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巡察風波漫朝野
李蔡自殺、汲黯離京,很多人都把目光轉向了朝廷的相位。
可皇上詔書下來後,卻是大出許多人的預料:莊青翟轉任了丞相,高陵侯趙周繼任為太子太傅。
這個新的格局,讓張湯十分不解,但他又能說什麼呢?多年在廷尉任上的經驗告訴他,在這個時候,一句話說不好,不僅會功虧一簣,有時甚至會招來殺身之禍。
他只有耐著性子,尋找新的機會,把政敵踩在腳下。
他清楚,讓皇上鬧心的不僅是先帝陵寢的堧地被倒賣,更是推行的鹽鐵、幣制和算緡變法進展十分緩慢。
尤其是朝廷的緡錢令已頒布數年,但民間逃緡現像還屢有發生。而且,逃緡的大都是富戶豪強。
張湯覺得,整治這些人靠莊青翟這樣的書生是不行的,最後還得靠他。
因此,在十月初的朝會上,張湯推薦由御史中丞楊可負責告發逃緡者,凡情況屬實,將沒收偷漏緡錢一半獎勵給告發者。
這種辦法產生了巨大的誘惑力,在郡國掀起了一股旋風。特別是在京畿各縣,開始的時候,告發者大體還能據實而告,到了後來,知情者告之,不知情者編了假案也來告。有些鄰居之間發生了口角,也藉機誣告對方逃避算緡。
楊可派使者抓回來的罪犯那可是真假難辨,沒幾天,到處就人心惶惶,雞犬不寧了。
這消息很快就傳到義縱那裡,他就有些坐不住了。
這一半是出於職責所繫,另一半是出於對御史大夫屬下之人霸道的憤慨。於是,他傳來內史丞,要他以“亂民”罪,將楊可派出的人悉數抓回,嚴加審問,錄下獄詞。
可他沒想到,在幾天后的早朝上,他的那些獄詞遠不如張湯列舉的數字更吸引皇上的注意力。
張湯道:“雖有報假案者,然瑕不掩瑜,自推行告發逃緡者、獎勵一半財產的製度以來,得民財以億計,足可以充實府庫,緩解眼下的拮据。其中還發現,各地官僚富豪隱瞞奴婢以萬計;田地大縣數百頃,小縣百餘頃。”
“好好好!”劉徹輕輕地敲擊御案,表示著滿意。
“傳朕旨意,沒收所得各縣土地,由水衡都尉、太僕、大農官署耕種,所得充入府庫。搜出的奴婢則充任雜役或釋之。”
張湯趁機彈劾義縱,說他假借逮捕楊可的使者為名,行廢弛皇上詔命之實。
義縱慾圖辯解,剛剛才開口,就被劉徹喝住了:“自己的事情一塌糊塗,還吹毛求疵,指鹿為馬。去年朕在鼎湖病癒回京,路過你的轄內,道多不治,坎坷崎嶇,車駕顛簸,朕還沒有問你的罪呢!”
結果,義縱被棄市,人頭在東市掛了許多日子。莊青翟每次路過那裡,就禁不住毛骨悚然,他無論如何也無法相信,因為在自己轄內抓了幾個人就被處棄市這個嚴酷的現實。
以人為鑑,以致他每每於宣室殿與皇上談論起“鹽鐵官營”的事來,不得不字斟句酌,小心翼翼了。
這一天,他們的話題依然沒有離開“變法”的主題。
劉徹問道:“愛卿說說,鹽鐵官營,利國利民,為何卻收效甚微,這癥結究竟在哪呢?”
莊青翟似答非答道:“前些日子,微臣筋骨疼痛,到太醫坊診病。淳于大夫為微臣做針灸,說到通則不痛,痛則不通,乃氣阻滯也。”
劉徹“哦”了一聲,道:“聽愛卿的意思,政之不行,氣不通耳。此乃郡國出於私利,消極對抗之故?”
莊青翟點了點頭道:“皇上明察秋毫,見微知著,微臣想應該是這個道理。”
“依愛卿之見,將何以處之呢?”
