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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三章-2

我要我們在一起 饶雪漫 17565 2018-03-13
8. 和妍智一起吃完午餐後,明昌赫讓李室長將自己直接送回家了。平時工作到忘記時間的人今天是第一次提早時間回來,這讓仲哲媽媽很意外。 “難得咱們的趙社長上班早退回家,有什麼重大的事情吧。”明昌赫沒有理會妻子的話,只是徑自走到沙發那邊坐了下來。仲哲媽媽很納悶,問他:“孩子爸,出了什麼事了?” “等明浚回來。”明昌赫冷冷的說。 “哦,孩子回來還早,要不先去休息一會,等孩子回來叫他上去找你吧。”仲哲媽媽看著丈夫今天臉色不好,覺得是勞累了,應該去休息以下比較好。可一臉嚴肅的明昌赫坐在那一動不動,仲哲媽媽不敢去惹他,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明浚回家時,已將近晚飯時間,明昌赫依然坐在那裡。見兒子進門,表情嚴肅的趙敞赫才從沙發上站起身來,衝著還在脫鞋的明浚說了一句“到書房來一下”後,自己先進了書房。

明浚將外套隨手放在沙發上,進了父親的書房。 不一會,書房裡兩個人說話的聲音漸漸大起來。 “難道你覺得還會有人比妍智更適合做我們明家的兒媳婦嗎?”明昌赫盡量在平息自己的心情。 “我的人生是我的,我有自己的選擇。” “那你就試試看!” “本想選個時間帶她來家裡拜訪,看來你並沒有要接受人家的拜訪的意思。” “你最好自己先整理好,不管是三天也好,一個禮拜也好,還是一個月也好,總之像以前每一個女人那樣趁早給我整理好。妍智爸爸和妍智媽媽都已經說起過訂婚的事了,我們怎麼能讓人家女家先提出這樣的事?” “誰想和她訂婚誰去……”明浚的話還沒說完,“啪”的一聲,明昌赫的一個手掌已經打到他臉上。他瞪著自己的兒子,氣得硬著脖子站在那一直沒有動,嘴裡說著“你給我滾,滾”之類的話,可已經失去了力氣。

明浚轉身衝出書房,很快出了家門。仲哲媽媽從廚房裡出來的時候,聽見汽車啟動的聲音,她跑到門口叫明浚先吃飯再出去,可車子很快就開走了。 ILL MORE. ILL MORE已經成了明浚心情不好時的避難所。明浚每次都坐在樓上的座位,因為這裡沒有那麼多人走來走去,也因為這裡是欣賞音琪演奏的最好角度。他要了一杯馬丁尼,就著戴女士滄桑的爵士歌喉一點點吞進自己的身體。演奏時間過了,音琪她一定回去了吧。明浚想起爸爸剛才的話,他已經失去心存的最後期待,期待爸爸能讓他自己掌握自己的人生,期待能夠讓幸福能夠再完美一些,期待他能帶著身邊的人的祝福去牽音琪的手,期待…… “再給我一杯……” “先生你不能再喝了,回去吧,要不要幫您叫輛車?”

明浚沒有理會服務生,自己下了樓,將車門打開,坐進去,發動車子。他已經失去避讓與遵循的意識,所以在人來車往的街上,他只是在受心裡某種意念的驅使,按照某條可能的路線,去往自己的命運。 從外面回來的音琪和成敏看到家門口停放的車,音琪快走幾步跑到跟前,車裡並沒有人。 “天哪,這是誰啊?怎麼睡在這裡?”音琪聽到成敏驚慌的聲音,轉身看到鐵門口蜷縮著一個人。 是明浚。音琪什麼也沒說,將手裡的東西全塞到成敏身上,說:“是我認識的人,你先上去吧。” 成敏看著地上這個不省人事的傢伙,生氣地說:“這傢伙怎麼回事,為什麼睡在別人家門口啊?”見音琪難過的樣子,一臉疑惑的成敏問:“是那個朋友嗎?”見音琪沒有回答,才小心的說:“你一個人可以嗎?要不我先上去,你……再叫我。”

望著地上的人,音琪去扶他的時候,想起在島上他蹲下來將自己背到背上的情形,“明浚,醒醒,明浚……” 地上的明浚沒有一點反應,一股很濃的酒味刺激著音琪的鼻子,“你為什麼喝這麼多酒啊,現在怎麼辦?要不要回家啊?”音琪邊唸叨著邊試著將他扶到站起來,因為醉得太厲害,他已經完全沒有什麼意識了,任音琪將他怎麼樣也無動於衷。最主要的原因是,他實在太沉了。 音琪只好按了門鈴,不一會,成敏就出來了。兩個人幾乎是將他抬進房子裡的。 “對不起,成敏,迫不得已將他帶進來,他實在……醉得太厲害了。”音琪很抱歉的對成敏說著,才想起原來自己連他住在什麼地方都不知道。 “沒關係,明天上午我還有課,就累你一個人了。”成敏說著朝音琪眨著眼,然後上樓去了。

音琪看著躺在客廳沙發上的明浚,輕輕嘆了嘆氣後,去取褥子替他蓋。拿著褥子過來時,看見客廳地上已被他吐了一地,人卻早已睡著了。 9. 伴隨輕微的頭痛而醒來的明浚,發現自己躺在陌生的房間,不,是陌生的客廳裡。他拿開身上的被子,從沙發上坐了起來,發現自己身上的穿著別人的衣服。也不對,這衣服……他抬起衣袖聞了聞,是很舒服的青瓜香味。怎麼回事?他記得昨天很爸爸又吵了幾句,然後去了ILL MORE,再後來就是問服務生要酒好像被拒絕…… 明浚環顧四周,安靜的大客廳裡有樓梯通往二層,好像是別人家裡?明浚想到以前每次自己喝醉所發生的事情,有時是在酒店,有的是在對方家裡,甚至是在車裡。那些女孩和女人,之後都能順利成章成為他明浚的女朋友,但是有條件的,比如時間絕不超過三個月,不能糾纏。不過,每次好像都不會超過一個月,他就膩了,或者是有新的填補者出現。

也會遇見有些糾纏的人,不過,無非是在正常的約定前提下再增加一筆費用罷了。有時候想想,錢真的有那麼神奇的作用嗎?每當那樣的時候,明浚都會再補送一個手機,將那個人的手機要來說:“千萬不要再聯絡,也不要再遇到了。” 那昨晚…… 不知道為什麼,不管是一個月還是別的任何填補者,明浚都覺得不想要了。因為想抽根煙,發現找不到自己的外套,好像錢包在外套裡。他冷冷的笑一聲,曾經不止一次從酒店醒來,發現除了衣服之外身上的所有東西都不見了,然後一個人走路回去。想到這些,他開始疼恨自己。因為心底里那種想要重新開始的強烈願望,他多麼希望那樣的明浚成為永遠的過去式。可為什麼昨晚還那麼做? 將衣服之外的東西留下,自己應該可以離開吧。因為此時就想去見她,馬上告訴她:“馮音琪,你願意和這樣一個人開始嗎?”想著,明浚便往門的方向走。

“你要去哪裡?”音琪拿著熨好的外套,抱著一個用布裝飾的竹簍從樓上下來。 聽到是音琪的聲音,明浚轉身愣在那裡,覺得自己腦子裡都空蕩蕩的了。這麼說,自己昨天晚上是和音琪…… 他都不敢想,只是說:“昨天晚上,我……” “上次和人打架,這次是喝醉了睡在別人家門口,看來我太小瞧你了,明浚!”音琪故意將後面的“明浚”幾個字拖得很長。 “還有啊,睡在別人家裡,將客廳弄得一塌糊塗,這也是做學長的專長嗎?”音琪一股腦全說了出來。明浚望著身上的衣服,才想起身上的衣服是上次在島上自己拿給音琪的。 天哪,自己剛剛都想了些什麼?明浚站在那裡,因為覺得很窘而不知如何是好。 “現在要不要吃早餐,我都準備了一點哦。”音琪走到明浚跟前,望著明浚,發現他臉色不對,便問他:“你怎麼了?還是不舒服嗎?”

