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網絡玄幻 黃昏使者

第26章 Chapter 7

如果要說隧道口有什麼缺點——那就是你無法對新的地方做好準備。就這一點而言,火車是最理想的選擇。你走進包廂,脫下外褲,換上針織長褲,脫下皮鞋,換上膠鞋,取出食物和飲料,跟同路人互相認識——要是你沒有同伴一起出行的話。車輪發出隆隆響聲,站台漸漸在眼前消失。好了,你在旅途。你是另外一個人。你把內心深處最隱秘的感受講給素不相識的人聽,你為那些你發誓再也不談的政治時事而爭論,你喝在沿途小站買的質量可疑的伏特加。你——不在那裡也不在這裡。你在旅途。你完成了自己小小的Quest,你身上有來自弗羅德和帕加內爾的某種東西,正是那一點兒——來自魯濱孫和來自拉吉舍夫的一點點東西。有可能你的路程只有幾個小時,也有可能是幾天。廣袤的國土在包廂窗口外面掠過。你——不是在那裡,你——不是在這裡。你是旅行者。

飛機是另一回事,不過畢竟你也對旅行做好了準備。你買了票,天還沒亮就醒過來,打的到機場。車輪滾過一公里又一公里,你已經瞧著天空,想像著……你已經在那裡,在飛行。候機廳裡忙忙碌碌,十分緊張,小吃部供應速溶咖啡,還有辦票、安檢,要是你出國的話,還有海關和免稅店,面對狹窄的飛機扶手椅,聽著渦輪噴氣發動機的吼聲和樂觀、說話快的空姐的嚷嚷聲,你會產生小小的旅途的快樂:“應急出口已經關閉……”瞧,大地已經在下面遠去,電子顯示屏暗了下來,抽煙者害羞地朝廁所裡跑,空姐沒有註意他們,和氣地端著塑料盤子發飛機午餐——不知為什麼到了飛機上所有的人都胃口大開。這不完全是旅行,這是位移。不過……不過,畢竟你看到了飄浮在身邊的城市和河流,你可以翻翻旅行指南,或者檢查一下出差證明,考慮一下怎樣進行業務談判——或者愉快地利用這十天時間去好客的土耳其—西班牙—克羅地亞兜一圏。畢竟——你在旅途。

隧道口——這是休克。隧道口——這是換佈景,這是劇場裡的旋轉舞台。你在這裡——你也在那裡,沒有旅途。 思考的時間——也沒有。 ……我從隧道口裡跌出,一隻腳碰到瓷磚地,另一隻——掉進了抽水馬桶。 不過,還好馬桶非常乾淨。彷彿美國大片裡主人公把彼此的頭往裡塞的那種馬桶。但我還是趕緊把腳從馬桶裡拖了出來,痛得人都站不直了。 小小的衛生間,天花板下有一盞燈和一個通風格柵,架子上放著一卷手紙。隧道還不錯嘛!不知為什麼我預料科斯佳標定的隧道是直接通往火箭發射台的。 我打開門,仍然難受地皺著眉頭,小心翼翼地看了看門縫。好像盥洗室裡空蕩蕩的,沒有一點聲音,只有一個洗臉池的龍頭在漏水…… 這時候我背上被重重地推了一把——我從衛生間裡飛了出去,是腦袋把門頂開的。我背過身去,伸出一隻手,準備回擊。

衛生間里站著拉斯——雙手伸開,扶著牆壁,發瘋似的四處打量。 “你幹嗎!”我大喝一聲。 “你幹嗎跟著我!” “不是你自己讓我跟著的嘛!”拉斯委屈地說。 “鬼魔法師!” 我站起來,現在跟他吵架實在太愚蠢了。 “我要去阻止發瘋的吸血鬼,”我說,“當今世界上最強大的魔法師。這裡……這裡現在將會很熱……” “我們怎麼啦,在拜科努爾嗎?”拉斯毫無畏懼地問道,“這我明白,這太棒了!一定有直播吧?” 我不再理睬他,開始傾聽自己的內心。的確,格謝爾在附近的某個地方,有格謝爾,有紮武隆……有斯維特蘭娜……還有上百、上千個他者。他們在等待。 他們都指望我。 “我能夠幫什麼忙嗎?”拉斯問,“大概要找山楊木吧?順便說一句,火柴是用真正的楊樹做成的,你知道嗎?我一直在想——為什麼恰恰是用楊樹,難道楊樹最耐燒?現在我明白了,這恰恰是為了同吸血鬼作鬥爭。你把十根火柴削尖……”

