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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部分

年華是無效信 落落 8563 2018-03-13
第四部分: 第19節:定格男生的每個動作 你好麼。 有幾天沒見了。 好幾天沒見。 你好麼。 這是非常說不透的一種關係,拿"朋友"去衡量一下,也許還及不到那個長度,卻又想不出更確切的定義。 那天晚上看日本拍攝的一部電影,高中生的男主角有些沉默的孤僻,甚至是遲鈍,但他走路的每一節動作,零零地拆開後每個角度,每個落點,都與腦海裡已經逐漸模糊的陳謐對應起來。寧遙在黑暗裡靜靜地看那個中等個頭的瘦削男生抖落肩上的櫻花瓣,據說那是帶有輕微甜香的短暫花朵,最後他把手揉一揉,下意識地舉到面前,應該是聞見了什麼,因為寧遙看見他眉毛之間的距離有溫和地放大。 那一刻她的心突然無限酸漲起來。不知道是因為電影裡這樣的男生和一個細小的溫柔,還是因為純粹被自己意想在腦海裡的有相同走路姿勢的陳謐。

因為生疏的距離。讓他在自己的想像中如同電影般地遙不可及。 他走路。他點打火機。他在天空裡。 他的說話聲。他的肩線。他的笑沒有不笑好看。 他如果抖落身上的花瓣。最後無意識地舉到面前。聞見花香。一瞬變得靜謐的臉。 乒乓落在自己心裡的雜音,像雨那樣,積起深深的河。 寧遙扶著一架鋁梯,在那個梯形的方框裡慢慢定格男生的每個動作。喀嚓。喀嚓。 喀嚓。 喀嚓。 "你今天有點不太對。" "啊。啊?"寧遙莫名地看著蕭逸祺有所探究般的戲謔眼神。 "怪怪的,很緊張。"說罷,居然動手戳了戳寧遙的肩,"真的很僵硬。"

"你——"正要對他還手,舞台那邊發出了一陣巨響和緊隨而至尖叫聲。寧遙跟和他人一起回過頭,只看見陳謐飛快跳下台去的一個剪影。 等眾人急急地趕過去,陳謐已經扶著受傷的女生從地上站了起來。寧遙一眼就看見王子楊腿上劃開的血線,分成三條細細的支流,染紅了她的白色襪子。 誰也沒曾料想過的突發意外,讓整個佈置工作暫停,謝莛芮很利索地為王子楊暫時止血,又轉而對陳謐說:"你先騎她回去吧。" 寧遙收拾著一堆染紅了的布正在茫然之際,看看男生有些嚴肅地應允的臉,正要退到一邊。 "我沒什麼,寧遙帶我回去就好。"迎著寧遙的視線,徵詢地問著,"好麼?"

"這……"不知該說什麼。 "寧遙的車低,你坐著不方便,還是讓陳謐帶你走吧。"謝莛芮想要說服她。 "不了……一點點破皮而已,也沒骨折。寧遙又熟我家。" 幾人都徵求意見似地看向寧遙。 "你別硬撐了……"她咽了咽唾沫,"我帶你沒準兩人一起摔趴下,還是跟陳謐回去吧。" 男生拍過王子楊的肩,說著:"那就這樣。"才算是有了一個了結。 等女生在車後座上坐穩後,男生才騎了出去,王子楊一邊衝寧遙笑笑,伸手抓住陳謐的外套。寧遙也露出"你去吧"的神色,又喊了一句"到家後小心啊"。

兩個人的影子在日光中漸漸融化消失。 忙完一陣,吃的是盒飯。寧遙坐到一邊的台階上,又熱又渴,高高挽過褲腿,瞇眼看太陽,暈暈呼呼地情緒蔓延遷徙,身體裡像有某部分要飛出去,順著雲霄飛車,一猛子扎進云裡。然後又悠悠地掉下來。 "象腿!" 沒有多想就朝對方踢去,男生輕鬆避開,也順勢在寧遙身邊坐了下來。 "累得我魂魄飛天。" "唔。" "太不值了,被你騙一頓。" "唔。" "不吃麼?不餓?" "唔。" "你真有些不對勁。"

