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歷史小說 血腥的盛唐5·盛極而衰,安史之亂

第47章 建寧枉死,永王兵變

對於唐肅宗李亨來說,至德二年的春天只能用四個字來形容:悲喜交加。喜的是安祿山終於死翹翹了,悲的是李唐皇室也有兩個重要成員在這一年春天死於非命。 一個是李亨的兒子建寧王李倓。 一個是李亨的弟弟永王李璘。 自從“七寶鞍事件”後,李泌和李倓就成了張良娣的眼中釘和肉中刺。對此,李倓當然不會沒有察覺。年輕人本來就容易衝動,加之李倓的性格又很剛烈,所以他很快就有了先下手為強的想法。 有一天,李倓私下對李泌說:“先生凡事經常替我著想,我無以報德,想幫先生除掉一大禍害。”李泌莫名其妙,問他什麼禍害。李倓報出了張良娣的名字。李泌一聽,頓時神色大變,說:“這不是身為人子應該說的話,今後不要再提,也千萬別一時衝動干什麼傻事。”然而,年輕氣盛的李倓根本聽不進去。

就在李倓摩拳擦掌的同時,張良娣也正在不動聲色地給他下套。 畢竟姜還是老的辣,深諳權術的張良娣不但沒有和李倓正面衝突,反而在肅宗面前幫他說“好話”,建議肅宗立廣平王李俶為太子,然後把天下兵馬元帥的職務交給李倓。 很顯然,這是一個離間計,而且是極其陰險、一石三鳥的離間計。 無論哪朝哪代,立儲之事最容易挑起皇子間的爭端,張良娣慫恿肅宗議立太子,目的就是在廣平王和建寧王之間製造矛盾,讓他們同根相煎。此外,張良娣知道,議立儲君這樣的大事,肅宗一定會找李泌商量。這樣一來,自然就把李泌扯進了權力鬥爭的漩渦。在張良娣看來,無論李泌同不同意這件事,他的處境都會很難堪:如果他同意,建寧王李倓肯定不高興;如果他不同意,廣平王李俶肯定不高興。總之,李泌必定要得罪其中一個。

不出張良娣所料,幾天后,肅宗果然向李泌提出了立儲之議。他說:“廣平當元帥也有些日子了,我現在想讓建寧全面負責平叛事宜,又怕像你說的那樣,因建寧居功而影響廣平的皇嗣地位,所以,不如現在就立廣平為太子,你認為如何?” 李泌一聽,就知道是什麼人在背後搞小動作了。他從容地說:“臣曾經多次講過,凡是軍國大事,陛下必須馬上處理,可像冊立太子這種'家事',最好是交給太上皇去定奪。否則的話,後人如何辨別陛下靈武即位的本意?提出這個建議的人,必定是想藉此離間臣和廣平王。臣請求,把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告知廣平王,臣相信,他也未必願意當這個儲君。” 隨後,李泌就把此事原原本本地告訴了廣平王李俶,並且解釋了自己反對的理由,同時表露了自己的苦衷。李俶也很明智,他知道這個時候當太子絕不是什麼好事,於是馬上去見肅宗,說:“陛下至今尚未迎回上皇,兒臣又豈敢當這個儲君!兒臣現在最大的願望就是早日迎回上皇,除此別無他求。”

李俶這幾句話說得很漂亮、很得體,肅宗聽完也覺得很欣慰。冊立太子之事就此不了了之。 李泌輕而易舉地化解了張良娣的陰招,既避免了一場潛在的兄弟鬩牆之禍,又絲毫沒有引起廣平王的不滿和怨恨,真可謂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在這個足智多謀的李泌面前,張良娣真有點黔驢技窮的感覺。 不過,她絕不會就此罷手。 因為,她不是一個人在戰鬥。自從肅宗靈武即位以來,肅宗的心腹宦官李輔國就跟她結成了政治同盟。張良娣相信,憑藉她和李輔國兩個人對肅宗的影響力,絕不可能敗在李泌的手下。 李輔國,原名李靜忠,貌醜,家貧,從小就被淨身送進了宮中,一直在宮廷馬厩裡養馬。由於他初通文墨,而且人比較聰明,所以後來就成了高力士的僕從,並被提拔為“厩中簿籍”。天寶中期,年近五十的李輔國才進入東宮,成了太子李亨的貼身侍從。

