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歷史小說 匈奴最後一個風水師

第7章 第七章千年肉芝

匈奴最後一個風水師 陈嘉嵊 7594 2018-03-13
寂靜的墓室裡,喬老頭死死盯著變成怪屍的任師祖,連眼睛都不眨一下,彷彿一座木雕。這種氣氛讓人倍感壓抑,我忐忑地靠近他,剛要開口,卻見他突然詐屍般地轉過身來,變著聲調對我大叫——“我知道了,是肉芝,是千年肉芝。” 肉芝?這名字好熟,我立刻想起,前不久剛看過報紙上的介紹,說是古人杜撰出一顆叫太歲的行星,他們愚昧地認為,太歲星運行到了哪個區域,相應那個方位的地下就會出現一塊肉狀的東西,它就是太歲星的化身,也稱肉芝。報紙上還說,肉芝是一種很奇怪的東西,現代科學也分辨不出它的屬性,而古人一直認定它是仙藥,歷代帝王都千方百計的想得到,據說,當年秦始皇讓徐福尋找的仙藥就是它——肉芝。 可這跟眼前的一切風牛馬不相及啊!難道那具怪屍是肉芝?

“任……任師祖是被太歲借體了。”喬老頭聲音抖得厲害,臉色更是嚇人,我的心不由自主地跟著懸起來。 “太歲不就一塊肉芝嘛!借什麼體啊?” “我也希望不是。”喬老頭顫顫巍巍地說,視線一直沒離開任師祖的屍體,“這肉芝是種不死的邪物,天地日月精華吸久了就會有靈氣,也就是俗話說的修為。修為越高的太歲形體越大,當突破一個極限之後,就能化為液體,在土裡自由遁行,無所不能啊!” “那……那又能怎麼樣?”我盡量放緩語氣,好讓彼此定下神來。 “到了這種程度,它就要開始借體了,借人的肉體繼續修煉,直到能化為氣體,形成氣場,最後飄回到太歲星……” 喬老頭像是在講玄幻故事,我是越聽越覺得離譜,不過也好,內心的驚恐被抵消掉不少,於是我打算接這個話題聊下去。

“你任師祖也真倒霉,怎麼就撞上了。” “那肉芝有了靈性之後,只會找有修為的人借體,這樣它才能更快汽化。”喬老頭喃喃說著,突然回過頭,瞪著大眼,一臉驚訝地說:“原來李志布下七星陣就是為了自己不被借體。” “是啊!都是這臭道士惹的禍,他生前肯定知道肉身被盯上了,死後燒掉不就完事了。”我和上一句。就在這時,洞口突然傳來一陣怪異的聲響,滴滴答答的,在空洞的墓室裡顯得極為刺耳。這聲音有如一隻黑手,捏緊了喬老頭早已緊繃的心,他立即打開手電筒照過去。 晃動的光影下,只見任師祖的屍體出現了變化,就像烈火中的蠟像,全身由上至下分泌出看似黏黏的液體。這些液體順著軀幹往下流,慢慢在地上聚成一灘,之後,任師祖乾癟的屍體就像被蟲蛀爛的枯樹,“嘩啦”一下散落一地。

“那塊黃布呢?”喬老頭大聲尖叫。 而這時,更可怕的一幕發生了——那些黏黏的液體積聚成一堆後,竟然朝墓室裡湧來,速度相當之快。我倆不由自主的後退,可墓室本來就窄小,沒幾步身體就碰到了墓壁。 驚慌中,卻見那片黏物直奔李志的屍體,很快將它覆蓋,隨著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吧嗒”聲,那乾屍就像吸滿水的海綿,瞬間腫脹起來,全身散發出一種詭異的光彩。 到這危急關頭,喬老頭反而變得鎮定,趁這時,他上前兩步,把地上的棺材蓋拉到牆角,還順手撿回落下的那塊腰牌。看這情形,我也跑過去拿回背包。 “站上來,腳不要碰到地面,這邪物會土遁。”一回頭,看喬老頭蹲在棺材蓋上,正拿著李志的銅錢在地上擺弄,很快,拼出一個北斗七星的圖案。

