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歷史小說 匈奴最後一個風水師

第9章 第九章誰的王陵?

匈奴最後一個風水師 陈嘉嵊 7084 2018-03-13
陰森的甬道突然傳來噗噗的腳步聲,這聲音很怪,雖然連貫,但卻極為單調,每一下都帶起沉悶的回音,這不由得讓人產生聯想——來人不是在走,而是在跳。 腳步聲越來越近了,我屏住呼吸,感覺全身的血管在慢慢緊縮,整個人木頭般的死死站著。突然,那詭異的聲音戛然停在身後,緊接著,我似乎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控制住,身不由己的轉過頭去,卻看到一個年邁的老頭正盯著我。他的打扮十分怪異——身穿金黃色的蒙古長袍,頭戴一頂有兩隻角的皮帽,帽沿上還有一圈鐵皮。而他那臉色一看就知道不是活人,泛著幽幽青光。 這老頭就站在離我不到三米遠的地方,很奇怪,空氣就快凝固的墓室裡,他的衣服竟然在輕盈地飄動。面對這種場面,我下意識地拔出短劍,就在這時,老頭緩緩抬起手來,做出召喚的手勢,動作很詭異,一下一下的,就像電影裡的慢鏡頭。我一時間手足無措,正想呼喊喬老頭,卻見這人的嘴一張一合的,雖然沒發出任何聲音,但我好像感應到他的意思——來啊!走,跟我走……

他這動作大約持續了幾秒,之後整個身影漸漸變得模糊,越來越淡,就如滴落水里的墨汁,最後融化在空氣裡。他是誰?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懼。 “老……老喬,剛才有個人進來了,你看到了嗎?”我大叫著向喬老頭奔去,突然猛地收住腳,因為被喬老頭猙獰的面目給嚇著了。 “叫什麼叫,報喪啊?”只見喬老頭滿臉殺氣地迎上來,手舉一把閃著白光的大刀,劈頭蓋臉地一砍…… “啊!”我竟然忘了躲避,只覺得臉頰一陣癢痛,緊接著,鼻子吸到一股滲心的清涼。 “你剛才動什麼來著?中毒了,快吸幾口救命散。” 我木然地隨他擺佈,打了個噴嚏後,一下回過神來,看清喬老頭手裡拿著的只是拂塵跟藥瓶,這才明白,剛才看到的全是幻覺。

“是不是動了那兩隻玩意兒?” 看我仍驚魂未定,喬老頭自己吸了一口藥,慢慢靠近寢宮中央的蒼狼白鹿,可立即又退了回來,掩住鼻子說:“是'忽黑草',薩滿巫師慣用的一種毒藥,它會刺激腦神經,讓人產生恐怖幻覺,到最後,要么自己把自己嚇死,要么發起瘋來殺人。幸虧我發現得早……” 喬老頭的解釋無容置疑,地上倒著的倆位“仁兄”可能就中招了,可我還有一點疑惑,剛才這一幕也太真實了,那種衣著打扮我是從未見過,怎麼可能憑空臆想出來呢! “咱們還是快點離開吧!這種地方不能久留。”喬老頭收拾心情,推著我往外走。就在這時,甬道又傳來聲響,這次絕不是幻覺,也不再是單調的吧嗒聲,而像是有千軍萬馬踏步而來……

“是鄉親們趕來了吧!” “我看不是,既然白石山是'禁地',村民咋會這樣貿然衝進來呢?就怕是……”喬老頭突然打住,這更讓我提起心來,不由得追問,“是什麼?” “就怕是殉葬的干屍,我上次在那個奪命塚就遇到了,他們的屍體被薩滿巫師處理過,難纏得很。” “別嚇我,這一路空蕩蕩的,哪來的殉葬乾屍?” “都在正殿的地底下躺著呢!剛才怕嚇著你了所以沒說,照蒙古帝王的喪葬習俗,那些被滅口的勞工都是埋在正殿。” 喬老頭一邊解釋,一邊顫抖著把辟邪腰牌拿在手裡,用刻著“避”字的一面對向寢宮入口。這時響聲已經近在咫尺,我倆面面相窺,彼此都有在劫難逃的預感。 “他們是衝著咱倆來的嗎?這裡可沒退路了。”我急得大叫。