"唔……嗯?"寧遙坐直身。 "剛才還硬梆梆的,現在又軟得像塊泥。" "……我累啊!" "我不吃豆芽,給你啊。" "不要!" "不會白給你的,跟你的可樂換。" "……你給我放下!"寧遙哭笑不得。 "要不這樣吧。我們來賭。" "啊?" "賭摩天輪到底有多少個吊籃。"男生下巴衝著近處的大型建築。 "……你神經病。" "反正也是閒著。不然我就拿你的可樂了。"

第四部分: 第20節:直視陽光的緣故 "不行!!"寧遙跳起來,"……這麼無聊的把戲,你冷不冷。" "你不是正熱得冒汗麼,順便降降溫。" "那,怎麼賭。" "誰先數出正確數字誰就贏呀。" "……行。"寧遙搖著頭,"蕭逸祺,你家是不是做會計的。" 說不清是看那摩天輪的白色骨架。還是為了看被它切開的天。 不是純藍,也不是純白。但又看不出一絲雜質的天。 像一片結冰的水。陽光和空氣都在冰面上充沛。 自己是冰面下的一尾魚。 "數得我眼都花了?"

"……你自己想出來的蠢主意!" "你數到多少了?" "……我,要死,你跟我一說話,搞得我都忘了!" "你傻唄——"最後一個尾音被女生擰在左臉下。 "其實我覺得我們倆現在就超傻。"半坐在一堆雜物上,像兩個傻瓜,寧遙瞇著眼,"蕭逸祺,你臉好油。" "你不也一樣。"說著又要伸手來碰,被寧遙打開。 "別搞了!"寧遙罵。 "幾了?" "什麼?那東西?" "是啊。"

"十七哪。" "數這麼快?" "……我只怕我還沒點清楚,就睡著了……"直視陽光的緣故,更加困得不行。 人為什麼會睡著呢。身體裡紊亂的方向標都統一成同一個角度。稠密不均的血液都降到同一個標準。 "激動"、"憤怒"、"不安"集體撤出。只留下一整個安靜而平淡的山坡,搖曳著一些不知名的花草。 摩天輪有十九個、二十個…… "我說。" "……嗯。" "真的睡著了?" "沒呢。"寧遙動了動腦袋。

"我說……"感覺到男生坐直了,以一個半俯視的角度看著自己,逆光的緣故,臉的每個部分都模糊而溫和。 八笛健F牌怕杪琛! "你和你那朋友……你們算朋友麼——" "……你覺得是不是?" 沉默了一會:"我說不上來。" "你覺得我的行為很差勁吧?" "……" 寧遙坐起身: "其實我覺得自己很差勁。" "啊?" "我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 "……"男生動了動嘴唇,正要開口。被寧遙打斷了。