“音琪,昨晚真對不起,我昨天……沒有那個……什麼吧?” “哪個?什麼?” “就是…… 哦,沒什麼。”明浚自己也不知道怎麼說才好,只好低頭望著自己身上的衣服。 音琪看著他,忍不住扑哧一聲笑了出來,拿起沙發靠背上那條牛仔褲說:“喏,這個,換上吧,你身上的褲子看起來好奇怪。” 明浚在音琪跟前小聲問她:“昨天,是你幫我換的衣服?” 音琪的臉一下子紅了,馬上辯駁道:“吐得到處都是,誰敢靠近你啊,說不定還會耍酒瘋,所以就拜託隔壁家的大叔了。因為這,還答應教他孫子彈琴呢。” “大叔?哪個隔壁家啊?”聽到音琪這樣說的明浚氣呼呼的抓起音琪手上的牛仔褲去換了。 音琪將早就準備好的早餐端到了桌上,一抬頭看見換好褲子的明浚站在自己面前。有時候還真的服氣啊,身高身型的區別,效果就是不一樣。音琪這樣呆了一會,說:“快點吃吧,要不然又得去熱,那樣就不好吃了。”

“現在都快中午了,我們出去吃吧。”明浚望著音琪說著,用眼神想徵求她的同意。 “為什麼出去吃?你不喜歡吃這些?”音琪神情有些失落的問面前這個有些任性的大男生。 明浚突然問音琪家裡有沒有紙袋子,說“去拿個袋子來吧,音琪。” “要袋子乾什麼?”音琪還是站在那裡不動,卻叫明浚趕快坐下來吃東西。 “你不用問這個,只管找個乾淨的袋子來就好了,去吧,找個袋子來。”明浚說著將音琪推進廚房去找袋子,自己用手抓起盤子裡的蛋糕,仰著脖子將一整塊都送進嘴裡。 從廚房出來的音琪手裡拿著一環保型紙袋,見明浚正大口將蛋糕吞進去,於是將袋子放在桌上轉身去倒水。回到桌邊的音琪發現所有盤子裡的東西都沒了,明浚正將手中的紙袋舉起來沖她開心的笑著,說:“現在可以走了吧,我全都打包了。”

音琪將裝著水的杯子放到明浚面前的桌上,說了一句不去後,在他對面的位置坐了下來。 “怎麼了?音琪。”明浚用頑皮的表情盯著她的臉,害她將頭轉到一邊。 “我不去,我不餓。”音琪的語氣淡淡的。 見音琪生氣的樣子,明浚走過去伸手抓住她的手便往門口走,不管她是否願意。音琪被他拽著站起來,穿過客廳。這時門開了,成敏推門看見兩個人牽著手準備出去。眼前這個高大的男生擁有很完美的五官,與昨晚醉到睡在人家門口的人簡直就是兩個人。此刻他臉上的笑容明朗而燦爛,倒是音琪,好像有些緊張而羞怯的樣子。 “你們出去啊?哦,漫畫社的一些資料忘記拿了,下午還要用,回來拿一下。”成敏邊說邊給了音琪一個鼓勵的眼神。 音琪覺得自己臉上灼熱灼熱的,被成敏的眼神注視,可能有的地方還有白了紅了的跡象吧。總之,糟透了啊。這樣想著,才記起自己的手還被身邊這個傢伙抓著,便使勁掙脫出來,說:“成敏,一起吧,我們三個一起去外面吃飯吧。” “好了,音琪,下次少不了要他請吃飯。待會還要整理社團上星期的資料,你們兩個去吧。嗯?!我去找東西了。”說著朝身後的音琪和明浚揮了揮手,成敏就跑著上樓了。 10. 隔著一條街,還有一大片草地,許正勳遠遠看見正從黑色鐵門裡出來的音琪,他高興的加快腳步。可當他見到跟在音琪身後一起出來的明浚時,許正勳原本加快的步子比原來更慢了。如果可以修改時間的話,他情願一切都倒回去,自己改天再來叫成敏去漫畫社。或者回到更遠以前,最好能回到電子閱覽室裡的那個晚上。 可是,自己站在現在的時間裡,看見音琪正坐進車裡,也看見車子從自己眼前開走。眼前的明浚早已不是自己在曼多爾海邊見過的那個人,他臉上的笑容正勳是多麼熟悉啊,那是沉浸在愛情裡的人用什麼也藏不住的幸福感,很多次回憶起自己和音琪的遇見,正勳也是這樣笑著的。 音琪她……也喜歡他嗎? 正勳站在那裡,突然覺得初秋的天氣竟然這麼寒意逼人,他忍不住打了個冷顫,心裡的灰心讓他有些沮喪。從海裡將她抱起的時候,望著她濕漉漉的臉頰的時候,整個晚上守著她的時候,讓她靠在自己肩上睡去的時候,或許是連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更早的時候,許正勳就決定要守護她了,所以現在也不能結束。即使她沒有在身邊,自己還是可以守護她的吧。即使她不知道,自己還是可以喜歡她吧。這樣想著的正勳,站在那裡,傻傻的望著剛剛汽車開走的方向。 “許正勳,都已經到了,幹嘛不打電話?站在這裡發什麼呆啊。”已經走到正勳身後的成敏突然開口說話,讓正勳突然一怔。 看到正勳好像被嚇到的樣子,成敏連忙問:“怎麼了?正勳。”擔心的語氣裡透露出平時少有的溫和。 許正勳回過神來,連忙將目光轉向街角的草地,笑著掩飾說:“哦……沒什麼,我在想……這麼好的地方為什麼不利用起來呢?下次可以召集大家來場足球賽嘛。” “許正勳,有時候還真佩服你,總有新的想法。看來,我還是趁早放棄社長的念頭,好好做你的左膀右臂吧。” “那太浪費了。” “哦?真的嗎?可是忠貞不二哦,還得請組織充分信任。”成敏說著捏緊了拳頭。正勳看著她忍不住笑了起來,“好了,該出發啦,左膀右臂同志,今天下午的任務可不輕鬆。”說著走在成敏前面,朝公交站的方向走去。成敏看著正勳的背影,笑了笑,追著跑上去跟在他旁邊。 下午漫畫社的事情著實讓他們忙得夠嗆,正勳下個學期面臨見習階段,社長的位置暫時得放下,身為副社長的成敏得協助他做好許多交接階段的工作。關於新社長的甄選,以及這個學期餘下12週的工作安排,都得有個計劃了,所以,兩個人幾乎沒有說什麼話,都在埋頭各自的事情。 “正勳,餓了嗎?不如我們一起去吃東西吧。”快到7點的時候,成敏收拾完最後一摞資料後建議。 “好啊,確實有點餓了。”