鞠躬盡瘁,死而後已,諸葛孔明用行動兌現了他的諾言。他自比管仲、樂毅,但管仲、樂毅與他相比要遜色多了,他才是中國千古第一名相。
成都宮里後主劉禪,一早起來就感到心跳,便去問吳太后:“是不是要出事了?”
太后也說:“我好像也感到心慌,莫非丞相真的出事了,快派人去看看。”
“我已經派李福去了。”
晚上,劉禪夢見先帝哭泣著走來,醒來嚇得一身冷汗,果然次日剛升殷就報來諸葛亮的死訊及全軍退回的消息。
劉禪仰天大哭:“相父啊,你怎麼就走了呢,沒有了相父,我以後如何治國?”
這天早朝,內侍來報:“丞相靈柩快到益州了。”
劉禪率文武百官,披麻戴孝出城二十里哭迎。城里城外的老百姓都哭著趕來迎接,慟哭聲震撼百里……
劉禪親自扶柩人城。
黃夫人及靈兒迎柩人丞相府堂中停放。
黃夫人撲到棺木上大哭:
“夫君啊,你怎麼就走了,丟下我和靈兒,叫我們怎麼活啊!”
“夫君,你說過你在有生之年,一定要統一中原,匡復漢室,不實現先帝的遺願你死不瞑目,夫君啊,你不該走啊!”
大家都勸黃夫人節哀保重。
黃夫人悲哀地說:“出師未捷身先死啊,他的夙願尚未實現,老天你太不公啊。”
“皇上。駕到。”
劉禪來看望黃夫人,他說:
“黃夫人不要太悲傷了,相父已經盡到職了,他是太累了。”
黃夫人說:“陛下,他的確是太累了,朝中之事,無論鉅細事必躬親,每天晚上我都要陪他到深夜。”
劉禪傷感地說:“我知道,可是無論怎樣勸他,他都不肯休息。”
黃夫人又泣道:“他在家已經吐了多次血了,他不讓說出去,他只說他的身體等不住了,一定要在他的有生之年實現先帝的遺願。”
劉禪聽了哭道:“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鞠躬盡瘁的丞相。”
劉禪環顧了一下見諸葛亮的府堂,家徒四壁,簡樸至極,難過地說:“相父啊,是我關心你不夠。”
劉禪感嘆諸葛亮為相十三年,確是“內無余錦,外無餘財”,他感動地說:
“一定要舉行國葬,以此慰藉相父的在天之靈。”
“謝陛下。”黃夫人說。
晚上,阿慧在燭燈下守靈,她悲哀地坐著,八歲的靈兒已被家人領去睡了。家人端了一碗肉湯來,她喝了半碗,就不想喝了,這幾天,她每日以淚洗面,悲傷至極,此時她靜靜地坐著,往事歷歷在目……
夫君,我們初次見面,是在月光下的地裡,你被我的木製守田人嚇壞了,我好笑你當時的樣子,但你的那雙明亮的眼睛卻使我終生難忘……
書房裡,你盯著我看我的神態,深深地銘刻在我的心中,我知道你驚嘆的是我的智慧而不是我的容貌,從此,阿醜變成了你心目中的阿慧……
洞房花燭夜,你又被我的花容月貌驚呆了,原來你的新娘一旦打扮起來也很驚人……
多少個日日夜夜我們相伴在一起,不是卿卿我我地談情說愛而是智慧的碰撞,心靈的交流,我們一起為戰爭出謀劃策,一起預科可能發生的變化,共同分析事態的發展……
多少次,我為你的出征擔心,生怕你遭到不測。記得那次柴桑之行,我怕你被作為人質而常常從夢中驚醒,直到看見你站在船頭上勝利歸來,我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
人的一生並不是一帆風順的,我知道你雖然貴為丞相,可是你也有很多委屈,但你從不表露出來,只有回到家裡你才對我傾訴,也只有我才能安慰你,輕輕地撫摸你那顆受傷的心……
記得我們的木牛流馬做成功時,你那少有的笑貌彷彿就在眼前……
你南征凱旋時,我跟隨後主在城門迎接你,那次是你笑得最甜的一次,你指了指身邊站著的孟獲,那個你七擒七縱的南蠻頭領,我頓感你太了不起啦……
每次出征我都為你擔心,尤其第五次北伐,是我最憂心的一次,看著你憔悴的面容,我知道你是在跟死亡賽跑。你走時我的心一直在跳……在營帳裡見到你那清瘦的面容時我忍不住背過臉去擦那奪眶而出的淚水……
我這一生唯一對不起你的是直到你四十六歲時,我才給你生了一個兒子,看到你欣喜的樣子,我終於在心裡一千遍地感謝蒼天賜給了我們幸福……
