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殉罪者

第28章 第二十七章落空

殉罪者 雷米 6141 2018-03-03
陳曉鎖好辦公室的門,抬腕看了看手錶,已經是晚上九點零七分。整棟寫字樓都空空蕩盪,黑洞洞的走廊裡,只有電梯的液晶顯示屏上還有微微的紅光。她感到有些心慌,借助手機屏幕的微弱光線,快步向電梯走去。 感應燈亮起,陳曉的心情也略放鬆下來。隨著“叮”的一聲,轎廂門無聲地打開。陳曉邁進電梯,徐徐沉向一樓。 來到街面上,她徹底鬆了一口氣,胃裡的灼燒感開始變得明顯。她一邊在心裡暗罵老闆的不近人情,一邊琢磨著如何解決晚餐。想來想去,一個人吃飯總覺得太過無聊,就決定去便利店買個三明治算了。 剛走到公司樓下的一家“7-11”便利店,陳曉就听到身後傳來一聲輕輕的呼喚。 “小陳。” 陳曉下意識地回頭,看見林國棟就站在幾米開外的地方,有些拘謹地看著她。

“林老師?”陳曉很驚訝,“你怎麼在這兒?” “沒事,遛彎。”林國棟笑笑,“不知怎麼就走到這裡了——你才下班?” 陳曉覺得臉上微微發燙:“是啊,加班。” “還沒吃飯吧?” “嗯。”陳曉指指旁邊的便利店,“正打算去買個三明治呢。” “三明治?只吃那個怎麼行!”林國棟皺起眉頭,“太簡單了吧。” “沒事,反正我自己一個人。”陳曉半垂著頭,撫弄著背包的帶子,“對付一口得了。” “要不,去我家吃飯吧。”林國棟看著她,語氣試探,“我今天倒是做了幾個菜。不過,一個人,沒胃口。” 陳曉抬起頭。林國棟的半個身子都隱藏在路燈的陰影下,眼神閃爍,似乎渴望靠近又不敢向前邁出一步。本就瘦削的他,顯得木訥、溫和又令人同情。

老男人啊老男人。 她咬咬嘴唇:“好。” 林國棟的眼睛亮起來,似乎這突如其來的驚喜讓他有些手足無措:“那……你累了吧,我去打車。” 陳曉看著他幾步跑到路邊,伸出一隻手揮舞著,心中竟對綠竹苑小區裡那個小房子產生了些許期待。在無數個孤枕難眠的夜裡,她很清楚自己的心裡有一個缺口。那麼,今晚就讓一頓美餐、一夜好眠、一個溫暖的老男人來添補這個缺口吧。 駱少華在園區裡足足轉了一圈,才在一輛麵包車後找到了馬健的本田CRV。他走到車前,剛要抬手敲玻璃窗,車門就打開了。 “上車。”馬健伏在方向盤上,雙眼始終緊盯著22棟樓,“東西帶來了嗎?” 駱少華應了一聲,爬上副駕駛座,打開背包,抽出警棍遞給他。

“嗯,這裝備應該夠用了。” 駱少華回頭看看後座,一個小紙箱裡隱約可見手套、腳套和警繩,一根鋁製棒球棍橫放其上。 “你這是……”駱少華掏出手機,“你發短信給我,約我出來喝酒啊。” “是啊。”馬健向窗外努努嘴,“今晚我們應該在旁邊那家潮汕菜館吃飯,酒後來綠竹苑小區裡取車,無意中發現一起兇殺案。” “什麼?”駱少華一驚,“你是說,林國棟……” “對。就是今晚。”馬健指指22棟樓4單元501室的窗戶,雖然拉著厚布窗簾,但仍能看見有燈光瀉出,“他把那女孩帶回家了。” “那你怎麼肯定他會殺人?”駱少華心中的疑慮絲毫不減,“他現在連車都沒有,怎麼拋尸?” “我跟了他幾天。”馬健的語氣平靜,“前天他買了一個工具箱、手鋸、成捲的塑料膜,還有一個電壓力鍋。”