"七十六個!我先數完的!我贏了!" "啊?!"冷不丁地話題一轉,蕭逸祺播出幾秒反應明白後,才急急地跳起來,往上瞪,寧遙乘著這個空隙抓過自己的可樂就一通狂飲,又衝對方不斷地比著鬼臉。 "你輸了!你個數字文盲!" 蕭逸祺追之不及,有些懊喪地盯著寧遙猛看: "餵,你撒謊的吧!根本不對吧?!。" "管你咧,反正我喝了!"寧遙挑釁一般衝男生擺弄著手裡的飲料瓶,"除非你敢在我喝過之後再喝。" "……你這個臭丫頭……" "來呀,來呀,羨慕也是沒有用的。"有些得寸進尺。 男生眉毛一斂,突然跨上一步從寧遙手里奪過塑料瓶,剛剛舉到嘴邊,寧遙飛快地伸手把它打落在地上。 淺褐紅的液體甩了一大圈。在地上長長地流出一個不規則體。 塑料瓶在地上彈出不和諧的聲響,循著某個中心轉了幾圈後,終於停住,又被女生踏上前的一步踢得更遠。 寧遙漲紅著臉,顧不得周圍一派甜膩的氣味,大聲喊起來: "蕭逸祺!!!你想幹什麼啊!!!!" 他們都說過去是甜蜜而悵然的夜河,帶著不能再踏入的遺憾以完美的姿態流嚮往昔。那麼在自己頭腦內生成的這些又是什麼。那些穿透了自己的骨頭和淋巴,穿透了每一個細胞和皮膚,無形地生長出的又是什麼。 因為沒有傷及骨頭,只是劃了條長口子,王子楊在家休息了兩天就要來上學了。原本寧遙在電話裡自告奮勇地說早上去接她,可女生在電話那端似乎思索了幾秒,還是說出了"陳謐說這兩天會送我"。在兩個人都有些尷尬的沉默時,"因為沒想到我們倆就住在同一個小區",這樣解釋著的王子楊,跟著補充了一句"也就是送,回去,還得我自己回去的"。 寧遙握著電話,在各個正反極之間尋找著可以立足的中心論點,最終她安慰似地笑起來 第四部分: 第21節:毫無辦法的懊惱 ,是拖得很長的一個鼻音。 "嗯……你不太方便的時候,是應該有個人接送才好"。 "寧遙。"像是忍到極點,還是控制不住想問那樣,"你上次和我吵架。那次。" "……怎麼?" "你是真的對陳謐……"疑問號,過了許久才結束在句尾。 "……沒有!你不要亂說啊啊啊……"握著電話做大搖其頭的誇張狀。 "是麼。" "當然。你不要拿我來瞎猜啊啊啊……" "那就好。我還怕……" "怕什麼怕呀,你先把傷口搞定再說吧。" "行,那就明天見啦。" 掛了電話。 第二天早上,寧遙照著老時間上學,在經過兩個十字路口後,從眼前熙攘的車流裡,漸漸辨認出一個熟悉的人影。等看清楚後,發現原來是兩個。騎車的男生,和後座上的女生。即便看不清臉,也能清晰地認出來。 寧遙放慢了速度。 就一直保持著不近不遠的距離。像中間牽著一根沒有彈性的線。 好像以前也有過那麼兩次,王子楊在某個男生的後座上,寧遙騎車跟在一邊,三個人之間的對話,寧遙總是顯得最木訥的一個,有著絲毫不知道該如何在一對情侶間言談的窘迫,和明知如此又毫無辦法的懊惱。在只會重複著"是麼"的應話中,寧遙似乎更多的是被某些細節所擊中,越發沉默起來。 細節。好比環過男生的手。後車輪轉動。有些飄揚的裙角。因為回頭說話而放棄看前方的少年,完全沒有任何多餘的安全意識。 自己在一邊像個拘束的局外人。偶爾提醒兩聲"小心車",似乎才是最大的意義。 那是與王子楊在一起後永遠脫離不了的拘束感。因為熟悉而陌生,雖然陌生又熟悉地反复。那些她與自己共享的體驗,卻從來不能真正共享,王子楊是持有者,自己只是站在玻璃隔板外的參觀人。 寧遙默默地看著前方不遠的自行車。陳謐的白色外套。王子楊的深色校服。 在他們身後,是好幾個騎車的背著書包的初中生。 是騎車的穿灰襯衫的上班族。 是騎車的燙了大卷的中年婦女。 是騎車的背著一個大皮箱的女孩。裡面裝的是不是吉他? 直到最後那個在車把上掛著小手袋的年輕女子後面,才是自己。 中間有許許多多的人。 連為陳謐他們亮起的綠燈,等到自己騎過去,也會變成紅的。 然而傳聞卻在擴大,在陳謐第二次送王子楊去學校後,那"男友"的痕跡便被眾人描得更深了一些。