年號為“通乾”,意為通天,也就是欲與天公試比高,我和天公同妖嬈的意思。

年號下發以後,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首先是人民群眾方面,百姓認為這兩個字的發音簡直是太不吉利了。其次是群臣,群臣也都唧唧喳喳,越是不想想那意思,那意思就越自動往外跳。有人很是不明白,這兩個字的讀音究竟壞在哪裡?我們怎麼想也想不明白的事情,其實原因卻很簡單,因為我們的讀音變了。 在此,本人要普及一下唐音小知識。 古代官話是變遷的,但只要是漢字和漢字讀音的語言,就是華夏語言,只不過腔調受影響很大(如雅言、揚州話、汴梁話、南京話、長安話、北京話等)。舉個例子,zh、ch、sh前面的u,在古代一些地方的發音都是i,那麼,你試著讀“蜀繡”二字,就會發出“屎臭”的讀音。 “豬”,也就可以稱為“彘”。所以,“小豬豬”,極有可能讀作“小治治”。 (不過本人要說明一下,彘是大豬,豚是小豬)

既然如此,那麼,擺在李治面前的問題就很嚴重了。 “通乾”二字,發音如下: “通”,讀作“ten”(類似於英文“十”的發音); “乾”,讀作“晴”(將“窮”和“晴”混淆,便是這個讀音)。 各位同學,跟我用唐朝口音大聲朗讀一遍——“ten——晴”。百姓們,多讀幾遍吧,多讀幾遍,問題就跳出來了,百姓們哈哈大笑,是啊,到底是“通乾”還是“天窮”?這個“天窮”,會不會讓“天”皇“天”後很沒面子啊?更離譜的是,就在此時,史書也不失時機地記載下了發生在最近的奇異場景。 一,涇州有一家人生出了一對連體嬰兒,心口窩長到了一起,大家認為這和通乾有點兒關係;二,百姓都收到了通知,說就從現在開始用通乾年號,大家哈哈大笑,一口一個天窮,一口一個玩完,給了天皇天后很大的壓力;三,吐蕃贏了大唐,就連薛仁貴也慘敗而歸,就很能說明問題。

你看看吧,還天窮,你倆天皇天后這是要死嗎?於是到了年底,二人趕緊下詔,宣布來年廢掉通乾之號。 調露元年(公元679年)的春天,右僕射戴至德薨。那日,李治上朝,捏著戴至德的諫言,對著群臣哭,非說以後再也沒有人敢於直言上諫、不徇私情了。李治哭得傷心,其他人也只能跟著難受,一直到了二月,朝廷上下還沒有一件事能讓李治高興起來(太痛苦了)。戴至德對吐蕃的意見不一般,李治也是個優柔寡斷的人。大臣又沒完沒了地爭論,誰也不讓誰。 有一天,西南方向來了奏報,送來了一個讓滿朝上下停止爭論的消息——吐蕃的讚普死了。繼承贊普的,是一個剛滿八歲的孩子,名曰器弩悉弄。李治表示沉痛的哀悼,然後手指頭歡樂地跳動著。 究竟要不要趁著吐蕃贊普新死出兵呢?

不可。早在八個月前,裴行儉就上書以為不可,他明確地告訴李治,現在的吐蕃根本就和以前不一樣,以前是讚普當政,現在卻是神將欽陵當政,大臣比以往和睦,打也是白打。李治曾經很失望,但現在,他想起了裴行儉還說過的一句話:“等著吧,不久之後,吐蕃會派人來求和的!” 裴行儉說對了,八個月後的今天,吐蕃使者來報喪,順便帶來了一封修好的書信。這封書信的作者,是大唐的文成公主。 陛下,還打嗎? 李治搖了搖頭。 現在,先簡要介紹一下裴行儉先生。 蘇定方大師,戰功赫赫的大將,滿腦子計謀,只煩無人領悟,好在有裴行儉。所以他把所有的兵法和戰略統統傳授給了這位書生出身的人,蘇定方說,我總以為這個世界上無人可教了,但自從有了你,世界變得好美麗。 (吾用兵,世無可教者,今子也賢。)裴行儉就是用來當牛人的,他的兵法暫且不提,他的書法就已經能讓李治喜歡到瘋狂的地步。

