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歷史小說 謀聖張良

第14章 第十三章深谷棧道的熊熊火光

謀聖張良 张毅 6298 2018-03-13
當忍則忍,當隱則隱,火燒棧道給後來的軍事家上了內涵豐富的一課。劉邦採納張良的獻策,以退為進,把項羽盯住他的視線引開,贏得了喘息的時機。 夜,沛公和他的部下默無聲息地站在雪地上,引頸北望。 北部的天際,被熊熊的烈火映得通紅。 驪山腳下,渭水河畔,綿延百里的阿房宮一片火海,滾滾濃煙漫天烏雲飄過天際。 華夏曆史上第一個統一帝國的強大與威嚴、奢侈與殘暴,千百萬工匠和百姓用血汗、智慧和白骨壘成的雕樑畫棟、崇樓廣廈,都被這一場復仇的大火化為了灰燼。 那位只做了四十六天皇帝的子嬰,儘管屈辱地投降了,還是沒能保住他那顆一文不值的腦袋。 豈只是他,八百多顆秦國貴族的腦袋,四千多顆文武官員的腦袋,統統血淋淋地滾落在地。但是他們與千百萬個孟姜女丈夫的骷髏相比,又是何等的微乎其微!

這場大火整整燃燒了三個月。 項羽還帶著他的大軍來到驪山腳下。那年他還年輕,跟著季父項梁在人群中,觀看那位不可一世的始皇帝南巡。他感到最大的遺憾就是,時間沒有允許他砍下這個人的頭顱,而是砍下了他的孫子的頭顱。 他站在這坐如小山一般的修了幾十年的墳墓的頂端,即使他死了,也不能讓他得到安息。他跺了一腳,儘管他自認為力可拔山,氣可蓋世,但驪山並未曾抖動,墳墓並未曾塌陷。 他憤怒了,他的憤怒卻可以搖天撼地。於是他下令掘開墳墓。當年由千萬人修起的墳墓,如今又由千萬人來掘毀它。 這都是權力的惡作劇。 項羽是一個在秦王朝廢墟上拾得至高無上權杖的人,然而他只是一介武夫,玩不轉這根權杖。用不著為他惋惜,不然他就不是項羽。

他走到了天下最巍峨的皇宮面前,而且只有他取得了獨家進入的入場券,他卻一把火將最高權力像徵的宮殿燒掉了! 他晝思暮想西進入關稱王,對懷王令他北上援趙耽誤了入關時日,一直懷恨在心。尤其對劉邦搶先入關懷著刻骨仇恨,不正說明入關為王是他生命的內驅力嗎?可是偏偏有一位拍錯了馬屁的韓生跑去對他說:“關中土地肥沃,地勢險要,可以稱霸天下。”他萬萬沒有想到這位項王在做衣錦還鄉的美夢,公然說富貴之後不回到故鄉炫耀一番,有如穿了一件華美的衣裳在晚上走路一般!如此目光短淺,氣得韓生罵他是唱猴戲的猴子,被他殘暴地拋進鼎里活活烹死了。 他明明是看不起楚懷王,知道他不過是自己掌中傀儡而已。但他頭上卻又老是懸著那柄“先入關者為王”的木頭寶劍,明知他砸不死自己,卻又時時耽心它落下來。明知天下是自己打出來的,還要派人去清楚懷王收回成命。而這位不知自己有幾斤幾兩的楚王卻又偏偏不識時務,還要堅持先前的約定,氣得急於稱王的項羽氣不打一處來,乾脆一氣之下廢他為義帝。