正勳抬頭朝成敏笑笑,答應著。 “去吃鰻魚飯吧,很久沒去了,不知道那家店現在送的素菜是什麼?”成敏想到以前正勳帶自己去他最喜歡的有鰻魚飯吃的地方,心裡變得很懷念。 “你在外面等我吧,我檢查一下,順便鎖門。”正勳淡淡的說著,心裡卻突然冒出個念頭:音琪會喜歡那裡的鰻魚飯嗎? 許正勳,你今天怎麼了? 正勳一邊將鎖套進門上,一邊下意識地整理著自己的心情,走到成敏跟前。 在兩份完全一樣的鰻魚飯端上來時,兩個早已餓了的傢伙便不顧對方的存在大口吃了起來。後來,兩個人還要了一份泡菜,一人分一半倒進去拌著吃,直到只剩下兩個空空的缽子。 “好撐啊,晚飯吃這麼多,真是不可救藥了。”和正勳沿街走著的成敏,這樣的感慨著。 “你從小就這樣,之前不想後果,做完後就使勁自我檢討。別檢討了,你怎麼吃也不會胖的。”正勳望著街上的路燈,自言自語似的說。 聽到最後一句,成敏心裡不知道為什麼開心起來,她和正勳並排走著,忍不住斜過目光望著身邊的許正勳,“哥,你今天是不是……有些難過?” “不是說以後都不叫我哥哥的嗎?韓成敏。” “叫哥哥的話,不會那麼累。” “那以後一直都叫哥哥吧,我會很高興的。” “哥今天為什麼會難過,不想和我說嗎?” “哪有?是有些累。哎呀,馬上就可以卸下這樣的擔子,以後就由韓成敏社長繼續扛著吧。”正勳望瞭望身邊的成敏,故作輕鬆地舒了口氣。可一想到中午在樓下看到的情景,心裡卻無法輕鬆起來,恨不能馬上跑到音琪的面前說:“音琪你不能喜歡別的人,因為我是喜歡你的呀!” 成敏小聲嘀咕了一句:“誰會在乎那些?”便在街邊的長椅上坐了下來。正勳在成敏旁邊坐下,心裡卻想著這樣的夜晚要是在海島上星星得掛滿了天,可是首爾的夜空卻見不到一顆。 成敏突然問正勳:“正勳哥哥知道韓成敏小朋友為什麼一定要來吃鰻魚飯嗎?” 正勳沉默著,透過街上來來往往的車輛,望著馬路對面的一幅電影海報,上面寫著:“遙遠的愛情與37封信。” “因為鰻魚飯而喜歡上帶自己去吃鰻魚飯的人,好像是有些離譜了。可是,那個人不是別人,是自己那樣熱烈的愛著的人,這樣的熱烈可能是換了別人就再也無法擁有了的吧,所以自己才決定一直不放棄的喜歡下去。可別人又怎麼能知道,一直孤獨地堅持著這樣的喜歡是多麼幸福同時也是多麼辛苦的一件事情?當初之所以沒有答應媽媽和哥哥去美國唸書,是因為覺得至少要給這樣的堅持一個結局,不管是什麼樣的結局,知道了結果才能沒有牽掛的離開首爾……” “你這個傻瓜。”成敏的告白讓正勳覺得愧疚,他知道再多的愧疚感也代替不了愛情。除了愛情本身,正勳都會毫不猶豫地拿給這個從小就開始相處的妹妹。 “哥為什麼說我是傻瓜,難道不是說你自己嗎?如果當初因為喜歡帶自己去吃鰻魚的哥哥,更早的說出來的話,也許現在早就沒有坐在這裡了,而是在美國或者更加遙遠的地方旅行也不一定啊。”成敏說話的語氣像是不小心犯了錯的孩子般,正在企求得到大人的原諒。她抬頭望著首爾的夜空,眼淚已經在眼睛裡打轉了好久,這樣仰起頭,眼淚應該不會順著眼角流出來吧。那樣的話,身邊的正勳就不會看到了。 “韓成敏,你這個傻瓜。”正勳說著伸手緊緊的抓住成敏的肩,過了一會才說:“韓成敏,別站在別人的十字路口了像傻瓜一樣去等了,知道嗎?好好把握自己的方向,去想去的還有應該去的地方。” “那哥自己……為什麼站在別人的路口?” “我沒有。”正勳心虛的回答成敏的話,將手從她肩上收了回來。 成敏想到中午下樓時看到的情景,想到從島上回來後聽社團裡的學弟學妹們議論的事情,儘管他們一見成敏就走開,裝做什麼事也沒有。成敏還是能感覺出來的。 她先站起來,走到正勳面前說:“哥,即使我去了美國,也不管你將來去了哪裡,我們也還要像以前一樣。你是哥哥,只要你願意,我就一直是妹妹。嗯?!”然後送了口氣,又沖正勳頑皮的笑起來:“哎呀,不再暗戀一個人的感覺真輕鬆啊!哥,我們各自回家吧。” 見成敏燦爛的笑臉,正勳也覺得一下子輕鬆許多,站起來和成敏一起從人行道橫過街道。走到一半,紅色的小人亮起來,兩個人並肩站在街中間等綠燈再亮起來。成敏抬手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抬頭瞥見對面公交站電影海報上即將上映的電影:《一個遠距離的男人》。成敏的心裡咯噔一下,她回頭望瞭望剛剛和正勳一起坐過的地方,彷彿自己一下子被掏空了。 11. 成敏回到家,因為覺得難過而疲憊,徑自上樓了,根本沒有註意到音琪今天還沒有到演奏結束的時間,就已經在家裡了。 音琪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被辭退,意外的是,吝嗇的老闆居然多給了她3個月的薪水,走的時候,老闆說“馮音琪你也別怪我,我也是迫不得已的。” 迫不得已?唉,算了吧,什麼藉口不好找啊!除了ILL MORE,自己還是可以找到工讀的地方,不到那亂哄哄的地方去湊熱鬧也好。這樣想著,音琪的心情才漸漸好起來。可是,明浚喜歡去那裡,以後就不能每天都見到了。有些失落的音琪走到成敏的房間裡,見成敏用被子夢住腦袋,說:“成敏,我失業了,你就不安慰一下我啊。” 因為你,自己堅持了十二年的愛情今天就這樣結束了,馮音琪,你這個傢伙,失業又能算什麼呀?虧自己剛才還說得那麼輕鬆,什麼不再暗戀一個人的感覺真輕鬆啊,什麼啊?這麼難受,怎麼說是輕鬆?許正勳,你難道看不見嗎?看不見人家這麼難受。心都要碎掉啦! 成敏越想頭越痛,乾脆將被子掀到一邊,爬起從床上跳下來,對音琪大聲說:“馮音琪,不是說失業嗎?