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斯文地敲門,他不想驚動孟子。然而孟子開門的時候,他的鎮定和平靜也帶給莫非不小的震驚。
“我來找孟蝶的,她在嗎?”莫非依舊紳士地笑著,他要控制局面,而不是打草驚蛇。
“她不是去找你了嗎?”孟子神情有些詭異。
“是,”莫非編瞎話,“可能大家有點不開心,所以她……”
莫非沒說完,就感覺領子被人揪起來,“我告訴你莫非,我就這一個妹妹,誰敢欺負她我就……”孟子一把推開他。
“我知道,今天的事是我沒處理好,你讓我進去等她好不好?”
孟子麵無表情地說:“我一會兒要去醫院,留你一個人在家不合適。”
莫非剛要說什麼,聽見身後傳來車子行駛的聲音。回過頭去,司徒和君澤充滿殺氣的臉從車窗裡映出來。孟子睜大眼睛,突然,他有了某種預感似地,猛地甩上門。莫非的臉被門板猛撞了一下,卻忍著痛抵住門,硬闖進去,把孟子按倒在沙發上。幾乎同時,司徒他們衝進來,直接進書房,在書架上尋找機關。
“為什麼?為什麼?”孟子被莫非按得死死的,掙扎著大喊,“為什麼不給我機會?這是我最後的機會了!”嘶喊未盡,只聽得咔嚓一聲,密道露出來。忽然,孟子哈哈大笑起來,說:“去吧,你們去吧,你們能進入我的實驗室,但你們能操縱我的實驗嗎,你們能嗎?哈哈……”
莫非聽到這話,像剛才孟子拎他脖子那樣把孟子拎起來,拽著他走進密道。
司徒和君澤進入實驗室,一眼看見安然被安置在手術台上,一副失去知覺的模樣。
“安然!”君澤跑過去扶起她,“安然,醒醒,安然!”
“應該是被麻醉了。”司徒看著旁邊的手術器具。
“安然!”君澤搖著她。
“沒那麼快醒的,”孟子的聲音從密室的門口飄進來,忽然,他又嘿嘿一笑說,“也許,永遠也醒不了。”
君澤充滿憤怒地盯著他,用最後的理智克制自己的情緒,“你做了什麼?你對她做了什麼?”
“你還關心她嗎?你到底關心誰?”孟子露出鄙夷的神色,“你選擇了安然就該徹底忘記安靜,你接回了安靜就該讓安然徹底對你死心,你為了安靜對安然冷眼責備,又為了安然在這裡對我這個唯一能救安靜的人大吼大叫,傅君澤,你到底在玩什麼?”
“我玩什麼也不會玩弄人命!”傅君澤指著那些關在玻璃房裡的克隆人說,“你當他們是什麼,白老鼠嗎?”
“他們是我創造的,是屬於我的!”孟子有些失控,“我沒有傷害任何人,我救了他們!”
“用人命換人命,你有什麼資格說'救'這個字?”
“難道你就有資格傷害兩個無辜的女人嗎?”孟子大吼,“你殺了她們的心,你不用刀,你不沾血,但你比任何人都殘忍,比任何人都冷酷,比任何人都自私!”
“你說!”君澤已經沒心情跟他講所謂的人生道理,“她要怎麼樣才能醒?”