他轉頭面向駱少華:“大號的。” 駱少華怔怔地看著馬健,半晌,才訥訥地問道:“我們怎麼做?” “首先,你記住我跟你說的話。”馬健盯著駱少華,一字一頓地說道,“今晚九點三十分,我和你在潮汕菜館喝酒——飯館那邊我都安排好了,你別擔心——談論的話題是我兒子的工作問題和我的糖尿病。酒後,咱倆回小區裡取車,打電話叫代駕。在22棟樓下小便的時候,無意中發現4單元501室的窗口出現了一個身上帶有血蹟的人。我們覺得可疑,遂上樓查看,發現林國棟在家裡強姦殺人。我們試圖制服林國棟,遭到對方持刀反抗。” 駱少華沉默了一會兒,又追問道:“然後呢?” 馬健轉過頭,目視前方,語氣中絲毫不帶感情色彩:“面對正在進行的嚴重危及人身安全的暴力犯罪——比方說持刀行凶,採取正當防衛,造成不法侵害人重傷、死亡的,不屬於防衛過當,不負刑事責任。”

駱少華顫抖了一下,臉色變得慘白:“這樣……行嗎?” “少華,我們乾了快四十年的刑警,正當防衛的現場是什麼樣,沒有人比我們更清楚。”馬健點燃一支煙,深吸一口,緩緩吐出,“我們說什麼,就是什麼。” 駱少華低下頭,漸漸感到全身的肌肉開始繃緊。 “那我們現在做什麼?” 馬健向後靠坐在駕駛座上,目不斜視地盯著那扇窗戶,以及從窗簾後傾瀉而出的燈光。 “等著。” 陳曉被撲倒在床上的時候,嘴裡還殘留著紅酒的芳香。她的頭暈乎乎的,但是仍能感到林國棟的雙手在她身上游走著。同時,衣服一件件被脫下來。 她只是像徵性地抵抗了一下,就張開雙臂,躺在床上任由林國棟動作著。心裡的火焰一點點燃燒起來。陳曉很快就覺得全身發燙,臉頰緋紅。

不知不覺間,女孩的身上只剩下內衣。林國棟把頭埋在她的胸前,像野獸一樣拱動著。陳曉撫摸著他那一頭乾硬的頭髮,竭力壓抑著從喉嚨裡擠出的呻吟。 忽然,她察覺到林國棟的動作慢慢停下來,熱氣蒸騰的身體也漸漸冷卻。陳曉心中既好笑又失望:還沒進入正題,這老男人不會就完事了吧? 林國棟伏在她的身體上,像個小狗一樣嗅來嗅去。 “你是不是換香水了?”林國棟的雙手支撐在床上,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 “嗯?”陳曉覺得莫名其妙,“你說什麼?” “香水!”林國棟厲聲問道,樣子顯得凶狠可怖,“你是不是換了?” “是啊。”陳曉忽然害怕起來,她手腳並用,從林國棟的臂下抽身出來,“之前那瓶用完了,所以我就……”

林國棟一下子就變得沮喪又憤怒。他翻過身來,赤裸著上身坐在床邊,雙肘支在膝蓋上,用雙手揉搓著面龐。 陳曉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唯一能肯定的是,一夜春宵已經不可能了。她迅速攏起散落在床上和地板上的衣物,飛快地穿在身上。 拉好牛仔褲的拉鍊後,她看見林國棟依舊保持著原來的姿勢,一動不動地坐著。剛才那個如火山般噴發的男人,此刻像一座寂靜的冰川。 他感到疑惑,更覺得不甘,猶豫了一下,盡量在牙縫間悶悶地擠出幾個字:“你走吧。” 女孩先是覺得尷尬,隨後,一股怒火襲上心頭:“你什麼意思?” “你走吧。”更加清晰和冰冷的句子從花白的頭顱下傳出來,“你的味兒不對。” 陳曉一愣,隨即,臉上就寫滿了屈辱和仇恨。