我這一生最敬佩你的不只是你的智慧,更敬佩你的人品,不錯,你身為丞相,而我卻沒有一件好一點的衣服,家裡也沒有多餘的錢財,不過我心甘情願,寧願和你過一輩子清貧日子……
你受任於敗軍之際,奉命於危難之間,二十多年來,你勤勤懇懇忠心不貳。為了實現先帝的遺志,你確是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你無負于先帝的重托,你的品德足以光照千秋。
夫君,你貴為丞相,別人家裡都有三妻四妾,而你從未納一妾,你都快五十了,還無子,我勸你納一妾為你續弦,你搖搖頭說天下的孩子都是你的孩子,真讓我感動得淚如雨下……
夫君啊,你走得太急了,你的事業尚未完成,宏志還沒有了遂,你怎麼就可以離開我們啊……
你才五十四歲,人生的旅程你只走了一半,多少事還等著你去做啊……
我知道,你太累了,你曾經對我說:北伐勝利後,你就要休息了,累不動了。其實,我最了解你,只要心還在跳,你是不會歇下來的……
夫君啊,我知道,你最放心不下的是靈兒,你快五十了才得一子,而你卻沒有時間照料他,但希望他早日成才……放心吧,夫君,我一定會把靈兒培養成一個像你一樣為國家盡忠盡力的人……
夫君啊,你走了,可是你的音容笑貌時時呈現在我的眼前,我離不開你,我本想跟你一起走。但是,我走了,靈兒怎麼辦?夫君,你在天界等著我,等我把靈兒拉扯大了,我就會來找你的,讓我們在天界長相守吧。夫君,為妻給你送行了,走好……
早朝,後主劉禪升殿,傳旨:
“楊儀率大軍撤回,並護送丞相靈柩有功,加封中軍師。你誅殺反賊魏延無罪,不必自責。”
楊義領旨謝恩。
又傳旨:“魏延在丞相去世後,大敵當前,擅自領軍先走,還一路燒筏斷路,阻擋我軍回蜀,實屬反叛行為,罪不可赦,誅三族。”
劉禪又說:“軍師孔明為蜀國殫精竭慮,鞠躬盡瘁,朝廷將為他舉行國葬。”
群臣高呼:“皇上聖明。”
上午,在丞相府舉行弔唁儀式,府邸內外掛滿了白幡、燈籠。
上至王公大臣,下及父老鄉民,人人素衣戴孝,個個神色悲哀。
儀式開始,哀樂齊奏,哭聲四起……
後主劉禪致悼詞:
念畢,劉禪掩面泣道:“嗚呼!天喪我也,丞相離我而去,如天塌地陷,國折棟樑……”
群臣聽了也都哭了起來。
楊儀呈上諸葛亮臨終遺表,劉禪展開,上寫:
……我受賜八十萬斛,今家無積蓄,妻無多餘的衣服……
我家只在成都有桑樹八百株,薄田十五頃,我身後,子女衣食已足矣。
“啊,相父,我早知你的家產如此貧薄,那我早就應該給你增加俸祿,如今你留下遺言不讓我增加,叫我如何是好……”
言罷,大哭不止。
大臣們聽了都十分感動,哭聲一浪高過一浪……
忽然大臣李邈高聲道:“丞相功高震主,狼顧覷視,他身率重兵,大權在握,我常感到恐怖,如今他死了,國家終於有了安寧,再不用興兵動卒了,應該慶賀才是,哭什麼呢!”
劉禪聽了大怒:,“你這個沒良心的小人,丞相一生憂國憂民,鞠躬盡瘁,是你這等小人可以同日而語的嗎?”
劉禪越說越激動:“相父抱病北伐是為了實現先帝的遺願,他已為國盡忠了,你還不放過他……來人啦,把這個可惡的小人拉下去給我砍了,以告慰相父在天之靈。”
“殿下饒命,我也是為了你啊……”
李邈被拉了下去殺了。
劉禪說:“以後還有誹謗相父者,斬。”
劉禪又說:“楊儀,你把丞相的喪事說一下。”
楊儀道:“丞相反對厚葬,遺囑葬於定軍山,還說殯儀從簡,依山選墓,只要能容下棺木便可。人殮時穿平時衣服即可,不要奢華衣飾,不要隨葬器物……”楊儀邊唸邊泣,引得群臣又是一陣大哭。
劉禪說:“遵照丞相遺囑辦。”
劉禪又讓蔣琬宣布:
“……追贈丞相為武鄉侯印綬,諡忠武侯,大赦天下……”
悼畢,劉禪親自扶靈柩至定軍山下葬。哭送軍民長達十餘里,可謂哭聲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