難過吧!那我們就喝酒去。走啊,喝酒去啦!” 音琪看著有些異常的成敏,不知道她今天怎麼了,反而忘記自己失業的事情,一聲不響地跟在她身後到了附近的烤肉店。兩個傢伙一人要了一瓶燒酒,要了烤肉,對坐著開始喝。五花肉在小烤爐上烤了好多,兩個人都沒怎麼吃,卻一杯接一杯地喝著,不一會,音琪便趴在了桌上。 “馮音琪,還沒開始呢,烤肉剛剛好,快起來!”對成敏帶著醉意的聲音,音琪一點反應也沒有。 “馮音琪,不是說來喝酒嗎?為什麼趴著裝睡覺?馮音琪!不是答應來喝酒嗎?現在連你也和他一起不管我了嗎,音琪……” 桌子上的音琪的手機響了起來,手機屏幕上隨著音樂的聲音跳動的字幕顯示著“音琪不能忘記的人”。音琪依然趴在那,根本就听不到,成敏將響個不停的手機拿過來,按下接聽鍵“餵”了一聲,對方好像已經掛了。剛合上手機蓋,手機又響了起來,還是“音琪不能忘記的人”。成敏剛接,只聽到裡面的人超大的聲音:“今天怎麼沒去酒吧?現在在家裡嗎?音琪。” “她好像喝醉了。”成敏只說了這一句,將電話蓋合上又扔回了桌上。 已經到了成敏家樓下的明浚在電話裡似乎就聞到了燒酒的味道,他開始在附近有人吃東西的地方一處處找。出現在這家烤肉店的時候,成敏還在自言自語:“哥知道我為什麼不去美國嗎?因為想知道結局啊。” 明浚找老闆將錢付了,將已經睡著的音琪背到自己背上,抓起桌上的兩個人的電話,扶著成敏出了烤肉店。將成敏塞進車的後座,關好門,再打開前面的車門,將音琪扶在駕駛座旁邊的座位躺好,自己這才坐進車裡。 “她喝了多少酒?怎麼睡得這樣沉?”邊開車的明浚時不時看著身邊的音琪,擔心地問後面的成敏。 “一瓶而已。” “一瓶?沒有喝過韓國燒酒的人,怎麼能讓她喝那麼多!” “一瓶而已,對於失業的人,不……多……” “誰失業了?” “是被酒吧老闆辭退了,所以失戀……哦,是失業了。” 難怪今天去ILL MORE,演奏的人換成了別人,昨天音琪去酒吧都是好好的,怎麼第二天就突然換人了?明浚覺得奇怪。 將兩個人送回家,一直守著音琪直到確定她沒事後才離開的明浚,回到家時已經凌晨兩點了。明浚一直睡到中午,起床後去了一趟學校,到音樂系那邊轉了一圈,便直接去了ILL MORE酒吧。因為還沒有到營業時間,只有幾個員工在打掃衛生,昨天演奏時間出現過的男生正在練習。 明浚徑自往裡面走,被一個服務生攔到:“對不起先生,我們還沒有到營業時間。” “哦,好像是在這裡負責演奏的先生打的電話,說是鋼琴出了點小問題,擔心會因到今天晚上的演奏,所以來調試鋼琴的。”明浚一邊解釋一邊掏出手機翻找最近通話的記錄。 “是這樣啊,對不起,那請進去吧,一樓往裡面走的舞台上,好像正在等您呢。”服務生馬上改變態度,為明浚引路。 “哦,謝謝,不用了,我自己進去就好。”明浚向服務生友好示意,熟悉的往裡面走。 走到鋼琴面前那個練習的男生的旁邊,明浚就那樣站住,眼睛直直地瞪著他。 正在彈琴的傢伙本來很陶醉的樣子,感覺到情況不妙,離開座位拔腿就從後門跑出去。明浚緊接著追上去,在酒吧後面的草圃邊將要逃跑的傢伙摁在了地上。什麼也不說,氣得咬牙的明浚,早已捏緊的拳頭對他的左臉,先狠狠地來了一下。 “為什麼打我?”那傢伙坐在地上,帶著哭腔不服氣的嚷道。 “臭小子,居然還敢問為什麼打你?我今天不想打架。那你說剛才為什麼跑?” “我……是你瞪我的。” “我瞪你,你就要跑啊?啊?!”明浚說話的聲音一聲大過一聲,還將拳頭舉了起來,對地上的小子吼道:“你倒是說還是不說?”明浚的拳頭正準備落下去時,酒吧老闆從後門出來,一把抓住了明浚的手:“你是祖宗,你是爺,還不行嗎?不要再在我這裡折騰了好不好?等下我還得做生意,你把他的臉打了,怎麼彈琴啊。” 見到酒吧老闆,明浚像見到目的物,將那小子推一旁後,一把抓住了酒吧老闆的衣服,“為什麼辭退音琪?她哪裡得罪你了?” 酒吧老闆哀求著用討好的語氣說:“我也不想辭退她啊,她在這裡這麼久,我們也都不想讓她走。可不知道Y頭在外面到底得罪了誰,昨天來了一個穿西裝的什麼室長,很兇的樣子。他帶了這小子來,說是一定要辭退馮音琪,用他代替馮音琪的位置。走得時候連馮音琪的辭退補償金都給了。不過,那個什麼李室長,出手還真大方啊。” 李室長?明浚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將酒吧老闆也扔在地上,從後門跑進酒吧,又從前門出來,瘋了似的開車衝到街上,往漢江畔的繁華商業區開去。 將車停在CBS集團大樓前,明浚一口氣沖進明昌赫的辦公室,不管辦公室裡是否還有其他的人在,當場質問自己的父親:“你憑什麼這麼做?她哪裡招惹你了?” “憑什麼?憑我是明昌赫,是你的父親。” 一旁的李室長過來勸明浚:“少爺,你先去休息室那邊等一會吧,董事長馬上要去會議室了。”明昌赫從座位上站起來,告訴李室長會議延後30分鐘之後,示意他們出去,辦公室裡只剩下父子兩人。 “這就是你做人的水準?用那樣的手段奪去一個背井離鄉依靠工讀維生的女學生的飯碗?”明浚想說的是,明浚的父親原來就是這樣一個為了目的不擇手段的人,這樣的人不配做人的父親。 “我事先警告過你,什麼事情都要有分寸。如果你自己不能整理好,只好替你整理了。”明昌赫的語氣堅決而冷漠。 “整理?我不需要!我永遠也不會整理,永遠也不會像你那樣。”明浚想起媽媽,她也是爸爸整理了的嗎?為了自己的前途而結婚的男人,在事業上得到滿足後重新開始曾經的愛情,媽媽,就是他這樣整理後才離開的嗎? 