我看了拉斯一眼。 他攤開雙手: “好吧,好吧……我的任務只是提建議。” 走到盥洗室門口時,我向外面瞧了一眼,長長的走廊,幾盞日光燈,沒有任何窗戶。在走廊盡頭——有一個穿軍裝的人,皮帶上佩著手槍。是警衛嗎?大概是的,這裡應該有警衛。即使在我們這個時代。 只不過為什麼警衛人員要擺出這種神情呆板,看上去叫人不舒服的姿勢呢? 來到走廊後,我朝這個軍人走去。輕聲招呼:“對不起,能不能打擾一下您?” 警衛沒有回答,眼睛看著空中——面帶微笑。一個年輕的男子——不到三十歲。呆若木雞。臉色十分蒼白。 我把手按在他的頸動脈上——脈搏勉強可以感覺出來。咬傷的痕跡幾乎看不見,只是在衣領上有幾滴血。是啊,科斯佳奔跑以後非常疲勞。他需要補充能量,而在他的視野裡沒有出現貓……

不過,要是這個軍人還活著的話,他還有希望脫離險境。 我從手槍皮套裡抽出手槍——看來,當吸血鬼命令他不許動時,他恰恰是想伸手去拿槍——小心翼翼地把他放倒在地,讓他歇一下吧。過一會兒他就會挺過去的。 不用說,拉斯跟在後面。現在他默默地看著一動不動的戰士。 “你會用槍嗎?”我問。 “讓我試試看。” “必要的時候——你就對著腦袋和心臟開槍。打中的話——你就有希望制服他。” 當然,我沒有抱任何幻想。即使拉斯把一彈夾的子彈都射進科斯佳體內,那也擋不住高級吸血鬼。不過希望他別閒著。 別再到我的背後來嚇我一跳…… 找到科斯佳並不難,甚至不需要使用魔法。我們又碰上了三個男人——警衛和兩個普通公民,全都表情呆滯,被咬過了。大概,科斯佳是以吸血鬼的方式在移動,這種移動快得不可捉摸,而“用餐”的過程最多只佔十秒鐘。

“他們現在都成了吸血鬼了嗎?”拉斯感興趣起來。 “只有當他們自己有這個願望時。只有當他們都同意時。” “沒想到,這件事他們還有選擇。” “選擇永遠都有,”我打開接下去的一扇門,回答說。 我明白,我們到了。 這是一個寬敞、明亮的大廳。擠滿了人——至少有二十來個。這裡還有航天員,我們的宇宙飛船船長,有美國人,有太空旅行者——德國巧克力工廠的老闆。 不用說,大家都處於同樣的狀態之中。除了兩個穿白大褂的技術人員——他們的眼睛目光茫然,但是雙手熟練地幫科斯佳穿上航天服。事情並不簡單——航天服是量身訂製的——但科斯佳的身材比德國人略高一些。 倒霉的旅行者脫光了衣服——科斯佳甚至毫不嫌棄地使勁套上了他的內衣——坐在一邊吮著食指。

“我只有兩三分鐘時間,”科斯佳快活地說。 “因此,你不要妨礙我,安東。要是你敢擋我的路——我就殺了你。” 不用說,我的出現對他來說並不意外。 “他們不會讓火箭發射的,”我說。 “你指望什麼呢?高級魔法師們都知道你的打算。” “會發射的,”科斯佳鎮靜地回答。 “這裡的防空設施不錯,你可以相信我的話。航天基地的警衛隊長剛剛發布過所有必需的命令。怎麼,你想說,你們要對彈道火箭進行密集攻擊?” “會的。” “虛張聲勢,”科斯佳冷冰冰地回答。 “排除來自中國或者美國方面的襲擊,因為這會引發世界大戰。我們的火箭不會瞄準拜科努爾。裝有攻擊武器的飛機不允許接近那裡。你們沒有辦法啦。放鬆一下,找點樂子吧。”