“廢話,只能硬闖了,準備好。”喬老頭一咬牙,把腰牌掛在胸口,揚著拂塵就往外衝。他這舉動激起我的犟脾氣,緊握短劍立即跟上。 剛跨進甬道,兩人就被迎面而來的氣勢嚇得差點癱倒。那是黑壓壓的一群乾屍,摩肩接踵的擠滿甬道,也不知有多少,他們全部穿著破爛的粗布漢服,其中摻雜著各種顏色。在手電筒的映照下,能看出他們大多肢體不全,有斷臂也有缺腿的,有的根本就沒有頭顱…… 在工農中學讀書時,打架群毆幾乎成家常便飯,我從來就不怵,不過那時面對的可是活生生、知道痛的人,跟這群屍體是天壤之別。這一瞧我頓時傻了眼,卻聽喬老頭在叫,“看,他們油膩膩的,是被千年肉芝借體了。” “那這兩件法器能派上用場咯?”我不禁一振,畢竟跟這邪物打過交道,熟頭熟臉的,總比什麼陌生的薩滿巫術好對付。

說話間有具屍體已經衝到面前,我硬著頭皮用劍一劈,不想他一下枯木般的往前倒,而更意料不到的是,他竟然有血飛濺出來。然而我很快就意識到不對勁,這血不但沒有顏色,還會往回流,滲入那屍體後,他又踉踉蹌蹌地站了起來。 “老喬,這些玩意弄不死的。” “死人還會死嗎?別廢話,動作快點,擱倒了就往前衝。”喬老頭不知何時躲在我背後,敢情是拿我當肉盾了,他一個勁地推我脊梁,一邊用拂塵甩打那些倒下的屍體,延緩他們爬起來的時間。 兩人靠著這股勁衝出甬道,然而,正殿裡迎接我們的卻是更多的屍體,他們晃動著身軀,密密麻麻的幾乎擠滿空間,而腳下凌亂的沙土裡,還陸續有屍體鑽出來…… “後面的追來了,你快點啊!”喬老頭轉過身去,跟我來個背貼背,兩人手忙腳亂的各擋住一面。

也不知劈了多少個,突然,面前出現一個穿民國服飾、戴眼鏡的。這不是死在寢宮裡的那位仁兄嗎?你又來摻和什麼?我狠狠地一挑,想不到這傢伙還特別難纏,很快又爬了起來,那速度要比其他屍體快許多。 “老喬,這樣不是辦法啊!我快頂不住了。” “你還是處男吧?”喬老頭抓起我的手腕,把電筒收了過去,我一愣,剛想問幹嘛,突然手指一痛,只見他吸了我一口血,使勁向屍體噴去,那些沾到的屍體紛紛倒下,滲出黏黏的液體,這些液體也沒再流回去,而是慢慢消失在土裡。 喬老頭一看有效,又咬了我另一隻手指,都說十指連心,那種痛楚可想而知,我不禁大喊大叫,“老喬,你就不會別的辦法嗎?不是黑公雞血就是人血,被你吸乾了我還不一樣死掉。”

“別廢話了,趁這空缺趕緊逃命吧!”喬老頭衝到前面,一手還抓住我的手腕,此情此景,我終於領略到殺出一條“血”路的意境。 就快衝出正殿時,我突然聽到一聲狼嚎,雖然很飄渺,但確實聽到了,是一種帶著淒涼的嚎叫。我下意識地抬頭望向正殿圓頂,望向正中央那個狼的繪畫,此時感覺它的眼神充滿哀怨,像是面對著即將永別的親人…… 倆人來到前殿,好在這裡沒有任何變化,仍是滿地觸目驚心的白骨,正在慶幸,突然從盜洞裡飛出一條黑影,“嗖”的一聲向撲過來,我還沒來得及反應,只覺手臂一沉,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痛。 不好!是李叔家那條死狗,它緊緊咬住我的手,拼命往下拉。我本能地揮起短劍,一下把它剁成兩截,哪知這死狗就是不鬆口,頭還掛在我手臂上。喬老頭趕緊過來,用力扯下狗頭,又帶出許多血來。

“這傢伙咋就不怕血呢?” “你以為它們還有意識啊?全是肉芝在操控,目的是讓你的血快點流乾。”喬老頭陰陽怪氣地說著。 這一延緩,後面的屍體又追上來了,它們搖搖晃晃地邁著機械步伐,慢慢圍了過來。喬老頭一看,又抓住我的手,我知道他要幹什麼了,心想下次跟他出來務必帶一桶血…… “準備好,咱們一鼓作氣沖出去。” “老喬,改用童子尿行不?”剛想跟他商量,這手臂又是慘烈一痛,接著,面前出現一片血霧,喬老頭連拉帶拽地把我扯進盜洞。 …… 驟然回到陽光下,眼睛一時有些睜不開,喬老頭索性就地坐下,手遮在額上,死盯著陰森的洞口。 “它們好像沒追出來。”我心有餘悸地說。 “當然了,那千年肉芝遇到陽光就成了乾貨,現在大白天的,它哪敢出來。我這是在讓眼睛盡快適應,你也跟著做吧!”