明浚覺得腳下好像灌了鉛似的,一步一步向門口走去,走到門口,他才轉過身望著站在那裡的明昌赫,異常平靜地說:“不管你還會做些什麼,我都愛她,會讓她和我在一起。” 12. 李室長將車停在漢大門口稍微隱蔽的地方,下車在學校門口等著。 和幾個同學邊說話邊走出來的音琪,在門口接到明浚的電話時,她告訴明浚今天可能沒有時間見面了。 “怎麼了?現在不是還早嗎?我都查過,你今天已經沒課了。”一聽到說不能見面,明浚的情緒便激動起來。 “你有空查這些,為什麼不認真學習?我可不像你整天玩,人家每天都得按時回家的。”音琪想到自己被辭退的事情,心情有些低落,差點就說出要去找新工作的事情,覺得還是不要讓他知道的好,畢竟被人家辭退不是件值得開心的事。 “好吧,那我晚上去酒吧等你總可以吧。”已經知道事情真相的明浚這樣說,是想听到音琪有些難過的告訴自己她以後都不會去那裡演奏了,這樣會讓明浚覺得她在依靠著自己。明浚也想知道她會怎麼想,要是音琪知道事情原來是這樣的,自己要怎麼和她說? 對於自己的父親對自己喜歡的人做出的事情,他心裡既惱怒又羞愧。 “明浚,我今天暫時不會去酒吧演奏,你別等我。”沒有想到音琪 “發生什麼事情了?”明浚腦海裡想到父親用錢收買酒吧老闆而讓音琪離開的場景,恨不得馬上就告訴音琪那是因為自己,都是因為明浚,馮音琪才會被人趕走的! “哦,最近忙著系裡舉辦的音樂會的事情,所以暫時請假了……”音琪用學校兩個月後才舉行的聖誕音樂會做藉口,準備對明浚說“所以學長不用總去那裡找我,打電話就可以了”的時候,李室長看見了正在講電話的音琪,走過來說:“是馮音琪小姐嗎?” 音琪連忙對電話裡的明浚說“明浚,有人找我,先掛了”後,對面前這個穿西裝的中年人說:“是的,請問您是……” “哦,我們董事長有點事情想和馮音琪小姐說,所以請……”李室長說著示意音琪往停車的地方走。李室長打開車門,讓音琪在前面坐下後,自己回到駕駛位置上。 “董事長,現在去哪裡?” “找個方便說話的地方吧,李室長。” 音琪這才發現後面的座位上還坐著另外一個人,她沒有回頭,所以不知道那個人的樣子,聽聲音給人的感覺有點嚴肅。音琪心裡有點害怕,不知道這兩個人是乾什麼的,為什麼把自己叫到車上。她想像電影裡的情節,留意著車窗外,如果遇到要停車的紅燈,自己怎麼樣以最快的速度跑…… “就這裡吧,”後面的先生突然說要停車,音琪倒舒了一口氣。 從車上下來,音琪發現這是一家中國風格的茶館。跟在兩個西裝先生的後面進去,在中式的藤椅上坐下,音琪的雙手抓著包包上的搭扣,顯得有些拘謹。 “李室長,把東西放這裡,你去車上等吧。”聽到明昌赫的話後,李室長將一個白色的小信封放在桌上後就出去了。 明昌赫將目光收回,望著對面的音琪,說道:“如果沒有記錯的話,我們以前好像見過一面。” 聽眼前的中年先生說已經見過一次面,音琪很納悶,自己從來不記得有見過他的。她使勁回憶自己是在哪裡見過的,可……唉,真糟糕。 “MBG30週年慶典的鋼琴演奏,很不錯。”明昌赫的語氣很肯定。 MBG的董事長,那天還發表了講話的人,音琪這才想起來。她歉意的站起來,說:“對不起董事長,我忘記了,謝謝您給我演奏的機會。” 在韓國,不認識CBS的明昌赫和MBG的韓秉仁的人,應該沒有吧。將他們弄錯,也只有音琪能夠做到了。 “已經沒有去酒吧演奏了吧?”明昌赫突然問道。 音琪突然呆了一下,“先生,你怎麼知道?” “因為自己的兒子說不想整理,懶得整理,所以做父親的替他整理了。” “什麼意思?” “相信你還不了解我的兒子,這麼多年來,沒有一個女孩子能和他交往超過三個月的,最後都是同樣的結局。”明昌赫說著,將桌上的白色信封推到音琪面前,“這個,就當做是整理期間對音琪小姐的補償吧。因為聽說你來自中國,又是依靠工讀進行學習的,所以怕那粗心的小子考慮不到這些,所以……請收下這個。” 聽到這些的音琪腦子裡一片空白,怵在那裡。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明浚,這是怎麼回事?不超過三個月,酒吧,辭退,還有這些…… 全都是要整理的嗎?明浚! 並沒有理會到音琪的神情有什麼不對,明昌赫繼續說著:“明浚他性格叛逆,喜歡玩,幾乎是闖著禍長大的,還好他的結婚對像很懂事,現在兩個人正準備訂婚的事情……” 婚約?音琪聽到這兩個字,觸電似的站起來,往外面跑去。 明昌赫回到車裡,李室長連忙說:“董事長,剛才看見馮音琪小姐往酒吧那邊跑去了,要不要也去……” “開車吧,回公司。”明昌赫說著,好像又突然想起什麼事情似的吩咐李室長:“接通一下妍智的電話。” 13. 小杯淺飲的藍色馬丁尼酒能鎖住人的煩惱,是因為它自己就是憂傷的吧。明浚伏在吧台邊上聽到樓下傳來的鋼琴聲,原來琴聲裡沒有音琪的味道是那麼容易分辨。 “還是以前中國女孩的演奏更適合這裡的氣氛啊。哎,真受不了,叫這乳臭未乾的小子回家再練習一下吧。”吧台裡的調酒師埋怨著。 “再來一杯……”習慣了再來一杯的明浚,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的習慣裡已經隨時有音琪的影子。雖然被自己弄亂了的人生在她出現的時候有些不設防,但那種美好的感覺會讓他誓死捍衛的。所以,應該告訴她明浚曾經是什麼樣的人,讓她知道那段混亂的人生,自己才能更加坦然的和她相處。明浚拿著電話想打給音琪,又有些遲疑:音琪她會介意嗎?