“這管用嗎?咱們怎麼逃出去啊?”此時我感到前所未有恐懼,特別是剛才目睹李志屍體的變化,那種難以言喻的噁心在腦裡揮之不去。 “閉上你的烏鴉嘴行不?你拿這個頂一下,我先把墓壁打穿。”喬老頭把短劍跟拂塵塞到我手裡,自己轉過身去鑿牆…… 這時,墓室四角的蠟燭已經燒得差不多了,忽明忽暗的燭火照在我倆身上,顯得鬼影幢幢,而那片黏物正慢慢溢出棺底,大有蔓延過來的趨勢。此情此景,我內心不禁湧出一股淒涼的感覺,回頭看了下喬老頭,他正揮汗如雨地敲打牆磚,至此我終於體會到盜墓者的艱辛與驚險,而這些,想必我耿家先祖都曾經歷過。 突然,李志的屍體好像晃動了一下,我的心立刻緊縮起來,是幻覺吧?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一切證明不是。

只見那具被黏液浸泡過的屍體突然扭向一側,兩隻手機械般地往下撐,把濕漉漉的上半身挺起來,接著,它竟然搖搖晃晃的站到破棉被上…… “老……老喬……”我用盡全力叫喊,然而卻始終發不出聲音,只是嘴巴跟喉嚨在抖動。 “糟糕!剛才拿銅錢的時候翻動屍體,把屍陣給破了。”喬老頭轉過身來,臉色十分凝重。不過,他好像早料到會發生這樣的情況,拍著我肩膀說:“再堅持一下,就快好了。” 這時屍體已經走下棺材,帶著濕漉漉的粘液停在一米開外的地方。我呆若木雞地盯著,可以說,這是我這輩子見過的最恐怖、最噁心的屍體,特別是它那扭曲變形的臉部——原本是眼睛的地方只剩兩個凹坑,鼻子塌掉一半,嘴唇向兩側收縮,一排白森森的牙齒露了出來,就像是在發出詭異的微笑……

突然,屍體的嘴巴在微微抖動,好像在跟我敘說身世,敘說自己有多悲慘,有多孤獨——自小喪父、母親改嫁、一個人流露異鄉……這一卻竟然跟我如出一轍。看著看著,我突然丟掉手裡的法器,暈暈的腦裡只有一種強烈的想法,就是走過去擁抱他、安慰他。 這腳剛一離開棺材蓋,臉馬上熱辣辣的痛,原來是喬老頭打了我一巴掌。 “不要看它,這東西至陰至邪,看久了會令人起幻覺的。” “啊!”我猛然醒悟。是攝魂?對啊!上次跟李爺來的時候就被搞了一次,沒想到又中招了,而且這次更危險。看來喬老頭說得沒錯,李志的修行遠比任師祖高,這邪物上了他的肉身後變得更厲害了。 雖然知道這可怕的邪物看久了會起幻覺,可在這種情形下,不看的話心更虛,總感覺它就要撲過來。情急之下,我想到一個很可笑的辦法,那就是,半瞇著眼瞄,視線不做超過一秒的停留。

這一瞥,見那屍體又靠近一步了,它緩緩蠕動身軀,做著機械般的動作,可始終停留在喬老頭布下的銅錢七星陣外。雖然如此,如果它伸直手的話,還是可以摸到我。老傢伙怎麼不擺遠點? 我嘗試著蹲下身子,然而立即就後悔了,因為這樣身體變得很不靈活,要是屍體來一腳的話,那我只有挨踢的份了,而且喬老頭敲落的磚塊不時砸下,真是腹背受敵。 我撐著地想站起來,這時手指碰到一件毛茸茸的東西,頓時打了個冷顫,低頭一看,原來是剛才丟下的拂塵,而短劍就在屁股下…… 屍體開始舞動手臂了,更要命的是,插在四個角落的蠟燭先後燒荊我只好打著手電筒左躲右閃,倉惶之際,揚起手裡的拂塵一陣亂揮,可感覺像是在趕蒼蠅,空虛虛的,於是我換成短劍,用力一拔。