“微臣近日反复思索,郡國之所以對朝廷詔令陽奉陰違,皆因督察不嚴。因此臣認為可派人持皇上符節,赴各地督察,鼓勵吏民舉報不法商販和貪官污吏,查出一個,就嚴懲一個,如此則政風大變,新政推行亦無礙矣!”
劉徹擊節稱道:“愛卿此言,正合朕意。此事就交給御史大夫去做吧!”
“這……”
“愛卿有話不妨直說!”
莊青翟建議道:“臣以為可從太常寺抽調幾名博士,與侍御史們一同前往督察。”
“好!就依卿所奏。”劉徹覺得,這個莊青翟做了一段時間太子太傅,明白多了。
莊青翟進一步奏道:“另外,鹽鐵官營和算緡主事悉歸大農令署,因此此事是否也要嚴大人參與,還請皇上明示?”
劉徹點了點頭道:“丞相所言之事,明日早朝一併廷議吧!”
從宣室殿出來,莊青翟一摸脖頸,汗津津的,心跳也比平常快了許多。
他為自己經過巧妙的周旋而沒給張湯留下大權獨攬的機會而放心了許多。
這些年,莊青翟雖然沒有在外朝供職,但他對張湯此人有些了解。身負監察之責的張湯,素來深競黨與,心理陰暗,讓他還沒有進入這個圈子,心裡就先有了壓力。
第二天早朝時,大臣們對派人奔赴各個郡國督察沒有什麼異議。
“好!朕決定此事由張湯總管,大農令嚴異輔之。”劉徹高興地點了點頭。
接下來的日子,劉徹召見了從太常寺選出的博士褚大、徐偃和御史台抽出的侍御史等人到宣室殿訓話,要他們到郡國督察時,一定要放手辦案,也要注重證據,務必做到法有準繩,罪有應得。
在這些日子裡,張湯也沒有閒著,當侍御史們從宣室殿回到署中時,他都會將他們一個個叫去,問皇上講了些什麼,他們有什麼體會?
“各位!你們說皇上眼下最關心的是什麼呢?”
王侍御史答道:“當然是新政了。”
“那皇上最喜歡聽的消息又是什麼?”
李侍御史則回答說:“禁鹽鐵私營和新幣推行啊!”
杜侍御史則不解地問道:“丞相從太常寺抽掉了三名博士同往,請問大人,我等將如何處之?”
張湯眼裡就露出輕蔑的笑意,臉色忽然變得嚴肅了:
“靠那些書呆子?哼哼!什麼事情都不要辦了。不管博士們怎麼說,你們只管放手辦案。為了皇上的新政,多殺幾個人又有何妨?歷來變法沒有不流血的。”
“如果那些書生要阻攔呢?”
張湯擺了擺手道:“不要理他們,也不要爭辯,就當他們不在就行了。”
現在,時序已經進入元狩六年(公元前117年)八月。
嚴異不斷接到徐偃等人從郡國傳來的報告,言說自推行幣制改革以來,各地查出盜、造、鑄幣者達百萬人,死者數十萬人。
嚴異向來是個認真的人,也曾在地方任過職。在他看來,私鑄錢者,必是王侯之家,郡縣無可奈何;凡走私食鹽者,必是豪強,非有萬金而不能為之。現在一下子查出了這麼多嫌犯,這其中會不會有冤案呢?會不會是這些諸侯豪強,假皇上詔令,行兼併吞噬之風呢?
嚴異的眉頭一下子緊鎖了,要真是這樣,那豈不違背了皇上推行新政的初衷?
