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歷史小說 嗜血的皇冠·大結局

第20章 第四節閃婚

嗜血的皇冠·大結局 曹昇 1804 2018-03-13
婚事劉秀是答應了下來,然而,一談到婚禮,雙方卻又起了爭執。 雙方所爭執的,並非男方掏多少聘禮、女方出多少嫁妝、婚前財產要不要公證、房產證上寫誰的名字等物質到了極點的問題,而是一個看似無關緊要的細節——究竟在哪裡舉行婚禮? 按劉揚的意思,婚禮當然應該在他的老巢真定舉行——我都把外甥女嫁給你了,你劉秀自然也應該表示一下誠意,親自登門來娶。不幸的是,在劉秀的部將們看來,劉揚很不夠意思——一旦劉秀去了你的老巢,那還不得任你宰割!萬一你把劉秀幹掉怎麼辦?劉秀媳婦沒討到,反賠了卿卿性命,勢必會遭到天下恥笑,而他們這些做手下的,以後也沒臉再在江湖上混了。 部將們的意見很明確:郭聖通是槀城人,而槀城又在劉秀控制之下,因此,婚禮應當而且必須在槀城舉行。

最終,劉揚選擇了退讓。 五天之後,槀城,漆裡舍,郭府。車服照路,驂騑如舞;嘉賓僚黨,祈祈雲聚。即使是城中最為見多識廣的老人,也不免望而興嘆:多少年來,就沒有見過如此闊氣的婚禮。 郭家家資巨萬,富甲真定,郭聖通又是獨女,再加上劉揚有心炫耀,比嫁自家女兒還上心,在一旁大力幫襯,這婚禮,想不闊氣都不行。至於新郎劉秀,萬事不管,只是出了一個光人,便可以盡情享受勝利果實,白吃白喝白拿白睡。在外人看來,劉秀已是便宜佔盡,然而,劉秀的心中卻分明是五味雜陳。 短短大半年時間,這已是他的第二次婚禮。而且,這兩次婚禮,都不是為了結婚而結婚,而是為了另外的並不光彩的原因。上次娶陰麗華,是為了自污保命,堪稱避害;這次娶郭聖通,是為了爭取劉揚,堪稱趨利。總之,動機都很是不純。

賓客們堆著笑,輪番向劉秀賀喜。他微笑以應,心中卻鄙視著自己。 往好處想,這終究是一場雙贏的婚禮,他和劉揚,從中各取所需。至於郭聖通,家資巨富不算,更是王室之女,能娶到這樣的新娘,就算是在列祖列宗面前,也絕對能交代得過去,他還有什麼好抱怨的呢? 然而,他還是忍不住覺得自己像在完成一筆交易,出賣了自己的肉體,而感情則忽略不計。他和陰麗華,畢竟還有感情基礎,而郭聖通卻全然是一個陌生人。 他娶的不是郭聖通,而是利益!他因此而厭棄自己。 這邊廂劉秀沉溺於內心之糾結,而婚禮上卻已是高潮迭起。 河北為燕、趙故地,雖經過西漢兩百餘年,燕趙風俗始終未改。對當地人來說,無所謂男女授受不親,在性上面開放得很。家中來了客人,為了表達好客之情,甚至會讓自己老婆陪睡,你要是不肯睡,主人還不高興,你不給面子還是咋的!而到了婚禮之上,男女雜處,幕天席地,更是百無禁忌:淫言穢語,張口就來;肌膚磨蹭,觸目皆是。

劉秀的部下大多是南陽人,哪裡見過如此豪放的陣仗,直看得面紅耳赤,目瞪口呆。 劉揚作為新娘的舅舅,坐在最為尊貴的上席,心情格外愉悅。雖然劉秀沒有成為他的親女婿,但外甥女婿畢竟也是女婿,有了這層關係,他的地盤和武裝便可以確保安然無恙,他依然可以安心地做著他的真定王。劉揚越想越美,加上酒力發作,更有些飄飄然起來,索性趕走倡優,親自上陣,赤膊擊筑為歡,口中也沒閒著,一曲黃色小調,唱得悠揚婉轉。 眾人哄然叫好:“再來一個,再來一個。” 夜越發深了,鬧騰了大半宿,新人終於入了洞房。然而還沒算完,女方的七姑八婆什麼的,又向帳中的一對新人拋撒著五色同心花果,嘴裡兀自念念有詞:“撒帳東,官人吊子好撞鐘……撒帳西,官人吊子賽弩機……”撒帳完畢,則又祝曰,“夫婦雙雙喜氣揚,官人吊子硬如槍。”

聽著姑婆們不堪入耳的美好祝愿,劉秀頓時覺得壓力很大。他雖是二婚,卻是頭一遭洞房,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性能力究竟怎樣,萬一撞不了鐘,萬一硬不成槍,豈不是要讓觀眾們大失所望? 忐忑之中,他看向身邊的郭聖通。郭聖通低眉順目,不敢和他對視。此前,劉秀從未見過郭聖通,他覺得,萬一郭聖通是個醜姑娘,那他也認了。在內心的最深處,他甚至希望郭聖通越醜越好,這樣他反而會感覺好過許多。郭聖通越醜,他的犧牲就顯得越有分量。 然而,郭聖通分明很美。而窗外又有人在等著聽房。這裡不是南陽,可以蒙混交賬。在這裡,他絕不能讓翹首以盼的觀眾們失望。他必須佔有郭聖通,像丈夫佔有妻子那樣。這是這場婚禮的最後一道程序,他必須履行到底,不能功虧一簣,不然,劉揚又要不干了——你小子是看不起咱還是怎的?

長兄劉的服喪期已過,按照禮儀,也是可以洞房的了。 此時此刻,做愛已經和慾望無關,而是上升成了一種儀式和象徵。 別無選擇,唯有替天行房。 於是,一切發生。後來,又再次發生。 那一夜,有時候有,有時候沒有。有時候短,有時候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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