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歷史小說 說春秋之六·聖賢本色

第26章 第二二五章知音

如果僅僅是一個音樂家,師曠的歷史價值就要打折扣。實際上,師曠對於國家大事有自己獨特的見解,並且是非常好的見解。 晉平公曾經向師曠討教治國的方法,結果師曠就把向老子請教來的那套“清靜無為”的主張原封不動躉給了晉平公。 師曠性格直率而爽快,敢說敢罵甚至敢打,反正閉眼的不怕睜眼的。 那一年還是晉悼公十四年(前559年),衛國的孫林父趕走了衛獻公。 (事見第四冊第146章) “衛國人把自己的國君趕走了,是不是有點太過分了?”晉悼公問師曠,他有些猶豫是不是要干預一下衛國的內政。 “不一定啊,也許是衛國國君自己太過分了。”師曠立馬反對。他一向就認為一個國家出了問題,基本上都是國君的責任。 “我聽說賢明的國君揚善懲惡,愛民如子,保護他們,寬容他們。這樣,臣民就像愛戴父母一樣愛戴他,就像仰望日月一樣仰望他,就像敬重神明一樣敬重他,就像畏懼鬼神一樣畏懼他。這樣的君主,老百姓怎麼可能趕走他呢?反過來,如果君主讓老百姓吃了上頓沒下頓,國家貪污腐敗,百姓民不聊生,這樣的君主還有什麼用?為什麼不趕走他?人家夏朝的時候,每到初春,都會有宣令官來到大街上,專門聽取百姓的意見,以便君主改正自己錯誤。上天非常熱愛自己的百姓,怎麼能容忍有人騎在百姓頭上作威作福呢?所以,昏庸的君主被趕走正是上天的意思。”

師曠的意思很清楚,民意就是天意,如果一個君主被百姓趕走,那就是罪有應得。反過來說,如果一個君主對百姓不好,就應該被趕走。 晉悼公點了點頭,終於還是沒有乾預衛國的內政。 晉悼公薨了之後,晉平公對師曠也很尊重,時常討教。 “大師,我最近學習晉國歷史,看到文公稱霸那一段,狐偃和趙衰兩個人,你說誰比較賢能一些?”晉平公問。 “那肯定是趙衰啊。”師曠回答。 “為什麼?狐偃可是比趙衰的能力強啊。” “我給你舉個例子,陽處父是個有學問的人,找狐偃推薦他,結果三年都沒推薦上去。可是找趙衰,三天就推薦上去了。不能了解別人的才能,是不聰明;了解了不能向上級推薦,那是不忠誠;想推薦又不敢推薦,那是不勇敢;推薦了不被採納,那就是不賢能。不管怎麼說,狐偃不如趙衰賢能。”

師曠的這個觀點,後來被孔子用來比較管仲和鮑叔牙。 “大師,你看你弄瞎了自己的眼睛,有沒有後悔過?”一天,晉平公問。 “沒有,有所失必有所得,我得到了我想要的,沒什麼好後悔的。”師曠笑道。 “可是,你什麼也看不見,豈不是飽受昏暗之苦?” “主公,眼睛看不見東西算不上真正的昏暗,真正的昏暗有五種,其一是君主不知臣子行賄博名,百姓受冤無處伸;其二是君主用人不當;其三是君主不辨賢愚;其四是君主窮兵黷武;其五是君主不知民計安生。主公,要是你不小心治國,那就比我昏暗多了。”師曠藉著這個由頭,來規諫晉平公。 師曠的點蠟燭理論也很著名。 晉平公二十四年(前634年),晉平公突然想起什麼來,於是請師曠來請教。

“大師,我現在其實挺想學習,可是這不都五十多了,讀書太晚了吧?”晉平公說得很真誠的樣子,似乎真的很想學習。 “晚了?那為什麼不點上蠟燭?”師曠回答。 “大師,拿我找樂啊,我不是說天晚了,是說我晚了。”晉平公差點笑出來。 “我怎麼敢拿主公找樂呢?我的意思是,少年好學,好比早上的太陽;壯年好學,好比中午的太陽;老年好學,好比點著蠟燭的明亮。那你說說,點著蠟燭行走,總比黑燈瞎火在黑暗中摸索要強吧?”師曠也差點笑了。 “嗯,有道理。”晉平公說。 有道理雖然有道理,可是你不按照道理去做,那也沒用。 跟師曠對話之後沒幾天,晉平公決定徵調民工,修建一座宮殿,叫做虒(音司)祁之宮。

