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歷史小說 楚漢傳奇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楚漢傳奇 汪海林 7334 2018-03-13
項伯回到項羽軍帳,項羽已經睡了。他叫醒了項羽說:“我剛從霸上歸來。” 項羽吃驚地問:“你深夜到霸上去幹什麼?” 項伯說:“我聽說你要攻打劉邦,張良對我有救命之恩,我去叫他趕快離開,更想爭取他到我們這邊來,因為張良的確是個非常難得的人才。他沒有來,不過,我摸清了一個十分重要的情況。” 項羽問:“什麼情況?季父快講!” 項伯說:“我發現你誤解了沛公,其實他並不想與你作對。他並不是曹無傷向你通報的那樣,他並沒有搶掠財寶,也沒有入宮稱王……” 范增並沒有睡著,他一直在閉目養神,聽項伯說到這裡,他不得不說話了:“我也不相信曹無傷的話。只不過有個內應又有什麼不好呢?我以為,劉邦不進宮稱王,不搶掠美女珍寶,而是還軍霸上,才更加令人畏懼,若不趁現在尚未成大氣候消滅他,將來就不好辦了。”

項伯道:“不過,若沒有沛公先行,我們能這樣順利入關嗎?何況是懷王下的命令,大家同為反秦諸侯,別人有功還要遭到攻擊,這不明明是把自己陷入不義的地位嗎?” 項羽說:“那個懷王是我們把他立起來的,憑什麼要聽他說的?!不過是個屍位素餐的傢伙而已。” 項伯道:“話雖這麼說,如今你項王還要號令諸侯,你不是還要邀請諸侯入關議事嗎?如果你殺了劉邦,誰還敢前來?失信於天下,今後誰還會聽你的號令?切不要目光短淺,因小失大。” 最後這一點,倒是觸及了項羽的心事。項羽說:“近來我倒正想召集諸侯,重新分封,確定我們的霸主地位。這是我多年的夢想。如果現在把劉邦殺了,可能沒有誰再敢前來了。” 項伯道:“這正是我的擔憂。只要沛公不與我作對,臣服於我,就暫且讓他駐軍霸上。反正他只有那麼十來萬人馬,諒他不敢興風作浪。如果有什麼不軌,再名正言順地殺掉他也不遲。”

項羽點頭道:“好吧,派人去請劉邦來!另外,傳命三軍,沒有我的命令,不許妄動!” 范增氣憤地起身,一言不發地離去。 項伯叫道:“軍師……” 項羽沒說話,只是胸有成竹地看著范增離去的背影。 在劉邦帳中,劉邦正在說話:“收到項羽的邀請,讓我去他營中議事。你們看,我去還是不去?” 蕭何道:“沛公,你不可親自去冒險,稍有閃失,後果將不堪設想。” 曹無傷說:“此言差矣,不去是不行的,這樣躲著不見,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晚見不如早見……” 樊噲道:“什麼見不見的,就此跟項羽翻臉,先下手為強,殺到戲下去,誰勝誰負還未可知!” 劉邦起身道:“不要再說了,我已決定去拜會項羽,向他請罪。” 楚軍軍營的營帳內,項羽正與各諸侯議事。項羽說:“召集各位諸侯到我營中來,是有要事商議。如今劉邦軍團屯兵霸上,我已對其發出邀請,可遲遲不見他動身前來。諸位,你們有何看法?”