雖然王子楊一直在笑著罵"早說了不是",可那"外校的""年長些的"定語,總能有著令人莫名憧憬的因素,在班上又毛糙又輕浮的男生頭上傲然地盤旋。 "寧遙你說他們有沒有啊?"有好事者從王子楊身邊擠到寧遙面前。 "啊?" "不能替她保密。要說實話哦。"幾個人紛紛點頭。 寧遙舔舔嘴唇,朝王子楊看去,她拉開"沒有啊"的口型,臉卻是紅的。又被周圍的女生一陣推搡"不許暗示寧遙",好似惱羞成怒般笑著還手。 突兀地想起來,好像在不久以前,還對王子楊當初為自己辯護說的那句"他們什麼也沒有"存有各種不安的揣測。 說"他們什麼也沒有"的,是真心的維護。 還是為了拈滅對方處於話題中的滿足感。 為什麼只是說出真相,也會在彼此的心境中產生截然相反的效應。 有那麼多規則,卻沒有道理。 "寧遙,快說哇,你知道那個男生是誰吧?" "快說快說,他們之間是什麼關係。" 什麼也沒有。 ∈裁匆裁揮械摹?/p> 陳謐只是好心,在樓梯裡,他也會為別人打亮火光照明。這樣的人,只是好心。 和王子楊之間什麼也沒有啊。 "我也不太清楚……"寧遙笑起來,"她又不肯跟我說。" "哦哦哦。"話題重又衝著王子楊去,"果然你有在隱瞞什麼吧。" 女生笑得更深了:"你們不要亂說啦。討厭死了。" 寧遙一邊收拾著書本,一邊衝擺出"救我"的王子楊露著"你自己擺平吧"的笑容。課本。筆記本。講義夾。筆,還有什麼。下一節課是什麼課。想不起來。腦子裡空蕩蕩的。又像是被什麼堵住了。滿滿地頂著。是什麼課。哪個老師?要準備什麼作業? 第四部分: 第22節:讓自己永遠沒法出聲 不敢再去厭惡王子楊。不想再去。也不能了。能夠從一個破產似的局面中奇蹟般復圓,起碼讓自己在以後很長的一段時間裡再做不了什麼。 是自己一直在行事卑劣。是自己讓朋友大哭一場。但王子楊卻沒有怪到自己身上。 就當是補償。 總是要補償什麼的。 放學時,就該由寧遙帶王子楊回家,從另一個側面也突出了寧遙"其實從安全角度來看,陳謐更適合些"的念頭。畢竟自己很少有騎車帶人的經驗,還得在傍晚的人潮中保持安全 ,又要時不時地躲避警察。昨天那段回程實在算得上是險相還生。 "要不我推你走吧?"出於安全的考慮。 "那你太吃力了。還是騎吧。"王子楊搖頭。 兩人還在對著自行車努力打消硬著頭皮的勉強感。王子楊突然被身後的同班女生猛拍一下。 "王子楊!人家來接你了!" "啊?" "你沒有什麼的朋友哦,今天來接你了!"女生一臉促狹的笑。 "你說什麼?"寧遙眼皮一跳。 "剛才還問我你人在哪呢,我猜你們在教室,所以估計他現在往教室那邊去了吧。"又豎出食指,衝王子楊搖了搖,"什-麼-都-不-是-的-朋-友-哦。現在不僅送,還有接哦。" 王子楊臉上層層疊疊漾開的甜蜜感,在寧遙的視線裡像一個無比長的特寫慢鏡。 今天正好路過。 你腿還沒好吧。 寧遙,你好。上次謝謝你們來幫忙。 那我們走吧。 四句話裡,還有一句是對寧遙講的。又禮貌又客氣。在寧遙還沒有想好該怎麼回答時,陳謐已經轉過頭去對另一側的王子楊說"那我們走吧"。 非常奇異的"我們"。 那我們走吧。 我們。 王子楊也確實感到了不大不小的"受寵若驚"。以至於一時忘了對寧遙做出反應,就這麼接過男生伸來的手,直到被扶著走出去幾步後,才停下來,對身後的寧遙說了句"一起走啊"。 想要說"好",卻說了"不"。 還是想要說"不",卻說了"好"。 寧遙覺得自己在說話,但是聽不到聲音。 原來那些話語在腦海中撞來撞去,給予她自己在說話的錯覺。 其實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而事實上,那兩人也並不需要自己的回答,男生向自己點點頭後,就扶著王子楊走出了走廊的陰影。留著寧遙一個人站在那裡。 從暗處看向明處的心情,是無比清晰,而又寂靜壓抑的無奈。 