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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長之棺

信長之棺

加藤广

  • 歷史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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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970-01-01發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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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節

信長之棺 加藤广 6656 2018-03-13
一直持續到黎明的風雨總算停息,進了梅雨季節後,這是個久違的晴天。 太陽升了起來。城內迴廊上,從鐵格子窗照射進來的光線漸漸變強。從太陽的位置看,或許都九點有餘了。 (信長公去京都有兩天了,說好的使者這兩天就該來了吧?) 今天早晨一進城,太田信定(後來的太田牛一)就做好準備,等待著秘密使命。他雖然一大把年紀了,卻是控制不住內心的激動。 當他跑回城內七曲道旁的宅院後,就做好了動身準備。上京的旅費、需要替換的衣服……靠寫作謀生的信定把毛筆、硯盒和備忘用的紙張全換成了新的。而且,他特意加帶了三套窄袖便服、坎肩、褲裙。接下來要做的,就只有把受命保存的那個木箱從書房裡拿出來,捆紮到馬背上了。 (話說回來,那個受命保存的東西真是不可思議呢。)

信定反复想著。那是信長公出發前夜,五月二十八日的事。 “我有個東西要給你保管。這次的事情,一旦決定,就會派快馬通知。你就立刻帶上那東西去京都。具體情況,你問貞勝就好。所有事都不要對別人說。” 信長公將他單獨召到天守閣六重目(一樓)的一間客廳裡面,屏退所有侍童之後,下達瞭如此命令。信長公這次的指示和往常一樣簡潔明了,沒有任何贅述,嗓音卻不似平素高亢,是難得的輕輕言語。而且,他更讓信定靠近身邊,湊著耳朵把這次上京的目的告訴了信定。那個目的真是非常驚人。 (就是有了那樣的深思熟慮,信長公才會動手興建這安土城吧?) 縱是現下回想,信定都忍不住胸口一熱。 當時,信長公無視驚愕的信定,伸手指了指房間一隅堆著的“那個東西”,又難得提醒了一句“沒問題吧”,便匆匆回了內間。

廳裡只留下五個用扁柏製成的長方形箱子。乍一看,只怕會讓人誤解成木匠的工具箱。那些箱子被鐵釘牢牢封死,似乎甚是沉重。 信長公沒有提到裡面的東西。信定曾因擅射而名聞天下,縱然年逾五十,對腕力仍頗自信。饒是如此,他一次都只能拿動兩個箱子。既然信長公說了“不要對別人說”,就無法借助他人之力。若將東西放到馬背上運送出城,難免會惹得別人注意。 思前想後,當天夜裡,信定將那些箱子一個個抱回了家。每個箱子都將近五貫目重——不,怕是六貫目吧。要顯得像是抱著書箱那般輕鬆,當真需要一定技巧。 現下,他那個石砌書房的書架間隙裡,那些箱子就挨著掃除用具放著,上麵包著舊棉襖。離信長公上京只有幾天了。那些箱子要妥善保管,不可立刻運送出城。信定覺得家中書房挺安全的——他家裡的下人是絕對禁止進書房的。

信定從天守閣三重目(四樓)的書庫回到公務室後,將藉來的舊書放到了書桌上。 安土城的天守閣幾無裝飾,主要是用來住的。自信長公以降,從親信到家臣都有居住的空間。信定的公務室在信長公所在的三樓北側,是個十二疊的房間。之所以選擇朝北的房間,是擔心日照會讓文件、書籍褪色。 突然,信定開始側耳傾聽。不知從哪裡出現了馬蹄的動靜,而且越來越近! 信定登時緊張,雖然他覺得從京都來的使者不該這樣早就到,但小心起見,去看看總是沒錯。 他來到樓梯上方,悄悄往下一看。 果然不是信長公的使者。從馬背上插的旗桿和騎手褂子上的圖案來看,那是安土城鄰近的觀音寺城派來的使者。 觀音寺城的佐佐木一族前不久失去了城主義秀,剛剛辦完葬禮。家內的首腦們因要保護幼小的少主,決定依靠織田家,故而不時派出使者前來商談事情。