各諸侯聽了,都竊竊私語地議論起來。這時,外面傳來魏王豹的聲音:“要我說,劉邦只要肯來,便也給他一塊封地,讓其為王便罷了。”眾人望去,只見魏王豹摟著薄姬,從外走入。 項羽道:“分封是自然的,只是,我擔心,劉邦的志向並不只限於此。” 魏王道:“若他不滿足,那我們還可再一起商議商議如何調配嘛。” 范增說:“處置劉邦,這是項王的事。諸位沒有直接插手的必要。” 魏王聽了,開始在一邊與薄姬不滿地嘟噥著說:“那還商議什麼,就是他一言堂嘍。” 范增馬上說:“諸位請先去營中歇息,改日再議封王事宜。”眾人聞言,紛紛退出。 項羽道:“如今這些各地的諸侯都請到營中來了,卻都有不服之意。” 范增說:“他們如今都在我們的掌握之中,暫時無關緊要,關鍵是劉邦,他才是我們要注意的角色。”

項羽說:“你還是認為,劉邦非殺不可?” 范增道:“那項伯說的,並不足為信。劉邦接到將軍邀請,卻遲遲不肯動身,這更說明了問題。如果我們不殺他,那麼最終的結果,就會是他來取你的命。” 項羽道:“他不過打了幾場小胜仗,要打敗我,還差得遠呢。” 范增說:“你說請他來營中議事,只要他肯來,我們便有了下手的最好時機。只要殺了他劉邦一人,便足以震懾他那十多萬軍隊。” 項羽說:“這樣殺他,我始終覺得不如在戰場中殲滅他的軍隊過癮。” 范增道:“他的軍隊豈能與我軍相提並論。只是這樣殺掉劉邦,省卻了我們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項羽說:“可他劉邦要不肯前來呢?” 范增道:“那就依你方才說的,用鐵騎踏平劉邦的營帳。”

時間已是深夜,但項羽軍帳內還是燈火通明。 項羽道:“劉邦明日便來我營赴宴。而我們今晚,便要議定處置劉邦的事宜。亞父,具體的事就由你來說吧。” 范增說:“好。雍齒,明日劉邦來我營,你去迎他進來,而把他帶來的兵卒通通阻在外面。” 雍齒立刻應了。 范增又說:“項莊,你的任務很關鍵。那劉邦的兵卒雖然都不得入營,省去了不少麻煩。可是,他身邊一定還留有貼身護衛的將領。若咱們準備不充分,一旦殺起來,倒會影響我們自己的安危。你記著,帶兩隊刀斧手,分別埋伏在營帳兩側,待我發出信號,你便立刻帶人進來斬殺。” 項莊也應了。 范增轉向項羽道:“親自斬殺劉邦的人,我看,將軍是最合適的,就怕你到時……”

項羽接上去說:“怕我下不去手?真是笑話,我在戰場上殺人無數,這,不過舉手之勞而已。” 范增說:“有了將軍這句話,我也安心了。那麼,明日宴席間,將軍記得看我的手勢,我舉起玉,便立刻將劉邦殺掉。” 第二天,天氣晴朗,一輪紅日照在鴻門的雪原上。辰時,劉邦與張良、樊噲率領著一支精選的百餘人的隊伍,馱著豬羊和美酒來到鴻門項羽的營門外邊。他們到了營前即下車立住,先遣軍弁通名求謁。項軍守關將軍上前。樊噲按照劉邦的命令從車後抱出一堆包裹。劉邦親自上前,解開包裹,裡面都是果脯柿餅之類的吃食。 劉邦說:“這是點土特產,特帶來讓大夥嚐嚐鮮。來,都發給大家吧。”他一邊說一邊親自將禮品奉送給守關的士兵。守營的士兵,都覺得很是新奇,有的還接過柿餅,嚐了嘗。