只聽一聲龍吟,整個墓室頓時籠罩在一片寒光中。好傢伙!不愧是全真之寶。我緊緊握住,一時間忘了處境,忘了害怕,只覺得有一股令人寒毛卓豎的殺氣從劍刃中溢出,瀰漫在四周。 那屍體好像也被鎮住了,它忘了攻擊,突然停下動作,雕像般地站立著。而什麼都沒忘的是喬老頭,他一把搶過短劍,塞給我鐵鎚錐子,心疼地說:“用這個吧!小心弄壞了寶物。” 都到這時候了,老傢伙還這麼摳門,這錘跟錐子有個屁用啊!還不如直接去跟屍體摔跤。 “牆被我打破了,再頂幾分鐘。”喬老頭小心翼翼的把兩件法器收回包裡,拉出那隻癩皮狗,哩哩囉囉地念了幾句,然後放到打破的墓壁裡。只見土塊噗噗地飛濺,一轉眼,這癩皮狗的身影居然消失得無影無踪。我不禁感慨,這什麼胝犬,分明是只變種的穿山甲……

再看喬老頭,他已經戴上礦工帽,手握荷花鏟,就順著剛才狗刨的小洞往上挖。 這時我不忘回頭照一下屍體,它還算老實,依然保持那個動作。這有點不正常,短劍都收起來了,為什麼仍沒動靜?難道它不是寶劍被震懾住,而是看出,我跟喬老頭都是沒修為的人,不值得下手?剛才所做的,只是裝模作樣的恐嚇驅趕?肯定是這樣。我稍稍安下心來,可想到自己是個沒修為的人,竟很不是滋味,慶幸之餘又有那麼一點失望。 突然,屍體抖了一下,我也跟著一顫,因為害怕被攝魂,只能用眼角的余光去瞅,感覺它的軀體在慢慢變矮,像是坐下了,它要幹嘛?這情形真讓人糾結,我眼皮酸痛得不停跳動,心一橫,乾脆不去看它,把所有精力都用在聽覺上,屏氣斂息的凝聽。

