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歷史小說 左宗棠收新疆

第14章 第六節後來者竟然居上

左宗棠收新疆 汪衍振 3823 2018-03-13
榮全久駐新疆,官拜伊犁將軍;金順是烏里雅蘇台將軍,率軍進疆是助剿阿古柏侵略軍,是真正的客軍。但金順出關後,欽差大臣景廉卻密保其出任幫辦大臣,是目前新疆的二把手。景廉這麼做,目的只有一個:把榮全趕出新疆。榮全自恃勞苦功高,根本沒把景廉放在眼裡。景廉不服輸,一篇參折飛速遞往京師。 在朝廷的一再督促下,金順終於率軍出關了。 金順此次出關,共統帶步隊二十營,馬隊十營,人數約在一萬五千人左右。為防餓飯,他特奏請朝廷命左宗棠為他多籌備了一個月的糧草、五萬兩餉銀;為防駐紮在北路的阿古柏部半路攔截,他特意飛函哈密的張曜和塔城的榮全二部,提前派出人馬接應自己。 消息傳到蘭州後,左宗棠不由對饒應祺嘆道:“金順久經戰陣,常駐邊關,他不該嚇成這樣啊!”

饒應祺四外看了看:“老爵相,金將軍常駐邊關不假,但好像並沒有經歷過什麼戰陣啊。他徵山東、援湖北、攻寧夏,哪次不是偏師?他久經戰陣?鬼都不信!” 左宗棠:“滿人都是怕死的。像金和甫那樣,就已經不錯了。——鬼信不信無所謂,只要朝廷相信就可以了。對滿人啊,我們還是少議論的好。” 饒應祺把左宗棠看了又看,忽然一笑:“爵相,下官發現,自打您老拜相以後,說話辦事真和以前不大一樣了啊。莫非人一拜相,性情就變了?” 左宗棠瞇起眼睛,用手捋了捋鬍子:“拜不拜相都沒什麼打緊,關鍵是跟頭摔多了,人的心眼也就多了。子維呀,你說,景廉這麼急著向南路出兵,他到底是怎麼想的呀?他不怕阿古柏斷他的後路?” 饒應祺沉思了一下:“依下官想啊,景都護是立功心切呀。”

左宗棠皺起眉頭自言自語:“沒了後路,這仗還怎麼打呀?——朝廷為什麼同意了他的計劃呢?——大軍孤懸塞外,沒有糧草,沒有後路,一旦失利怎麼辦?幾萬條人命,不是小事啊!” 饒應祺:“老爵相,您老這話,為什麼不說給朝廷呢?您老現在可是我大清的堂堂協揆呀。”當時人們習慣把協辦大學士稱作協揆。 左宗棠苦笑一聲:“老夫連幫辦都不是,你讓老夫說什麼呀?——換言之,就算我說了,朝廷就能聽我的?”搖了搖頭:“滿人都是很自負的,景廉又是個很把自己當回事的人,有些話,還是看看再說吧。景廉、榮全、金順,老夫一個都惹不起呀。” 同治十三年二月(公元1874年),也就是金順大軍順利抵達古城的第三天,一道聖旨分別遞到景廉、金順、榮全、張曜、額爾慶額之手:照景廉所請,金順幫辦新疆軍務;榮全毋庸幫辦新疆軍務。

左宗棠見到聖旨後不由連連苦笑:“朝廷如此辦理,新疆可有熱鬧看了。這三個滿貴大員,哪個是省油的燈啊!——這都是誰給上頭出的主意啊!” 金順到古城的第三天便和景廉見了面。在與金順會面的同時,景廉急函榮全、張曜和額爾慶額,命三人速到古城商議軍務。榮全和額爾慶額如期趕到古城,但張曜卻以哈密干係太重不可擅自離開為由,拒不應命。景廉氣得暴跳如雷,但私下一想,張曜說得卻又合情合理。景廉懷疑是左宗棠暗中給張曜出的主意,心裡自然對左宗棠又多了幾分憤怒。 得知張曜不來古城後,榮全卻道:“張朗齋不來古城,我們正好獨享大功。這是好事啊。” 金順用鼻子哼一聲道:“好事是好事,可吐魯番怎麼辦?我們三路人馬加起來才多少人馬?如果再分出一路進規吐魯番,如何夠用?——景欽帥,您老到底查清阿古柏的底細沒有?他現在南路有多少人馬?我們不能盲目出兵啊!”