有可能,他是對的。 也有可能,偉大的魔法師們有一個計劃——即用原子彈襲擊炸毀拜科努爾,而又不會挑起世界大戰。 無關緊要。 重要的是,對科斯佳來說一切已成定局。沒有人可以阻擋他。現在有人會把他領到火箭面前,乘上火箭……隨後呢? 坐在鐵桶裡他能幹什麼?航天基地已經有十個高級魔法師通過隧道給調撥過來了。他們在剎那間就會把大家的腦子都清洗一遍:警衛隊隊長、按“發射”按鈕的人,並且會發布命令炸毀火箭,不管三七二十一扔一顆輕便式核子飛彈或者啟動某個帶有激光的秘密衛星。 這樣一來,科斯佳就什麼也乾不了! 宇宙飛船——不是公共汽車,說開走就開走!發射火箭——需要幾千個人協調一致地工作,每個階段都要有人“按電鈕”,以確保飛船在任何一條軌道上都不會脫離軌道!

即使科斯佳是傻瓜,好歹他現在也是高級吸血鬼,他也應該看得到現實道路,預知未來——並且意識到,他會受到阻止。 這就是說…… 這就是說,航天基地,火箭,這些處於監督之下的東西或者昏昏欲睡的人類——這全都是假象。就像是薩拉托夫機場一樣。 他不需要任何火箭!正如不需要飛機一樣! 他會打通直接通往宇宙的隧道。 那麼他又何必要奔向拜科努爾呢?去拿航天服?無稽之談。茲韋奧茲德內要近得多,別的不說,可尺碼合適的工作航天服那裡是找得到的。 這麼說,他不單單是為了拿航天服…… “我需要念一下咒語,”科斯佳說。 “在書上塗滿血。在真空中是乾不成這件事的。” 他站起來,推開技術人員——那兩個人聽話地挺直身子,擺出“立正”的姿勢。