接下來的日子,徐偃和褚大又傳來書信,說三位侍御史持著朝廷符節,到了郡縣便逼供、誘供,他們雖然屢次提醒,但侍御史們根本不聽。
河內太守聞聽朝廷欽差將要到來,就懸樑自盡了。
上黨郡壺關縣縣令,由於懼怕朝廷欽差,乾脆用繩索綁了全家,投了黃河。
雁門的勾注山,原是朝廷打造兵器的精鋼產處,侍御史們硬是要那些作坊主承認是私自冶鐵,他們被逼無奈,跳了冶爐。
褚大怕鬧出不可收拾的局面,危及自己的妻兒老小,懇請嚴異讓他返回京都。
這兩種情況交織在一起,使嚴異覺得此事干係重大,不容延宕。他急忙帶了文書,到丞相府上來找莊青翟了。
莊青翟聞聽後就覺得很奇怪,說道:“昨天老夫還聽御史大夫向皇上禀奏,各個郡國遵照旨意,雷厲風行地查處案件。幾位侍御史辦案得力,沒收了大批私錢型範。短短兩個月內,鹽鐵官營,如颶風一樣席捲宇內。”
嚴異急道:“大人仔細想想,天下劉姓諸王那麼多,能鑄錢者也不過淮南、衡山等國;至於走私食鹽的嫌犯,這數十萬人可不是一個小數目啊!”
經嚴異這麼一說,莊青翟也覺出了事情的嚴重,不禁建議道:“事情來得突然,大人是不是先將情況通報給御史大夫?”
嚴異便有些不寒而栗,道:“御史大夫的為人丞相不是不清楚,他一貫揣摩上意奏事,指望他把這些禀奏皇上,恐怕……”下邊的話沒有說完,莊青翟已猜出了意思。
“好!那就直接面奏皇上。”
第二天早朝時,大臣們剛剛站定,張湯就第一個出列向劉徹奏事。
“據奔赴各地查案的侍御史報告,河東太守不遵法令,極言鹽鐵官營不便,有損工商之利,已被緝拿廷尉府審理。會稽太守整治私鹽有功,入獄者數千人,監獄容納不下,後來搜罰做官營煮鹽的刑徒,也省了朝廷的費用……”
張湯講得津津有味,聽得劉徹頻頻點頭。他及時命令道:“古語云:鞭笞不可弛於家,刑罰不可廢於國。凡逆於新政者,均以法罪之。”
待張湯退下後,劉徹又高聲問道:“大農令來了麼?”
嚴異急忙出列答應。
“可有事禀奏於朕?”
嚴異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把所知道的事情奏明皇上。他之所以這樣,除了職責所繫外,更在於自己平時廉直,並沒有把柄落在張湯手裡。
“剛才張大人所奏,與實情稍有出入。”
“哦?”
他的話一出口,就引起劉徹的關注,“有什麼出入?說給朕來聽聽!”
嚴異道:“據太常博士褚大、徐偃等人發來的文書稱,不少郡國豪強假皇上之詔,名為官營,實則兼併。朝廷查處的數十萬人走私私鹽者,其間不少是為私鹽巨頭僱傭的百姓,如此下去,朝廷之德廢矣。”
這話讓劉徹聽起來就有些不高興了,他忍著性子問道:“還有麼?”
嚴異道:“據褚大的報告,郡國對新幣使用也感不便。”
“怎麼不便?”
“郡國反映,今王侯朝賀獻蒼璧,折價數千,而一張白鹿皮幣面值四十萬,這有些本末倒置。”
“還有呢?”
“這……”
就在嚴異猶豫之際,莊青翟說話了,他列舉了侍御史在各地逼死郡守縣令的情況後,不無憂慮地說道:“微臣擔憂因此而釀成內亂,請皇上明察。”
聽完他們的陳述,劉徹轉而向張湯問道:“可有此事?”
“據侍御史報告,這幾個郡的官員借鹽鐵官營之名,在轄內大行兼併之風。名為官鹽官鐵,實則有三成入了私囊。他們聞聽朝廷派人巡察,畏罪自殺也在情理之中。若是朝廷就此作罷,臣恐往後官營廢矣。”張湯回禀道。
嚴異到這時候才覺出皇上剛才一連串發問的語氣裡,實際上已帶了不悅的色彩,果然,張湯說完後,皇上的指責就下來了。
“自鄭當時去世後,大農府毫無建樹,以致新政徘徊不前,朕這才命人巡察郡國,懲治不力。孰料你不報喜倒也罷了,反倒報這些對朝廷的指責。難道只有讓諸侯們大肆鑄錢,濫起私鹽,朕的功德才算圓滿了麼?若是這樣,朕寧可不要這個德。”
藉這個話題,皇上繼續責備道:“聽丞相說你一向廉潔忠直,可在朕看來,不能做好分內之事就是不忠不直,與有罪無異,你要有鄭愛卿一半就好了!”