今天的使者不知為何顯得非常匆忙,除此便再無特別的地方了。 信定回到公務室。太田信定目前不再靠武士的身份立命了。他不再拋頭露面,而是從事實際工作,接收全國各地的武將的戰況報告;同時回复信長公下達的各項指令。所以,就算信長公離開城內,他都無法偷得片刻逍遙。 隨著織田家向東面、西面和北面開戰,武將們的報告開始混用各個地區的各種日曆。別說指令和報告之間,就是各個報告之間,都出現了大量日期上的矛盾,地名上的錯誤更是隨處可見。信長公曾下達嚴厲的要求,讓信定將文件送給他過目之前,一定要好好確認。 上京之後,信長公會去羽柴秀吉那裡,視察攻打毛利家的軍隊。需要信定整理的文件堆積如山,縱然如此—— 很奇怪,適才觀音寺城派來的使者和此后城內的動靜讓信定無法釋懷。他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負責留守工作的頭領津田源十郎和其餘重臣似乎將使者引到了天守閣五重目(二樓)的會客廳裡。他們密談了一陣,不到三十分鐘就急急忙忙喊來了負責把守二丸的蒲生賢秀。這真是出乎意料。 平素,津田源十郎仗著是尾張(愛知縣西北部地區)出身的人,從不會主動讓新加盟織田陣營的近江(滋賀縣)人賢秀出席留守工作的密談。津田源十郎明擺著是鄙夷賢秀——不就是個照看二丸的女人和孩子的守衛嘛。 情況有點不對勁。 又是一小時有餘,寂靜被打破了。不知從哪裡冒出嘈雜的人聲,猶如山洪暴發,猛地喧騰起來。很快,奇怪的流言猶如穿堂風,傳到信定耳中。 “明智光秀謀反了!” “信長公下榻的本能寺著火了!” 信定付之一笑,覺得那種事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先前信長公打進甲斐(山梨縣)地區時,武田勝賴便曾散佈謠言說信長死了,欲誘使越中地區的農民暴動,從而削弱織田軍的實力。北陸地方的柴田勝家趕緊派使者前來確認,結果被信長公怒喝訓斥,倉皇退出。值此世道之下,流言不啻家常便飯,就算是織田家第一猛將“鬼柴田”都會因誤報而驚慌——那件事後來成了安土城酒宴上常用的笑料。 信定想集中精力處理一下公務,哪知外面的騷動竟越來越厲害了。 (真沒辦法啊。) 正當他準備再出去看看情況之際,一個年輕的侍者從拉門後方露出腦袋。該侍者是和二丸的蒲生賢秀一同從日野城來這裡的,大概是姓“朽木”吧,估計是近江國朽木谷一帶的人。他似乎是名門出身,面容清秀,恍若女子,剛到這裡時,就有謠言說他是賢秀寵幸的男童。

他正欲照規矩行禮問安,卻被信定攔住。 “十萬火急的事吧?別拘禮,快說!”信定嚷道。 只見侍者從懷裡掏出張紙,默默遞來。信定打開一看,上面赫然竟是—— 總見寺見。蒲生。 這是蒲生賢秀的親筆信。賢秀的書法很好,但這次的筆蹟有些不同尋常,猶如蚯蚓蠕動,而且都是假名。由此推測,只怕真是有何異變。 “知道了。”信定說完就匆匆奔出了本城。 中途,他跟左奔右跑的司茶者擦肩而過。平素禮儀周到的司茶者們抽搐著臉龐,緊緊盯著信定,看他前往何處,甚至忘了低頭行禮。然而,信定根本就不管不顧。 出了本城,他拼命跑下城西的百百橋口。許是得益自平素的鍛煉,信定此際猶未劇烈喘息。 總見寺是信長創建的寺廟之一,寺內最高的建築里安置著一尊奇怪的主佛像——盆山。賢秀選擇這個不會有閒人進出的地方,是不想講話被偷聽吧。