“你他媽有病!” 說罷,她就拎起外套和背包,穿上鞋子,摔門而去。 足足三分鐘後,林國棟才緩緩站起,掃視著凌亂的床單和散落在地上的自己的衣服。他一動不動地看了一會兒,起身向臥室外走去。 穿過客廳時,他的余光瞥到了廚房的燃氣灶上那口嶄新的電壓力鍋。緊接著,他走到衛生間門口,推門走了進去。 洗手台上擺著那個工具箱。座便後面,手鋸露出木質握把。他走到浴缸旁,拉開浴簾,盯著鋪滿缸底的半透明塑料膜。 突然,他的呼吸急促起來,雙手緊握成拳,彷彿胸腔內有一個越鼓越大的氣球,幾乎要把他的胸口漲破。 林國棟一把拽起塑料膜,在手裡飛快地揉成一團,狠狠地擲向牆壁。 小小的駕駛室裡煙霧繚繞。馬健率先咳出聲來,隨即,駱少華也開始劇烈地咳嗽。兩個老人的咳嗽聲在駕駛室裡此起彼伏。最後,馬健罵了一句他媽的,打開了天窗。

“估計這王八蛋正忙活著呢,不會注意樓下的。” 駱少華落下車窗,伸手把煙頭彈了出去,又看了看手錶。 “快兩個小時了。”駱少華轉頭問馬健,“還繼續等嗎?” 馬健看看那扇窗戶,想了想:“要不,去探探虛實?” 駱少華點點頭。 馬健探身向後座,拿出手套和腳套揣進衣兜,掂了掂棒球棍,拎起了伸縮警棍。 他拉開車門,邊下車邊說道:“待會兒我敲門,如果他敢來應門,就說明還沒下手。如果他不開門,你就把鎖弄開……” 忽然,馬健意識到駱少華還坐在副駕駛上,一動沒動。 “快點兒啊。” 駱少華目視前方,正在發楞,聽到馬健的呼喚,彷彿被驚醒似的回過頭來。 “老馬,我們到底在幹什麼?”駱少華開口了,聲音低啞,“就這樣等著那姑娘被殺死嗎?”

