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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皮特再見

水城 跳橙文字组合 4592 2018-03-13
里頓把我一直抱到房間裡,把我放在床上,爬到我身邊來,用手支著腦袋,一直看著我,在黑暗當中,我只能看到他那張臉的輪廓,那麼英俊那麼年輕。我什麼話也說不出,里頓也是,我們兩個一直互相笑著,這笑容變得越來越大,最後我們笑得身子也直不起來在床上笑成一團。 這樣的情景曾有多少次幻影一般在我腦子中浮現,我從未想過它會真正到來。 里頓向我伏過身子來,我閉上眼睛,感覺到他的鼻息輕輕拂過我的臉龐,他的嘴唇裡吐出淡淡的煙味,他的嘴唇貼過來,濕潤光滑,那麼柔軟、那麼體貼。他的舌頭輕輕抵著我的牙床,緩慢地掃過每一顆牙齒,好像久別之後的挨個問候。我緊閉著眼睛,幸福的眼淚大滴滾落下來,手一遍一遍摩挲著里頓的臉龐。他迅速解開我的衣服,鑽到被子裡去,開始吻我的全身,從腳趾,一直到膝蓋,鎖骨,脖子……最後他的嘴唇落在我的眼睛上,久久地停在那裡。他的嘴唇是那麼冰涼潮濕,好像沾滿了淚珠。我抱住里頓的腰,我感到我的生活又回來了,這一切好得讓人難以置信。

“寶貝兒,你在發什麼呆?”里頓坐在我肚子上,兀自脫下外套,我抱著雙臂甜甜地看著他。 “哦他媽的,難道你不能幫你丈夫一下嗎?”他鬆開皮帶鈕扣,想把那條緊繃在身上的褲子脫下來。 “遵命長官!”我打開檯燈伸手去幫他脫褲子。 “哦,他媽的該死的燈光,快關了它!”不知道為什麼里頓一下發起火來,猛地用手摀住自己的眼睛。 “你這是怎麼了?”我迅速關掉檯燈,從床上坐起身來看著他。 “哦,沒什麼,我的眼睛猛地看到這樣的強光被刺得生疼。”里頓擺擺手,“沒事,親愛的。別影響了我們的好心情。” 我又躺了下來,幫里頓脫下褲子,現在他只剩下內褲和T卹了,趴在我身上看著我。 “再讓我親一下。”我摟住他的脖子。

“好,好,你這個甜心寶貝兒。”我閉上眼睛,里頓的臉靠近我,那冰涼的呼吸又來了,他的嘴唇猛地貼上來。 “Good Kisser!”我口齒不清地對他說,這時我的手已經伸向檯燈,猛地旋開開關。 我眼前是一雙金黃色的眼睛! “你不是里頓!”我大叫著開始踢打。 “他媽的我不是里頓又是誰?你瘋了嗎,你這個小婊子?!”他緊緊地按住我的手臂把我按在床上。 “托馬斯,你是托馬斯,你放開我!” “你以為你逃得掉嗎?”里頓的聲音已經變了,“聰明嘛V小姐,這樣都能被你看穿,可又有什麼用呢?” 他把我的兩隻手並在一起壓在床頭上,另外一隻手狠狠地掐住我的脖子。我的眼睛漸漸變得模糊,我看到的仍然是里頓,他的身體、他的白皙肌膚在檯燈光下發散著黃色的光芒,可他卻在狠狠地勒住了我的脖子要殺死我。不不這不是里頓,他的牙齒緊閉著,他的眼睛是金黃色的,緊緊地盯住我,那裡邊是托馬斯的光芒,沒有愛,只有恨,永遠看不穿他的心思,永遠不會哭的眼睛。

我的手在空中拼命掙扎著,試圖抓住他的手臂或者肩膀,我的腿來回踢打著,想把他從我身上踢開,把他掀翻在地,可我好像在跟空氣打鬥,每一次出擊都從里頓的身體上穿過。我根本打不到他。而我的力氣卻是越來越小了,渾身的血液好像都湧到了腦部,而我的下身彷彿已經空無一物,在半空中已經開始緩緩飄浮。我的眼睛越來越模糊,里頓的臉已經變了形,托馬斯的笑聲四處迴盪…… “來一次最後的智力競賽吧V小姐。”我聽到托馬斯的聲音在天花板上空來回盤旋,“告訴我,我扮演的里頓不夠像嗎?” 里頓,里頓喜歡在做愛的時候亮起檯燈,里頓的嘴唇從來都是溫暖的……托馬斯永遠不知道什麼是愛吧,它沒有體溫,沒有柔情,即使它千方百計模仿人類的一切技巧,它卻永遠無法扮演相愛的兩人中的任何一個。我已經沒有力氣去回答它這些了,我腦子裡的所有意識彷彿正漸漸縮小成一條孱弱的紅線,這紅線變得越來越脆弱,我想我大概是要死了吧,我努力睜開眼睛去看,一直坐在我身上的里頓也不見了……紅線突然斷了,嘣的一聲巨響……