因為介意那樣的人而離開現在的明浚。明浚真希望一切都沒有發生過,可心裡的感覺卻是自己從一開始就背叛了所喜歡的人。 正想著要不要打給音琪的時候,妍智在他的身邊坐了下來。 “找不到你的時候,來這裡準沒錯。”妍智很自信看著身邊已有些醉意的男人,順便要了一杯Gibson. “你來這裡……做什麼?” “明浚,難道你從來沒有感到對我很歉疚?難道你不覺得你是這個世界最不應該問我這樣的話的人嗎?” “Why?”明浚一臉嬉笑的看了妍智一眼,繼續舉起手中的酒杯。 “以前不管你做什麼,我說過什麼沒有?我總是裝著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傻傻的樣子……知道那樣有多難受嗎?” “韓妍智,你今天怎麼了?” “連你現在也開始裝傻了嗎?你這個壞蛋,為什麼要這麼壞?” “你是傻瓜啊,韓妍智……不知道走自己的路嗎?去追求屬於自己的幸福,別去管別人,懂嗎?” “幸福?”妍智冷冷的笑一聲,又自言自語:“你以為婚約只是他們的意思嗎?” “什麼?” “忍受你和那些女人的事情,幫你一起騙他們,你以為那會是什麼?這麼長的時間……為什麼?難道我的心就不是心了嗎?” “你好像喝多了,回家去吧。”明浚說完將酒杯裡的酒喝光,準備起身離開,他要去找音琪,所有她不了解的那個明浚,他都要對她說。妍智突然抓住明浚的手,本來要下樓的明浚回過頭正想問“幹什麼”的時候,妍智迎上去吻了他。 妍智突然的舉動讓明浚懵在那裡了,他意識到不能這樣的時候試圖推開妍智,可妍智反而用手勾住了他的脖子,緊緊抱住他不放手。這一點都不像上次在車裡的輕輕碰觸,本來多喝了些的明浚覺得有些頭暈目眩,他開始回應著妍智…… 氣喘吁籲的從學校跑到酒吧的音琪,走到樓梯口準備上來時全看到了。她看得很清楚,那擁抱著親吻的男女是她認識的明浚和別的女人。這是他另一個三個月的開始嗎?或者是結婚的對象。原來是一個這麼大的謊言,繞了這麼遠,什麼多好聽的話,什麼照片,什麼旅行,什麼音樂會,什麼晚餐…… 想到以前的每一個畫面,音琪都覺得很諷刺,自己那樣認真仔細的對待的相遇,自己認為是生命中那麼重要的人,全都是遊戲般的存在,然後用這樣的畫面宣布OVER.這樣來說,他的父親說的是真的了,自己卻因為不相信而跑來酒吧,卻這麼快得到驗證。為什麼偏偏是自己?為什麼?有些無法自持的音琪往後退著離開,正好撞到準備上樓來的澤秀。 “音琪來了。你怎麼了?音琪,不舒服嗎?”音琪蒼白的臉色嚇到了澤秀,他忍不住折回跟在音琪身後往酒吧門口走。 慢慢鬆開明浚的妍智,望著自己從小就開始喜歡的人,認真的說:“不是想知道我為什麼那麼固執,不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嗎?因為我的幸福只能是你。” “可我……”突然看到樓下被澤秀扶著的音琪正出去,話沒來得及說完的明浚轉身就沖向樓梯,幾乎連滾帶爬著跑到酒吧門口。可酒吧外面人車如流,並沒有音琪的影子。 妍智緊跟著從酒吧跑出來,看見明浚一個人站在那裡望著車來車往的街,她兩邊看了看,走到明浚身後問:“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沒什麼,你回去吧,我想一個人呆著。”明浚頭也沒回,往停車的地方走去。妍智跟著他,在他打開車門的時候,先上了車。 “不是說叫你先回家嗎?” “送我回去,這樣都不能做到?可以送別人,為什麼我不可以?” “我再說一遍,我想按靜一會,最好別惹我。” “隨便什麼地方都可以,別讓我在這裡下車,行嗎?”妍智帶著恨意的企求,明浚無奈之下啟動車子,將車子倒出來,駛進街上的車流裡。 躲在酒吧霓虹燈後的音琪從暗處走出來,呆呆的望著熱鬧的街,一旁的澤秀擔心的說:“音琪,剛剛那個人好像是在找你……” “澤秀,謝謝你,你進去吧,我回去了。” “你……沒事吧?” “沒事,快進去吧,找不到你,待會老闆又要說你了。” 澤秀牽強的笑笑,轉身進了酒吧。 14. 音琪將口袋裡硬鼓鼓的東西拿出來放在手上,一隻木雕的像熊一樣的東西,黑乎乎的,有些難看。這是明浚帶自己遊首爾那天送的,因為是他送的,音琪一直帶在身上。還記得那天自己還曾問他為什麼送這麼奇怪的東西給她: “明浚,為什麼送我一隻奇怪的熊?” “這個嘛,不能說的。” “為什麼?” “說了會挨揍或者遭拳頭打之類的。” “啊?”坐在車裡,音琪被他的話嚇得一縮,木雕從手上掉到座位下而滾進了裡面。明浚只好將車停在街邊,貓著腰找了好一會才將木雕熊找出來。 “從現在起要拿好它,知道嗎?座位下面那麼黑,它會怕的。”明浚很認真的樣子,讓音琪像闖了禍似的愣在那裡,望著明浚。看著這樣的音琪,明浚忍不住哈哈笑起來:“看看你們兩個,還真像。” “誰啊?” “它啊。” 音琪突然知道自己上當了,拳頭雨點般落在明浚身上。叫嚷著“別打啦別打啦”的明浚,一邊捂著頭裝可憐一邊嘆氣著說:“說過不能說的,看吧,真的靈驗了。” 音琪笑了,一個人繼續把玩著手裡的小木雕,還是忍不住問:“學長,為什麼是一隻熊啊,它的樣子……實在好醜。” “見它一個人呆在廟裡,好孤單,跟廟裡的大叔說好話,就讓我拿走了。” 音琪不相信地看著明浚。 “它會好好保護你的!” “真的嗎?” 見音琪開心的樣子,明浚認真的說:“要好好保護它(她),知道嗎?” 音琪認真地點點頭。 “你這個傻瓜,連他騙你都不知道嗎?”音琪望著手中的木雕熊自言自語著。 