總見寺是個擁有“七堂伽藍”的正規寺廟——不僅有本堂、方丈室,更有山門、三重塔、鐘樓堂等。 信定覺得很難一下子尋到蒲生等他的地方,哪知那是杞人憂天。當他跑上山門的長階梯時,一個披著白頭巾,沒有任何侍從的高個男人正自上面直直望向下方。 “十萬火急,把您喊出來了,真是抱歉。” 信定靠近後,賢秀取下頭巾,微微行了個注目禮。他自知不該指示信長公直接管轄的家臣,所以說話非常客套,不敢失禮。 蒲生右兵衛賢秀和信長同齡,四十九歲,比信定小七歲。他本是“近江守護”佐佐木氏(六角氏)的臣下,信長攻打近江時,他第一時間決定投靠織田家,從而使祖輩居住的近江蒲生郡得免戰火。投靠織田家後,他當了接收蒲生郡長光寺城的柴田勝家的部下,天正三年,受封越前(福井縣嶺北地區)的柴田勝家去封地上任,他則沒有離開近江,以日野城城主的身份形成了一個獨立軍團。

大家都說他是誠實、可信之人。信長公每每外出,總會讓他當留守官員。但是,津田源十郎和信長是老鄉,從出身序列上來說,蒲生自甘位居其下。 此際,蒲生賢秀的面容蒼白得異樣。 “那傳聞不會……” 信定本想說“不會是真的吧”,卻突然覺得喉嚨口被堵住了。 賢秀從懷裡掏出信件一樣的捲紙,遞給信定。 “您看吧。” 遞來書信的手顫抖著。 “那我就拜讀了。” 信定好不容易擠出一句話來。 發信人是鄰近的觀音寺城的駐京首領堀伊賀守,是信定認識的武將。 越往下看,信定就越覺得臉上沒了血色。這不是一封扯謊者的信。 “怎麼回事!”衝擊太大了。大呼的那一瞬間,信定只覺得一陣目眩。 “只怕信長公真的是喪命了。”賢秀忍不住觀察著信定的表情。