一時間,民怨沸騰。 不久,在魏榆(今山西榆次)發現了一塊會說話的石頭。為什麼石頭會說話呢?晉平公又來請教師曠。 “大師,你從音樂的角度,來分析下怎麼石頭會說話。”晉平公覺得石頭說話可能又是音樂現象,說不定能把石頭請過來演奏一曲什麼靡靡之音。 “嗨,別聽他們瞎說,石頭怎麼能說話呢?我估計,是老百姓的誤傳。”師曠眼都沒眨一下,因為他沒眼。 “啊,這麼說來石頭不會說話?”晉平公略有點失望,不過他倒很相信師曠的話。 聽了晉平公的話,師曠突然想起什麼來。 “不過,石頭不會說話,但是有鬼神附著在石頭上說話也不一定啊。”師曠又把話說回來了,石頭又能說話了。 “那,這為什麼啊?”晉平公就覺得奇怪了,什麼鬼啊神的,師曠平時不信這個啊。

“我聽說啊,一旦君主做事違背了農時,老百姓怨聲載道,就有不會說話的東西要說話了。主公,您現在修建高大宮室,百姓筋疲力盡,民不聊生。這個時候,石頭會說話有什麼奇怪的呢?”師曠把話又說到了這裡,而且一點也不客氣。 “這個,啊……”晉平公一臉尷尬,好在師曠看不見。 晉平公停止修建宮殿了嗎?當然沒有,別說石頭說話,就算石頭殺人,他也不會。 我死後哪怕洪水滔天,這就是晉平公的境界。 當年,宮殿落成。 魯國的叔弓和鄭國的遊吉都來祝賀。 “嘿,阿遊,你們是不是自欺欺人太過分了,這樣的事情該來弔唁才對,怎麼還來祝賀呢?”晉國的史趙跟遊吉關係很好,來了個冷幽默。 “為什麼要弔唁?這是晉國人民的大事啊,標誌性建築啊。不僅我們要慶賀,全世界都要慶賀啊。”遊吉說,面帶笑容,一種壞壞的笑。

全世界都很討厭晉國,所以晉國做這些勞民傷財的事情,大家都覺得應該慶賀。 轉眼到了第二年,晉平公在新宮殿裡住得很開心。 這一天,晉平公出外打獵,結果看見一隻小老虎趴在地上一動不動,一直到晉平公打完獵,那隻小老虎還是沒動窩。 回到宮殿,晉平公把師曠請來了。 “大師,我聽說啊,霸主外出,猛獸看見了就趴在地上不敢起來,因為霸主的霸氣太猛了。今天我出去,一隻小老虎趴在地上不敢動,是不是說我要當霸主了?”晉平公說得繪聲繪色,非常得意。 師曠想了想,並沒有一絲替晉平公高興的意思。 “自然界是瞎貓吃老鼠,一物降一物。我知道有一種叫做駮的動物專吃老虎,而駮馬的外形跟駮很接近。我想,主公拉車的馬里一定有駮馬,所以小老虎看見了就不敢動。”師曠真是博學,立即找到了原因。

“啊,是,是啊,原來是這麼回事。”晉平公頗有些沮喪。 “分明老虎是怕你的馬,可是你就以為是怕你。你這樣自我吹噓,第一次一定是受窘,第二次就是受辱,第三次就要嗚呼哀哉。所以啊,以後自我吹噓要小心點。”師曠說完,起身走了。 “嘿!”晉平公很惱火,原本高高興興,現在則十分惱火。 過了幾天,晉平公上朝,結果有鳥兒在他頭頂來回飛。 下朝之後,晉平公又把師曠給請來了。 “大師啊,我聽說啊,霸主出現,鳳凰就降臨。我今天上朝,鳥兒圍著我飛,一直不肯離開,這鳥兒是不是就是鳳凰變身呢?”晉平公很得意,心說前幾天你說是我的馬嚇住了老虎,現在看你還說什麼。 “嗨,什麼霸主。鳥在你頭上飛,頂多說明你是個鳥人。”師曠還是沒眨眼睛,直接把晉平公給噎回去了。

