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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五章瘋狂的開局之年

亂世解碼:犀利說民國 王雷 2246 2018-03-13
1911,辛亥年的正月,武漢,北風呼呼刮,雪花不停飄。 這樣的天氣,人們一般都宅在家裡。可今年很特別,大家都冒著凜冽的寒風,手裡拿著黑乎乎的傢伙,都向一個地方跑去。 手裡拿著什麼?是死老鼠。 今年過節不收禮,收禮只收死老鼠。 成千上萬黑乎乎、臟兮兮、臭烘烘的老鼠從四面八方共同朝一個地方扔去。 什麼地方?巡警公所(警察局)。 膽子夠大,竟然身負命案(死老鼠)聚眾衝擊執法機關。不過膽子還是不夠大,最起碼拿把菜刀。兩把菜刀鬧革命,一把至少可以砸個警察局,要知道死老鼠是砸不死人的。 好像情況有點不大對勁,這些人不是帶著滿腔怒火,而是把幸福都寫在臉上。進警察局還笑嘻嘻,難道是見義勇為者,立功受賞?

只聽說過救人可以立功,掐死只耗子也算見義勇為? 是的,沒錯,今年規矩有點特別。 每隻老鼠獎銅錢兩枚,據統計每天都能捕獲一萬二千多只。但警察局感覺還是太少了,宣傳力度不大,獎金額度不高。 大街小巷貼滿了告示:老百姓多多捕鼠,送到公所,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決不刁難,絕不剋扣。對每天捉老鼠五十隻以上的見義勇為者將予以特別重獎。給他們佩戴紅花,敲鑼打鼓,巡遊大街,身披彩帶橫幅,上書四個鎏金大字:捕鼠能手! 左手拿著死老鼠,右手拿著一錠銀子。 英雄啊!錢有了,名也有了,而且還是這麼容易,掐死只耗子而已。不管是白鼠還是黑鼠,只要能抓到老鼠就是英雄。 於是無數個被老婆罵作窩囊廢的男人開始崛起,無數個在家發呆的光棍漢開始崛起。他們開始信奉一個真理,除了老鼠,神馬都是浮雲。

於是人和貓開始搶飯碗。一發現老鼠身影,吱的一聲,人和貓同時撲過去。人當然跑不過貓,所以第二步是人再追貓,追貓爪裡的老鼠。 哪裡有老鼠的身影,哪裡就有人,哪裡就有捕鼠能手在戰鬥。 可憐的老鼠,深陷於一場轟轟烈烈的愛國衛生運動中,深陷於人民戰爭的汪洋大海中。 老鼠憤怒了,動物這麼多,為什麼受傷的偏偏是我? 為什麼是你?為什麼只能是你?為什麼偏偏是你?一切還得從頭說起。 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一隻土撥鼠。 土撥鼠,學名旱獺。一種囓齒類小動物,頭像兔子,身似老鼠,充分結合了二者之間的優點。因此它有兔子一樣的頭腦,有老鼠一樣的身手。 土撥鼠主要生活在蒙古、俄羅斯、中國東北,很普通,也很常見。但在辛亥年前後的東北,它突然聲名遠揚,成為各方矚目的焦點,因為它和東北三寶扯上關係了。

東北有三寶,人參、貂皮、烏拉草。 這裡只說貂皮。貂皮,皮衣中的極品,極品中的巔峰。貂皮在身,凸顯男人王者風範,盡顯女人貴婦風韻。它一直是市場的緊俏貨、高檔貨,更是身份的體現。 和貂相比,土撥鼠只能算三等公民,相貌醜陋,默默無聞。直到有一天,一切都變了。不是因為土撥鼠美容了,而是因為它能給人美容。當時發明了一種化學藥劑,將其塗抹到土撥鼠皮上,稍做加工處理,毛料和成色與貂皮相差無幾,幾可亂真。由於成本極低、利潤極高,土撥鼠皮迅速成為皮革市場的寵兒,價格短時間內翻了7倍。 土撥鼠成了寵兒,成了王者。冒牌的王者,悲慘的寵兒。 一切順理成章,土撥鼠的厄運到了,商人的機遇來了。 哪裡有利潤,哪裡就有追逐;哪裡有土撥鼠,哪裡就有戰鬥。成批的獵人、準獵人、偽獵人紛紛加入了追逐土撥鼠的隊伍,紛紛加入了北上闖關東的隊伍。在人跡罕至的密林、在山谷、在草原,哪裡有土撥鼠,哪裡就有他們戰鬥的身影。

土撥鼠再聰明的頭腦也比不過利欲熏心的商人,再敏捷的身手也逃不過握槍在手的獵人。 暴發戶們一天天增多,土撥鼠的數量一天天減少。市場斷貨告急,嚴重供不應求,土撥鼠的繁殖數量已經遠遠落後於獵人捕殺的能力。 人生最大的痛苦是什麼,錢就擺在眼前,卻抓不到。錢,大把的錢就在這兒,土撥鼠卻快滅絕了。 商人、獵手們在森林裡、在草原上、在高山之巔大聲地嚎叫。 有文化的商人文雅地嚎叫:土撥鼠,你快回來吧,漂泊在外的遊子想你們啊。 沒文化的獵手粗魯地嚎叫:土撥鼠,求求你,快快發情,快快交配,寶寶快點出來。 但戀愛是個漫長的過程,動物也一樣。土撥鼠的世界裡沒有一見鍾情,沒有混亂的男女關係,更不興未婚先孕。先見面、再戀愛、後交配,是土撥鼠們恪守不渝的愛情三部曲。

商人們再精明,也管不了感情的事,更管不了生孩子的事。 那怎麼辦?繼續找,老弱病殘也不放過。老的弱的殘疾的,獵手們童叟無欺,一視同仁,早就解決掉了,現在只剩下生病的了。生病的土撥鼠最可怕,因為它們不是普通的感冒咳嗽,而是染疫。染疫的土撥鼠行動遲緩、步態蹣跚,有經驗的獵人一眼就能看出,一般避而不獵。 但大量闖關東的移民獵手本身沒有捕土撥鼠的經驗,其中還摻雜著大量的偽獵手,步履蹣跚的土撥鼠正是他們的最佳捕獵對象,高興都來不及了。 看見土撥鼠避而遠之,避而不獵,對哥只是個傳說。 土撥鼠帶回來後,就地剝皮,肉則煮了吃。既解決了獵物,也解決了伙食。酒足飯飽,笑著抹著滿嘴的哈喇子油,在血淋淋的鼠皮旁安然入睡。

當時有大量的伐木工人在俄國的西伯利亞地區一邊伐木,一邊兼職做獵手捕殺土撥鼠,一個人幹雙份工作也挺辛苦的。他們住的工棚比貧民窟的棚區還要差,幾十人擁擠在一起,吃喝拉撒全在裡面解決。通風差、衛生條件惡劣,成堆成堆的死土撥鼠就放在旁邊。 不過看著血淋淋的土撥鼠,這些工友們心裡就平衡了。 剝了我的皮,還吃了我的肉;你傷害了我,卻一笑而過。 你愛得貪婪,我恨得刻骨。 土撥鼠終於憤怒了,忍無可忍地憤怒了! 憤怒之後是報復,百倍、千倍,千百倍的報復。 道理很簡單,失去的東西,我要把它親手拿回來。我失去了生命,就必須要把你的生命拿過來。不是為了證明什麼,只是讓你記得:出來和土撥鼠混,遲早都要還的。

來了來了,和土撥鼠混的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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