“對方是善戰的明智光秀,又有上萬士兵圍困,信長公能逃出此劫的可能性,怕是萬分之一都……” 信定本想說“沒有”一詞,但喉嚨裡似乎堵著個苦球,再次說不出話了。 “你果然是這樣看……恐怕事實就是那樣。” 賢秀垂下肩,靜靜退了幾步,猛然背過身去。就算是從後面看,都能看出他的肩膀顫動。 賢秀哭了。信定看著賢秀,一時間同樣無法自製,淚流不止。 若說是悲傷,倒不如說是不甘——“天下布武”的大志半途而廢,這到底是為何?為何! 他猶如一個纏人的孩子,不停自問。但是……誰能回答呢? 時間停滯了。兩人一動不動。 須臾—— “您看!” 賢秀似乎回過了神,用手指著七曲道的方向。從靠近本城的上部往下,按照序列,分佈著家臣們的宅院。從那上部的一角,人和財物正猶如螞蟻一般接踵而出。 “他們和火災前消失的老鼠一樣。那幫所謂的同鄉重臣們甚至丟下伊賀守通報重要情況的信,四散而去。” 賢秀說了一句挖苦的話,不覺嘆息。所謂的同鄉重臣都來自尾張地區。被征服的近江人說這句話,不啻是說尾張出身的傢伙是窩囊廢。但是,看著眼前那幫人的醜態,信定確實無法反駁,而且他確實沒有那個心思。 “他們好像放火了呢。” 著火的地方似乎離他家挺近,但是那一帶有二丸的曲輪相隔,看不清楚。總之,那裡確實正冒著煙。 信定大吃一驚,他根本想不到家裡會著火。 那個放置木箱的書房雖然是石頭搭的,信定卻不敢說能耐熱多久。 “那大概是志摩守的宅子。我是近江人,不能說尾張人的事。方才和觀音寺的使者密談時,志摩守就顯得心不在焉,他是不是要背叛主公?真給我們近江人丟臉。真難看。不過,從風向看,大火是不會燒到太田大人的宅子的。你放心吧。” 山崎志摩守是近江犬上郡山崎城的城主,是僅次於津田源十郎的留守大將,他竟然蠢到縱火焚燒自家宅院…… 如此一來,賢秀之上的高官就都消失了。此時此刻,所有應對緊急情況的任務都落到了賢秀一人肩上。 “您這次急著喊我前來,是要……”信定舊話重提。 “情況是這樣的……”賢秀不慌不忙說出了他採取的措施,“我想先把二丸的女眷(信長的正房、小妾、女兒、乳母)送到我的屬城。我兒子氏鄉留守日野城,目前準備好了五十頂轎子、一百匹配鞍載人的馬和兩百匹運貨的馬。大家明早就可動身了。” 日野城坐落在安土城的東南方,相距六里。所以那裡沒準會比安土城更早迎來明智光秀的大軍。當然,他們做好了困守孤城,決一死戰的準備。 “明智光秀方面,你就別掛念了。勢多城的山岡大人很快就會弄斷勢多橋(瀨田橋)的,光秀那幫人如果修橋渡河,最快都需要五天。我想大家若明天一早就離開安土,是來得及進日野城的。這個問題就不說了,我其實是想听聽太田大人的意見——安土城如何是好?” 賢秀問得甚是誠懇。 “安土城根本就不適合打仗。”信定對這個問題早就想清楚了,這時衝口而出,“有兩個理由。首先是城內主幹道的寬度,根本就不適合防禦和固守城池;而那個四層天守閣的內部結構更不適合防守。” 信定一下子說完了他的見解。 “我和你的看法完全相同。這次負責留守工作之後,我才知道……尤其是那個天守閣,只是讓人驚嘆的建築罷了。誠然,就算是盛唐,只怕都沒有如此壯觀的建築,但是一旦需要守城,情況就不同了。一旦開戰,敵人只要到其底部縱火,天守閣就會一瞬間變成地獄火塔。” “正是如此。”信定覺得他的判斷非常準確。 “再說城內武器、彈藥的問題。雖說三丸有個小型的火藥庫,但我只負責二丸的留守,對武器的存放地點一無所知。三七郎殿下離開這裡時,似乎亦曾四下尋覓來著。” 賢秀的眼神裡隱隱有試探之意。 三七郎就是織田的第三個兒子織田信孝。父親上京的兩天前——五月二十七日,他前往征討四國地區,途經安土城。當時他裝束華美,簡直像是去賞花和欣賞能藝表演一樣。他的部下們都不敢管這個渾蛋殿下,直到出發前他尚如同光天化日下的小偷一樣,四下搜索安土城內的武器彈藥,結果一無所獲。 聞言,信定斷然道:“天守閣、本城……包括二丸,確實沒有任何武器。” “哦?如此說來,你的意思是安土城其實全無防備?” “那倒不是。” 說話之際,信定目不轉睛盯著賢秀。 (該說多少真話呢?) 萬一他叛變,投靠明智光秀的話…… 信定一瞬間迷惑了,但眼下似乎只好相信這個男人了吧。 “黑金門旁的信忠公子家裡存放有大量的武器和彈藥。主幹道旁的羽柴大人家的地下亦有大量火器。對了,羽柴家的馬厩和武士集合大廳的牆壁後面有個隔間,那裡有主力部隊的火器,朝著主幹道方向排列。