“丞相如何看呢?”皇上又把話轉到了莊青翟那裡。
“這……”皇上點到自己,他就沒了推脫的理由。且此事事大嚴異事先也告訴過自己,因此就更沒有推脫的理由。
“新政沒有錯,幣制變革也沒有錯。張大人所言不盡是虛言,而嚴大人的意思,臣以為是請朝廷辨別真偽,對假借鹽鐵官營而營私者,要嚴懲不貸。至於所謂新幣不便者,不過是郡國一己之見。嚴大人奏明皇上,意在使皇上警惕諸侯中的不軌者,請皇上明察!”
“眾位愛卿都是這樣看麼?”劉徹環顧站在下面的大臣們問道。
大農府計相桑弘羊正要說話,卻見侍中霍光匆匆走進殿來,對包桑耳語了幾句,等包桑小聲轉奏給皇上時,眼見他的臉色都變了。
接著,就听包桑喊道:“今日早朝就到這裡,各位大人回署吧!”
元狩六年的秋天比往年似乎來得早了一些。長安街頭的樹葉開始發黃,被秋風吹著,飄飄蕩盪地在街頭飛舞。從南山生出的灰色雲塊,終日籠罩在京城上空,終於積成霏霏的秋雨,“滴答”地唱起了季節的哀歌。
雨一下起來,就沒個停。只有安門大街、太常街、尚冠街、華陽街的車駕照舊每天按時到未央宮集散。
霍去病很久沒有上朝了。自隨皇上從甘泉宮狩獵歸來,他的箭創就復發了。
一年多來,那惱人的箭創就不斷地折磨著他,只要遇到雨天,就疼痛難忍,他真擔心從此再也不能提槍上馬,馳騁疆場了。
從第一次隨舅父進軍漠南時起,他就抱定信念:軍人就算要死也要死在戰場上,絕不能死於安逸。
他才二十四歲,憧憬著有一天再度揮師北上,可上蒼為什麼對他如此殘酷呢?
七月,箭創周圍的皮膚漸漸地發黑髮紫,並且出現潰爛。
進入八月,傷口潰爛不斷擴大,而且渾身發起陣熱。
開始的幾天,他總是向皇上“賜告”,到後來劉徹乾脆批准他長期在府中養病,不再參加早朝。
這天霍光要到侍中點卯,臨行時來到榻前,問他有什麼話要帶給皇上。霍去病撐起身體說道:“替為兄帶話,要感謝皇上隆恩。”
“對公主有什麼話要說麼?”
霍去病搖了搖頭道:“沒了。”
“哦!都是弟弟笨頭笨腦,你倆的話怎麼好讓我轉達呢?還是等公主來了,兄長自己說吧。”
霍光冒雨走了,霍去病盯著窗外發呆。他看著這雨珠,就好像是陽石公主的淚珠。
一向喜歡舞槍弄刀的她,現在也終日守著霍去病,督促丫鬟們把藥熬好,看著他服下,又親自調好外敷藥敷在他的傷口處。
她一個公主,從小金枝玉葉,錦衣玉食,何曾受過這樣的苦呢?可現在為了他,卻……霍去病每日盤桓在心頭的唯有愧疚。
一個人的時候,他排解病痛的唯一辦法就是想心事。
回顧自己的人生,他覺得後悔的事情不多。
要說遺憾,只有兩件事。
一件是他沒有能親手擒住伊稚斜,漠北之戰後,他曾向皇上提出,一定要親率大軍再次北征,可現在看來,這恐怕是沒有希望了。
另一件讓他情感糾結的事,就是李敢的死。
衛、李兩個家族的仇恨,自漠北之戰後就更加深了。李敢身為郎中令,每日不離未央宮,衛青是中朝砥柱,常要進宮向皇上奏事。低頭不見抬頭見,多少次在司馬道上相遇,衛青都主動上前打招呼,可他得到的總是李敢的怒視。
端午節,皇上在未央宮前殿置酒,李敢借酒醉之機尋釁滋事,打了衛青。
其實,衛青並沒有將這件事看在眼裡,可霍去病卻不依了,他一直尋找機會,欲圖報復,果然,中秋節皇上到甘泉宮狩獵,他趁機向李敢射出了復仇的一箭。
那一刻來得如此突然,等到陪同的大臣們趕到時,劉徹已經命人拔去了李敢胸前的箭。李敢的嘴微微張著,似乎有什麼話要說。
劉徹要包桑把經過描述給大家聽。於是,李敢的死因不是被暗箭所傷,而是為了保護皇上被一頭公鹿抵死。
皇上詔令厚葬李敢,以褒揚他的忠義之舉。但無論是衛青還是霍去病都明白皇上的苦衷。
霍去病從甘泉宮回來後,箭創就復發了,而且一天比一天嚴重。
這難道是上蒼對自己的懲罰麼?