不一會兒,項伯迎了出來。 劉邦等走入營門,見兩旁甲士環列,戈戟森嚴,殺氣騰騰,不由得忐忑不安起來,獨張良神色自若,跟著劉邦,徐步進去。韓信在一邊站崗,他眼望著劉邦走近。 劉邦看見他以後說:“這位兄弟,這是關中特產,柿餅,不要客氣,拿去吃,味道不錯的。” 韓信聞言有些發楞,但看著劉邦熱情的態度,他不得不伸手接過。劉邦又向其他的人發送。其他的人看著劉邦,都有些輕視之意。韓信卻想:一個明知自己身處險境,卻還如此大度不計小節的人,多麼有趣。就這樣死掉,太可惜了吧。想著,他嚐了一口柿餅,感覺味道很好。 這時候侍衛喊了一聲:“項將軍到!” 劉邦選擇接近入口處的下座位置,屈膝垂手侍立在那裡。項羽在一群幕僚的簇擁下走了進來,聲音響亮地抖動著配劍,兩眼緊緊盯著劉邦,接著又向前走了幾步,叉開雙腿站在俯身叩拜的劉邦面前。

項羽咆哮著罵道:“劉邦,你犯下的罪行罄竹難書,特別是……特別是在函谷關設防;在咸陽獨斷專行,對秦子嬰免其一死,竟然不向我這個上將軍禀報;還有,竟敢隨意改變秦法而頒布你劉邦的法律。對這三件事,你還有什麼可辯解的嗎?”項羽的話氣勢逼人,大有借勢直接就抽出劍來殺了劉邦的意思。 劉邦聞言,先是沉默不動。他身後的樊噲跟張良,個個手心冒汗,隨時準備一拼生死。突然,劉邦從身邊護衛那兒拔出了劍。眾人大驚。 可劉邦卻把這劍刃對準了自己的脖頸,做自刎狀,說:“我知道我對不起兄弟,如何處置我都不為過,今日我來,就是向兄弟請罪的!剛才聽了你的一席話,我劉邦深感自己罪過深重,只有以死謝罪!” 對於劉邦的突然舉動,雙方人馬都很詫異,一時間一片寂靜。范增更像是沒聽見劉邦的話一般,微閉著眼睛,摸著自己的鬍鬚。

而劉邦還拿著劍,沒人上前阻攔。劉邦只好接著說:“我便死在這裡吧!” 項羽泰然自若地看著劉邦,不說話。樊噲與張良看著劉邦,也沒有上前。劉邦見狀,長嘆一口氣,不得不又接著說起來:“我與項將軍初識的時候,武信君尚健在,我時常會回想起他的教誨與訓斥,到現在也不能忘懷。而之後跟將軍結拜為義兄弟,那是我一生之中最為珍重的時刻,因為,兄弟是如今這世上唯一的真英雄啊。後來,我與將軍分兵抗秦,雖數年未曾通信往來,可我劉邦的心中,一直在惦記著將軍的安危。希望能早早結束這場戰爭,兄弟團聚。可是,何曾想到,這團聚的時刻竟然是如此局面。此刻,我又想起家中妻兒。若項王還能念及咱們當年情義,請善待他們。不論如何處置我劉邦,我都會一輩子感激你的呀!”

劉邦這麼說著,卻又將劍放下來。項羽猛然大笑起來。緊接著,楚軍那邊的人都跟著大笑起來。哄堂大笑。樊噲與張良等人則羞愧得無以言表。 樊噲輕聲向張良抱怨道:“明知道自己不會去尋死,卻偏偏如此,惹人笑話。” 張良說:“沛公也不容易呀。” 在楚軍那邊,只有韓信一人未笑,他嚴肅地看著劉邦的反應,心想:他竟然能以這樣的方式來化解對方的敵意和警惕,真正是個厲害的傢伙。 項羽此時走到劉邦身邊,拿過劍來,丟給護衛,說:“沛公,沒料到咱們分別這麼久,你竟變得更有意思啦。我方才說的也是氣頭上的話,不必太往心裡去。” 劉邦哭著說:“項王率大軍入關,屯兵戲下,劉邦特地前來晉見。我與將軍齊心協力,共同攻秦,將軍戰於河北,我戰於河南,沒想到我先入關一步。但我入關之後,不敢進駐秦宮,而是封存府庫,派重兵把守,以待項王入關,定奪發落!” 