明亮的光線刺痛了我的眼睛。等我睜開眼睛的時候,天早已大亮。我發現自己躺在床上,好像我只是睡過了頭。我的脖子上沒有勒痕,床上沒有打鬥的痕跡,門也緊緊地反鎖著。一陣噁心從胃裡翻滾上來,我大口地吐著,昨天的酒和食物好像完全沒有消化,一股腦兒翻湧出來。我匆匆跑向兔子的房間,門反鎖著,什麼聲音也聽不到。 托馬斯昨夜那可怕的笑聲還在我的腦中迴盪,還有它那雙金黃色的眼睛……那一切都不是夢境,也許它的神奇力量可以讓它扮成里頓來迷惑我,可以讓它輕而易舉地殺死我,可以讓它在這一切發生之後迅速把房間恢復原狀,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可它再也欺騙不了我了。它才是水城的關鍵,一切厄運的根源,而兔子只是一直被它利用罷了。

我連忙收拾了東西準備離開,鬱金香旅館不再是安全之地。可能明天,托馬斯又會變成別的什麼形狀來蠱惑我,這就好像是一個恐怖電影,你從來不知道是什麼在威脅著你的生命,而事實上你會發現,兇手一直潛伏在你身邊。可發現這些又有什麼作用呢,這兇手可能是無處不在無所不能的,你不知道它的樣子,不知道它的目的,猜不出它的性格,猜不出它下一步又會做什麼。每一秒鐘你都能感覺到危險的存在,危險蔓延在空氣當中,或者就藏匿在你身後不起眼的角落裡,你能感覺到它的氣味,但你永遠捉不到它的行踪…… 兔子會在哪裡呢?走到街上的人群當中我才突然意識到,兔子和我一樣是處在險境之中的。托馬斯為什麼沒有殺我我並不知道,但我知道它一定會去找兔子。可兔子在哪裡呢?她像一隻真正受了驚嚇的兔子,藏得那麼隱秘、那麼牢靠,從酒吧哭著離開已經是快一個星期前的事情了,她彷彿從水城消失掉了,不見踪影,也沒有任何她的消息。

給皮特打電話的時候,他還沒有起床。電話那頭傳來他慵懶的聲音。 “他媽的現在幾點鐘你知道嗎……哦天哪,才十點……” “聽著,皮特,我需要馬上見你……” “唔……”電話那頭傳來模糊的聲音,好像話筒被遮住了。 “我在Bad Blood酒吧等你。” “好好好,我知道了。” 掛上電話我朝Bad Blood走去。我真是昏了頭了,早上十點鐘,連酒吧都沒有開門。哦,一切糟透了。我狠狠踢著台階,可又能怎麼樣呢?我只好在台階上坐下來,希望皮特能盡快趕來。我總感到托馬斯就在附近,風從我身體兩側吹過來,我不由得抱緊了肩膀,不停四處張望著。如果再次出現,托馬斯還是那隻臟乎乎的貓嗎?或者是一個光頭的壯漢?或者,它會變成皮特?我被自己這個念頭逗笑了,可兩秒种之後,當皮特從遠處跑來的時候,我的確害怕了。

“哦,寶貝兒,寶貝兒,我們從來還沒有在早晨接過吻,不是嗎?”他頭髮亂糟糟的,鬍子也沒有剃,架著太陽鏡朝我走過來就伸開雙臂想要抱住我。我迅速地躲開,誰知道這是誰呢…… “你看上去可不怎麼樣啊,怎麼,昨夜和誰在一起的,過得不好嗎?”皮特只好收起手臂,像我一樣抱著肩膀站著,拿手扶著下巴上下打量著。 我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我本來是想問他關於兔子的事情的,但如果這又是托馬斯呢…… “你要是不說話我就回去了,或者你可以跟我一起回去,我們還能再睡一會兒。” “不不不,等等親愛的。”我裝做不好意思,撓了撓頭,“是這樣,今天我想去紋身,我喜歡你身上那個圖案,能再給我看看嗎,我想描下來帶給紋身師看。”

“哈,大早上這麼急地把我從床上叫起來就是為了這個?!”皮特兩手一攤,表情顯得古怪極了,但也說不上生氣。 “是……是啊,而且,你看,我昨天過得很不好……我,我有點想你……”我伸出手去摸皮特的手臂,皮特躲了一下,然後笑了起來,“好吧好吧,抱抱先。” “嗯,抱抱。”我把整個身體都賭上去了,我走到皮特面前緊緊地和他擁抱在一起。 “哦,你要看紋身是嗎?”他把脖子轉過來給我看。那個貓形圖案又一次出現在我面前,“難道你真要去紋這個紋身然後嫁給我嗎?哦,等等,等等,我明白了你今天這麼急把我找來是要向我求婚對嗎……” 我把頭從他的脖頸後面縮回來,正對著他的側臉的時候,我飛快地瞟了一下他眼珠的顏色,是碧藍色的。雙保險。

