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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三節

信長之棺 加藤广 6434 2018-03-13
當晚,面前擺著豐富的野菜和河魚,九十八歲的總兵衛自始至終都興高采烈。或許他時隔很久才又遇到合適的談話對象,感到高興吧。他用自己燒製的小茶碗喝了一點酒,滿臉通紅,一直開口說話,甚至忘記夜深了。 當時,丹波的製陶業正迅速地由穴窯向從朝鮮傳來的蛇窯轉換。用穴窯燒製需要半個月,與此相比,用蛇窯只需不到三分之一的時間。因為燒製的溫度更高,通過和人工釉藥的融合,陶器的色彩能夠更加鮮豔。不管在誰看來,蛇窯的優勢都一目了然。但是和其他新產區相比,丹波製陶業的轉換速度很慢。過去,因為陶土粗劣,他們燒製的絕大部分茶碗都賣不到高價,以致缺乏換窯所需的資金。但是,總兵衛其實不希望時代進步得太快。 “正如你看到的,我是個老人,但我不打算和時代的進步相背離。孫子四郎不敢開口提新蛇窯引入的事情,反倒是我主動向他建議。不過,吉風大人,新事物固然有許多優勢,但與此同時也失去了往昔的一些好東西。您請看這個。”總兵衛拿出一個大壺,“這不過是日用品,但這道綠色條紋不是釉藥。過去穴窯燒製出的東西,不知為何,會自然地帶有這種綠色。用新窯燒製,如果不塗上釉藥,就出不來這種顏色。”

的確,暗紅色的壺體上帶著漂亮的深綠色釉痕。 “是呀,為什麼呢?都是同一種土燒製出來的。” 牛一把大壺放在膝蓋上,摸著那粗糙壺面,詢問道。 “不是很清楚,也許是炭灰掛到陶器上吧,也可能是原土中的鐵成分造成的。除了這些,想不到其他原因。在穴窯中,炭灰和鐵成分在溫度合適的爐子裡熔化,變成了自然的綠色釉藥。或許是這樣吧。” “自然之巧呀。” “您說得好,的確是自然之巧。如果像新窯那樣完全依靠人工之巧,自然之巧就會刷一下消失了。” “我才疏學淺,您的意思是說不知不覺中,好的東西就被沖走了?” “是的。因此人們總會非常懷念消逝的往昔。像這種帶有自然釉彩的大壺,如今作為日用品,在這裡比比皆是,不值得送給您。但等到了後世,與那些新窯中燒製出的陶器相比,或許反而受到尊崇。或許幾十年,或許幾百年,我不知道要多長時間,但就是這麼感覺的。”

“在活著的時候,誰都很難確定什麼是有價值的東西。” 總兵衛默然點頭。 “這世上的所有事情都與此相通。您教導得好。我還想請教一件事,就是普通人對丹波陶器的看法。” “哦?”總兵衛瞇著眼睛,看著牛一。 “城里人隨意地批評丹波陶器,說它缺乏色彩變化,沒有美麗的花紋。對此,您怎麼看呢?” “只要把陶器放進新的蛇窯,很快就能產生色彩的變化。至於花紋的運用,四郎等年輕人也很積極,人們對於丹波陶器的評價早晚會變。之前,我們之所以不刻意燒製帶花紋的陶器,是有復雜原因的。該不該說呢?” 他顯得有點猶豫,拿不准是否該向外人訴說。 “如果方便的話,請一定告訴我。行嗎?” 牛一被勾起好奇心,不肯就此放手。

“您是孫女的救命恩人,不能不告訴呀。”總兵衛看著阿楓,略微含了一口大杯中的酒,繼續說道,“以前,丹波的陶工有意識地不燒製帶花紋的陶器。因為他們必須內斂,不張揚,悄然生活。我可不是不服氣才這樣說的。” “是嗎?有意識地不燒製帶花紋的陶器?”牛一湊近過去。 “在遙遠的平安時期,我們的祖先從京都悄然躲到這裡,那是有原因的落難,所以必須低調。唯一打破這個戒律的人,您知道是誰嗎?就是羽柴秀吉。” “什麼?秀吉?”牛一大吃一驚。 “是的,是的。剛才阿楓告訴我說你們在來這裡的途中順道去了有馬,好像太閣祈願泉的水量變小了……” “我們前幾天偶然聽說了那個泉水的事情。當時,我問為什麼會產生那種情況,阿楓說丹波人能輕易做到。”