項羽說:“我早就听說,沛公入關以後,不想再要諸侯入關,暗中準備稱王,難道沒有這回事嗎?” 劉邦聽了這話一點也不激動,態度從容地說:“要說我有什麼不是,僅僅是我先入關一步,使秦王子嬰投降,難道這也算有罪嗎?希望項王不要輕信挑撥我與項王的關係的小人之言。” 范增突然不滿地咳嗽了一聲,氣氛頓時緊張起來,項羽覺得有些尷尬,一時語塞,便脫口而出:“什麼小人之言?還不是你的左司馬曹無傷說的,還錯得了嗎?” 劉邦心中暗暗一驚,但立刻裝出毫不在意的樣子對項羽說:“不過,我今天既然敢到項王的帳下拜見項王,就是因為我知道項王胸懷坦蕩,光明磊落。項王與我本來都是奉命西征,若項王僅為西進入關,就不會北上援趙,與秦軍主力決戰於河北。正因為項王與秦軍主力浴血奮戰功蓋天下,才使我能乘隙入關,正因為如此我才以大局為重,還軍霸上以待項王,今日特來請項王移軍秦宮,以號令天下。” 這一番話說得項羽頓時心花怒放,笑逐顏開。 張良此時站出來說:“自薛城一別,群雄奮力抗秦,今日才大功告成,難得一聚,何不開懷暢飲!” 項羽一時興起,大聲叫好:“好,來呀,備酒。” 項伯安排座次,請項羽向東坐在主席上,又請劉邦向北坐在客席上,再請范增向南而坐,張良向西而坐,項伯自己也在項王旁邊坐了下來。 范增一直臉色陰沉,一言不發。尤其是看見項羽笑容滿面地與沛公交談,更是憂心如焚,如坐針氈。他的手緊緊握住胸前佩戴的一塊玉,當項王與他對視的一瞬,他用眼神指向玉。項羽微微點頭,用目光默默地回答他,然後又立即掉頭和沛公笑談起來。 劉邦說:“宋義確實心術不正,項王取而代之是明智之舉,要不是除了宋義,我楚軍早給章邯打敗了。” 項羽問:“你真這麼認為?” 劉邦說:“我向懷王上書,支持項王的行為,不信你問懷王,我是不是第一個上書的?” 項羽覺得沛公十分理解他,又高興地舉盞暢飲道:“據我所知,的確是這樣。來,飲酒。” 劉邦說:“我敬你,項王,我先乾了!” 范增在一旁恨得咬牙切齒,又抓起胸前的玉,但項羽始終不看他一眼。范增裝作咳嗽,才引起了項羽的注目,他趕緊舉,催促他快些行事,不可猶豫!項羽的眉頭微微一皺,又轉過臉去聽劉邦說話。 劉邦道:“我無論如何要請項王講講,你是怎麼逼得章邯投降的。像章邯這樣的傢伙,我做夢也不敢想,他能向誰投降!” 這是項羽最輝煌最得意的事情,聽了這話,他志得意滿地哈哈大笑起來,道:“這說起來就話長了……” 項羽一談起來就滔滔不絕忘乎其形,似乎三天三夜也說不完。范增氣急敗壞地用手使勁地扯著頸上玉的絲絛,乃至於用力過猛,把絲絛也拉斷了,他乾脆將玉扔在一旁離席而去。項羽正與劉邦談到他坑殺掉二十萬降卒的壯舉,二人仰面大笑起來。 張良平靜地坐在席間靜觀風雲,范增的一舉一動他都看在眼裡,他不動聲色地會心地微笑著穩坐釣魚台。范增氣極了,徑自走出帳外。走到帳外,范增找到項莊問:“都佈置好了嗎?” 項莊說:“按您的吩咐,一大早我就帶人埋伏在帳外了,就等您一聲召喚,立刻進去把沛公殺掉。” 范增道:“他正與沛公談得歡,看來他是下不了這個決心的。我看這麼辦,不如你進帳祝酒,然後舞劍為大家助興,找個機會一劍結果了沛公!” 於是,項莊倚仗著自己是項羽的胞弟,就大著膽子走進帳中。