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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章戰鬥人生

努爾哈赤3·蒼鷹之翔 林佩芬 6195 2018-03-13
李如松是在六月間到達寧夏的。 在他到達之前,寧夏總兵董一奎、固原總兵李昫和劉承嗣、牛秉忠、麻貴等將已經與哱拜數度交鋒,但是,城池久攻不下,河套諸部又不停的支援哱拜,再以天氣炎熱,作戰吃力,折騰了好一段日子也沒打出什麼具體的成績來,弄得大家的面子上都很掛不住;等他的大軍一到,一番檢討之後,人人也都有點“知恥近乎勇”,於是,更加賣力的進攻。 李如松也重新制訂了作戰方法,他根據地形和地勢規劃,因為城牆過高,仰攻不易,他便命人準備了三萬個布囊,裝滿泥土,疊在一起,讓士兵當做梯子爬上城牆。但是,哱拜的軍隊從城上發炮擲石,擊退了攻勢;改命李如樟率親軍用雲梯攀攻,也失敗,游擊龔子敬帶來了一支苗兵來助攻南關,苗兵們由於生長山嶺中,一向善於攀攻山城,只可惜也沒有成功,龔子敬更因此陣亡。

這下困窘了,脾氣一向暴躁、蠻橫的李如鬆一連進攻三次都受挫,不由氣得暴跳如雷,在營帳中破口大罵:“不過是一支反賊,哪裡會是銅牆鐵壁?” 攻城受挫,對於他這個自以為已完全的繼承了父親的將才的“李大公子”來說,簡直是奇恥大辱,因此,一口三字經連罵了大半個時辰之後,他下意識的就牽怒到了別人頭上:“準是有人臨場摸魚,沒有全力以赴,所以一座小小的寧夏城才會攻不下來——” 士卒們因為貪生怕死而混水摸魚,作戰的時候不太賣力,這本是常有的事,如果戰打敗了,他是一向不計較的;可是,這一回連敗三場,他這麼一想,火氣就更大了,索性借題發揮了起來,把戰敗的責任全推給士卒們去承擔:“來人哪!把作戰不力的傢伙,全給我拖出去砍了!”

一言既出,所有的人都大吃了一驚,職位低他一級的牛秉忠、麻貴幾個更是惶恐不安;只有董一奎因為官居寧夏總兵,而且是“地主”,李如樟和李如梅則仗著是他的親弟弟,還能壯著膽向他求情:“攻城不克,實是天時、地利多方未能配合,士卒縱有不力,也僅是小過——何況,大軍初動,尚未有捷報,先斬自家下屬,恐有不吉!” 但是,李如松既在盛怒之下,又下意識的自欺欺人,要把戰敗的責任算在別人頭上,以證明自己的英明,哪里肯接受別人的意見?於是,硬是派人在每營中揪出幾個“攻城不力”的倒霉鬼來,就地正了法。 一口氣砍了幾十顆頭下來,他的怒氣還是沒有消解,但是卻產生了後續的效果——人都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的,一見他這樣的大開殺戒,再怎麼玩忽職守的人都心生戒懼,自動自發的勤奮了起來;幾名大將也都一個個的暗自心驚,深恐下一回受處分的會是自己,於是,人人加了好幾倍的努力思考攻城的方法。

就這麼一激,辦法給激出來了——是麻貴先想出來的,採用水攻。 於是派出人手決大壩水,淹得城外水深八、九尺,城內更慘,低窪的地方有整棟房子被淹掉的,老百姓叫苦連天,軍士們也想法子全力應戰了;哱拜一見大水淹來,己方的聲勢立刻由上風轉成下風,只好想出個因應的辦法;他派出養子克力蓋去週河套諸部求援;不料,克力蓋冒水而出後,行踪立刻被發現,副將李寧帶了一支部隊追上去就消滅了他。 這下,李如松神氣了,便從容部署攻城;而河套的蒙古諸部雖然沒有聯絡上克力蓋,卻因早與哱拜有約,聚合了萬餘騎到了張亮堡;李如松正在志得意滿之際,立刻親自率軍迎擊;兩軍對壘之際,他依舊先殺自己人——有兩個膽小的士卒在開戰的時候不前反退,被他一眼瞧見,立刻親手揮刀把這兩人斬成了四段——這麼一來,人人都拚命的向前了,一鼓作氣的把敵軍殺了個落荒而逃。