“我這個孫女,多嘴呀。” 老人回頭看看阿楓,苦笑著。 阿楓聳了聳,看看牛一。 “很容易設置機關。將生長在虛空藏山上的某種植物的黏液混在止水用的紅土中,就能做出速乾性的封堵劑。在我們的工作室中就有那种红土,如果您對這種方法感興趣,明天我可以教您。那種封堵泉水的行為不過是個惡作劇,肯定是有些人看見太閣死期將至,還痛苦掙扎,覺得討厭,才這麼幹的。丹波人幹的?或許吧。哈哈哈。” 他的意見和阿楓相近。老人得意地昂著頭,一陣大笑。 “話說回來,當年為了慶祝秀吉出人頭地,丹波人讓泉水噴湧而出。但是那傢伙發跡後,對前野和我們這些丹波人心懷芥蒂,最後背叛我們。堵住泉水,這是合情合理的報復。或許幹得晚了點。”

“這麼說,秀吉過去是你們的同伴?” 牛一對老人的話更加感興趣。 “是的。那個男人以及他死去的媽媽好像都說自己不過是農民出身。話說到這裡,我可以挑明了。秀吉的爸爸彌右衛門是丹波人。秀吉的部下蜂須賀、前野,包括美濃地區的齋藤道三都是我們一伙的。在我們丹波人看來,美濃、尾張地區土地肥沃,令人垂涎三尺。這里和五畿內不同,每年都會山洪暴發,河川氾濫,之後就難以劃分各家的土地界線,由此產生紛爭。許多丹波人就以美濃、尾張的平原為目標,遷移過去,試圖融入當地。日吉的爸爸就是其中一人。他爸爸是第一代移民,日吉是第二代。” 蜂須賀、前野都沒有直接侍奉信長公,而是終生甘做羽柴的部下,這或許也是他們團結一致的表現吧。牛一早就覺得奇怪了,秀吉明明只是一介農民,何以竟如此擅長馬術、築城、速算?

老人的一番話讓這些疑問都冰融了。 “日吉的爸爸彌右衛門在丹波這裡名叫樹蔭,是個手藝高超的竹編匠,製作當時暢銷的茶簽,存了一小筆錢,去尾張地區後順利地融進當地人之中。但是他當年因為爭奪土地受過傷,後來就因為這個而病死了。日吉討厭繼父,離家出走,長期遊走四方行商,辛苦不堪,最後投奔織田大人,將名字從樹蔭改成木下。因為他覺得原來的名字晦氣、陰暗。之後的事情,吉風大人,您應該知道吧,就是秀吉無聊的發跡史了,我不想再說。不過,那傢伙時至今日都不說自己的出身,那是因為他爸爸關照過。我們丹波人有兩條鐵的規矩。” 總兵衛不再喝酒,慢慢地喝起茶來。說是茶,好像就是把山里的草藥煎製一番,有一股類似於魚腥草的強烈氣味。

所謂的兩條鐵規矩,第一條就是不要告訴別人自己的出身。丹波人的祖先原本是京都貴族,因為在權力鬥爭中敗北才被驅趕到這裡。這條規矩是為了明哲保身。而第二條則是不論男女,不要和下等人淫亂。丹波人堅信當年的“中關白”藤原道隆是本族的始祖,他因為飲酒無度,和下賤的女人胡來,才四十三歲就撒手歸西。關白的職位被他的弟弟道長奪走,道隆一脈就這樣被流放到丹波。出於反省和自律,丹波人要求後代不能和下等人發生關係。 “秀吉這傢伙,好像終生都沒有違背我們的第二條戒律——不和下等人淫亂。” 總兵衛昂起白髮冉冉的下巴,笑起來。 他這麼一說,牛一倒是想起來——秀吉的側室全是王公大臣家的女人。牛一年老體弱,從近臣的位置上退下來後,曾經負責保護秀吉的松丸夫人。她家從鎌倉時代以來就是近江望族。另外,當秀吉從五攝家那裡搶奪到關白的職位後,曾一度改叫藤原秀吉,外人私下里認為那不過是“暴發戶的僭越”,但本人或許真以為自己重新實現了祖先的夢想。