假戲又偏偏要真做。 既然楚懷王已廢為義帝,那麼誰稱帝呢?誰又想稱帝呢?當然是他項羽!但他要重新翻舊黃曆,又來個重新發封諸侯。結果封了十八路諸侯,都被稱為王。象漢王劉邦、雍王章邯、塞王司馬欣、翟王董翳、九江王英布、常山王張耳等等。而他自己呢?做個一般的王又不甘心,稱帝又缺乏勇氣,左思右想給自己選了一個既非帝王,而又高出一般“王”的帶有“盟主”味兒的“霸”字,加在“王”的前面。更使人啞然失笑的,他還是不忘江東——西楚,於是給自己戴了一個“西楚霸王”的頭銜,真是不倫不類,叫人哭笑不得。 項羽的確不是帝王之才,只是一個霸悍的諸侯而已。 在劉邦面前他更是如此,氣壯的是,自己有四十萬人馬,你劉季才十萬人,要消滅你不費吹灰之力。但他氣不壯的仍然是楚懷王的那個“緊箍咒”,畢竟劉邦先入關,照理該他稱王。要他稱王吧,自己統領著四十萬大軍,難道反向統領十萬人馬的劉邦稱臣?不要他稱王吧,那個“先入關者為王”又是大家知道的,怕天下人不服。明知劉邦是自己心腹大患,又下不了決心殺他,又不得不封他為王。封劉邦到巴蜀去稱王,不過是一種高級流放,但卻又名正言順,因為那裡是“關中”的後方,總與“關中”沾了邊,總沒有分到關外去。而且在真正的關中,又另外封了三個王——雍王、塞王、翟王來牽制他,真是煞費苦心。既然如此,當初聽亞父一句話,在鴻門宴上一刀結果了他,不是滿天的烏雲都散了嗎?

別看項羽在新安一夜能坑殺降卒二十萬,火燒阿房宮三月不熄火,而在真正需要橫下心來獨斷專橫的關鍵時刻,又左顧右盼猶豫不決,如此怎能不坐失良機,坐失天下呢? 如果項羽能稱帝,除非沒有劉邦。如果有劉邦他也能稱帝,除非沒有張良! 果然,劉邦一聽到項羽封他為漢王,到巴山蜀水去稱王時,憤怒咆哮了! 他拔出創來狂怒地揮砍著酒具和几案,嘴裡不停地瘋狂地咒罵著:“好你個重瞳,老子受你的氣受夠了!老子在你面前低三下四裝孫子裝夠了!到巴蜀哪裡是去稱王?那不分明是把我流放嗎?你要去你去好了,老子就是要在關中稱王,這裡是我最先攻打進來的,為什麼說了又不算數?明天,明天我就要發兵去和那個重瞳決一死戰,拼他個你死我活!老虎的屁股摸不得,我就不信這個邪!”

衛士沒有誰敢上前勸阻,怕被他一怒之下給宰了。遠遠地看著蕭何正向這裡走來,趕緊上前禀報。蕭何一聽,加快步子來到沛公面前,沛公一見蕭何使向他大聲喊道:“蕭何快給我傳下命令,明天我要傾巢出動與項羽決戰!” “沛公息怒,”蕭何冷靜地回答道,“此時此刻決不可沖動。” 劉邦上前雙手抓住蕭何的衣襟,搖晃著他說:“不可沖動,不可沖動,難道就讓他騎在我的頭上拉屎拉尿嗎?” 蕭何被問得語塞,一時想不出什麼好的主意來,只得說:“我去請子房來,看他有何良策。” 張良來到時見劉邦發洩了一通之後終於平靜了,便問道:“沛公心緒不佳嗎?” 劉邦突然想起了什麼,傳呼了一聲,一位侍從端上了黃金百鎰、珠二斗放在張良面前,張良不解地問道:“這是什麼意思?”

“鴻門宴上,子房折衝樽俎,使我安然歸來,有大功於我,這點小小的賞賜和你的功勳比較起來,是微不足道的!” 張良一見黃金珠寶豁然醒悟,突然問道:“還有更珍貴的嗎?” 劉邦一揮手,大方地吩咐道:“把那些珠寶抬上來,讓子房先生自己挑選!” 張良知道沛公誤解了自己的意思,連忙說:“不是我要,我是想代沛公送給項伯,讓他去給項羽疏通一下,可不可以讓沛公留在漢中。” “這個辦法好,這個辦法好!” 張良挑選了一包珍貴的珠寶,連同沛公賞賜給自己的那一份,一起拿去送給了項伯。 “子房,你我生死之交還這般客套?” “其中還有沛公的一份心意。” “他倒是知恩圖報。” “那是當然,當日鴻門宴上你對他有救命之恩,沛公至今感激不盡。”