“必須打通通往空間站的隧道。為此應該知道它的確切位置。但還是有可能出錯……錯誤甚至是不可避免的。” 我沒有覺察到他是如何看出我的心思的,但他確實是看出來了。 “你理解得全都正確,安東。我隨時都準備出發去空間站。趕在你們動手之前。即使格謝爾和扎武隆使出渾身解數,你們的力量還是不夠。我是最強大的,明白嗎?我獲得了絕對的力量!簡直是至高無上!格謝爾幻想你的女兒會成為第一個超級女魔法師……”科斯佳冷笑了一下。 “瞧,我已經成了!” “魔法師?”我放肆地笑了起來。 “絕對的魔法師,”科斯佳斬釘截鐵地說,“所以你們是戰勝不了我的,你們無法聚集到這麼多力量,明白嗎?我是絕對的魔法師!” “你是絕對的零,”我說,“你是絕對的吸血鬼。” “吸血鬼,魔法師……有什麼區別?我是絕對的他者。” “你說得對,是沒什麼區別。我們都依靠人類的力量而活著。可你根本就不是最強大的——你是最弱小的,你是絕對的虛空,你的身體裡註入的是別人的力量。” “就算是這樣,”科斯佳沒有再爭,“這也改變不了什麼,安東!你們阻止不了我,我會完成自己的計劃。” 他停頓了一下,隨後說道: “你還是不肯站到我這邊來……你是怎麼想的?” 我沒有回答。我在索取力量。 從格謝爾和扎武隆身上,從黑暗巫師和光明魔法師身上,從善良的魔法師和惡毒的巫師身上。在遙遠的地方,賜給我能量的有我所愛的人,也有我恨的人,現在對我來說,這是光明力量還是黑暗力量已經沒有任何差別了。我們大家現在同舟共濟……同在一艘太空船上,向著絕對的虛空駛去…… “餵,動手吧,”科斯佳嘲諷地說。 “你再也不會讓我措手不及了。” “開槍吧,”格謝爾低聲念咒。 “用'白色蜃景'開槍吧。” 對“白色蜃景”的了解同光明力量一起爬進了我體內。了解是令人害怕的、擔心的——因為甚至連格謝爾本人用這個咒語也只有惟一的一次,而且念完咒便發誓從此再也不用這個咒語…… “開槍吧,”扎武隆建議說。 “最好用'主宰的靈魂'。” 對“主宰的靈魂”的了解同黑暗力量一起鑽進了我體內。了解是令人厭惡的、痛苦的——因為甚至連扎武隆也從來都沒有冒險去從黃昏界的第五層撿起這些靈魂。 “開槍吧,”埃德加爾說。 “用'時間的棺槨'。只能用'時間的棺槨'。” 對“時間的棺槨”的了解同宗教法官的力量一起湧入我體內。了解是冷冰冰的、死氣沉沉的——一旦使用咒語,就會同犧牲者一起留在棺槨裡……永遠留著,直到宇宙的末日…… “要是航天服被他弄出個窟窿來呢?”拉斯問,他拿著手槍站在門口。 絕對的他者。 絕對的零。 最強大的,最弱小的…… 我把大家給我的力量集中起來——把它們放進七級咒語中,這一級咒語是最普通的,每個他者都能掌握。 “魔法師的盾牌”。 大概,力量從來也沒有消耗得如此無意義。 大概,世上沒有一個魔法師會得到這麼可靠的保護。 來自一切的保護。 白色網狀的繭出現在我周圍,繭上的線由於射入它們體內的能量而發出窸嘿的響聲——這個繭走到這裡,走到那裡,進入宇宙的最深處,辨不清這兒是黃昏界的第幾層,在這兒既沒有物質,也沒有空間,又沒有時間——人類或者他者所明白的東西一點也沒有。 “你……幹嗎?”科斯佳問,他的臉開始變得像孩子一般委屈。 “你怎麼啦,安東?” 我一聲不吭,站在那裡望著他,但願我的想法沒有顯露在臉上,哪怕是一點點。但願他考慮的是他想考慮的事情。 但願如此。 “你害怕了嗎?”科斯佳問。 “你……你呀……你是個膽小鬼……安東!” 我一聲不吭。 高級魔法師們也不吭聲。不,大概不是不吭聲。他們又喊又罵,詛咒我——因為我把他們集中到我身上的所有力量都花到了對自己的絕對保護上。 要是此刻用核彈攻擊拜科努爾——我還是安然無恙。躺在血泊中,熔入沸騰的石頭——但絕對安然無恙。 “我甚至都不知道該說什麼……”科斯佳攤開雙手。 “我可不打算殺掉你!反正我還是記著,你是我的朋友!” 我一聲不吭。 對不起,但我現在不能把你稱做朋友。所以你不必理解我所理解的事情。不必弄清楚我的想法。 “再見,安東,”科斯佳說。 技術人員走到他跟前,放下了他戴著的密封頭盔的玻璃罩子。他再一次透過玻璃看了我一眼——困惑而委屈。然後轉身走了。 我想,他會在此刻打開通往宇宙的隧道口。但科斯佳只是準備就這麼跳出去。說真的,我還從來沒有聽說過這種從疾行的飛機上往下跳的事,更何況是宇宙空間站。 科斯佳留下呆滯的航天員和全體工作人員,徑自從大廳裡走出來。拉斯閃開路,瞟了我一下,目光示意著手槍。 我搖搖頭,他也沒動手開槍。 我只是跟在他後面。 