不知過了多久,突然後背一陣陰冷,像是有東西在對著我吹氣,這難以形容的不快感讓我全身寒毛直豎,然而又不敢冒然回過頭去。 “天樺……” 這是誰的聲音,好飄渺,就像發自井底,幽幽的跟叫魂似的。 “你到底出不出來啊!”這回喬老頭加大了聲調,一轉身,卻見一輪圓月掛在深邃的墓壁洞上。原來喬老頭已經打通了地道,正是他在上面叫喊。 …… 入夜的山風帶著寒意,我倆連滾帶爬地走出土溝,癱倒在山坡上喘氣。此時剛升出山脊的月亮分外皎潔,照得四周一片白茫茫。喬老頭好像又有發現,他叉腰站起來,指著土溝,一臉嚴峻地說: “這土溝肯定是人為填的,你看,也呈北斗七星的形狀,而且方位正好對應天象,是李志設立的第一道防線。不!不止這樣,這麼一搞,整片山谷都成了辟邪的風水寶地了,因地制局,高人啊!” 聽喬老頭這麼一說,還真有可能,難怪溝裡啥都不長,跟四周的繁茂形成鮮明對比。突然我腦裡冒出一個想法——也許我家先祖無意中發現這麼一個地方,於是舉家遷徙過來辟邪,只可惜狼咒並非等閒之毒,終究規避不了…… “老喬,這怪玩意兒會追上來嗎?”提起那個千年肉芝,我仍心有餘悸,不停地吐口水。 “應該不會。這千年肉芝雖說至陰至邪,可它也只能在土裡逞強,一離開地面便打了折扣。”喬老頭的眼神有些游離,看來他也不是很肯定。 “你說它是尋過來的,還是被李志困在這裡的?” “我想應該是追尋李志的肉身來的。像他這樣有深厚修為的人,對這種邪物避而不及呢!再說,這千年邪物是不死的,怎麼困?” “那李志又何必大動干戈的擺陣呢?屍體火化掉不就沒事了。” 我這人有個毛病,就是在極度緊張之後會變得囉嗦,有時連自己也控制不住,而喬老頭卻不耐煩了,他惱羞成怒地說:“這個只有李志知道,你應該下去問他?” “呃……那現在怎麼辦?山陣、屍陣、銅錢陣,都讓咱們給破壞了,會不會禍害鄉親啊?” “那倒不會,它已經有了李志這個寶貝屍身,好幾百年都不會再有動靜,除非……除非有更好的肉身。” 喬老頭拍去身上的泥土,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說:“先去你家睡一覺,等天亮了咱再回來把坑填實。這兒風水好,我任師祖的屍骨也不用帶回去了。” “更好的肉身是指什麼啊?是比李志更有修為的人嗎?”我拉起地上的自行車,饒有興趣地問。 “嗯!其實修為是很籠統的說法,主要是指人的魄力、能力、威力,還有命格、面相……話說你能走快點嗎?”喬老頭把大背包搭在車後架上,搶過車把,揚起下巴示意我在前面帶路。 離開土溝,我一直緊繃的心弦終於鬆開,就喬老頭的說法,那個什麼千年肉芝也只會糾纏有修為的人,反正喬老頭比我有用,追上來的話有他做肉盾呢!想到這點,我更是安心。 …… 兩人一前一後的往村里趕,來到入村的壩頂時,喬老頭突然把我叫住,他停下腳,凝神的東張西望。 “又怎麼啦?”我循著他的視線,卻只看到月光下熟悉而朦朧的山景。 “我敢肯定,這附近會有一條河流從西邊來,在這裡匯聚後,繞進東面那座山里。” “當然有河咯!不然這地方怎麼叫大壩溝。只可惜最近乾枯了,哦!咱們現在站的地方就是以前的水壩。”我若無其事地回答,內心卻暗暗佩服,老傢伙還真邪門,這都能推理出來,連河流的方向走勢都正確無誤。 喬老頭還在眺望,突然擱下自行車,掏出羅盤來,又是一番撥弄。 “你不累嗎?折騰啥呢!回去睡一會吧!等天亮不是看得更清楚?”我走過去拉起車子,嘮叨著正想往坡下走,卻聽喬老頭說了一段很奇怪的話—— “有山為案,左右龍虎護屍,水融氣聚,形成吞天泉之勢,臥脈行東南,據守圖南北……後面那座山叫什麼?裡邊肯定有大墓,而且是個龍穴。” “哦!那是白石山,整座山頭幾乎全是石頭,能有啥大墓。” “石山?”喬老頭猛地望向我,用急促的語氣問,“你去過?什麼情況?” “呃……只去過一次,沒什麼印象。” 