我一下子鬆了口氣,看著皮特,開始吻他。 “等等,等等,這是怎麼回事小姐?哇哦……吻得不錯這次。” “這是求婚嗎?嗯?”我和他站開之後他拉著我的手問我,坏笑著。看到這笑容我就更加確定了這就是那個可愛的小無賴,不是什麼托馬斯。 “你說是就是好了。”我又恢復了對他一貫的冷漠態度,只是我忍不住微笑著,好像在昨天的驚險之後看到皮特就好像看到了一個親人一樣。 “啊,這才是你,一向的不誠懇、不主動。不過我接受你的求婚。你知道結婚之前我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我們要準備禮服,要發帖子,要選場地,選日子……哦,最重要的是婚禮那天你婚紗的顏色……” “兔子有沒有找過你?” “你是說那個在酒吧哭著跑掉的小孩嗎?她不是一直和你在一起嗎?”

“她那天之後就不見了。” “哦哦,高傲冷酷的V內疚了是嗎?想道歉?還是想贖罪?” “我想我是擔心你和她……你明白,我畢竟也是把你當成一個情人看待的……”一邊說著我一邊抬起眼睛羞澀地看著他。 “有些時候我很不明白,V,你這樣一個聰明的姑娘為什麼會喜歡上我這樣的怪坯子,但我更不明白的是,我為什麼總是明知道你騙我,我還是會發瘋一樣地愛你。”皮特摘下太陽鏡,湛藍的眼睛注視著我,他從來沒有過如此認真的表情。 我的舌頭抵著牙齒,我想再說點什麼出來可是我做不到。如果非要說不可的話,那隻能是謊言。我已經習慣和皮特打啞謎、鬥智商了,當他一下子變得這麼認真坦誠,我反倒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我晃了晃手,嘴巴張開又閉上,但我被堵住了,我變成了一個口齒笨拙的傻子。 “如果,如果兔子去找你的話,告訴她我很好,讓她小心。”我說完就倒退了幾步,轉身走了。 “誰都不會有事情的。你自己小心。”皮特回答我。 走出一段距離後,我聽到皮特在我背後大聲喊到:“有時間打電話給我,我們商量婚禮的事情!”說罷還朝我開玩笑似的敬了個禮,他這才轉身走掉。 似乎就是在這十分鐘內,皮特贏得了我所有的信任。他告訴了我我想要知道的一切:兔子在他那裡,兔子暫時還是安全的,而皮特自己,他玩世不恭想法古怪,但他是充滿人情味的、可愛的,只是貪玩和不知道怎麼去愛罷了。 我在街上忐忑不安地走了一天,繞著市區的繁華地帶來回地走。我想在人群當中我應該是相對比較安全的,可即使這樣,我仍然感到惶恐,每次看到貓從牆角悄無聲息地走來,我都飛快地逃跑,而那些向我投來的目光,總讓我害怕。這恐懼就好像一團純粹的黑暗籠罩住了一個夜盲症患者,四周是空曠的活動場地,而夜盲者卻害怕極了,他可能原地打轉,可能四處摸索,可能小心翼翼地挪動步子,也可能停滯在原地不敢動彈一步。哪裡是深淵,哪裡是通路,他不知道,即使四周都是平穩結實的地面,他仍然懷疑四周佈滿了鱷魚池或者地雷坑;即使他已經走過的每一步都是安全的,他仍然遲疑很久才會對下一步走向什麼地方做出決定。 眼看天已經黑了下來,商店的燈一盞盞相繼亮了。在路燈照不到的地方,在人跡稀少的巷子裡,黑夜投下了大片不可探知的陰影。這樣逃下去又有什麼作用呢?我甚至不知道托馬斯的樣子!最後一次繞圈經過Bad Blood的時候,我下定決心躲到隨便一個什麼地方去,過上一夜,等天亮之後再想別的辦法。事到如今,我還能做什麼呢?危險每時每刻存在於每一個角落,時間長了,我倒沒有起初那樣害怕了。天已經不早,Bad Blood是水城最熱鬧的地方。我索性推開門走進去。 吧台的小伙子朝我打著招呼,陰暗的光線裡散落著幾個常客。人們互相舉起酒杯,微笑,輕聲交談,如水流動的爵士樂。這只是一個再尋常不過的水城之夜,大家都那麼友好,看上去什麼事情都不會發生,誰都不會有事……管他媽的呢,我在牆角邊的老位置坐下來,自暴自棄地喝起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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