喬老頭一邊說一邊噓噓地喘著粗氣,我一抬手,整條手臂火辣辣的震痛,冷汗立即如泉水般地湧出來。 “你說,被這死狗一咬,我會變成乾屍嗎?” “沒事的,回去上點藥,養幾天就好。”喬老頭看似已經調整好視線,掏出手帕幫我包住傷口。 此時山谷中風清鳥鳴,我做了下深呼吸,真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老喬,我們耿家肯定知道這有座山陵,怎麼沒人進去瞧瞧呢?”其實這問題一直困擾著我,老傢伙是同道中人,或許知道原因。 “絕對不會進去的。”喬老頭躺到碎石堆上,無神地望著藍天,緩緩說道:“就算裡面擺滿'天貨',相信你們耿家也不會打這主意。當然,我不是說'三秦覓龍樓'的人有多高尚,只是憑直覺,耿家遷徙到大壩溝來,絕非無緣無故,肯定跟這墓有著莫大的淵源,也許是冥冥中的召喚……”

“淵源、召喚?” 我茫然地嘮叨著。這時,山坳處隱隱傳來一陣嘈雜聲,我倆同時觸電般地望過去,只見李爺帶著一眾村民,探頭探腦地站在對面坡下,他們手握鋤頭木棍,大有乾一架的氣勢,只是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怯意,推推搡搡地就是不敢靠近。 喬老頭反應好快,第一時間奪過我手裡的短劍,連同拂塵一起用黃布包起,胡亂塞進懷裡。 “走,把他們唬回去,別把事鬧大了。” …… “你怎麼也在這裡?受傷了?”李爺一看是我,先是驚訝地問,隨後便是一陣連珠炮,“俺早就說過,沒事的別到白石山來,那小李子倒是不知死活,跑這兒來挑石頭,這不,山神一怒,弄死兩條狗來警告他,還連累你受罪……” “李爺,這位是喬師傅,我專門請來勘查土溝的專家。”李爺的囉嗦實在讓人受不了,我把他拉到一邊,悄悄說:“我們剛剛去過土溝,喬專家說了,坑里那個是古屍,沒什麼研究價值,已經填埋掉了。” “李爺您好!”喬老頭湊過身來,裝模作樣地說:“我們也是聞訊趕過來的,這洞裡面有隻不知名的野獸,您看,天樺就是被它咬傷的。不過也別怕,大白天的它不敢出來,您叫幾個人去把洞口封住,我帶天樺先回去包紮。” 我木然地望著喬老頭,不明白他為什麼編造這種謊言,不過一想,也只有這樣才能擺脫李爺的糾纏。 “原來是神獸啊!怪不得祖上說……”李爺還是那樣難纏,說起話來沒完沒了,喬老頭已經不耐煩了,頻頻向我打眼色,示意盡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就在李爺口沫橫飛之際,圍觀的人群紛紛把頭轉向坡頂,只見蜿蜒的山路上,有幾個人飛奔而來。 “是村長他們。”人群一陣喧嘩,喬老頭貼近我耳朵,皺著眉說:“咱們還是趁早溜吧!啥都沒摸到,再貼上兩件法器那就冤咯!” 原本我還準備等著看熱鬧,聽喬老頭這麼一說,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身份已今非昔比,村長人可不像李爺這般好應付,倘若細究起來,那我倆此行的目的必將暴露無遺。 都說做賊心虛,此時我越想越害怕,偷偷跟喬老頭打了個手勢,指了指山間另一條通往村里的小徑。喬老頭心領神會,趁眾人都在觀望,他不動聲色地往移,我正想跟上,突然手腕一緊,李爺硬是把我拽住。 “天樺啊!村長來了,這事你最清楚,待會兒好好講,俺一開口他又要說俺迷信了,弄不好還搞個批鬥會。” “行了行了,你先鬆手吧!”我痛的差點掉眼淚,心想這話嘮還真得看管住,不然他會捅婁子的,對!必須先唬唬他,於是陰著臉說:“李爺,等下您少說幾句,什麼都推說不知道就成,這'妖言惑眾'的罪名可不小,扯上了夠喝一壺的。” 李爺一怔,頓時呆住了,趁這時我回頭望向山坡,看到喬老頭正翻過坡頂,一下就消失得無影無踪。