我之所以支支吾吾的,是因為這白石山是塊“禁地”,從我懂事起,就知道村里有條不成文的規定——任何人不得前去打柴採石,而讓大家都自覺遵守規定的,是關於白石山的種種恐怖傳說,既有山魅妖狐,又有鬼市勾魂。村里無論哪位老輩,都能講出幾個發生在身邊的事例,以此來告誡年輕人——不要輕易靠近這座詭異的石山。 “不對不對!這麼明顯,應該有異象才是。”喬老頭不停地搖頭,臉色十分怪異。 經過這次歷險,我深知盜墓是件玩命的活,喬老頭能幹幾十年不失手,除了心細,更重要的是他有著豐富的經驗知識,特別是對風水的認知,聯想到白石山的神秘禁忌,這裡邊大有文章,我相信他的判斷,或許真的有座大墓,而出現鬼怪正是喬老頭所說的異象。 “走,咱們進山看看。”喬老頭收起羅盤,竟想趁著夜色一探究竟。 “不不不!”我趕緊拉住他,內心著實害怕,一時間編出許多理由,“那路不好走,全是大石塊,再說,現在黑茫茫的,去了也看不到啥。” 悄悄摸回老家屋裡,燈都沒點,我倆直撲炕上,誰都不說話,只是躺著吁吁喘氣。這僵局至少持續了半個小時,最後,才被按捺不住的我打破。 “明天咱們去填坑,會不會有危險?” “大白天的你怕啥?”喬老頭懶散的應了一句,或許那千年肉芝他也是第一次碰到,心裡沒底,又或許是剛才的經歷讓他心有餘悸,他坐起來,緩緩說道:“至陰至邪的東西跟正陽相剋,咱們選中午下手,要保險的話,你去弄一隻黑公雞來,明天搞的時候用雞血塗抹外露的皮膚,這樣就不怕被上身了。” 塗雞血?真不敢相信喬老頭會用這麼“低級”的辦法,這可是鄉下神棍慣用的伎倆,能有個屁用?此時我真後悔沒把祖傳的書本帶來,像千年肉芝這麼“高級”的邪物,書裡面肯定有記載,肯定有對付的方法。 “我說,咱倆要是全身塗那玩意兒出去,還不被人當成瘋子?弄不好以為是野人,抓去研究展覽。” “嘿嘿……”喬老頭被我逗笑了,他聽出我有點失望,微笑著說:“諸物取精利,最平常的辦法往往最實用。” 一陣沉寂後,喬老頭突然開口說:“對了!你們村也就巴掌大的地方,咱們大白天的搞,難免碰到人,得先捏造個緣由來,到時候好應付。” 我一怔,老傢伙想得可真周到,這的確必須準備好,又瞧他神情自若的樣子,想必心裡早有打算,於是故意說:“土溝有怪物這事大夥都知道,還真不好編造。” “呵呵!鄉下人好忽悠。從現在起,我就是考古專家,是你請我來土溝考查的,怎麼樣?說得過去吧!” “好是好,就是你那模樣,也太猥瑣了吧!哪點像個學者?” “你這娃太刻薄了。”喬老頭收起笑容,板著臉說:“剛才咱們又打通了一條洞道,這樣填起土來很費力的,你最好先找村長說說,看能不能叫幾個人幫忙。” “還是不要太張揚的好,再說,村長現在不在,去市裡開會了。” “那就找村里有威望、能主意事的長輩。” 長輩?難道去找李爺?我下意識地搖搖頭,這事要是讓這話嘮知道,恐怕會搞得十里八鄉雞飛狗跳。更擔心的是,這老頭好事,肯定會跟著去,而他一直以為我繼承父業,在考古所工作,到時候又是念咒又是塗雞血的,這不露餡了嗎?形像大跌啊!不就找個有力氣的幫手嘛!天保這愣頭青正合適,身體壯,嘴饞好使喚,又是自家兄弟……於是我向喬老頭推薦。 為了避人耳目,天剛濛濛亮,喬老頭便催促我起身去找天保。此時山霧繚繞,粘在身上又濕又冷,讓人不由得想起昨夜那具黏糊糊的怪屍。七拐八彎後,終於跨進天保家的小院,嬸子正在井邊打水洗衣服,一瞧是我,扯著山里人特有的大嗓門招呼。 “喲!天樺你回來了,快進屋裡坐。” 幾年不見,嬸子憔悴了許多,臉上佈滿滄桑的皺紋。自從叔叔發狼咒死了之後,整頭家就她一個人頂起,確實不容易。這又讓我想起母親來,不知她現在過得好不好? “嬸子身體還好吧?上次走得急,沒過來看您。”我湊上前去,從褲袋裡掏出幾張“大團結”塞到她手裡,“這點錢您拿著,以後每個月我會寄一點過來,等天保有出息您就安樂了。” “啊!”