玄宗逃離長安時,李輔國也跟隨太子一同出逃。馬嵬驛之變中,李輔國是陳玄禮和太子之間的聯絡人,也算是兵變的參與者之一。事後,他又和廣平王、建寧王一起策劃了“父老遮留”,成功促使太子與玄宗分兵,並北赴朔方。抵達靈武后,李輔國極力勸請肅宗即位,從而立下了擁立之功。 肅宗即位後,當即擢升李輔國為太子家令,兼元帥府行軍司馬,並視他為心腹,“四方奏事,御前符印軍號,一以委之”(《舊唐書·李輔國傳》)。就是從這個時候起,李輔國開始逐步掌握宮禁大權,並最終成為肅宗朝的一大權宦。 李輔國平生不食葷腥,長期茹素,而且手裡經常拿著一串念珠,所以人人都把他當成了善男信女。可事實上,越是熱衷於把佛教拿來裝點門面的人,內心越有可能藏著一大堆不可告人的東西。用的話來說,李輔國實際上是“外恭謹寡言,而內狡險”。

肅宗即位後,張良娣日益得寵,隨時有可能登上皇后寶座。面善心險的李輔國見她得勢,便主動向她靠攏,“陰附會之,與相表裡”。 (卷二一九) 李輔國與張良娣相互勾結,沆瀣一氣,自然引起了建寧王李倓的嫌惡。於是,這個嫉惡如仇、血氣方剛的年輕人每次見到肅宗,都會大罵這兩人虛偽陰險,心怀大惡,並稱他們內外勾結,企圖危害皇嗣。 眾所周知,除了李泌之外,李輔國和張良娣都是肅宗最寵信的人,所以,李倓在肅宗面前肆意攻訐他們,非但不能起到任何作用,反而只會暴露出自己的率性、衝動和幼稚,從而遭致肅宗的反感。 衝動是魔鬼。李泌曾經對李倓作出過警告。 然而,他的警告卻未能阻止李倓被自己內心的衝動之魔俘獲。 李倓的悲劇就此釀成。

張良娣和李輔國本來就和李倓勢同水火,如今又天天遭受他的人身攻擊,自然是怒不可遏,所以便夜以繼日地在肅宗耳邊吹風,說:“建寧王恨陛下不給他當元帥,企圖謀害廣平王。” 李倓指控張良娣和李輔國危害皇嗣,指的也是廣平王。如今,矛盾雙方都以皇長子李俶為焦點,相互發出指控,肅宗該怎麼辦?他該相信誰呢? 肅宗最後還是相信了張良娣和李輔國,並決然頒下一道敕令,將建寧王李倓賜死。 李倓就這麼死了。這個在肅宗分兵北上、即位靈武的過程中立下大功的三皇子,就這樣冤死在了張良娣和李輔國的讒言之下。 其實,肅宗之所以不分青紅皂白地賜死李倓,並不僅僅是聽信了張、李二人的讒言,而主要是因為他本人對這個兒子也抱有強烈的懷疑。因為李倓的個人素質和軍事能力太過突出了,遠遠強於他的兄長李俶,因此肅宗打心眼裡不相信李倓會甘心居於李俶之下。他之所以急於要立李俶為太子,就是想徹底斷絕李倓的念想,避免一場兄弟鬩牆的慘禍。可是,鑑於自己即位的“非正常”性質,他又不得不聽從李泌的勸告,暫時放棄冊立太子的想法。如此一來,李倓奪嫡的可能性就始終存在。這對於尚未完成平叛大業的李亨而言,不啻於一顆萬分危險的定時炸彈。

此刻,叛軍仍然佔據著兩京與河北,萬一自己的後院在這個時候突然起火,李亨的皇位還怎麼坐得穩呢?所以,當張良娣、李輔國與建寧王李倓的矛盾發展到不共戴天的地步時,當肅宗覺得李倓覬覦儲位的嫌疑越來越大時,他就只能抱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態度,對李倓痛下殺手,除掉這顆定時炸彈! 儘管他萬般不忍,可身為皇帝的冷酷最終還是戰勝了身為父親的溫情。沒辦法,這就是政治。 建寧王之死是一個不祥的信號,表明肅宗朝廷內部在平叛之初就已經開始了激烈的權力鬥爭。如果說,建寧王李倓的悲劇還僅僅是發生在宮闕之內,對當時整個天下的形勢還不至於產生多大影響的話,那麼接下來這場擁兵割地的叛亂,則無異於是在肅宗剛剛受創的傷口上又撒了一把鹽,也一度使得當時的平叛形勢變得更加錯綜複雜。