老傢伙跑得還真快,這“走為上”的本領我得好好學習。 這時,幾位村幹部已經跑到坡下,圍觀的人群迅速讓開一條通道。村長叉著腰喘氣,也不說話,而是用威嚴的眼神掃視著在場所有人。我不禁心跳加速,悄悄躲到李爺背後,借他身體擋住手臂上的傷口,腦子裡則忙著編織應對的話。沒想李爺卻挺身而出,他搶著說: “村長,你不是去開會嗎?這麼快回來了,正好,小李子出事了,他家兩條狗全被野獸給吃了,瞧,就在那個洞裡頭,這事麻煩咯!咱村……”這話嘮開始放開話閘,嘴一張一合的無比快速,早把我的提醒拋到九霄雲外。 “裡頭還有人嗎?”看來村長也是受不了囉嗦,一下打斷李爺。 “沒有,大夥剛剛趕到,正商量著該咋辦好哩!”我趕緊搶著回答,話語中加重了幾分鄉音。 好在村長沒在意,他清了清嗓子,對著眾人大聲說道:“各位鄉親!咱村歷代老輩都規勸不要靠近白石山,這不是迷信,不是什麼妖魔鬼怪。我曾經請專家來看過,他們測出石層裡有毒氣,現在裂開這麼大個口子,為了咱村民的生命安全,我決定把洞口炸塌,請大夥趕快離開。” “怎麼,毒氣?”李爺還想說什麼,卻再次被村長打斷。 “李大爺,您身為長輩,首先應該為村民的安全著想,而不是弄些危言聳聽的話來嚇唬人。” 村長把話說到這份上,李爺開始發怵,深知若再開口是極不明智的,一溜煙向坡上跑去,那速度絕不比喬老頭慢,眾人也跟著“呼啦”一下散開,我趁機擠入奔跑的人群中。 轉過山坳,眼看白石山漸漸消失在身後,這時大家不由自主的放慢腳步,一個個回頭張望,接著七嘴八舌地議論。突然,只聽“吱”的一聲,一線青煙從白石山沖向天空,很快又淡開了,就像小時候玩的煙花。 這一下大夥又爭先恐後地跑起來了,好在平常都走慣山路,雖然狼狽,但還不至於互相踩踏。我一手摀住傷口,有意識地落到後面,可惡的是,到這時李爺還不忘嘮叨,他故意擠到我身邊,邊跑邊滿臉疑惑地問,“天樺,這是怎麼回事啊!那洞裡面到底是毒氣還是野獸啊?” “呃……是一隻會吐毒氣的野獸。”我想了想,給出一個連自己都覺得好笑的答案,然而李爺卻好像很滿意,點點頭跑到前面去了。 …… 回到村里,遠遠看到天保站在我家門口,而喬老頭則縮在木門後邊,倆人伸長著脖子朝路口張望,很快就在人群中認出我,彼此都鬆了一口氣。 “天樺哥,哎呀!你掛彩了?”天保迎出來,看我手臂血跡斑斑的,頓時楞住了。 “是讓狗給咬的。”我白了喬老頭一眼。 “進來再說吧!”喬老頭生拉硬拽地把我倆推到里屋,轉身關上木門。剛站穩,就迫不及待地問:“什麼情況,有沒有人進去?” “應該沒有吧!大夥都被趕回來了,不清楚。” “沒糾纏上咱倆吧?” “就差點,幸虧我扯開了。” “呵呵!那就好,我早說你是個機靈人……”喬老頭這話剛說到一半,突然“轟”的一聲悶響,接著整間屋震了一下,掉落不少沙塵。 “咋回事?”喬老頭跟天保同時叫出聲來。 “他們在封洞,把入口炸塌了封掉。” 喬老頭掃去身上的沙粒,搓了搓鼻子說:“這倒是最好的辦法,那千年肉芝本來就是個怪物,沒有生與死的分別,無形無體的……只希望它能儘早修煉成仙,回到太歲星去。” 天保一直在旁邊傻愣著,我跟喬老頭的對話讓他摸不著頭腦,想問又不敢,兩隻眼溜來溜去的。我一瞧,心想還是別讓這愣頭青知道太多,免得生出口舌,看到地上那隻“土雞頭”還在扑騰,我有了主意。 “天保,大夥都餓了,這雞你拿回去殺,煮一鍋來吃。” 天保提著雞樂呵呵地走了,喬老頭見我手臂還在滴血,擰起地上的大背包,從裡邊掏出一包藥散來,滿臉猥瑣地說:“算你運氣好,這是相土門秘製的救命散,安神止血清百毒,要不然,你起碼要打一個月針。” “還不是你咬的,這會兒還來賣乖。” 就在這些“救命散”灑落的瞬間,傷口傳來一陣讓人刻骨銘心地劇痛,我嗷嗷大叫,幾乎暈厥過去,好在持續的時間不算長,隨後漸漸變得麻痺,而那血真的一下止住了。 