“此次封王,我家侄子也真做得過份了些,把沛公趕到巴蜀去了。” 張良一聽話說到正題上了,趕緊接過話頭:“難道項王一點也不覺得負約難堪嗎?” “他雖然難堪,便又實在出於無奈。” “不過,我倒有一個辦法,既可保全了項王的面子,又可使沛公稍微安心。” 項伯問道:“什麼辦法?” “何不干脆讓沛公稱王漢中,這樣大範圍屬關中之地,又可免負約之嫌!” 項伯十分贊同:“這樣好,這樣好,讓我去說說。” 分封之後,項羽心中正七上八下,怕諸侯不服。他這人就是如此,表面上剛愎自用,實際上又優柔寡斷。雖然他對劉邦恨之入骨,但又怕天下人指責他不講信用。一聽叔父的建議更一口答應下來。心想漢中雖比巴蜀離關中更近,但仍是閉塞之地,就讓他去吧!

劉邦一接到項王重新分封他到漢中為王的命令,怕他再生變故,趕緊準備起程。出人意料的是,項羽還派了三萬人馬跟他去,是監視他還是補償他?再加上其他諸侯的人馬中也有慕名跟來的,又有好幾萬。其中便有那位在項羽帳下當執戟郎中的不被重用的韓信,離開了聲威顯赫的西楚霸王,前來投奔形同流放的漢王。項羽更不會想到,就是這麼一個無名小卒,最後設下十面埋伏,使他陷入四面楚歌的絕境。 漢王大軍浩浩蕩盪從杜縣(今長安縣南)出發南下,進入一個叫“蝕”的峽谷,即後來有名的子午谷。 張良送漢王劉邦到了褒中,他突然接到韓王成從陽翟差人星夜兼程送來的一封書信,要他立刻盡快地趕回去。 這時,劉邦才記起了張良是藉來的人。 信使催促張良立即起程,劉邦露出了不快:“子房先生助我西進入關,功不可沒,再有天大的事,也該讓我為子房餞別吧!”

入夜,劉邦召集他手下的將領,為張良舉了盛大的餞別宴會。席間劉邦頗為動情,再加上現在戲下諸侯散去,各歸各的封地去了。西楚霸王也正帶兵出關,東去彭城。一天風雲暫且散去。連年戎馬倥傯的將士,總算得到片刻安寧。儘管還在西去漢中的途中,儘管此處並非巴蜀,但眼前高聳入雲的秦嶺大山綿延四周,大軍營帳駐紮在這深深的峽谷中,眼望那懸岸峭壁間人工架起的棧道,真有一種與世隔絕的悲涼之感。 將士們跟著沛公,千里迢迢從江東殺進關中,有京城不能進,有宮殿不能住,還要被蠻橫的項羽趕到巴蜀去。如今還算是給了一點恩惠,心驚膽顫地走過棧道,穿越這高與天接的秦嶺到漢中去,越走越荒涼,越走越偏僻,越走越想家,想妻子兒女,想老父老母……