接下來,他便回軍對付哱拜;由於寧夏城給水淹了許多天,原本因為氣候乾燥,城牆的建築材料主要用的是就地取材的黃土,經不起大水連日的淹泡,許多處已經開始鬆垮,北關更是率先的崩下來;於是,李如松帶著蕭如薰等將大張旗鼓的假裝進攻北關,誘得哱拜把主力用在防守北關上,卻另外派了精銳的部隊從南關進攻,由於南關的防守較弱,李如樟和李如梅所率的部隊很順利的用雲梯爬上了城關,攻入了城中,和李如鬆的部隊裡應外合的擊垮了哱拜在北關的主力軍,頑抗一時的哱拜於是被消滅了。 捷報報到朝廷,當然免不了舉朝歡騰了一番,大臣們歌功頌德的先把戰勝的最主要的原因歸之於萬曆皇帝的“聖明”,上了一大堆肉麻兮兮的奏疏,其次才是敘李如和從征諸將的功勞;李如松所獲的“加官進爵”最多,官升到了都督,世廕錦衣指揮同知。

而除了這些以外,上從萬曆皇帝,下至滿朝的大臣們都不免開始自我膨脹了起來,認為大明朝的軍力量強大得不得了,對李如鬆的作戰能力更是充滿了信心,一致認為他是將門虎子,消滅外寇簡直是件探囊取物的事。 於是,對於“朝鮮求援”這件事的態度也產生了極大的變化,九成九以上的大臣都認為應該派遺李如松率領一支軍隊去到朝鮮,把“倭寇”趕回日本去,這樣,既保護了屬國,也立威於異域,好讓“倭寇”也和哱拜一樣臣服於大明朝腳下,再也不敢蠢蠢欲動。 萬曆皇帝的態度當然也是主戰的——還是少年心性的他,本來就容易氣血沸騰,一聽說要打仗,第一個反應先就是興奮,要不是捨不下鄭貴妃和福壽膏,他早就決定要御駕親征了;更何況他一向有“好大喜功”的習慣,哱拜一平,“大勝”、“揚威”這些誇大的字眼一起湧上了耳際,弄得他的心更加的暈陶陶、喜不自勝;因此,他特別的親自口述詔書,下給李如松:“卿乃朕心之所寄,務期全力為朕效命疆場,揚威異域,以詔大明天朝文治武德之盛——”

他加給李如鬆的名義是“提督薊、遼、保定、山東諸軍”,命他直接從寧夏赴遼東,並且許以:“功成之日,另加封賞!” 一面他也親自挑選了“主戰派”的邱部侍郎宋應昌出任遼東經略,專門負責援助朝鮮的戰事,還撥下了大筆的軍餉,讓他召幕新軍從征,庫藏的各種精良武器、新式火器、大砲,也盡量讓他多帶;出發前,他也比照李如鬆的頒下了一道親自口述的勉勵性質的詔書:“願卿此去,旗開得勝,以慰朕心——” 接到詔書的宋應昌當然感動得伏地痛哭流涕,立誓要平了亂事回來,報告萬曆皇帝的隆恩;而萬曆皇帝在口述完這些冠冕堂皇,卻沒有實際內容的話之後,不到一個時辰就已經忘光了自己到底說了些什麼,只剩下心裡的“大捷大勝”的幻覺,眼前浮起的畫面是宋應昌和李如松所率領的大明朝的軍隊,一陣風似的掃過了朝鮮全境,把日軍殺的殺,趕的趕,俘的俘,整治得片甲不留——而後,俘虜們全數被押來北京,黑壓壓的跪滿了他腳下的廣場,他則親臨著“獻俘”的儀式,威風八面——這種種的畫面,想得他心花怒放,喜不自勝,滿口的向鄭貴妃說個不停。

“朕最喜歡打仗了,一夫當關,萬夫莫敵,你說神氣不神氣?只可惜朕自己去不得——恩,不過,朕親個派了這兩個人去,也就一樣了;宋應昌和李如松都是很會打仗的,朕派他們去,那就是做朕的替身,替朕去打仗嘛!等他們替朕打個大、大、大的勝仗回來,朕就更威風了——” 鄭貴妃對於“打扙”的事是既沒有概念,也沒有意見的,因此只管順著他的話奉承下去,討他歡心:“萬歲爺的聖明,早就不用說的了?如今再加上威風,那可不是千古第一人嗎?嗯,臣妾想想——哎,這為了保護屬國,出動大軍,揚威異域的,臣妾可真是既沒聽說過,也沒在書上瞧見過的——倒是有這麼點福氣,伺候了萬歲爺,就親身遇上了呢!” 幾句話,當然聽得萬曆皇帝高興得一張嘴幾乎笑開到耳邊,於是立刻伸手過去,又摟又抱的黏成了一團,口中兀自叫嚷著:“聽說日倭都矮得只有一般人的一半高呢?這回總教他們見識到了朕的文治武功——”