“這怎麼說話?告訴你,那鳥很漂亮的。” “那我知道了,東方有一種鳥叫作諫珂,這種鳥兒,滿身文彩,紅色的腳,它討厭同類,但是喜歡狐狸。我問你,你今天是不是穿了一件狐裘上朝?”別看師曠沒眼睛,見識比誰都廣。 “啊,是啊。”晉平公吃了一驚,又有點沮喪。 “我不是說過了嗎,第一次自我吹噓受窘,第二次就要受辱。不好意思,你這是第二次了,我要羞辱你一下,你真是個鳥人。”師曠罵了晉平公。 “嘿!”晉平公非常惱火,可是人家是個瞎子,你能把他怎麼樣? 晉平公連著幾天不高興,總覺得應該教訓老瞎子一下。 終於,他想到了辦法。 晉平公在虒祁之宮設宴,專門宴請師曠。宴席擺好,派人去請師曠。

師曠挺高興,看這架勢晉平公是不是有所悔悟了?高高興興來到宮裡,師曠拄著杖上台階。 “哎,大師大師,怎麼穿這鞋就上來了,把鞋脫了吧。”晉平公在上面叫了起來,不錯,按著規矩,是該脫鞋。 師曠脫了鞋,小心翼翼地拾級而上。 “哎喲。”師曠叫了出來,腳底下踩到一個很尖利的東西,刺得腳板極痛。師曠站立不穩,不敢向後倒,只得向前跪下去,結果又是一聲更淒慘的叫聲,膝蓋也被刺了。 師曠顧不得這些,急忙轉身坐在地上,好在,屁股沒有被刺中。 晉平公偷偷地笑,不敢出聲,所有人都在掩著嘴偷偷地笑。 師曠看不見,可是什麼都聽得見,他知道這是晉平公在捉弄自己。他把腳上和膝蓋上的刺拿了下來,摸一摸,知道是蒺藜。好在,蒺藜的尖被削掉了,看來晉平公只是要捉弄自己而已,倒沒有傷害自己的意思。