可是,馮音琪,即使知道他在騙你,你還是喜歡他啊。 音琪討厭這個依然喜歡他的自己。看到他衝出酒吧時的背影,即使他身邊有別的女人,還是想去擁抱他的自己,有多令人難過。可是,在真的面臨離開他、失去他的時候,自己還是沒有勇氣去承擔違背真心所受的痛苦。這就是馮音琪,是默默忍受著不可以再接近他而一味去躲避的笨蛋,是不知道跑到他面前先給他一拳頭,再一邊教訓著“你這個騙子”時接著給他一腳的傻瓜。 這樣胡亂想著,快走到成敏家樓下的時候,音琪遠遠看見了停在樓下的車子,她連忙將手裡的木雕熊放回衣服口袋裡。 當作沒有看見似的,音琪直接朝那扇黑色的大鐵花門走去。 “音琪,等一下。”從鐵門旁邊路燈的陰影裡,明浚突然站出來抓住音琪的手臂。 “放開我!”第一次用這樣的語氣和他說話,音琪心裡有種走到盡頭的絕望。可是,如果好一點的話,是不會這麼快就感到絕望的。她猛的想到所謂三個月的期限,自己和這個人,已經超出3個月,所以,才違反規則了吧。 “音琪,我們好好談談。”明浚的手緊緊握著,擔心只要鬆手她就會從自己眼前突然消失掉。 音琪腦海裡浮現中國茶館的一幕: 明昌赫,眼前這個人的父親將白色的信封推向自己,“因為自己的兒子說不想整理,懶得整理,所以做父親的替他整理了。……這麼多年來,沒有一個女孩子能和他交往超過三個月的,最後都是同樣的結局。……這個,就當做是整理期間對音琪小姐的補償吧。因為聽說你來自中國,又是依靠工讀進行學習的,所以怕那粗心的小子考慮不到這些,所以請收下這個。” 感到明昌赫的聲音像捶音一樣又在耳邊響了起來,音琪覺得一陣眩暈,倒了下去…… 恍惚恍惚的,她好像看到自己去ILL MORE去找明浚。 正在和別人喝酒的明浚回過頭來說道:“不是都整理好了嗎?怎麼?覺得少了?”這時,他旁邊的女人轉過身來,用音琪無法忍受的眼光上下打量自己,輕蔑的笑著:“你怎麼會看上這種女人?切!” “不是什麼樣的類型都應該嘗試一下的嘛。”聽明浚這樣說,坐在那裡的人一起朝音琪大笑。 被那種笑聲驚醒的音琪猛地坐起來,發現自己正在一個安靜的房間裡,她抬眼睛時正好看見對面桌子上立著的小鏡框,裡面好像是一家三口嬉鬧的場景,相片上的小男孩開心的笑著往爸爸身後躲,以逃過媽媽灑過來的水珠。 將身上的被子掀到有一旁,走出房間,音琪沿樓梯下去,才發現這是自己曾和打架受傷的明浚一起來過的農莊。沙發上的他睡去的樣子好像就在眼前,還有他坐在門口等自己回來的情景,好像正等待著要重新來過一樣,真實的展現。音琪眼裡,木質的扶手好像對她充滿了留戀,桌上的花也在挽留,牆上的鐘的腳步也慢了下來,每一件物品都知道她一定會離開而沉默難過。也許,是自己心裡難過了吧,自己留戀了吧,所以眼睛裡的它們才會流露出那樣的心情。只有一個人認真的愛情就不是愛情,被另一個人當做遊戲的愛情也不是愛情,所以,要離開得漂亮,不要讓那個人覺得歉疚。 餐廳的門透出柔和的光亮。那個忙碌的清晨,覺得幸福的自己還留在裡面吧,不如帶上那樣的自己一起離開,不是更好嗎?音琪想著,朝餐廳走去。 餐廳的樣子幾乎沒有任何改變,果籃還在原來的地方,拭手用的毛巾依然是曾經的姿勢,餐桌好像因為等得太久還是沒有人來,已經累了。音琪看見餐桌上有張紙條,她走過去,看見自己留下的字跡: 這是早起做好的, 可能有中國早晨的味道。 眼睛一下子冒出來的眼淚像蓄積已久的池水,也不管自己之前是多灑脫的想法,也不管自己要強的自尊,音琪在餐桌邊坐下來哭了起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音琪覺得累了,她突然想到音樂表演課,想到還沒有開的雛菊,想到漫畫社的活動,想到……或許,應該先盡快找個新的工讀的地方吧。 15. 抱著大袋食物的明浚回到農莊,將紙袋在桌上放好,從裡面拿出剛剛在商店買的CD放進CD機裡,因為店員說是最新的流行金曲,所以順便買來給音琪聽的。他興高采烈衝上樓去叫音琪起床,發現音琪昨晚休息的房間門開著,裡面已經收拾好。突然記起昨天夜裡在成敏家樓下她說過的話,“她走了”,心裡這樣對自己說的明浚慢慢走出房間,靠著走廊的欄杆坐下。 是的,她不再對自己笑,不等自己回來就走了。 要結束了嗎?以前,先說“結束吧”的人總是自己。後來,偶然遇見時也許會收到她們生氣的煽向自己的耳光,或是收到她們說不要分手的纏綿的情書,也會收到在他眼裡看上去並不傷心的女孩子的眼淚,可明浚都無動於衷。這一次,他覺得事情完全超出了自己的預計,不知道是哪個地方出了錯,從未感到過的恐懼讓明浚無所適從起來。也許,是因果報應吧,他將埋下去的頭抬起來,早晨的陽光從窗戶照進來,在餐廳門口投下斜斜的影子。當時的直覺告訴明浚,音琪就在餐廳,她在餐廳忙著。 一口氣跑下樓,叫著音琪的名字跑到餐廳門口的明浚,真的看見音琪正回過頭來望著自己笑。 這一刻,真幸福啊。 “音琪,我還以為你走了,嚇壞我了……”明浚說著往音琪身後走去,經過餐桌的時候突然望見留在桌上的紙條,那一刻,他才清醒過來,餐廳裡根本沒有人,全部都只是自己的幻覺而已。明浚呆呆的走到餐桌跟前,在剛剛音琪坐過的位子上坐下來,過來很久才伸手去拿起桌上的紙條,當手碰觸到那個壓住紙條的東西時,他感到自己的身體突然失去知覺一般,在椅子上軟了下去。 就當現在是告白吧即使離開 現在的你會知道嗎 當清晨的空氣裡充滿你的味道 我已經不屬於自己 你沒有如約而來 什麼都不能改變了 不曾得到的愛情 不能牽你的手 我就是那個愛情裡的傻瓜 …… CD機一直播放的流行金曲,鋼琴的樂音伴隨著有些低迷的嗓音,蔓延到小農莊里的每一個角落。 