在航空控制室裡——技術人員和程序設計員如同進入催眠狀態一般在那裡擺弄電腦。 他怎麼有時間讓所有人都服從他的意志? 難道他一到拜科努爾就馬上動手? 普通吸血鬼輕而易舉就能把一兩個人控制在手下,高級吸血鬼連二十個人也能對付。不過科斯佳確實成了絕對的他者——碩大的航天基地現在都聽他指揮。 有人給科斯佳送來清單,指著屏幕上顯示的一些數據。他一邊聽,一邊點頭——甚至沒有朝我們這邊看一眼。 聰明的小伙子。很有學問。在物理系學習過,後來又轉到生物系,但是物理和數學,他好像還是喜歡的。要是我的話,對這些圖表和線條簡直一竅不通,而他準備標定通往行星軌道的魔法隧道。施展魔法進入宇宙——對於他者是一小步,對於整個人類就是很大的一個飛躍…… 只要他不耽擱。 只要格謝爾不驚慌失措。 只要不進行核打擊——這無濟於事,而且沒必要,沒必要,沒必要! 隧道口打開時,科斯佳看了看我,目光中充滿了蔑視和委屈。頭盔玻璃後面的嘴唇微微顫動,我明白,他在說“再見”。 “再見,”我跟他約定。 科斯佳一隻手提著維持生命活動的小箱子,另一隻手提著放《富阿蘭》的小箱子,邁步走向隧道口。 這時我才取下了盾牌——別人的力量掙脫而出,在四周消散了。 “對這一切你做何解釋?”格謝爾問。 “您指的是什麼?”我坐到一眼瞧見的椅子上,渾身發抖。輕便航天服裡提供的氧氣可以維持多久呢?這種航天服根本就不是為進入宇宙而特製的。兩小時吧?未必會更長。 科斯佳·紹甚金活著的時間剩下不多了。 “為什麼你相信……”格謝爾開口說。他住口了。我甚至覺得,我聽到了他和扎武隆之間在交流的一段對白。關於應該撤銷命令,讓轟炸機返回機場;關於魔法師的命令,也就是要消除發生在拜科努爾的醜行的痕跡;關於官方對於中斷發射的說法。 “出什麼事了?”拉斯問,坐到我身邊。被他無禮地從椅子上趕走的技術人員困惑不解地四處張望。周圍的人們平靜下來。 “結束了。”我說,“一切都結束了。一切幾乎都結束了。” 不過我知道,這還沒有結束。因為在高高的天空上的某個地方,在雲的上面,在寒冷的星球世界裡,絕對他者科斯佳·紹甚金正穿著別人的航天服在空中翻跟頭。千方百計——卻無法打通隧道。千方百計——卻無法到達從旁邊飄過的空間站。千方百計——卻無法返回地球。 因為他是絕對的零。 因為我們大家都是吸血鬼。 在那裡,在溫暖、熱鬧的地球外面,在遠離人類和動物,植物和微生物,遠離一切要呼吸、顫動、忙忙碌碌地生活的東西之後,我們都會漸漸變成絕對的零。失去了別人給的力量,我們再也無法如此漂亮、如此出色地互擲球狀閃電,無法治癒疾病,把楓葉變成紙幣,把餿掉的牛奶變成地道的威士忌。 我們所有的力量——都是別人的。 我們所有的力量——也是我們的弱點。 這就是好小伙子科斯佳·紹甚金無法理解和不願接受的事實。 我聽到了扎武隆的笑聲——非常非常遙遠,在薩拉托夫城,他站在露天咖啡館的遮陽傘下面,手裡拿著一杯啤酒,他凝望著暮色沉沉的天空——尋找天空中新出現的流星,這種星星閃過時將會十分耀眼,但持續的時間不長。 “你好像哭了,”拉斯說,“不過沒有眼淚。” “沒錯,”我說,“沒有眼淚,沒有力量。我打不開返回的隧道。必須坐飛機去。或者等待清洗隊,大概他們能幫上忙。” “你們究竟是什麼人?”一個技術人員問。 “啊?發生什麼事了?” “我們是衛生部檢查機構的,”拉斯說,“你們最好解釋一下,是誰想出在通風口邊上抽大麻的!” “什麼大麻!”技術人員開始結巴起來。 “像樹一樣的大麻!”我斬釘截鐵地說,“走吧,拉斯。我還得對你進行必要的解釋。” 我們走出了候機廳——迎面跑來幾個工作人員、幾個挎著衝鋒槍的戰士。候機廳裡亂糟糟的,沒有人注意我們——也許,魔法盾牌的痕跡掩護了我們。在走廊盡頭德國旅行者穿著粉紅色褲子的臀部一閃而過,他連蹦帶跳地跑著,終究沒把手指從嘴裡伸出來。他身後有兩個穿白大褂的人急匆匆地疾行。 “你聽我說,”我對拉斯說。 “除了肉眼能看見的人類世界以外,還有黃昏界。能夠進入黃昏界的只有那些……” 我咽了一口唾沫,頓住了——科斯佳彷彿又出現在我面前,還什麼都不會的小吸血鬼…… “當心,我要變形了!我是——可怕的蝙蝠!我要飛!我要飛!” 再見。你確實已經成功了。 你在飛。 “能夠進入黃昏界的只有那些具有……”我繼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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