其實,當他躺在病榻上的時候,就後悔了。
霍去病使勁地搖了搖頭,試圖把這些煩惱事驅除出去,卻不想牽動了傷口,疼得他直咧嘴。
這時耳邊傳來了腳步聲,接著是丫鬟站在門外小心禀告的聲音。
“禀大司馬,公主和二少爺來了。”
“哦!”霍去病睜開眼睛,裡面立時有了光彩。
“他們來了,在哪裡?”
他還沒有回過神來,府令又來禀報導:“皇上和皇后駕到了。”
怎麼一下子來了這麼多人,霍去病想著,心裡很是不安,想要掙扎著起來,卻被從門外進來的霍光按住了。
“皇上帶太醫來了,為兄長治病。皇上口諭,不讓兄長起來。”霍光說道。
“這怎麼可以呢?君臣相見,臣卻臥榻不起,這不是折殺微臣麼?”
“兄長少安毋躁,小弟去去就來。”
“唉!為這惱人的傷口,驚動瞭如此多的人,我……”霍去病長嘆一聲,不知該說些什麼好。剛剛喘了一口氣,皇上、皇后和陽石公主就進來了。
“表兄!”陽石公主一聲呼喚,淚水就嘩啦淌了下來。
相愛的人感覺是多麼敏感,僅僅一天沒見,陽石公主就覺得霍去病又瘦了許多。
衛子夫暗地拉了拉公主的衣袖,憂鬱的眼神意思很明白——你這樣哭哭啼啼只能加重去病的疑慮。
其實,要說內心難過,還要數劉徹了。眼前的霍去病,哪裡還有當日馳騁河西的英姿呢?他臉色清瘦,黃中泛著青紫。
“辛苦愛卿了。”
霍去病壓下心頭的感慨,盡量使自己的神態變得輕鬆些:“臣些許小疾,驚動聖駕,分外惶恐。”
劉徹轉身對身後的三位太醫道:“霍愛卿驅馬塞外,縱橫漠北,功在社稷。今染沈痾,朕甚憫之。你等皆當今名醫,務必精心診治,明白麼?”
秦仲、淳于意和秦素娟忙道:“臣等將竭盡全力!”
衛子夫對秦素娟說道:“你一向診脈果斷,處方謹慎,大司馬必是中毒很深,你還要多費心思才行。”
說完,她又招呼人把從宮中帶來的滋補品抬進來,叮囑丫鬟們好生服侍,不可疏忽。
霍光見機便奏請皇上、皇后和公主到前廳用茶,等候太醫診斷結果。可陽石公主卻執意要留下。
劉徹和衛子夫知道女兒的脾氣,只好由她去了……
三位御醫依次為霍去病診脈。
秦仲的小心謹慎,淳于意的沉著穩健,在秦素娟看來,不免有些保守又拘謹。
及至秦素娟上前,聽那脈搏,弱而浮,時有間歇或停頓,心中頓然有了八九分的判斷。撤了脈枕,她對陽石公主說道:“請公主稍待片刻,臣和父親、師叔向皇上禀奏之後就來開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