嬸子裹著錢傻傻站著,她可能是料想不到,當年那個毛頭小孩如今變得這麼懂事,這麼老於世故。好一會,才擠出一句不搭邊的話來,“你有咱六爺的消息嗎?” “沒有!”我搖搖頭說,“六爺都失踪快十年了,想找也沒有頭緒啊!” “他最後一次外出是去跟你爹會合,之前我聽他說,好像要一起去蒙古。” “蒙古?”我愣了一下,只覺得頭腦一片紊亂,當年我父親確實是去漠北,可怎麼就他一個人回來呢?難道六爺遇難了?有了昨晚的經歷,我深知盜墓者十有八九會是這種下場。 “天樺哥。”天保站在門口叫我,一隻手還在搓眼睛,顯然是被我們吵醒了。 “嬸子,哪有大黑公雞?我想買一隻。”我轉了個話題,不想讓腦神經太過疲勞。 “黑公雞?咱家就有,我這就給你抓去。” 嬸子甩甩手,大咧咧的朝後院走去,趁這會,我拉過天保,在他耳邊一陣細語,只說後山土溝那是個破墓,裡邊的東西會害人,要他去幫忙填埋,最後叮囑不要聲揚出去。天保聽著直撓頭,完全不知所然,好在他是那種憨直爽快的人,也不細問就答應了。 …… 山里人起得早,雖然現在是農閒時節,回來的路上還是碰著不少鄉親,他們只是熱情地打個招呼,便各理各的事,這種單純的性格讓我少了幾分忐忑。 快到家門口時,正好撞上隔壁的李叔,他提著扁擔,兩隻黃狗跟隨左右,慢悠悠地走過來。 “李叔,大老早的干嘛去呀?”父親生前跟他最是要好,於是我停下來寒暄幾句。 “哎呦!是天樺啊!”李叔向我靠近,笑著說:“去河裡摸石頭,趁這陣子沒事做,想把院牆修一修。” “我上次回來就听說河床裡有石料,大夥都去搬,到現在還有啊?” “也差不多了,不過白石山腳那段還有一大堆呢!” “白石山?”本想隨便聊幾句走人,可一扯到這座山我立即來了興致,因為喬老頭昨晚那句話深深印在我腦海——山里邊有大墓。 “李叔,那可是禁地啊!您不怕?” “呃……怕是有點怕,可前面的都讓別人撈光了。”李叔低頭看了看身邊兩條狗,擠出笑容說:“現在大白天的,再說,咱又不是上山,不算違反村規。” 李叔說完,帶著他的狗匆匆消失在巷口。 我笑了一下,提著雞轉身邁進自家院內。一進門,喬老頭正在窗下玩弄那兩件法器,只見他拿起這個,又端詳那個,一副愛不釋手的樣子,看來他此行的目的算是達到了。 “這兩件東西很值錢嗎?”我拉開話題。 “嗯!對咱們幹淘沙的來說,那是無價之寶。” 喬老頭用“咱們”來稱呼,一夜之間,我也成盜墓賊了,感覺有些怪怪的。 “這把短劍確實厲害,就是不知那拂塵有什麼用?” “嘿嘿!拂去塵緣凡俗……”喬老頭輕輕撫著拂塵上的白色細毛,一臉陶醉地說:“寶劍為陽,拂塵為陰,陰陽結合,任何妖孽都要退避三舍……” “好了好了,連個肉芝都搞不過,還不如雞血呢!”我把黑公雞舉到喬老頭面前,一瞅,他正用極其憤怒的眼神瞪著我,嘴唇激動得微微顫抖,可又說不出話來,樣子真滑稽。 好一會他才消了氣,突然又大聲尖叫,“這哪是什麼黑公雞?分明就是土雞頭,有個屁用啊!” 這時剛好天保提著鋤頭進來,看到有個陌生老頭在發脾氣,他先是一愣,隨即歪著頭上下打量。我也懶得介紹,把雞往地上一扔,催促喬老頭趁早動身,免得到時候引來圍觀。 “現在還沒到正陽時辰,在那裡傻等啊?還是先弄點東西吃吧!”喬老頭及時收住情緒。 “好啊!我來整。”提起吃,天保立即精神百倍,奪過短劍,擰起公雞大咧咧的往灶台走去。 “算了算了,咱們還是早點去。”喬老頭急忙把短劍搶回手裡,連同拂塵一起用黃布緊緊裹實,抱在懷裡就往外走,匆忙得工具都不帶,就連之前視之如命的“胝犬”也落下不管了。 我翻出那兩把加長的手電筒,招呼天保跟上……
按“左鍵←”返回上一章節; 按“右鍵→”進入下一章節; 按“空格鍵”向下滾動。
章節數
章節數
設置
設置
添加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