明浚手裡握著那隻木雕熊,一直在餐桌邊坐了多久,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直到房子裡被夜色籠罩,清澈透明的月光從陽光離去的地方照進來,靠在他的肩頭。他動了一下,瞥了一眼自己的肩,卻感覺到好幾月前她留在自己後背上的氣息。 他一下子想去記起所有在自己生活裡出現的人,想到自己為什麼與他們遇見,和他們之間發生過什麼,後來他們為什麼又從自己的生活中消失。這樣就想起了媽媽、父親、仲哲、仲哲媽媽、妍智、韓爸爸、韓媽媽,還有那些如雲煙般短暫的各種各樣的男人和女人。最後想到音琪這裡的時候,他將他們的整個過程又回憶了一遍。她摔倒的樣子,她趴在自己肩上臉紅的樣子,在教堂見到自己受傷而擔心的樣子,在宴會上彈琴的樣子,在昌慶宮前想躲過鏡頭的樣子,知道被騙而向自己揮拳頭的樣子,與自己搶著吃剩下的早餐的樣子,站在對街叫自己別動她卻跑過來的樣子…… 即使是回想,他的胸口也在激烈的跳動,即使感覺到痛卻不想離開那種痛的明浚,希望就一直這樣呆下去,一直痛著也沒關係。一切都是因為自己的過去,上天才會這樣安排,讓喜歡的人出現,然後很快的失去。這算是對以前的補償嗎?那又有什麼關係?即使她沒有在眼前,即使她離開自己,愛情也無法消失,這是上天沒有預料到的吧。只是,讓音琪受傷,這是明浚不能原諒的。 明浚望著手裡的木雕熊,用手蹭了蹭它的鼻子,喃喃的說:“不是叫你好好保護她(它)嗎?現在居然丟下她一個人。你這個傻瓜,又被騙了。”像是說給自己聽,又像是說給心裡的音琪聽。 16. 在那個家裡,明浚象完全變成了另一個人,不再和父親爭執,對仲哲媽媽會習慣性的冷淡的揚揚嘴角,也不再動不動就對弟弟仲哲一副兇樣,像是來了個客人,成了會長住下去的房客。除了學校之外,不再去ILL MORE,也不出去見朋友,只是自己一個人呆在房間裡。 “孩子爸爸,你不覺得明浚最近很奇怪嗎?老是呆在家裡,會不會悶著了?”因為擔心明浚,仲哲媽媽對在一旁看報紙的老公提起這孩子的變化。 “我說你是怎麼了?呆在家裡有什麼不好的?我倒是覺得他比以前可是要好多了,慢慢有我以前的樣子了。”明昌赫對自己兒子的變化倒是不甚滿意。一些有重要人物出席的應酬,他開始主動帶上兒子一同參加。在明昌赫眼中,家中的長子遲早要繼承事業,讓他更早的熟悉環境是非常有必要的。對於父親的舉動,明浚心裡很清楚他的用意,每次他都會衣著得體亮相,言談舉止也會盡量配合,這讓明昌赫十分滿意,因此在心理上已經對他寄予很高的期望。妍智也會適時和明浚一同出現在與兩家合作相關的各種社交場合,媒體也會不失時機不失真實性的給出一些報導,關於MBG與CBS的聯姻話題等等。 每次看到這樣內容的頭條,明浚似乎沒有任何反應,無非是拿著報紙對家里人客套似的說兩句“妍智那天看起來的確不錯”或者“那條領帶的顏色不怎麼配,下次該換一條”之類的話。 走到自己的房間裡,反手將門關上,那樣的明浚,只有他自己見過吧。走到床邊坐下,拿起吉他來撥弄著突然失神的明浚,才屬於他自己。 他把吉他放回去,將床邊的小抽屜打開,從最裡面小心翼翼的拿出一隻精緻的皮質小盒子,放在床上打開,取出躺在裡面的木雕熊。 就這樣端詳著它,每次一個人在房間裡的時候,明浚就是這樣望著它而度過一個人的時光。黑色木雕熊微微埋頭坐著,頭部和背部因為經常被撫摩而變得十分光滑,只要望著它,明浚就會覺得自己仍然和音琪在一起。 那些有限的往事,已經在自己的腦海裡被反复拿起又放下,很多個晚上,明浚都想到過自己只要和它們在一起就可以了,沒有人能夠將自己和回憶裡的音琪分開。這樣,只要讓自己和這樣的音琪在一起,那以後和什麼樣的人在一起,甚至會和什麼樣的人結婚,都不會有什麼不同。 “明浚,在裡面嗎?是我。”妍智輕輕敲了一下門,正準備推門進來。明浚連忙將手中的木雕熊放進盒子,放回抽屜裡面。 一臉甜笑的妍智見明浚姿勢隨意的靠床頭坐著,感覺自己和明浚的相處似乎慢慢回到以前的樣子,心情更加好起來。 “很久沒見哥出去了,走吧,我們一起去喝酒。”妍智一邊開心的建議,一邊開始瀏覽那邊牆上明浚新掛上去的一幀攝影作品。 其中有一幅的畫面只是一根以手工精細的鏡頭框架做墜子的項鍊。看到這個的妍智禁不住好奇的問:“這是什麼?” “一根項鍊。” “好奇特的項鍊,在哪裡拍到的?自己買的嗎?” “與自己沒關係的事情少問。” “哥,你今天怎麼了?”見明浚坐在那裡動都沒動,妍智離開掛著攝影作品的地方,語氣有些嬌嗔的笑著往床邊走過來。看到沒有關好的抽屜,妍智俯下身想將它關好,剛將手伸出去,明浚突然從床上蹦起來,神情緊張的瞪著她:“韓妍智,你要做什麼?” “想替你……關好抽屜。哥你怎麼了?”被明浚嚇到的妍智,看看自己跟前反應奇怪的明浚,疑惑的望著那個沒有關好的抽屜。 “哦不用了,你去客廳吧。不是說要去喝酒嗎?我先換件衣服,等會下來。”明浚邊說話邊自己關好了抽屜。 妍智一出去,放鬆下來的明浚慢慢走到床前,朝著床中間重重將自己摔了下去後,扯過被子將自己的頭蒙了起來,用小到幾乎連自己也察覺不到的聲音問:音琪,你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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