他首先走到沛公面前獻酒致敬。然後轉過身來禀告項羽說:“今日項王宴請沛公,席間雖有美酒卻無樂舞,不如讓我舞劍助興。” 項羽點頭,項莊拔劍,寒光閃閃。項莊起舞,頓時席間銀蛇飛舞,閃電凌空,東西劈擊,南北揮殺,一股冷氣直逼劉邦。 張良連忙用眼神看項伯。項伯微微點頭,他知道事情不好,便當機立斷地站了起來,邊走邊說:“一個人舞起來沒有味道,我也來一個!”說著項伯便拔劍加入進去,他選擇在項莊與沛公之間,擋住了項莊刺來的劍,處處護衛著沛公。 范增看了非常氣惱。項莊也是焦急萬分,趁兩人身體交錯之際,他小聲說:“你且退下,不要誤了大事……” 項伯道:“你若認輸,我就退下。” 二人激烈對搏。一個是要害死劉邦,一個是要保護劉邦,劉邦身旁,全仗項伯一人擋住,不使項莊得近,因此劉邦不致受傷。但劉邦已驚慌得要死,面色或紅或白,一刻數變。 張良抓住這個時機起身走了出去。張良出去了一會兒以後很快就回來了,這時候樊噲突然左手持盾,右手執劍,闖了進來。帳前衛士,看了樊噲這陣勢,還以為他要去動武,出來攔住。樊噲力大,拿盾牌向前亂撞亂推,格倒衛士數人,闖進帳中,來到席前,怒髮上沖,目欲裂。 大帳中的氣氛驟然為之一變,兩位舞劍者也悄然住手,退到了一旁。項羽本來雙膝著地,坐在腳後跟上,突然像誰抓住他猛地往上一提一樣一下子縱身而起,按住自己的劍柄,厲聲問道:“何人?!” 張良不想讓事態發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好像什麼也未曾發生一樣,平靜地笑著回答道:“這位是沛公的參乘樊噲。” 剛才項王的瞬間驚慌失措是出自身體本能的自我保護,但是卻也是一種失態,他不得不用笑聲來掩飾此刻的尷尬:“哈哈哈哈……真是一位壯士!賜給他一大斗酒!” 樊噲朗聲答道:“謝項王!”樊噲叩謝於地,然後站了起來,接過斗酒一飲而盡。烈酒下肚,他更顯得膽氣豪壯。 項羽覺得有趣,便說:“再賜一隻彘肩!” 侍從道:“彘肩已用完,尚餘生的還未烤炙。” 樊噲說:“生的最好!” 眾人驚詫。於是一隻生肘子送到樊噲面前,他接了過來,將盾牌放在地上,把生肘子放在盾牌上,用劍大塊大塊地切割下來,送進嘴裡,沒有嚼幾下就嚥下肚裡。一隻生肘子,就被他這般生吞活剝三兩下吃得只剩下了骨頭。 項王對樊噲的精彩表演簡直看直了眼,便問:“壯士!還能喝酒嗎?” 樊噲挺立在沛公身旁回答道:“連死都不怕,喝點酒又算什麼?” 范增藉機道:“今日項王好意賜酒,壯士為何言死?” 樊噲說:“天下人都知道,秦國像狼虎一樣殘忍,殺人不眨眼,用嚴苛的刑罰對待百姓。這才激起了天下人的反抗。記得當時懷王和眾將有約在先:先進入咸陽的人就能做王。沛公雖然最先進入了咸陽,但是他把宮室都封閉起來,珠寶金銀分文未動,還軍霸上,等待大王到來。沛公之所以遣將守關,那不是針對大王您的,而是那些貪得無厭的各國諸侯。沒有大王您的部隊在,沛公根本就不是他們的對手!可惜的是沛公如此勞苦功高,不但沒有受到封侯之賞,反而因為有人聽了狗屁小人之言,還想要殺掉他,這與被推翻了的暴秦,又有什麼不同?我想大王不會這麼幹的。” 