將領們飲著酒,越喝越不是滋味,越喝心裡越難受。如今,張良要去了。大家知道,如果沒有張良,鴻門宴上唱的又是另一場戲,說不定大家早已散去,變成了項王的刀下之鬼。這麼一支隊伍,沒有一位精明的謀士運籌帷幄行麼?此時此刻的軍心,此時此刻張良的離去,不正是雪上加霜、釜底抽薪麼? 一個熱熱鬧鬧的餞行,成了淒淒慘慘的話別。然而此時沒有話說,只有沉默。照理說這些戰將們聚攏,大塊大塊的肉,大桶大桶的酒,應該是狼吞虎咽、風捲殘雲一般。但此刻大家都在藉酒澆愁,卻又是越澆越愁,誰也不想去嚼那些肉。蕭何一見漢王和將軍們的情緒不大對勁,便起身對大家說:“大家怎麼不吃啊?我派了好多人在山民中間才買到這麼些肉,大家是在嫌棄嗎?” 不知哪一位實在忍不住了,哭出了聲來。這一哭不打緊,頓時惹得哭聲一片。 劉邦正心亂如麻,重重地拍了一掌,厲聲吼道:“哭什麼?我還沒有給項羽砍下腦袋嘛!” 突然變得鴉雀無聲。 樊噲猛地站了起來:“這個窩囊氣我受夠了!我怕他'雙眼仁'個球,鴻門宴上我不是當著他的面,把那隻生豬腿給嚼來吃了嗎?漢王,你率領我們從棧道重新殺出去!巴蜀不去,漢中也不去!” “對對,樊將軍說得好!” “操他項羽的八代祖宗!” “項燕、項梁不也是被人殺了的嗎?我不信他項羽就長了兩個腦袋!” “漢王,下令吧!哪個龜孫子才不敢和項羽拼命!” “漢王,這一仗遲早總是要打的!” “對,遲打不如早打!” “打!打!” 很顯然,將士們是不願到漢中去的。 劉邦當然也不想去漢中,做一個小小的漢中王。他心煩意亂拿不定主意,照目前的士氣,如果他下令迴轉去,三軍將士一定會歡聲雷動,說不定憑著這股士氣,會如猛虎下山,把項羽打得落花流水。但是弄不好,也可能從此一敗塗地…… 他難以決斷。揮了揮手說:“今晚就到這裡,容我再好生想想,明天一早子房還要趕路,何肩選一百名精兵護送,不得有誤!大家散了吧。” 張良站起身來準備向漢王告辭,但他覺得就這樣離開他是不行的,他絕對放心不下。他看見劉邦用右臂撐著腦袋在那裡發呆,心事重重,便上前說道:“漢王,讓我送你回去吧!” 劉邦所問非所答地突然問道:“子房,你非走不可嗎?” “是的,請漢王見諒,我不回去是不行的。” “難道說,我對你還不如那位韓王成?” “當然不是。” “我待你還不如他待你好?” “不可同日而語,我畢生難報漢王知遇之恩。” “難道說,跟他比跟我前程遠大?” “韓王根本無法與漢王相比。” “那你非去不可,究竟為什麼?” “因為我是韓國人,我的祖宗兩世相韓,在陽翟城外的山崗上,埋葬著我先人的遺骨,說什麼我也得回去!” 劉邦拉著張良的手說:“子房,恕我直言,雖然我與韓王成只有一面之交,我確實感到他是一個懦弱無能與目光短淺的人,你為他去奔走值得嗎?” 張良與沛公並肩而行,緩步向劉邦的營帳走去,他邊走邊說:“沛公對韓王成的評價是正確的,而且很有眼光。但是正如沛公所知道的,他是我竭力向項梁舉薦並一手把他扶持起來的。如今到了這樣的關頭,我能扔下他不管嗎?我是知其不可為而為之啊,而且前程未卜,兇多吉少!” 二人進到漢王大帳中,劉邦令重新置酒,他不無擔心地說:“鴻門宴上我能脫險,全賴子房機智,因此項羽和范增對你恨之入骨,豈肯饒你?你要格外小心啊!” 張良抬起他那張蒼白的臉孔,望著劉邦踱來踱去的身影,象獨白般自語道:“從博浪沙刺秦王那一刻起,我就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秦始皇大索天下十日,都沒有能把我捉住,我這條命不是揀得的麼?我此去前程多艱,也許就是與漢王的絕別,今生今世也許再難以相見了……” 劉邦也動情了,他猛然轉身雙手撫著張良的雙肩:“別、別這樣講!子房,我相信我們還能再見面的!明天,你就要離我而去,最後一次再替我謀劃謀劃,我真拿不定主意啊!” 