這場叛亂的製造者,就是肅宗的異母弟——永王李璘。 李璘,玄宗第十六子,由於生母郭順儀早亡,幼時便被年長的李亨抱去撫養。李亨非常疼愛這個年幼的弟弟,夜裡經常抱著他入睡,對他的感情既是兄弟,更像是父子。據說李璘相貌醜陋,眼睛還有一點斜視,但因從小聰敏好學,所以長大後還是很受李亨的喜愛。開元十三年(公元725年)三月,李璘與諸兄弟同日封王,兩年後遙領荊州大都督,數年後又加開府儀同三司。 毫無疑問,如果沒有安史之亂,排行十六的永王李璘這輩子也就這樣了。父皇玄宗能給他的,也就是錦衣玉食的生活,外加幾個有名無實的榮譽銜而已。他注定只能在長安做一個養尊處優的親王,連出鎮地方、成為封疆大吏的機會都沒有,更不用說要覬覦九五之位了。換言之,在太平年月裡,永王李璘只能跟所有親王一樣,老老實實享受屬於他的那份榮華富貴,絕不敢對皇位生出什麼非分之想。

然而,安史之亂改變了這一切。 當玄宗在流亡巴蜀途中發布了那道“命諸王分鎮天下諸道”的詔書後,隱藏在永王李璘內心的權力慾望就被不可遏止地撩撥起來了。 在玄宗的詔書中,太子李亨、永王李璘、盛王李琦、豐王李珙分別被授予一人節制數道的大權。其中,李亨為天下兵馬元帥,兼任朔方、河東、河北、平盧節度都使;永王李璘任山南東路、嶺南、黔中、江南西路四道節度、採訪等使,兼江陵郡(治所在今湖北江陵縣)大都督;而盛王和豐王雖然各有任命,但因年紀尚輕,沒有實際赴任。所以,真正得到封疆大吏之權的,其實只有李亨和李璘。 永王李璘活了半輩子,還是頭一次獲得這麼大的權力。 就像一個被突然吹脹的氣球一樣,李璘馬上有了一種飄起來的感覺、一種凌駕於芸芸眾生之上的感覺。