不過,作為寫作者的常識,事情越是符合情理,反倒難以相信。此時的牛一就是這樣。或許是察覺了牛一的內心活動,總兵衛微微一笑,繼續說起來。 “不過,這些都是我們丹波人私下間的傳聞、談話。吉風大人,所有人都相信自己的祖先比他人出身高貴,對吧。您就認為這些都是丹波人的戲言,聽完拉倒。從神情來看。您也是這麼想的吧?” 牛一感覺老人完全看出了自己的心思。 “完全沒有,我根本沒那麼想。我只是感覺之前不知道的許多事情現在都明白了,猶如春雪消融一般。不過,我的確驚訝。” 牛一婉轉地表達出內心的想法。 “這沒什麼奇怪的。在這樣的深山老林中,竟然有貴族、大臣的後裔,這種話在別人聽來只會覺得是胡扯。秀吉把我們丹波人的傳說信以為真,一心朝上爬,他的功利心、想出人頭地的念頭反倒更加可怕,不是嗎?比如那場桶狹間之戰,就是那個男人改變命運的一個轉折點。”

聽到“桶狹間”這個意想不到的詞,牛一瞬間大吃一驚,隨即追問起來。 “您說的桶狹間之戰,就是駿府的今川義元揮軍上京時被織田信長消滅的那場戰役?” “沒錯。當時我們難以抗拒秀吉的懇求,合力實施了計謀。” “計謀?秀吉和山民們一起幹的?那是真的嗎?” 牛一受到巨大衝擊,連膝蓋都顫抖了。 “秀吉的任務就是做出信長要投降的架勢。將義元引到桶狹間山。據說義元信以為真,附加了一個條件——'如果不是謊話,信長本人要帶著和議文件和少數隨從前來,所有人都不許佩刀。'因此,為了讓信長能看見,他在桶狹間山的山頂等候。或許義元想在那裡讓信長喝下毒酒,殺死他吧。在西三河的三國山一帶游牧的我們一口氣沖過去,發動奇襲。對於我們這些游牧民族而言,判斷桶狹間山一帶是否有雷雨絕非難事。想想看,也沒什麼奇怪的。因為這場桶狹間山的勝利,秀吉出人頭地,但是那傢伙忘記了同伴們的恩義,背叛了我們。事實勝於雄辯,您看看四郎那可憐的手指。”