馬健扶著車門,盯著駱少華看了幾秒鐘,慢慢地轉過身去。 “少華,有些事,你我都阻止不了。”馬健的聲音中透出深深的疲憊,“更何況,你現在反悔,很可能已經來不及了。” 駱少華顫抖了一下,把頭頂在膝蓋上,伸手抓住了自己的頭髮。 “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過了今晚,大家都能平安無事。” 說罷,馬健就靜靜地站在車門旁,等駱少華下車。 良久,駱少華嘆了口氣,抬腳邁下汽車。 “走吧。” 兩個人一前一後,穿過寂靜的園區甬路,悄無聲息地向22棟樓走去。來到4單元門前,正要開門上樓,忽然聽到一聲怒喝。 “站住!” 兩個人都嚇了一跳,頭頂的聲控燈也隨之亮起。傾瀉而下的燈光中,馬健和駱少華臉白如紙,驚恐地向光線之外的黑暗處張望著。 伴隨著一陣沙沙的腳步聲,杜成和張震樑的臉依次在暗影中出現。 杜成穿著灰黑色的羽絨服,領口處露出藍白相間的病號服,看樣子是從醫院趕來的。 “你們要幹什麼?”杜成蠟黃色的臉上汗津津的,低沉的嗓音中夾雜著劇烈的氣喘,“為什麼來這裡?” 馬健怔怔地看著他,半晌才擠出幾個字:“你怎麼來了?” “馬局,你約駱少華出來喝酒。”張震梁皺著眉頭,“最初我沒在意,後來發現那個飯店在綠竹苑小區旁邊。” 馬健被激怒了:“你他媽又對自己人上手段?” 張震梁哼了一聲,扭過頭去,沒有回答。 杜成上下打量著馬健,忽然上前一步,從他衣袋裡揪出一副手套。 “你要幹什麼,你他媽瘋了嗎?”他指指馬健手裡的警棍,“處決林國棟?” 馬健劈手奪過手套:“和你無關!” “他瘋了,你也瘋了嗎?”杜成轉向馬健身後的駱少華,“你知不知道你們在幹什麼?” 駱少華低下頭,咬著牙,一言不發。 四個人站在樓道口,一方怒目而視,一方沉默無語。幾秒鐘後,聲控燈悄然熄滅,隨即又重新亮起。 幾乎是同時,一陣清脆的腳步聲在樓道中響起。 四個人齊齊地向樓道裡望去。一個年輕女孩站在台階上,一臉驚恐地看著堵在門口的他們,似乎也被嚇到了。 杜成上下打量著女孩,忽然想到了什麼,轉頭去看馬健和駱少華。 震驚。不解。失望。 兩個人的臉上是同樣的表情。不一樣的是,駱少華似乎如釋重負地吐出一口氣。 突然,杜成的腦海裡亮起一道閃電,他一下子意識到馬健和駱少華此行的真正目的。隨即,他的五官就扭曲起來,牙齒也咬得咯吱作響。 女孩緊張地看著門口的四個人,猶豫著邁下台階,想從他們中間穿過去。馬健死死地盯著她,似乎想在她身上尋找渴望已久的答案。 女孩戰戰兢兢地走過來,看都不敢看他們,經過杜成身邊的時候,縮起肩膀,似乎想盡快逃離這四個奇怪的男人。 杜成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女孩一驚之下,尖叫起來。 “震梁,帶她出去!”杜成依舊死死地盯著馬健和駱少華,徑自把女孩推向張震梁。 張震梁應了一聲,拽起不停踢打的女孩,向園區外走去。 “你幹什麼?” 馬健面色大變,低喝一聲之後陡然暴起,伸手去阻止張震梁。不料,剛一起身,他就被杜成一拳打在臉上。 馬健被打了個趔趄,幾乎摔倒,在駱少華的攙扶下才勉強站穩。再抬起頭時,面前是杜成憤怒至極的臉。 “馬健,我操你媽!”杜成舉起一根手指,顫抖著指向他,“你他媽算什麼警察,你們,還他媽是人嗎?” 馬健也紅了眼,掙扎著要衝過去。然而,駱少華從身後死死地抱住他,馬健只能徒勞地揮舞著拳頭,對杜成嘶吼著。 “你他媽認為我就是為了自己?”馬健雙眼圓睜,拼命撕扯著駱少華抱在腰間的手,“少華跟了他二十二年!你呢?你他媽還能活多久?大家平平安安過個晚年——不好嗎?” “你他媽放屁!”杜成指向園區之外,“那是個人!一個活生生的人!你為了達到目的,就讓那女孩……” “別說了!”駱少華大吼一聲,隨後就痛哭起來。 糾纏的三人之間,一個老人蒼涼的哭聲顯得非常突兀。杜成不再破口大罵,馬健也停止了掙扎。 “你們別打了……”駱少華已經滿臉是淚,“都怪我,是我的錯……” 圍繞在馬健腰間的手無力地垂落。馬健直起身來,默默地看著哭得全身抽動的駱少華,伸出一隻手,按在他的肩膀上。 