心裡的幻覺擴張得更大了,快樂的來源已不是對日軍實力的無知,而是他的自我膨脹了,因此,連著好一段日子,他的情緒都處在極度的亢奮之中;宋應昌和李如鬆的大軍都還沒有開拔,他就以為自己的“威風”已經征服整個日本了。 但是,本身已有多次作戰經驗,對戰爭已具有基本認識的努爾哈赤,卻無法像他這麼幸福的沉浸在“無知的自得其樂”中——因為看得清楚,所以他的情緒很不安。 局勢對建州左衛,乃至於整個遼東都很不利;日軍雖然水軍大敗,佔領了大片土地的陸軍倍受朝鮮義軍的攻擊,應付得開始露出疲態,但畢竟是勝方,仍然具有很強的作戰能力;而且一如他預料中的,日軍在佔領了平壤以後,已經越過豆滿江而來了…… 孤軍深入的這一支部隊是一向個性頑強,好戰黷武的加藤清正所率領的第二軍;這支部隊從登陸朝鮮以後就發揮了武夫亡命的精神,一路橫衝直接的往北打,打到了最北的鹹鏡道,接著又越過了豆滿江,衝進了“野人女真”的疆域,正在往兀良哈的目標前進……

這種種的消息,聽得他憂心如焚,愁眉不展,兀良哈雖然離建州左衛還有一段距離,卻已經是遼東而非朝鮮的範圍了,而且日軍竟然肆無忌憚的進攻,意圖是很明顯的了,拿下兀良哈之後,還會不想染指全遼東嗎?偏偏明朝所派出來的將領是李如松——他根本就不相信李如松會有什麼了不起的能力,對付得了日軍! 因此,他心裡煩得不得了;一天夜裡,他翻來覆去的怎麼也睡不著覺,想了一整夜的事,卻想不出什麼具體的東西來,到了天微露半絲曙光的時候,他的心中突然閃過一道靈光:“若是扈倫四部和建州加在一起,至少可以湊到十來萬的人馬,一起對付日本,應該還有勝算——” 這麼一來,他立刻躍身而起,喃喃的對自己說:“或許,我可以拋下私怨,好好找來納林布祿,約他一起——”