“唉——”師曠仰天長嘆。 “大師,我只是跟您開個玩笑,別生氣啊。”晉平公覺得自己捉弄一個盲人,而且是一個人們都很尊重的盲人,有點過分了,於是親自來攙扶師曠。 “我很擔憂啊。肉如果生了蟲,煮熟之後還是要自己吃;木頭如果有了蛀蟲,刻成東西也是自己用;人如果興起了妖孽,產生了災難,不也要自己承擔嗎?我聽說諸侯的祭器裡不蒸煮粗劣的飯菜,國君的殿堂上,不應該有蒺藜生長啊。自作孽,不可活啊。” “啊,那我已經作了怎麼辦?”晉平公大吃一驚,難道捉弄個人也會引來禍患? “沒辦法了,下個月初八冊立太子,整治百官吧,主公就要死了。”師曠說,一點不像開玩笑。 當天那頓飯,吃得十分沉悶。 到了下個月初八,晉平公醒過來,覺得一切安好,沒什麼問題啊。於是,派人把師曠給請來了。 “大師啊,錯了吧?你看我好好的,怎麼會死?”晉平公對師曠說。 “等明天你再叫我吧。”師曠就說了這一句話,走了。 明天,晉平公叫師曠了嗎?他沒有明天了。當天晚上,晉平公猝死於宮中。 沒有多久,師曠也離開了人世。 師曠,一個偉大的藝術家、政治家和思想家,一個一身正氣的敢於直言的人。師曠的去世,是中國音樂事業的巨大損失。 師曠,一個真正德藝雙馨的人。 除了師曠,春秋還有很多著名的音樂家,譬如鄭國的師文。師文彈奏二十五弦琴時,整天彈得如痴如醉,甚至拜倒在琴的面前喃喃自語:我效於子效於不窮也。 師文學習音樂的態度非常嚴肅,據說他學琴三年不成,老師誤認為他笨拙,讓他回家。師文去講了一段富有哲理的話,他說曲所存者不在弦,所志者不在聲,內不得於心,外不應於器,故不敢發手而動弦。 成語“得心應手”,就是這裡來的。 (見《呂氏春秋》) 不過,還有一段故事比師文的故事又要傳奇得多。 楚昭王元年(前515年),楚國左尹伯郤宛被費無極所害。 (見第五部第182章) 伯家被滅門,只有個別人逃脫,除了伯嚭逃往吳國之外,伯家還有一個人逃去了晉國,此人名叫伯牙。 後世有人說他“姓俞名瑞,字伯牙”,這是明末小說家馮夢龍在中的杜撰,而在此之前的史書與《荀子》、《琴操》、《列子》等書中均為“伯牙”。 伯牙自幼喜好音樂,拜楚國著名琴師成連為師。學琴三年,伯牙琴藝大長。可是,他依然感到苦惱,因為對音樂的領悟還沒有進入境界。老師成連自己也沒有進入境界,因此也無法幫助他。 “孩子,我已經傾囊相授了。以你的資質,我已經沒有辦法教你了。還好,我的老師方子春是一代宗師,琴藝出神入化。他現住在東海的一個島上,我帶你去拜見他,跟他繼續深造,你看好嗎?”這一天,成連總算想到了一個辦法。 “好啊好啊。”伯牙非常高興,儘管他從沒聽老師說過這個師爺。 師徒二人於是從楚國來到了齊國,一路向東到了蓬萊。 “孩子,你在這裡等著,我去接老師過來。”成連雇了一條小漁船,出海而去了。 成連一去,再也沒有回來。伯牙的情緒從焦急、傷心、失望到冷靜。面朝大海,突然有一種赫然開朗的感覺。伯牙不禁觸景生情,有感而發,以琴聲來追思老師。於是心手合一,聲由心出,頓然感悟到音樂的真諦。在這裡,伯牙創作了《水仙操》這首琴曲。 那麼,成連究竟去了哪裡?或者餵了東海鯊魚? 原來,方子春只是成連編出來的一個人物,根本不存在。成連之所以要這樣做,是要讓伯牙獨自去感受大海波濤雄壯之聲,高山群鳥悲鳴之音,去激發自己的靈感。所以,他登船而去,繞了一個圈子上岸,然後回到楚國等待伯牙回來。 成連成功了,意思就是,伯牙成功了。 從楚國逃到了晉國,伯牙成了晉國的大夫。想想看,當年祖上因為逃難從晉國去了楚國,如今自己竟然又因為同樣的原因從楚國逃到了晉國。 “世事難料啊。”伯牙慨嘆,對世事有了更多的體會,對音樂也有了更多的體會。 可是,在晉國,自從師曠去世之後,再也沒有好的樂師了。 伯牙的琴法帶著明顯的楚國風格,深邃悠遠,寓意山水。可惜的是,晉國人完全不能理解,或者不能完全理解。因此,儘管在晉國也過得富足,伯牙卻很鬱悶,因為沒有人能懂得他的琴聲。 到晉國的第二年,伯牙得到楚昭王為伯家平反的消息,於是決定回一趟楚國,祭掃遇難的家人。 就這樣,逃離楚國一年之後,伯牙又回到了楚國。 伯牙由漢江乘船東下,來到漢陽江口遇上風浪,於是停泊在一座小山下。 