張良猛然抬起頭來,目若耀火,逼視著劉邦問道:“沛公難道也贊同將軍們的意見?!” “我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啊!” “大丈夫能屈能伸,逞一時之勇能有什麼好結果嗎?我想問漢王一句話,目前你真正有力量打敗項羽嗎?” “當然不能。”劉邦坦率地承認了。 “既然目前項羽還所向無敵,那麼就應該避開它的鋒芒。暫時避居到這大山里面來,不正是躲開他最理想的地方嗎?如果連棧道都沒有,項羽就是想來攻打你也不可能,他也會相信你無意與他爭鋒。” “難道從此真的就天下太平了嗎?” “當然不可能,河北不是有人不滿他的分封嗎?沛公若不後發製人,積蓄力量,靜待天下之變,而是搶先攻打西楚霸王,這樣項羽就可以藉口聯絡各路諸侯,共同來攻打你,如果這樣,沛公不就成為眾矢之的了嗎?” 劉邦默然良久,緩緩地點了點頭。 張良在劉邦的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劉邦點頭稱是,然後說道:“你早些歇息吧,明天還要趕路!” 第二天早晨,漢王帶著他的隨從,在褒中的山谷口送別張良。 今天天氣晴朗,晨光染紅了大山的峰頂,晨霧在山谷間瀰漫,雖是四月初夏,這大山深處依然寒氣逼人。 張良騎馬來到漢王面前,身後何肩帶著一百名壯士隨行。令人不解的是,他們每人手中都拿著一隻未曾點燃的浸滿油脂的火把,難道他們要星夜兼程嗎? 漢王與張良放鬆韁繩,緩緩並馬前行。 “子房,我還有一句話……” “漢王請講!” “如果那邊不能安身,你一定回到我這裡來。” “請漢王相信我,只要不死,遲早我都會回來的!” “我要的就是你這句話。” 他們來到一條河邊,清冽的河水在山谷中奔流著,喧聲激蕩山谷,河水在河中的磐石間激起了雪白的浪花。 路就在這里中斷,河的兩岸是陡峭的岩壁,無立錐與攀援之地。要沿著這重重河谷出去,只有在半岩間鑿出的一排排方孔,插進粗大的木料,下面再加斜襯,然後再在上面釘上木板,鋪成道路,這就是古代的棧道。 “漢王請留步,我們就在此一別吧!” 張良下馬向劉邦拜倒在地,劉邦連忙下馬扶起:“子房,一路保重!” 張良一行牽馬走上了棧道,漸漸消失在前方的峽谷中。 劉邦一動不動地佇馬遠眺,直到身後有人對他說:“漢王請回吧,子房先生已經走遠了!” 劉邦悵然若失地掉轉馬頭,正要回去,突然聽到一聲驚呼:“前方起火了!” 劉邦抬頭一望,只見棧道延伸向前的深深狹谷中,濃煙滾滾,火光沖天。兩位送張良的軍校慌忙跑回來報告說,張良一行走到了前面突然命令那護送他的百名壯士,將手中的火炬點燃,邊走邊將火炬投向身後的棧道,於是棧道的木架立即被火點燃。風助火勢,棧道立刻便燃燒成了一條盤山的火龍。 劉邦的將士震驚了! 晝思暮想要殺出去的將士們,如今絕望了。道路已被毀,不困死在這深山狹谷中麼?這張良安的什麼心?他是不是看見漢王困在這深山里,故意放火燒了棧道,去討好和投靠項羽?他與漢王平日情同手足,漢王也待他不薄,誰會料到這位天下聞名的英豪,竟會有如此歹毒心腸、卑鄙之舉? 頓時,有不少將士義憤填膺,馬前請纓,請漢王下令,讓他們去赴湯蹈火,還來得及撲滅棧道大火,還可以把張良捉回來千刀萬剮、食肉寢皮! 在這群情激奮、沸沸揚揚的咒罵和請戰聲中,劉邦卻一反常態,處變不驚,若有所思地舉頭望了一陣,平靜地撥轉馬頭,一聲不響地迴轉身去了。 將士們不解地望著漢王離去的背影,噤若寒蟬。棧道火光把峽谷映得通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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