只見項羽聽著這話,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只好囁嚅著說:“呵呵……大家請入席……喝酒……喝酒……” 氣氛總算又緩和下來,大家紛紛入座,又繼續飲酒。 劉邦擦著冷汗望過去,正看見張良向自己使眼色,劉邦不解。張良用手指蘸著酒在案几上寫了個“走”字,劉邦看到,明白了,於是張良趕緊把那字擦去。 劉邦問:“茅廁在哪裡?”於是侍衛帶劉邦出去。 范增看得明白,轉頭朝項羽擠眉弄眼地暗示著。項羽只是微笑,裝作不明白范增的意思,只是喝酒吃肉。 劉邦進了茅廁,侍衛在外面等著。劉邦進入茅廁,四下找出口,沒有出口,他俯下身子看茅坑下面,想了想,捏著鼻子下了茅坑。劉邦從茅坑下面爬出,正要慶幸自己的走運,卻發現一把劍正對著自己的鼻尖。劉邦嚇得差點又掉回茅坑,順著劍一看,是雍齒。 雍齒說:“沒想到會這樣再見面。” 劉邦道:“在項羽這裡,過得好嗎?” 雍齒道:“你又這麼狼狽了。我有句話問你。此情此景,是不是後悔當初沒把我的頭砍下來。” 劉邦怒道:“我不殺你是我的決定。現在落到你手裡,是我的命數。男子漢大丈夫,有什麼好後悔的?” 雍齒說:“好!說得好。”雍齒說著舉起了劍,劉邦閉目待死。 “刷”的一聲,雍齒還劍入鞘。 劉邦睜眼一看,喜出望外而又心懷忐忑地說:“你……” 雍齒道:“隨我來!” 劉邦跟著雍齒在營中快步走著。後營外有一匹馬。 雍齒說:“范增早就命人將你們的馬牽走了。從鴻門到霸上有四十里,但是如果從驪山下走芷陽的小路,不過二十里。上馬吧!” 劉邦道:“有朝一日我發達了,定要重重謝你……” 雍齒說:“先保住腦袋再說吧!” 雍齒拍了一下馬屁股,馬一陣疾馳載著劉邦離去。 大帳裡,項羽已經等得不耐煩了:“沛公如廁去了這麼久,要把茅坑拉滿嗎?” 這時候,侍衛回來禀告說:“項王,沛公入茅廁……不見了。” 張良馬上說:“想是沛公已經不勝酒力,不能親自前來告辭。沛公來時,令我將白璧一雙敬獻項王,玉斗一對敬獻亞父,並再次對大將軍錶示深深的敬意!” 項伯代項羽接過禮品,分別送到項王與亞父席前。項羽一見白璧,睜大雙眼仔細看了一下。他對虞子期說:“你妹妹會喜歡的。” 虞子期道:“多謝將軍。這是傳世之寶啊。” 范增接過玉斗,置於一旁,已經氣得無語了。 項羽問:“那麼,沛公現在在什麼地方?” 張良道:“沛公已經上路了。” 項羽大怒道:“上路?不辭而別?” 張良道:“啟禀項王,沛公不辭而別,是因為他聽說,項王的部下中,有人在故意找他的碴子,想加害於他,所以只得不辭而別了!” 項羽故意裝出吃驚的樣子掉過頭來問亞父:“真有這樣的事嗎?” 范增笑道:“是沛公多慮了。” 范增急急地出帳,著人去追劉邦,最終卻是無果而回。范增得到消息,知道放虎歸山已經成了更改不了的事實,禁不住氣上加氣!他掏出沛公贈的玉斗,擲之地上,拔劍砍破!然後瞪著項莊,恨恨對他說道:“豎子不足與謀!將來奪項王天下的,一定是沛公,我等將盡為所虜!今日坐失良機,可嘆、可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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