我踉踉蹌蹌地坐到炕床上,不停喘著粗氣,感覺整個人就快虛脫,連擦汗的力氣都沒有,任由他如雨般滴落。 “這事鬧大了,咱們必須馬上離開大壩溝。”喬老頭從軍包裡抱出那隻噁心的“胝犬”,撫摸幾下,再輕輕放到炕床上,隨即動手收拾起行李。 這癩皮狗無精打采的趴到我身邊,埋頭捲成一團,越看越像一坨屎。突然,它彷彿被針扎到,猛的抬起頭來,那雙暴露在口罩外的賊眼死死盯著我的襠部,神情跟喬老頭一般猥瑣。什麼意思?別以為救過我就可以耍流氓,再看我一腳把你踢飛。 循著它的視線,我垂頭一看,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就這麼一坐,早先塞在褲袋裡的狼皮鼓了出來,醜傢伙盯的正是這東西。難道,這塊畫著地圖的狼皮有什麼奇特之處?還是它嗅出“忽黑草”的味道? 我的思維神經一下集中在這小塊狼皮上,上面描繪的地圖是哪裡呢?那幾個蒙古字又是什麼意思?我本想掏出來請教喬老頭,可最終還是忍住手,因為我內心隱隱覺得,這或許跟家族所中的狼咒有乾系,不想讓外人摻和進來。說實話,自從在王陵正殿看到那幅狼的畫像,還有地圖上的狼頭,我就有種怪異的感覺,彷彿它是一位久違的故人,而當喬老頭為了抵禦屍體圍攻,把我的血噴出去時,那一聲狼嚎無比清晰,我確信真的聽到了,好淒厲、好震撼。 “老喬,為什麼寢宮裡擺著狼跟鹿呢?有什麼意義?”我試探著問。 “呵呵!這游牧民族的文化習俗可複雜了,要我那丫頭才曉得,不過就我所知,這兩種動物是蒙古人的圖騰,就跟咱漢人的龍一樣,是一種崇拜。”喬老頭埋頭整理大背包,一邊感慨地說:“單就北方那些游牧部落的歷史就亂的不得了,什麼匈奴、東胡、突厥、鮮卑、柔然、契丹、女真、韃靼、瓦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專家連這些關係都沒能理清,更別說喪葬文化了。” “那……這座山陵到底是不是成吉思汗的?”我下意識地站了起來。 “從各種表象來看,很可能就是他葬身的陵墓,可咱們啥都沒摸到,沒有實物證據,誰又能肯定呢?這答案還是留給考古學家去發言吧!” 喬老頭慢條斯理地說著,臉上始終帶著猥瑣的淺笑。 一陣沉寂之後,喬老頭收拾完畢,拍拍手把“胝犬”放回胸前的軍包裡,這時天保端著煮好的雞湯進來,三個人就圍著一陣狼吞虎咽。 喝完最後一滴湯,喬老頭舔舔嘴說:“走,咱們現在就去車站,趕下午那趟車。” “這麼急?”天保望著我,黯然地說:“哥,上次跟你說去山西挖煤的事,俺相好他爹答應了,過幾天就走,不知咱倆什麼時候才能再見面?” “不就出去掙錢嘛!又不是上戰場。別想太多了,到時候要多給你娘寫信,記住,只寫些開心的事情,在外就算再苦再累也不能提到,懂不?” “哦!”天保傻傻應著,我搖搖頭,瞧他那模樣,能理解才奇怪。 當天下午,我們就坐上回北京的列車,這第一次盜墓經曆算是告一段落,我總結一下成績——摸了李志的墳;得到兩件全真法器;知道這世上有千年肉芝這種邪物……而最深刻的體會是——挖墳盜墓絕不是一件輕鬆好玩的事。 至於那座王陵到底是誰的,這個已無法考究,因為不久後天保給我寄來一封信,信中提到——大壩溝後面的山里新建了一座軍營,嫡屬二炮一個旅團,方圓幾十里都設為禁地,包括白石山在內,不准外人進出。 我把這消息告訴喬老頭,他笑著說,“我早料到了,像這種龍穴案山,本來就是天生地造的兵戈之地,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那裡遲早會成為軍營要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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