孟子陰森地笑著,“手術結束,她就醒了。”
“我不要她手術,我要她現在就醒!”君澤說。
“我說過了,手術完了她才能醒,其實你不用那麼緊張,她最多就是跟安靜現在的狀態一樣,看不見,她不會死的。”
“我說了,我不要她手術!”君澤瘋狂地跺腳。
“你不想安靜復明嗎?”孟子問,“她盲,或者安靜盲,你只能挑一個。”
君澤愣住。他不知道怎麼選。
“你不用挑。”一把溫柔的女聲在孟子身後響起。孟子轉身,安靜站在身後,還有孟蝶。
“安靜!”君澤脫口而出她的名字。
“又把持不住了嗎?”孟子抓住把柄似的,“剛才還堅持不要安然手術,現在看到安靜就立刻失控,男人都會為你感到羞恥。”
“孟子!”安靜叫他,“看”著他的眼睛說,“不要手術。”
孟子愕然。安靜也阻止他,安靜也阻止他,這是他沒有想到的。
“我再重複一遍,不要手術。”
“這是你唯一的機會!”孟子說。
“我知道,”安靜說,“但是,如果要用安然的眼睛來做代價,太昂貴了,我支付不起。”
“你不需要支付!”孟子說,“我為你做的一切,都是心甘情願的。”
“謝謝你的心甘情願,”安靜說,“但是,我真的不需要。放棄手術,我也是心甘情願的。”
“就是為了傅君澤嗎?”孟子質問,“你不想他為難,所以你就為難自己。”
“就算躺在手術台上的不是安然,我一樣會選擇放棄。”安靜說,“你是醫生,從你救我的時候開始,我就知道,你是醫生。你說過,醫生,只能醫'生',眼睛,也有自己的生命,請你不要奪走它。”
“安靜已經做出選擇了,孟子,快讓安然醒過來吧。”司徒說。
“不!”孟子拒絕,“在這裡,我來做主。傅君澤,你想救人,我給你一個機會。安靜盲,還是安然盲,你自己挑吧。”
“為什麼一定要他做這種選擇呢?你根本就沒有給他退路。”莫非說。
“我為什麼要給他退路?我已經讓步了,這兩個女人,注定有一個會受傷害,本來我可以決定是誰的,現在,我讓他來選。”
君澤看看安然,看看安靜,深吸一口氣說:“不會再有手術了。”
“你說什麼?你真的放棄安靜了嗎?”孟子有點激動,他似乎不甘心看到君澤做出決定,尤其是這樣的決定。
“我永遠不會放棄安靜!”君澤盯著他,“但我也永遠不會犧牲安然。”
整個空間都安靜了。
“我可以再給你一次機會。”孟子說。
“不用了,”君澤拒絕,“我的決定不會改變。”
“哈哈……”在沉寂了一兩秒後,孟子突然大笑,笑了足有整整一分鐘,才上氣不接下氣地安靜下來。
這時,空氣中有一絲呻吟轉醒的聲音傳來,虛弱,但是真實。
“是安然。”安靜聽見了。
“安然!”君澤跑過去,雙手扶上她的雙肩,慢慢地扶起她。安然的睫毛輕輕顫抖著,那是甦醒的開始。
“你……”莫非手指著孟子,一時語塞。
“對著安靜的臉,你以為我真會下得去手嗎?”孟子說,“時間到,藥性自然就過了。”
莫非慢慢地垂下手,孟子啊孟子,你真是個藏得夠深的男人。突然,他感覺身邊有什麼東西倒下。孟蝶? “孟蝶!”莫非趕緊蹲下身,雙手抓住孟蝶的胳膊,急切地喊,“孟蝶,孟蝶!”
“孟蝶!”孟子也要跑過去,卻被司徒攔住,“對不起,孟先生,”他舉起手銬,“孟蝶我們會照顧的。”
“不行,不行,你們不能現在抓我,除了我沒人能救她!”孟子幾乎是在哀求。
“對不起,我沒得選擇。”司徒銬上孟子,眼中是無奈和遺憾。
孟蝶被送進醫院,莫非陪著她,安靜也一定要跟著。他們等在急救室外面,心急如焚。
燈滅了,醫生出來。
“她怎麼樣?”莫非上去問。
醫生搖搖頭,“情況很差,全身的器官都有嚴重衰竭,我怕她撐不了多久了。你們盡量多陪陪她吧。”
安靜一驚,差點跌倒,莫非扶住她。 “別嚇自己,她很堅強的,我們要相信她。”莫非拉著她的手,希望把信心傳遞給她。
“蝶姐,你一定要活著。”安靜拉著莫非的手,希望能從他身上,感覺到生命的希望以及生存的信念。這兩樣東西,她曾經丟失過,但為了孟蝶,她決定把它們找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