景廉搬了搬指頭:“大概不下十萬吧?如果把北路的人也算上,沒有二十萬,十五萬總是有的。但他們都是不經打的。” 榮全皺了皺眉頭,很是吃驚的樣子:“有那麼多嗎?這個數字,您老是如何算出來的?——我得到的數字可沒這麼多!就算加上當地的百姓,南疆一共才多少人哪。” 景廉知道荣全對自己有氣,但考慮到出兵在即,關係鬧得太僵不好,就強壓住怒火,笑道:“本欽差三次派人去南疆密訪,數字大致是不會錯的。榮通侯,您老認為阿古柏應該有多少人啊?” 榮全一聲冷笑:“您老倒是會問!我認為頂什麼用啊,我又不是阿古柏!” 額爾慶額小心地問一句:“他們有多少馬隊呀?我們要不要再從吉林、黑龍江調一些馬隊過來?” 景廉:“本欽差已經奏請了,但因為糧餉轉運太過艱難,朝廷恐未必能答應。——張朗齋到了新疆,竟然敢不聽調遣,本欽差恐怕得給朝廷拜個折子。上頭著我統籌全局,新疆的事,我得負起責任。榮通侯,本欽差這麼做,沒有什麼不妥吧?”

榮全:“景欽帥,要參誰要保誰,那是您老分內的事。您老覺著能參動就參,若參不動呢,自然就不要去碰釘子。本爵來到古城想知道的是,此次向南路進軍,您老是怎樣佈置的?想分幾路?本爵走哪一路,金都帥走哪一路,您老走哪一路?額副帥是單獨一路,還是和我們同行?本爵說句您老不愛聽的話,我們坐在這里東扯西拉,南疆何日收復?朝廷可是等著捷報呢!” 景廉氣得鬍子亂動:“侯爺,您老這說的什麼話?本欽差昨兒夢裡還在和阿古柏對打,這怎麼是東扯西拉?不計議妥當便貿然出兵,一旦吃了敗仗怎麼辦?” 榮全把奶茶往外推了推:“欽帥所言甚是,是本爵該打。好吧,那就計議吧。俄國兵屯在塔城的周圍,我是真怕這些畜生突然開起大砲啊。”

金順:“侯爺說得對。欽帥,我們計議正事吧。” 景廉自負地摸了把鬍子,口裡忽然迸出一句:“來!” 話音剛落,一名師爺兩手托著一卷地圖走進來。師爺把地圖鋪在桌上,又有一名師爺把景廉畫好的路線圖送進來。 兩名師爺走出去後,景廉站起身,把頭貼近地圖看了許久,這才用手指著一處道:“就是這裡了。這個地方盛產鹽,當地人故稱此地為鹽池。我大概估算了一下,從哈密走直道,估計也只半日的行程;如果騎馬,自然半日也用不上。慶額老弟是馬隊,可以走這一路。馬隊快呀,不延誤時間。榮侯爺由塔城跟進,兩路人馬可在吐魯番會師。” 額爾慶額一愣:“我自己走這一路?我只有不足五營馬隊呀。卑職記得您老上給朝廷的折子裡,這一路由張朗齋負責,卑職接應後路。您老變得也太快了吧?卑職還沒有把地形踏查熟啊!”

景廉:“老哥只想問老弟一句話,如果張屠戶死了,我們就吃帶毛豬嗎?沒有張朗齋,我們就不收復新疆了?——老弟這一路就這樣定了。和甫老弟就近取古牧地,免除後顧;瑪納斯怎麼辦呢?就交給克都林札布、錫綸二人。烏魯木齊由老哥我負責。三路同時行動,讓匪酋首尾難顧。” 榮全:“張朗齋呢?我們在前面拼命,他張朗齋幹什麼?” 景廉眼露凶光:“老哥把他參回家去!他統帶的嵩武軍,直接調到古城會攻烏魯木齊。” 金順:“欽帥,嵩武軍調到古城,哈密、巴里坤怎麼辦?那可是我們的屯糧重地呀。別的地方出閃失都不打緊,哈密和巴里坤可不能出任何閃失啊!” 景廉捋鬚一笑:“這點不用多慮。老哥計議已定,這兩個地方,就交給常順、多布沁、札木楚、文奎四人,由常順統籌後路糧運全局。只要我們把古牧地收復,巴里坤和哈密就算放幾隻羊看守,也會穩如泰山的。”