總兵衛的眼睛似乎要冒出火來。 一瞬間,四郎不情願地縮回兩手,在祖父的催促下,才為難地攤開。兩隻手的中指都被刀連根切除。 “豈有此理!怎麼弄的?”牛一驚愕了。 “在阿彌陀寺,我受到秀吉部下的拷問。” 四郎的聲音因為憤怒而顫抖著。 “什麼?拷問?” “是的。秀吉想得到舊主信長的遺骨,正式舉辦葬禮,從而證明自己是繼承者。他持續拷問寺僧——如果清玉上人將其火化了,那些骨灰在什麼地方,交出來——連最下層的四郎都受到如此嚴酷的折磨。當時,我孫子才十歲,剛進阿彌陀寺,不過是在庫房裡打雜的小和尚而已。” 總兵衛替四郎回答了,臉上露出憤懣的神情。 天正十年七月十三日,開完清洲會議的秀吉派使者前往阿彌陀寺,不依不饒地要他們交出骨灰。當時牛一還在越前地區,後來聽人說過,但是今天才第一次知道——為了讓寺僧開口,竟然連小和尚也拷問! “爺爺說得沒錯。”四郎接著話頭說道,“他們一起拷問我——'骨灰在什麼地方?你知道吧。快說,不說,就這樣整你!'最後,我被吊了三天,放到地上後,他們又把我拖到案板旁,威脅說每天用菜刀砍一根手指……結果就弄成這樣了。” “太殘忍了。不過,阿彌陀寺為何受到如此大的磨難也拒絕交出骨灰呢?” “我聽某人說那是清玉上人不可動搖的決定——將骨灰交給篡位者,不合情理。” “某人?誰呢?” 牛一隨口問道,突然變興奮了,那句“篡位者”讓他有強烈共鳴。 (說不定那個人在清玉上人身邊,知道所有事情。) 牛一這樣感覺,總兵衛卻直截了當地拒絕回答。 “那個人的名字,不能說!” “我聽說秀吉遭到拒絕後,費盡心思尋找,但為何沒在阿彌陀寺找到骨灰呢?四郎,你知道原因嗎?” 這正是十六年來,牛一的最大疑問。 “這個,我不知道。我只記得當時清玉上人和叔叔清如反复跑去本能寺,很忙亂。別的就不知道了。” “叔叔清如?”既然四郎這樣說,搞不好這就是剛才提到的某人。 “那是我弟弟的孩子。”總兵衛再度插嘴道,“當清玉上人還是學僧的時候,他就服侍其左右。當時,他在阿彌陀寺的職位僅次於清玉上人。” “他也受到如此殘酷的拷問嗎?” “沒有。清如早就消失了。他本來準備守護阿彌陀寺,但被清玉上人嚴令離寺。” “離寺?被趕出寺廟了?是這個意思嗎?”牛一謹慎地確認一下。 “是的。清玉上人料到秀吉會來鎮壓,便命令清如快走,將來在外面悄悄地幫助阿彌陀寺。於是,清如便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離開了寺院。” 那個清如肯定就是“某人”,牛一的推測已經變成確信。 “就把侄子四郎留在寺裡?” 牛一沿著這個話題,繼續追問下去。 “他根本沒想到連庫房裡的小和尚都會被拷問。他後來向我請罪,說本想離開寺院後通過侄子和清玉上人保持聯繫,所以才將四郎留下。我相信他,他不是獨自逃生的怯弱男人。” 四郎接著總兵衛的話,說道:“叔叔說的是實話,我也不恨他。我受到拷打後的第三天,有人偷偷來搭救。雖然不是非常清楚,但我之所以能活下來,肯定是寺外的什麼人賄賂秀吉的部下,趁著夜色將我放出來了。其他人受到更加殘酷的折磨,只有為數不多的幾人倖存。到現在,我都相信那是離開寺院的叔叔想的辦法。而且,不幸中的萬幸,他們只砍掉了我的中指。如果食指被砍掉,如今在這里幹'翻口'活,就更加難了。” 四郎似乎真心慶幸,好幾次憐惜地摸摸自己的食指。 所謂“翻口”作業,就是將陶土堆成繩狀,反复捏搓,將邊口塑成圓形。陶工運用大拇指和食指的巧妙配合,小心翼翼地將成型的邊口翻到外側。年輕時,牛一也曾照葫蘆畫瓢,試著捏製過,但是手指粗大的他怎麼也完不成“翻口”,放棄制壺了。要是沒有食指,就算是四郎,也不可能完成這項成型工作的。 瞅准時機,牛一將話題再次引到遺骸的問題上。清玉上人拒絕將遺骸交給秀吉,說葬禮已經結束了。但在本能寺之亂中,他果真能找到遺骸而不被明智軍發現嗎? “不好意思,或許阿彌陀寺本來就沒有找到遺骸呢?