如果不是一個熟悉的聲音把古怪的氣氛切換到正常的頻率的話,寧遙想也許自己永遠沒法出聲,說一句"好",又或者說一句"不"。 因為隔著牆的關係,"接她嗎?"的問句聽在耳朵裡,缺了主語,不過卻能根據當時的場景推斷出完整的樣子。寧遙跑出去,便看見蕭逸祺推著車正衝陳謐打招呼,今天罕見地沒有熱得一身汗,反而是端端正正地扣著校服白襯衫的領子。有一瞬讓寧遙感覺陌生。和。非常英氣。 "呀,你也在。"衝著寧遙招手。 "……"心在剎時跌落下去,"幹什麼啊?" "不回去麼?" "當然回啊。" "那乾嘛不走?" "……這不就要走麼,你好煩。" 對話到此,寧遙才突然反應過來,朝已經坐上一輛自行車的陳謐和王子楊看過去,兩人儼然是看小狗在打架似的微笑著,這讓寧遙越發氣惱,回過頭就兇惡地向蕭逸祺剜一眼。 "餵。瞪我幹什麼啊。" 寧遙跳上自行車,一用力就竄出去了。 四人同行。 雖然是三輛自行車。可還是很少會騎到並排,因而總是寧遙和蕭逸祺在一排里斗氣,陳謐他們落在後面。 "還在生氣哪?" "什麼氣?" "那可樂的事啊。" "……"你不說我還真忘了。 "至於嘛,女生就是小家子氣。" "……這不是小家子氣不小家子氣的問題!" "撲,哈!"男生扯著嗓子笑起來,"你說話的氣還真是長啊。小家子氣不小家子氣,可以去做繞口令了。" "……"寧遙直翻眼睛,用力蹬出去半米的距離,"我真是吃錯藥了……跟你這種神經 第四部分: 第23節:一定要交代清楚 病說話。 " "別啊。這麼說可太傷人了。"男生又趕上來。 "……別靠近我!數你的摩天輪去吧!" 幾個回合下來,已經完全不見另兩人的身影。寧遙有些茫然地朝後望著,果然是自己騎得太快了麼。 "他們好慢。" "是我們太快了。" "我一直都是這麼快啊。" "……可我不是!" "騎快點有什麼不好。"蕭逸祺朝遠處看一會,"我們去喝飲料吧。" "啊?" "好渴,我請你啦,去吧。" "誰要去,"寧遙躲避著男生抓過來的手,"變紅燈了,快停下!" "所以要趕緊啊!"還是撩過胳膊勾住寧遙的脖子,在一陣毫無預兆的衣物洗滌劑味道裡,把寧遙帶出幾米,隨後才收回手,"衝吧!!" 兩人以逃逸般的速度快速穿越了橫馬路上已經發動的車流,寧遙慌亂而興奮地在公交車和的士前打著龍頭,又聽見司機們在身後的破口大罵,她剛要羞憤,領先自己半個車身的蕭逸祺突然回過頭沖她笑: "會被抓哦!" "那就騎快點啊白痴!"忍不住跟著笑起來。 等停在飲料攤前,好像每個關節都在往外噴汗。寧遙感覺發線一層層地濕下去,內衣也緊緊地沾在身上。力氣從每個毛孔中徐徐蒸發。 "給。你的蜂蜜檸檬冰水。" "啊,……謝謝。"寧遙接過來,一口就喝掉大半杯。 "熱死了。"解開了領口的釦子。 "誰讓你騎那麼快啊傻瓜。" "那可是你讓我這麼騎的。" "哼。我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啊?" "你不會的~" "噁心。"背轉過身。 蕭逸祺邊笑邊往身後的牆上靠去,感覺自己的襯衫似乎濕了一小塊,邊扯著吹乾時,朝寧遙看去。這只是個很淺意識的動作,但良好的視覺讓他看見了女生背後因為汗濕而顯出的清晰的內衣肩帶,細細的勾勒,和隱約的花紋。 "……我說。" "啊?"寧遙喝完最後一口冰水,一邊要走到幾米外的垃圾筒去扔。 "你給我吧。反正我也喝完了,一起扔。"說罷就蹬著車,也沒等寧遙回應,抓過她手裡的杯子就騎了出去。 "你還真是個行動派啊。"寧遙沒轍,見蕭逸祺回來後,便問,"走吧?" "等等。"突然遲疑了起來,"我說……" "什麼事啊,婆婆媽媽。" "還是等衣服乾透再走吧。" "那要等多久啊,騎車一吹不就好了。" "再休息一下而已嘛。" "……要休息你休息,你還可以變休息邊數摩天輪哦。"轉頭要走。 "再等一下。"突然抓住寧遙的胳膊,沒有很大的力氣,卻掙扎不脫: "我說,再等一下。" "就是,昨天我們都見到了,對吧。"