現下……估計是原封不動呢。” “你這一說,我就明白了。羽柴將軍的宅邸非常壯觀,而且帶有隔間,我之前以為那是喜歡排場的羽柴將軍的愛好,想不到竟是主公的深謀遠慮!” 賢秀似乎由衷佩服。 “那您接下來會如何做呢?如果那裡有大量的武器彈藥,蒲生大人,您會改變想法,在這裡作戰嗎?” 說完,信定咽了一口唾沫,看著賢秀。只見賢秀毅然搖了搖頭。 “不會,不會,我根本就沒有這樣的念頭。就算我想打仗——你看,官兵們一個接一個消失。慌了手腳的士兵哪裡靠得住啊。再說那個天守閣,那是個壯觀的藝術品,足以和京都的金閣寺、銀閣寺相提並論,我才不想將它變成愚蠢戰爭的犧牲品,而是希望將其安然保留。所以,就這樣交出去好了。明智光秀畢竟有些知識,會理解安土城的價值吧。我不太清楚主公留下了哪些金銀財寶,但是我一點都不會帶走,就算是對明智光秀保存安土城的報答好了。那些財寶是誘餌——這樣說好像顯得我挺不服輸的嘛。但是,你剛剛告訴我的秘密武器彈藥庫的地點,我保證一句話都不會漏出去。” “你這樣說,我就放心了。你喊我出來,就是這件事?” 假如事情結束,太田想趕緊回去,將重要文件收拾好,藏到安全地帶,同時燒毀那些不想被明智光秀看見的文件。尤其是四月以來跟三河大人(德川家康)有關的內部文件、近期攻打高松城的羽柴秀吉跟信長公之間的信函——這些東西一定不能讓當事人明智光秀看見,一定要銷毀才行! “說實話,另有件事,當然這只是我個人的意見……” 賢秀繼續說道,表情有些痛苦。 見狀,信定坦然說道:“目前能依靠的就只有蒲生大人了,所以您就直說吧。” “那好,太田大人——離開這里後,您能否去北莊(福井市)一趟?” 他的請求出乎了信定的意料。 “然後,希望您懇求修理亮大人(柴田勝家)從越中退兵,掉頭幫主公報仇!如此事態之下,我覺得所有家臣中能統領織田家的就只有修理亮大人了。如果是您去遊說的話,他一定會有所動作的。” 賢秀措辭鄭重,希望信定前往北莊。信定年輕時曾是柴田勝家的家臣,所以柴田的部下中有一大批人都是他的朋友。想來賢秀自是知道這些事情。 當然,大家都深受織田家的大恩,就算粉身碎骨,都絕對不會推辭。然而,現下最堪依靠的秀吉遠在備中(岡山縣西南部地區)的高鬆一帶;尾張、美濃的人則都是烏合之眾;堺港的信孝雖統領著一萬四千人的大軍,而且距此甚近,但這人一貫平庸,根本就不是光秀的對手,倘若出戰,只會讓織田家再添新恥。 如此一來,的確只剩下柴田勝家可供選擇了。 但若要去北莊的話,那之前—— 除了整理城內殘留下的公務,更有兩件事情需要辦理。這些不能告訴賢秀。 自永祿十一年(1568年)擔任侍臣以來,信定一直孜孜不倦創作《安土日記》。他要保存好這份日記和昔日的《岐阜日記》。 信定生來就是個熱愛文字的人。當上侍臣之後,他每天回到家都要回憶當天城內的事態,將信長公和武將們的言行詳細記錄下來,而且每個月都會分門別類綴訂成冊。從當侍臣那天算來,都不止十四年了,自是數量可觀,足有百十來冊。 (這些都是有關信長公的寶貴史料……) 信定確信這一點。因之,他不想讓這些史料和安土城共命運。一定要尋得一個安全的隱藏地點才行。 而另一件事—— 無疑就是如何處置他受命保管的五個木箱。就算當時下命令的信長公死了,織田家決定新當主之前總歸不可隨便交給別人。然而,那些木箱真是太重了,保管時相當麻煩。 他估算了一下,要弄完城內的文件和自身的兩件事,需要兩天以上。 “如何?” 賢秀催道,目光中透出急迫之情。 守城之際,若沒有盼來援軍的希望,就無法保證部下的戰意。信定非常理解賢秀,無奈此刻真無法隨意承諾。 “雖然我很想立刻允諾……”信定猶豫片刻,開口說道,“不知能否給我一兩天時間?真人面前不說假話——城內有大量關係到信長公的機密文件,我需要時間安排。當然,光秀來之前,我一定會從這裡出去,前往柴田大人那裡。” 信定半真半假答道。 “這樣啊。晚兩三天不要緊,畢竟是固守熟悉的城,就算對方是善戰的明智光秀,我都能堅持個十幾二十天——不,一個月吧。那好,麻煩您去見柴田將軍。再見了,太田大人!” 賢秀深深鞠了一躬,匆匆離開了總見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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