他想到了“五根筷子折不斷”的故事,心裡立刻就活了起來;可是,再經過一陣深入的思考之後,卻又只好把這一切想頭付諸一聲長嘆:“納林布祿是個有野心而沒有遠見的人——而且是'勇於私鬥怯於公鬥'的,光憑他對明朝的態度就知道——他是不會聯合所有女真人的力量去對抗日本的,甚至,他為了做女真人的共主,還會引了日本做後盾,藉日本的軍隊打垮別的部落——一邊做女真共主,一邊做日本奴才——他是這種個性的人!” 對於納林布祿,他了解得很徹底——直到最近一次傳來的情報都還在顯示著,納林布祿正積極準備對付建州左衛,不但聯合了哈達、輝發,還極力的或收買,或征服其他一些小部,已經有五、六個部落為他所控了,現在的實力已比一年前擴增了一倍左右;但是,對於朝鮮和日本的問題,他從來也沒有表現出過半點關心的態度…… 他還聽說,納林布祿在葉赫寨前的廣場上畫了一個極大的圈圈,上面標著“建州”兩個大字,每天就憂廣場上操練兵馬,令人馬踐踏著象徵建州的土地! 這一切都令他心中不快,情緒整個沉在無形的陰影中,開朗不起來;因此,這一天,他左想右想的,竟得到一個悲觀的結論:“最壞的狀況是女真的這幾部一場大戰之後,兵疲馬乏,然後日軍乘虛而入——其次,納林布祿去投靠了日本,一舉滅了我建州——” 他忍不住打心眼裡發出了連續的嘆息,但幸好他的本性中飽超著奮鬥的精神,悲觀歸悲觀,嘆息歸嘆息,他卻一面更積極、更努力的做兩件事,那就是蒐集情報和操練兵馬。 “即使沒有勝算,也要全力打一場硬戰——” 這是他的人生觀,是遇到再大的困難、敵手再怎麼強大都無法改變的…… 而惡劣的情緒也終究會有柳暗花明的轉機,到了秋盡冬來的時候,雖然敵軍的威脅一點也沒有解除,戰爭的問題仍是心頭沉重的壓力,但是,生活中卻增添了歡騰的喜事。 蒙古姐姐懷胎足月,已近臨盆了,到了十月二十五日,為他生下了第八個兒子。 加上女兒,這已經是第十一次做父親了,但是,迎接新生命到來的喜悅仍然深深的衝極著他的心田;一聲誕生時的兒啼聲所挾帶的蓬勃生氣,更使他的精神為之一振,激盪成一股無以名之的希望的火花。 由於男人不能進產房,他也不好意思一直守在產房外等著,心中卻又記掛的,只好不時的找些理由在房廊中穿來走去的,產婦的痛苦呼叫聲時時入耳,聽得他心中一陣緊似一陣,好不容易才等到“哇——”的一聲兒啼…… “恭喜貝勒爺,是個壯丁!” 孩子被抱到他跟前來的時候已經是許久以後了,一切都弄停當了,小身體整個的被包在“蠟燭包”裡頭,只露出一張紅通通的小臉,他一眼就看得出來,方頭大耳、厚敦敦的臉型長得像母親,臉上的五官則像自己,而且哭聲洪亮,骨骼健壯,看得他喜不自勝。 親手接過來抱了抱,當然越看越高興,他恨不得馬上跑出去給擠在大廳上、前來道賀的客人們看,更恨不得抱出去給全建州的子民看;還得已經忙得氣喘吁籲的札青分神阻攔他:“貝勒爺,大雪天的,冷著呢,孩子剛離娘胎,不能抱到外頭去——您就自個兒出去跟大傢伙招呼一聲,總得等滿月的那天再擺上酒宴,請大家來看新生娃吧!” 她這麼一說,努爾哈赤當然立刻醒悟了,訕訕的笑了一下就把孩子交給她了,又問了一聲產婦平安,便踏著大步到大廳招呼賀客去了。 其實所謂的“客”,也大都是自己人;東果聽說添了弟弟,跟著何和禮來了,額亦都的妻子是努爾哈赤的族妹——幾方都存在著密切的關係,一見面當然更是熱絡;而且就因為來客都不是外人,又是這樣的喜事,孩子們也就被允許一起在大廳裡湊熱鬧,整間房子都擠滿了人,大人小孩吱吱喳喳的笑這說那的,氣氛好極了。 當努爾哈赤出現在大廳中的時候,代善和幾個不大不小的孩子們正圍住了東果,拉著她的衣擺、雙手,不停的問長問短,身為大姐的東果極有耐心的答覆著;十三歲的褚英卻自以為是大人了,傍著巴雅喇擠進大人的說話圈,大人們正在三三兩兩的談論著,話題不外乎打仗和生兒子,他全都沒有經歷過,但卻聽得津津有味。 努爾哈赤一出現,情況立刻有了改變,大家放下了談話,一擁而上的圍向他,異口同聲的向他道賀。 額亦都的大嗓門發揮了最好的效用,大嚷大叫的只差沒把所有高興的話一個人說完。 沒有人怪他、嫌他——每一個人的心中都和他一樣雀躍…… 努爾哈赤本人的心中當然比任何人都要歡喜上百倍、千倍,但是,表面上,他卻盡量的淡化,連笑容都維持在適度;而面對著這許多人的道賀、祝福和豐盛的賀禮,他更是表現了從來也沒有過的謙和和遜讓,一面連聲的說“不敢當,”一面還加了幾句:“別折了這孩子的福——” 他不怎的,對於這個孩子的出生意分外的費心,不知不覺的連態度都變了;本來還毫不自覺,過了一會兒自己才突然領會了什麼似的想到,一段童年的回憶浮上了心頭: 小時候,他因為許多表現都比一般的孩子顯得聰明勇敢,便常常受到許多人的讚美;但是,祖父和母親的態度卻不但不誇耀,常常私自告誡他不可自滿,一面也常謙遜的對發話讚美的人含笑稱謝:“這孩子該學、該磨練的地方還多著呢!您美言,只別折了這孩子的福——” 想到這裡,他便情不自禁對自己發出了一個會心的微笑;天下父母心,沒有不愛孩子的——自己做了父親以後,這種體認就更深刻了。 孩子是自己生命的延續,而自己是父母生命的延續——從祖先到子孫,自己居中傳承! 一種奇妙的感受悄悄的從心底深處升起,蔓延到全身,這一夜,他便怎麼也睡不著了。 從小就縈繞在心中的聲音,再一次的升到了耳際,他清晰的聽到了自己在說話:“我是上天的兒子!我為安邦定亂而生!” 天女吞朱果而孕的故事也在心裡重複了一次——多年來,精神上與祖先相串連的安定、踏實感也更強烈了;而且,另一個聲音也開始湧現:“我不但要為祖先們奮鬥,也要為子孫們奮鬥——” 新生的嬰兒帶給了他血脈相連的感覺,使他全身的血流動得更快,心裡的認知更明確。 就這一點來說,他是幸運的——從小,始祖誕生的傳說和祖先的血緣就帶給他一份屬於天賦的使命感,並且牢牢的在他的心裡生了根;伴隨著他的成長,逐漸成為他心中的理想與信仰,使他一生所要追求與完成的目標非常明確、堅定;而從來不曾旁徨過,疑惑過;他常對自己說:“奮鬥是一個理想、一種信仰、一種使命——” 而迎接一個新生命的誕生,使他在血膿於水的感受中又多了一個新的體認:“奮鬥也是我應盡的責任與義務——子孫是我的生命的延續,我應該帶領著他們的未來走上康莊大道!” 於是,他心中奮鬥的勇氣再一次的加倍成長;而相形之下,萬曆皇帝卻從來不曾擁有他這一份幸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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