榮全鼻子一哼:“欽帥,您老以為,古牧地會很容易收復嗎?——這次群匪圍攻巴里坤和哈密,帶隊的可就是替阿古柏匪酋守古牧地的馬明啊!若不是張朗齋率嵩武軍及時趕到,現在的巴里坤和哈密怎麼樣,恐怕只有老天知道了。” 金順:“侯爺所言甚是,巴里坤和哈密,的確不可大意呀。” 這時,一名軍兵手捧一封密函走進來,衝著景廉施了個禮:“欽帥,這是打蘭州轉過來的聖諭。” 軍兵把密函遞給景廉便又走出去。 景廉狐疑地拆開封套,掃了兩眼便站起身來:“金順、榮全接旨!” 金順、榮全慌忙面東跪倒。 景廉看了看榮全:“本欽差代為宣旨:奉聖諭:俄軍佔據伊犁,榮全身為伊犁將軍,責任非輕,不可大意。榮全毋庸幫辦軍務。新疆軍務著金順幫辦。”

榮全吃驚地瞪大了眼睛。 景廉把聖旨放到桌上,起身扶起榮全:“看樣子,上頭對侯爺是另有任用啊。伊犁才是大事啊。” 榮全起身氣呼呼坐下後,景廉又把金順扶起來:“上頭著金將軍幫辦軍務,老弟肩上的擔子可不輕啊。南疆能否如願收復,可就看老弟的了。” 金順望瞭望滿臉通紅的榮全,轉身對景廉說道:“欽帥,您老言重了。幫辦是什麼?說的好聽一點,是副大臣;說得難聽一點,就是打小旗的。您老才是收復新疆的主帥呀。侯爺,我說的對吧?” 榮全起身走到桌前一把抓過聖旨,只看了兩眼便冷笑一聲對景廉說道:“欽帥,朝廷著您老代為宣旨,您老不該掐頭去尾呀。'照景廉所請'這幾個字,您老可沒宣讀啊!——和甫將軍,您聽到這幾個字了嗎?”

金順茫然的望著景廉。 景廉一笑道:“伊犁干係太重,老哥是怕侯爺顧此失彼呀。何況,老哥這麼做,也是有苦衷的啊!” 榮全不及景廉把話說完便兩手一拍:“欽帥,可誤了大事了!明兒是卑職與俄國科大人會面的日子,這可是太后特意交代的,馬虎不得。對不起了各位,本爵現在就得趕回大營。那個狗娘養的科大人,脾氣可是大著呢!” 榮全話畢,也不等景廉開口,轉身便走了出去。 景廉愣了許久,嘴裡忽然迸出一句:“我連他一起參!” 景廉口裡的他指的自然是榮全。 景廉說到做到,五天后,一篇參奏張曜與榮全不聽調遣的折子飛速遞往京師。 他決定憑藉著手裡的權力,和張曜和榮全比劃比劃了。 哪知道,景廉的這篇參折一去便再沒有回頭。 景廉糊塗了,他不知道京師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給自己的靠山醇王和寶鋆各寫了一封快信,向他們打探京師的情況。一月後,寶鋆信到。閱過信後,景廉大吃一驚,他萬沒想到,大清國會在一夜之間發生這麼大一件事情:日本國於無聲處艦發台灣,將台灣佔領了! 莫非是小日本早就與阿古柏、英國人、俄國人串通在一起,就是要趕在這個時候給大清國出難題?如果是那樣,情況可就複雜了。 景廉一邊在心裡暗自揣度,一邊耐下性子等京里的消息。 日本國為什麼會突然之間兵發台灣呢?莫非當真是與阿古柏、英國人、俄國人早就串通好了的?這也太巧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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