杜成也無語,看著面前這兩個曾強悍如雄獅,此刻卻脆弱得像老狗一樣的警察,心中的悲哀無以復加。 “你們走吧。”良久,杜成長長地嘆出一口氣,“今天的事,就當沒發生過。” 馬健轉身看看他,表情複雜。最後他點點頭,扶著依舊痛哭不止的駱少華,蹣跚著向越野車走去。 看著本田CRV消失在黑暗中,杜成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又抬頭看看501室的窗戶。燈還亮著,厚布窗簾紋絲不動。想必林國棟對樓下這一場激烈衝突毫無覺察。 睡吧,睡吧。杜成嘴角的紋路變得硬冷。這樣平靜的夜晚,你享受不了幾天了。 張震樑和那女孩坐在潮汕菜館裡。見杜成進來,張震梁起身迎過去。 “問過店裡了,回答得滴水不漏。”張震梁向收銀台努努嘴,低聲說道,“看來馬健安排得挺周密。” 杜成嗯了一聲,把視線投向那個緊張不安的女孩:“她是什麼情況?” “她叫陳曉,在一家翻譯公司工作。”張震梁笑了笑,“就是林國棟供職的那家。” “哦?”杜成揚起眉毛,“他們認識?” “對。陳曉今晚九點多才下班,之後遇到林國棟,應邀來他家吃晚飯。”張震樑的笑容漸漸收斂,“不知道馬健怎麼查到這條線的。不過,他的判斷很準確。林國棟肯定不是'偶遇'陳曉,也許……” 他頓了一下:“也許林國棟今晚真的想殺人。” 杜成想了想,點點頭,徑直向陳曉走去。 女孩正在喝水,看到杜成走過來,整個人變得更加緊張,幾乎抓不住杯子。 杜成坐在陳曉對面,先沖她笑了笑:“抱歉,剛才我很不禮貌。” 女孩看著他,不置可否。 “我們是警察。” “嗯,我知道。”陳曉開口了,“剛才張警官告訴我了。” “好,震梁剛才跟你談過了,我也不兜圈子。”杜成直視著陳曉的眼睛,“你和林國棟是什麼關係?” 陳曉的臉騰地紅了:“普通同事關係。” “普通同事,會在深夜去他家吃飯?” “湊巧嘛。”陳曉不安地扭動了一下身子,“下班後,在公司樓下偶然遇到的。” 杜成盯著她看了幾秒鐘:“他對你做什麼了?” “什麼都沒做啊,就是吃飯。”陳曉舉起杯子喝水,一下子被嗆到了。 杜成點燃一支煙,平靜地看著咳嗽不止的陳曉,直到對方的呼吸舒緩下來。 “如果僅僅是吃飯,”杜成指指她的左腳,“至於要脫掉襪子嗎?” 陳曉吃了一驚,低頭去看,發現牛仔褲腳和運動鞋之間露出一段棕白相間的襪筒。 “你把襪子穿反了。”杜成不動聲色地看著她,“說說吧,怎麼回事?” 陳曉顯得非常尷尬,囁嚅了半天才低聲說道:“我們……怎麼說呢,我也不知道屬於什麼關係。” 她抬頭看看杜成,老警察沒有回應,做了個繼續的手勢。 “林老師對我不錯,我知道他對我有意思。但是,我拒絕了。”陳曉低下頭,擺弄著手指,“今天下班後,我們偶遇了,我想,大概是緣分吧。” 杜成無聲地哼了一下。 “我男朋友不在身邊,平時都是我一個人生活。”陳曉苦笑,“所以,有個人疼我,也挺好的。” “你們已經……” “沒有。”陳曉斷然否定,神色變得更加尷尬,“原來……是可能的。後來,不知道為什麼,他停下來了。” “哦?” “嗯。”女孩皺起眉頭,表情困惑,“他好像說……我的味兒不對。” 杜成一下子愣住了。幾秒鐘後,他一躍而起,隔著桌子抓住陳曉的衣領,湊過去聞著。 女孩被嚇了一跳,本能地向後躲去:“你幹嗎呀?” “你平時搽香水嗎?”杜成面色凝重,“用什麼牌子的?” “'蝴蝶夫人'——男朋友送我的。”陳曉既驚訝又害怕,“用完了,所以今天就換了一款。” 杜成不說話了,沉默著吸完一支煙,隨後低聲說道:“我知道了,一會兒送你回去。” 他抬手叫過張震梁,囑咐他送陳曉回家。張震梁應承下來,示意女孩跟他走。 陳曉站起來,剛邁出幾步,又回過身,猶豫著問道:“警官,林國棟他……” 杜成正盯著桌面出神,聽到她的問話,想了想,一字一頓地說道:“姑娘,以後不要再和他聯繫了。” 他看著女孩驚訝的面孔,又補充了一句: “今天晚上,你撿回了一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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