這感覺真好! 接到玄宗的詔命後,李璘就迫不及待地離開巴蜀,於當年九月抵達江陵。由於當時江淮地區收繳上來的財賦都要通過江陵中轉,所以江陵的府庫中財富山積。李璘到任後,馬上動用大量錢糧布帛,招募了數万兵馬。他身邊的人一看這架勢,就知道永王心裡在想什麼了。隨後,以謀士薛鏐、永王之子襄城王李瑒為首的文武官員,紛紛慫恿李璘擁兵自立,割據江東。他們說,如今天下大亂,“惟南方完富”,而永王“握四道兵,封疆數千里”,應該趁此機會入據金陵(今江蘇南京市),“保有江表,如東晉故事”。 (卷二一九) 李璘笑了。 就在短短幾個月之前,他還只是李唐皇室一個毫不起眼的親王,可現在,他已經是擁兵數万、坐鎮一方的封疆大吏了,而且馬上就要將帝國的半壁江山收入囊中,如果運氣再好一點,他說不定還能將皇兄李亨取而代之,成為君臨天下、富有四海的皇帝! 李璘躊躇滿志地笑了。 永王李璘在江陵的異動沒有逃過肅宗李亨的眼睛。此時,李亨已經接到玄宗的傳位詔書,成了名實相副的大唐天子,他當然不能容忍永王擁兵割地的企圖。肅宗隨即頒布一道敕令,命永王“歸覲於蜀”,讓他馬上回成都,在太上皇身邊乖乖呆著。 李璘當然拒不奉命,繼續在江陵秣馬厲兵。 肅宗大感不妙,連忙任命高適(唐朝著名的邊塞詩人)為淮南節度使,領廣陵(今江蘇揚州市)等十二郡;以來瑱為淮南西道節度使,領汝南(今河南汝南縣)等五郡;命二人與江東節度使韋陟配合,嚴密監視李璘動向,必要時聯手將其剿滅。 至德元年十二月,永王李璘率領舟師沿江而下,軍容盛大。吳郡(今江蘇蘇州市)太守李希言發覺苗頭不對,立刻發了一封書信,詰問其為何擅自引兵東下。李希言這封信,採用的是“平牒”的形式。所謂平牒,就是不分上下尊卑,稱謂也沒什麼講究,所以李希言就在信中對李璘直呼其名。 李璘見信,勃然大怒,馬上給李希言回了一封,大意是說:寡人是堂堂皇子,身份尊貴,禮絕百僚,如今你既然無視尊卑,那就別怪寡人不客氣了! 李璘此次率兵東下,擺明了就是要襲取金陵、割據江東,而李希言這封“無禮”的平牒信,恰好給了李璘起兵的藉口。 此時不反,更待何時? ! 隨後,李璘兵分三路,命大將渾惟明率一路攻擊吳郡,大將季廣琛率一路攻擊廣陵,自己則親率主力進兵當塗(今安徽當塗縣)。 沒有人會料到,安祿山點燃的烽煙還在北方和中原滾滾瀰漫,尚未平息,永王李璘卻在自家後院燃起了新的戰火。 驚聞永王起兵的消息,吳郡太守李希言慌忙派遣部將元景曜,會同丹陽(今江蘇鎮江市)太守閻敬之出兵禦敵;同時,廣陵長史李成式也派遣部將李承慶發兵抵禦。 由於永王蓄謀已久,兵鋒甚銳,所以一戰就擊潰了前來阻擊的官軍,並斬殺了閻敬之,乘勝進占丹陽。元景曜和李承慶見叛軍勢大,不敢抗拒,隨即雙雙繳械投降。 兩軍剛剛接戰,唐將便一死二降,江淮地區頓時大為震恐。高適、來瑱和韋陟急忙趕赴安陸(今湖北安陸市)會合,商討平叛之計。鑑於永王的軍隊是有備而來,兵精糧足,士氣正盛,所以高適等三人決定避敵鋒芒,暫且不與叛軍正面交戰,而是採用雙管齊下的戰略:一方面沿長江北岸大佈疑兵,迷惑對手;一方面積極採取攻心戰,力爭從內部瓦解叛軍。 計議已定,廣陵長史李成式隨即派遣部將裴茂率部進駐瓜步洲(今江蘇六合縣東南),“廣張旗幟,耀於江津”,擺出了一副嚴陣以待的架勢。 緊接著,高適發揮自己在詩文方面的特長,撰寫了一篇《未過淮先與將校書》,命士卒們四處散發,對叛軍官兵曉之以理、動之以情,並且誘之以利;同時,世家大族出身的韋陟(前宰相韋安石之子)也利用自己在朝野上下的聲望,暗中對叛軍的幾個高級將領進行策反,並事先上奏肅宗,對叛軍大將季廣琛許以高官厚祿,答應他一旦反正,便授予其丹陽太守兼御史中丞之職。 這幾招相當管用。 面對旌旗招展的北岸官軍,永王李璘和兒子李瑒開始發怵了——在他們看來,朝廷軍肯定已經在對岸集結了重兵,接下來的仗要怎麼打,他們心裡根本就沒底。 與此同時,面對官軍強大的宣傳攻勢,叛軍的軍心也不可避免地發生了動搖。其中,季廣琛對於朝廷許給他的高官厚祿更是心動不已。 跟著永王造反,目的也不過是為了高官厚祿;如今只要歸順朝廷,這一切便唾手可得,季廣琛還有什麼理由替永王賣命呢? 