在李治心中,虞世南、褚遂良、裴行儉,這些人是能夠相提並論的,可能讓他著迷的只有裴行儉的書法。李治平日里的動作很可愛,他有一些手帕,每日愛不釋手的翻來覆去地看,這不是因為他女性化,而是因為他太喜歡裴行儉的字了,所以專門讓裴行儉把詩文寫在手帕上頭。 裴行儉精通玄學,也是繼袁天罡以來,眾人最服氣的預言家。 他喜歡搞什麼預言,曾和李敬玄一起銓選人才,評論:“蘇味道、王劇二人,日後必然是宰相。”有一回,李敬玄曾舉薦四位賢人,分別為王勃、楊炯、盧照鄰、駱賓王,這四人,是垂名千古的“初唐四傑”。裴行儉面試後,也不顧什麼四傑不四傑,先把王勃怒斥了一通,說王勃浮躁炫耀,肯定沒有官爵俸祿。 至於楊炯,此人深沉不語,可以當個地方長官,再往上走,不可能。然後,他開始評論盧照鄰和駱賓王,確定一定以及肯定地說:“這兩個人,頗有才華,卻不能把控自己,他們的下場就是不得好死。”

裴行儉是對的,所以眾人覺得,裴行儉這個人真的是太可怕了。 不過裴行儉終究還是錯了一回,朝廷百官開始戳他脊梁骨。事情的起因是西突厥與吐蕃聯合,十姓可汗阿史那都支以及別帥李遮匐二人,聯絡各部落和吐蕃,一度領兵威逼安西都護府。吐蕃求和,也只是怕手忙腳亂沒能力阻止大唐進攻而已。現在,真相出來了。李治決定開個大會,集體討論如何對付他們。 百官認為,一定要整死這幫不知好歹的傢伙! 李治說:“然。” 此時,大家最鄙視的裴行儉站了出來,擺了個令人作嘔的Pose,反對大家暴躁的分析。他慢吞吞地說道:“吐蕃入寇,審禮都死了,干戈未消,怎麼又開始討論打西方呢?”裴行儉又說了一大堆讓人莫名其妙的話,“波斯王不是剛死麼?他兒子在京師當人質,我們應該派人護送他歸國了。護送波斯王子回國,要路過吐蕃和西突厥,到時候趁機拿下,可以兵不血刃。” 裴行儉,這麼說你很有辦法,你去吧! 在眾人莫名其妙的眼光中,裴行儉領命了,李治派裴行儉為波斯冊封大使,去波斯冊封新波斯王,順便去大食國安撫一下。眾人也許忘了,或者說根本就不知道,裴行儉被貶西州十幾年,早已對這裡的一切瞭如指掌,他閉上眼睛都能清楚每個區域會發生什麼變故。事情正按照他的計劃進行著…… 來到西州,裴行儉歇息了好一陣時間,他召集西州子弟一千多人,描述了自己的孤單,讓他們陪自己在帳下聊聊。阿史那都支派了很多斥候去刺探軍情,斥候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唐朝大使,除了文書和糧食,其他的幾乎啥都沒帶,還和一幫浪蕩子弟吃酒作樂。這樣看來,他根本就不會對西突厥和吐蕃產生任何威脅。 在西州子弟的簇擁下,裴行儉繼續描述自己的孤單,講述自己的故事,眾人哈哈大笑。有人問:“大使啥時候走?”裴行儉說:“我在這裡就是為了這個,天太熱了,坐在石頭上都燙得腚疼,等涼快一些,我們就出發。(揚言天時方熱,未可涉遠,須稍涼乃西上。)”裴行儉是這麼說的,也是這麼做的。 涼快了很多天,四鎮的酋長和領袖都聽說大使來了,於是也來到這里和裴行儉聊天、吃飯、看喜劇。裴行儉做出一副紈絝的樣子,“我當年也是在西州混過的,西州真他媽的沒意思。不過我感覺打獵太帶勁了,今日,要找我以前的朋友一起打獵,谁愿意跟我去?” 李敬玄:人生苦短,必須性感! 裴行儉:其實從你跟劉仁軌作對那時候起,我就知道你肯定會性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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