能這樣想嗎?時至今日,大德寺一帶還說阿彌陀寺有信長公遺骸的鬼話都是騙人的……” 四郎看看祖父,毅然說道:“吉風大人,那不可能。清玉上人和叔叔清如都不是撒謊的人。” “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牛一一字一句衝四郎慢慢說道,“那,信長公的遺骸究竟去了哪裡?清玉上人死了,只剩下清如一人。對這件事,他本人怎麼說的呢?” 總兵衛代替四郎,決然說道:“清如雖然活著,但現在絕不會出來。他現在被秀吉追殺,我們所有親眷都把他看做死人,絕口不提。因此,關於信長公遺骸以及骨灰的事情,清如斷然不會說的。” “那太遺憾了。要是阿彌陀寺果真在本能寺之亂的第二天早晨收殮了信長公的遺體,那麼離本能寺很遠的阿彌陀寺是如何最早知道的呢?我又要嘮叨了,在明智軍的嚴密守衛下,他們怎麼能收殮到信長公的遺體呢?我還是不明白這個問題。如果這個問題不弄明白,非常抱歉,我就無法理解阿彌陀寺和信長公遺骸之間的關係。”牛一來回看看二人,將自己的真實感想講述出來,“我吉風生來好奇心就重,不管什麼事,如果不這樣打破沙鍋問到底,就覺得心裡不舒坦。這種性格也不好。我絕不是不相信阿彌陀寺和四郎所說的話。” 總兵衛答道:“不過,長壽的秘訣之一就是要有好奇心。” “您能這麼說,我太高興了。像這樣的事情,一旦因為好奇鑽進去,就難以自拔,就算躺下都睡不著。還是早點休息吧。四郎,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不要誤解。” “四郎和我這個老人都能理解。不過,吉風大人,您很奇怪呀,我覺得您不是一個普通的隱居商人。” 好一陣子,總兵衛目不轉睛地看著牛一,似乎要將他看透。 很快,老人把阿楓叫來,低語道:“阿楓,你知道吉風大人的身份吧?如果老老實實地講出來,我們也會考慮將阿權介紹給他。吉風大人,清如小時候在這一帶的名字叫阿權。” 之前,阿楓沒有加入他們的談話。她不時離開座位,假裝打水,自始至終好像都豎著耳朵在聽。突然被爺爺盤問,她猶豫片刻,隨即直截了當地回答起來。 “我非常清楚吉風大人的身份。他已經完全拋卻過去,現在吟詩、旅行。但他不會滿足於一般的風花雪月。我之所以把他帶到這裡,帶到陶器之鄉,也是因為這個緣故。就像他剛才提到的,吉風大人平素就經常說他對織田和羽柴很感興趣,如果可能,想著書立說,將真實的情況流傳後人。爺爺,為了阿權叔叔,為了阿彌陀寺,為了我們丹波山民的驕傲,請您相信吉風大人,好嗎?” 阿楓真切地訴說道,臉色有點蒼白,眼神卻非常認真。 “明白了,既然阿楓都這麼說了,我相信。不過,要是阿權說吉風大人既然不提及過去,他也想將往事塵封,怎麼辦?” 總兵衛的表情依然嚴肅。 “那就不好辦了。那樣一來,吉風大人就會掃興。爺爺,您就幫著美言一下嘛。” 阿楓懇求著,但四郎的意見迥然。 “自從阿彌陀寺那件事後,叔叔非常討厭外人,除了我們親屬,其他人一概不信。不問問他本人的想法,我們什麼都不能說。” “的確難辦呀。”總兵衛附和道。 但是,阿楓卻綻放出笑容,看著兩人。 “爺爺、四郎,吉風大人對於我,對於壺屋的家人而言,已經不是外人了。” “什麼?不是外人?你說什麼呢?阿楓。” 總兵衛來回看看阿楓和牛一。阿楓毫不畏懼,說出一句讓人意想不到的話。 “我已經有了吉風大人的孩子。爺爺,並不是我想胡來,而是阿楓……我仰慕吉風大人,不,是太田牛一大人。我很高興。爺爺,請理解這件事。” 說著,她流淚趴在地上。 聽到阿楓的話,牛一啞然,連自己都知道臉紅了。 總兵衛破顏一笑,嚷了起來。 “太好了。阿楓,這是最好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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