到了晚上,漸漸風平浪靜,雲開月出,景色十分迷人。望著空中的一輪明月,伯牙琴興大發,拿出隨身帶來的琴,專心致志地彈了起來。 一曲彈罷,長出一口氣,猛一抬頭,看見面前多了一個人。 “哎喲。”伯牙吃了一驚,只見這個人身材高大,手持一把鋤頭,正對著自己笑。 強盜?伯牙心說我怎麼這麼倒霉,彈個琴還把強盜給招來了。 “哇噻,兄弟彈得真好啊。”這人開口了,竟然讚揚伯牙的琴技。 這個時候,伯牙再仔細看這個人,只見這人頭上戴著笠,捲著褲腿,腿上都是泥,就是一個農民啊。再加上這人說話的口氣,絕對不是強盜。 儘管這人不是強盜,伯牙還是很不高興,自己的琴聲如此高雅,竟然招來一個老農民,這跟唱歌把狼招來有什麼區別? “你誰啊?你聽得懂嗎?”伯牙沒什麼好氣地問。 “善哉,巍巍乎若泰山。”老農民並沒有生氣,而是說了這樣一句話:“當然聽得懂,我從你的琴聲中聽到巍峨之聲,就如泰山一般。” “噢?”伯牙愣了一下,這首曲子的曲名就叫《高山》,是伯牙在泰山所作的。 “那什麼,你再聽聽這首。”伯牙就不信老農民真的聽懂了自己的琴聲。 伯牙開始彈琴,這是他新作的曲目,名叫《流水》,就是這一路坐船下來,觀賞沿途風景,有感而作。 一曲終了。 “善哉,洋洋乎若流水。”曲聲還沒有散盡,老農民就說話了:“好曲子,意在流水啊。” 伯牙傻眼了,老農民竟然與自己心意相通。 伯牙心中一陣悲涼,在晉國一年多,晉國沒有人能夠聽懂自己的琴聲,這令自己非常惆悵。沒想到回到楚國,這樣一個老農民就能懂得自己。 “大哥,知音哪。”伯牙已經顧不上去管眼前這個老農民的身份了,他只知道這人就是自己的知音,這人真的懂得音樂。 知音,這個詞就來自這裡。 兩人找了塊石頭,對面坐下,聊了起來。 原來,此人確實是個老農民,姓鐘叫子期。 “這麼說來,你是鍾家的人?”伯牙又吃了一驚。 “是,不過到我這輩,就已經是農民了。”鍾子期笑笑說。 鍾家是楚國的樂師世家,第三部中有鐘儀,第五部中有鍾建,都是楚國樂師。鍾子期是這個家族的人,能夠懂得音樂也就不足為奇了。儘管他本人已經是不會彈琴的農民,可是畢竟對音樂還是有一種天生的感覺。 兩人聊得投機,非常高興。臨別,兩人約定,一年以後的今天,還在這里相會。 一年之後,伯牙如期來到了兩人相遇的地方。可是,江水依然,故人不見。 伯牙左等不到,右等不到,難道鍾子期忘了?於是乾脆開始彈琴,希望琴聲能把鍾子期引來。可是,琴聲沒有能夠再次招來鍾子期。 伯牙等了一天,不見鍾子期來,不禁有些失望,難道鍾子期是這樣不守承諾的人?不像。於是,伯牙第二天在附近尋找鍾子期。終於,他找了一戶人家,這戶人家恰好認識鍾子期。 “老鐘啊?老鐘死了。對了,臨死前他告訴自己的家人他跟一個晉國人有個約會,一定要把他埋在江邊,等那個晉國人來。”這家的長者對伯牙說。 “啊,大哥死了?我就是那個晉國人啊,告訴我,他埋在哪裡?”伯牙感到一陣深深的悲傷。 長者帶著伯牙來到了江邊,果然,就在當初兩人相遇的地方不遠處有一座新墓。 “這就是了。”長者告訴了伯牙,匆匆走了。 來到墓前,伯牙放聲痛哭。 哭過之後,伯牙取出琴,就在鍾子期的墓前演奏那兩首曲子《高山》、《流水》,兩曲奏罷,淚水雙流。 “啪。”伯牙挑斷了一根琴弦,之後把整個琴高高舉起,重重摔下。 這是伯牙心愛的琴,這琴陪伴他半生,陪伴他走遍天南海北,他珍愛這把琴勝過珍愛自己的生命。為什麼,為什麼伯牙摔碎了這把琴? “知音已死,今後奏給誰聽?”伯牙喃喃自語,鍾子期已經不在了,誰還能聽懂我呢?要這把琴還有什麼意義呢? 從那之後,伯牙再也沒有彈過琴。 這就是流傳千古的“伯牙摔琴”的故事。後來,人們在他們相遇的地方(今武漢鬼山),築起了一座古琴台。 後人有許多詠頌伯牙和鍾子期這段知音友情的文章及詩詞,譬如王勃的《滕王閣序》中就有“鐘期既遇,奏流水以何慚?”而歐陽修曾寫下這樣的詩句:鍾子忽已死,伯牙其已乎。絕弦謝世人,知音從此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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