季廣琛隨即秘密召集諸將,對他們說:“我們跟隨永王到此,至今也看不到成功的希望,不如趁此兵鋒未交之時,及早各奔前程,否則不但會死於戰陣,還要永遠背負逆臣的罵名。”眾將聞言,都覺得很有道理,當下各自跑路:季廣琛率部奔廣陵,渾惟明率部奔江寧,馮季康率部奔白沙(今江蘇儀征市)……數万兵馬頃刻間逃亡大半。 永王傻眼了,慌忙派一隊親兵去追季廣琛。親兵們好不容易追上,卻聽見季廣琛說:“只因我還感念永王恩德,才不和你們交戰,只想歸順朝廷;倘若你們定要逼我,我隨時可以回頭攻殺你們!” 追兵回去禀報,永王只能仰天長嘆。 就在永王徬徨無措之際,當天夜裡,江北的官軍點燃了無數火把,命每個士兵“人執兩炬”,火把倒映在水中,“一皆為二”,場面煞是壯觀;同時,永王麾下已被官軍策反的一部分士兵又舉火呼應,於是聲勢更顯浩大。放眼望去,似乎正有千軍萬馬渡江而來。永王李璘嚇得魂飛魄散,連夜帶著家眷和親兵逃出了丹陽城。 第二天一早,永王見江面上一個官兵也沒有,才知道自己上當了。可是,即便官軍尚未渡江,永王也自知守不住丹陽,只好集合城中的殘餘部眾,向南而逃。 得知永王遁逃,李成式立刻命部將趙侃渡江追擊。永王倉皇逃至新豐(今江蘇鎮江市東南)時,見官軍緊追不捨,便命其子李瑒率餘下的部眾回頭阻擊。雙方剛一交戰,李瑒就被官軍一箭射中肩膀,栽落馬下,被亂刀砍殺,叛軍當即嘩然四散。 至此,永王身邊只剩下一個部將高仙琦和四名親兵。他們擁著永王繼續南逃,經鄱陽、餘幹,企圖從大庾嶺逃往嶺南。至德二年二月下旬,江西採訪使皇甫侁派兵阻截,在大庾嶺將永王擒獲,隨即在驛館中殺了他,然後把他的家眷押赴成都,交由太上皇發落。 得知永王兵敗身死的消息後,肅宗心裡自然是長長地鬆了一口氣。可表面上,他還是裝出了一副“痛失愛弟”的樣子,對皇甫侁不僅不加褒揚,反而訓斥說:“皇甫侁既然生擒吾弟,為何不送到蜀郡而擅自殺害呢?!” 所以,皇甫侁捕殺永王非但無功,反而有罪。肅宗隨即撤除了他的官職,並且永不錄用。 當然,對於永王之死,肅宗雖然做足了痛心疾首的樣子,但這並不等於他會饒恕那些跟隨永王造反的人。 兵變平定後,以薛鏐為首的大批永王黨羽均被誅殺,其中一個大名鼎鼎的人物也差點被砍了腦袋。 他就是李白。 沒有人會否認,李白在文學和詩歌領域的才華獨步古今,可我們卻不得不承認,他在政治上是一個典型的低能兒。安史之亂爆發時,李白正在廬山隱居。永王李璘入駐江陵後,向他發出了邀請。李白欣然接受,出任其帳下幕僚。在當時的李白看來,永王李璘既是李唐親王,又是封疆大吏,投到他的麾下,定能實現自己建功立業的抱負,更能救黎民於水火,挽國家於危亡! “試借君王玉馬鞭,指揮戎虜坐瓊筵。南風一掃胡塵靜,西入長安到日邊。”(《永王東巡歌》之十一) 然而,這只是一個詩人一廂情願的政治幻想。 當永王李璘自江陵引兵東下,其割據江東的野心已經昭然若揭的時候,單純的李白卻仍然沉浸在美妙的幻想中不可自拔。直至永王兵敗,李白被肅宗朝廷判處死刑,他才大夢方醒,後悔莫及。所幸郭子儀多方營救,李白才免於一死,被流放夜郎(今貴州桐梓縣)。 永王兵變雖然旋起旋滅,並未造成大規模的叛亂,但足以表明肅宗的權力基礎並不穩固,加上此前的建寧王事件,更足以讓肅宗李亨產生一種強烈的危機感。 也許,正是因為這樣的危機感,肅宗李亨才會迫切渴望克復長安,希望憑此蓋世功勳鞏固自己的天子大權。 事實上,早在建寧王死後不久,亦即至德二年二月十日,李亨就已經率領文武百官進駐鳳翔了。此地距長安僅三百多里,且江淮財賦皆集聚於此,無疑是一個理想的前敵指揮部。 同日,郭子儀奉肅宗之命,率朔方軍從洛交(今陝西富縣)出發,進逼河東郡(今山西永濟市),同時另遣一路攻擊馮翊郡(今陝西大荔縣)。兩路唐軍與鳳翔的肅宗朝廷遙相呼應,至此對長安形成了兩面夾攻之勢。 帝國反擊戰的序幕就此拉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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