女生衝王子楊起完哄後,又轉向寧遙尋求證詞,"寧遙,你把事情一五一時地說出來吧。" "呃。啊?什麼?" "你在沒在聽啊,昨天王子楊的朋友來接她時,你都在一邊吧。說說,說說。"路人A。 "長得超帥哦。冷面型帥哥。"路人B。 "你看清楚了?"路人C。 "那是當然,他就管我問的問題嘛,"女生模仿著陳謐的口吻,"請問,你是和王子楊的同班同學麼?呀啊啊!超酷,但又超溫柔的感覺啊!" "你個死人。"路人A更激動地抓過寧遙,"一定要交代清楚哦。" "行了行了,你們別煩著寧遙了。"王子楊皺著眉毛說,"她沒和我們一塊兒走。她不知道的。" "哦哦,那麼說果然有什麼事吧?" "……你們哪。" 寧遙在後排看著以王子楊為中心發起的話題圈,漸漸意識到剛才雖然一直看向那邊,卻始終沒有聽見她們在說些什麼。 明明是自己關心得要死的內容。在自己和蕭逸祺先走一步後,發生過什麼,發生了什麼,明明都是最想知道的。卻不可抑制地走神了。 果然還是因為那句話的原因麼。 那句話。以及男生罕見的正色的臉。 自己當時是被嚇一跳,悶住了,心裡沒了氣勢,就淅瀝糊塗說了句"好"。 第四部分: 第24節:多麼寶貴的溫柔 "後來你們去哪了?" "什麼?" 在茶水間,王子楊一邊往杯子裡倒蜂蜜,一邊問:"你們騎得那麼快。" "……沒有去哪裡,就直接回家了啊。" "陳謐和我都覺得你們像對小冤家似的。" 寧遙倒茶的動作停下來。不知道自己是句子裡的哪個部分而震驚。 "陳謐和我","你們","小冤家"。 哪個部分都很震驚。 "怎麼了?"王子楊碰碰寧遙。 "你們別瞎說。" "我可沒說什麼呀。"女生笑著,"只是覺得你們在一起就特熱鬧。" "是那神經病太熱鬧吧。我可煩得要死。" "嗯,我也很討厭那個蕭逸祺。"王子楊喝一口茶,"很討厭那種在背地裡說女生壞話的男生。男生一做出那麼噁心的事,就跟菜餿了一樣,沒得救了。" 飲水器的熱水開關彈回來,有兩顆滾燙的水濺到手背上,寧遙一斂鼻息,才沒有叫出聲: "是啊……很過分的人。" 往杯子裡吹兩口氣後,又問:"今天,需要我接你回去嗎?" "當然需要啊。"王子楊勾住寧遙的手臂,"陳謐昨天也只是碰巧來吧。" 寧遙扶過女生柔軟的肩,配合她的步履慢慢往回走。 碰巧嗎。 可還是有這樣的一個"碰巧"啊。他經過學校,會想起你腳上的傷,會想起自己只送沒有接,是不是不太周全,他會推車走進來,還記得你所在的班級,記得它的位置,白天送你時候的教學樓和晚上看起來是不同的,但他還是準確無誤地走到這裡,他會在走廊下有些猶豫,他會在沒看見你時,找到同班的女生向她們打聽你,也許還不是一次就找到的。也許問了兩個人,都說不認識王子楊,問了第三個,才告訴他你在教室,他說著謝謝,穿過陰暗的長過道,來找你,想載你回去。 那麼長,那麼長的一段路,如果是因為一個"碰巧",更會顯出它多麼寶貴的溫柔啊。 下一節的體育課,女生做墊上運動,男生打籃球。運動結束後,女孩子都紛紛坐在一邊的草地上聊天,體育老師也不知去了哪裡,就當是放羊。寧遙挨王子楊旁邊坐,一根根掐著地上的小草,被她看見了,提議說我們來比吧。比什麼。王子楊拔過兩根草,示意寧遙拉住一根的兩端,自己抓著另一根,"十"字交叉地互相使力。 "啪"的一聲後,寧遙手裡的那根先斷了。 "就是這樣比。"有些得意地衝寧遙轉轉手裡勝利的草莖。 寧遙本不想玩,琢磨著離下課還有段時間,便答應說好。 不知道要找怎樣的草。堅韌的草看起來是什麼樣的呢? 連試兩次,都是寧遙輸。她有些想放棄。 "不啊,陪我玩嘛,你們剛才還活動過了,我可是一直都休息在這裡,無聊死了啊,"王子楊拉著寧遙的胳膊,"那,我把我這個給你,我另找一個?" 寧遙想想,點點頭。 這下輪到寧遙連勝了三局。王子楊有些鬱悶,嘀咕著"早知道就不給你了"。 寧遙開玩笑似的說"給了就不能反悔啊"。 "得了吧,總能找到更好的。"女孩在地上摸了半天后,終於拔過一根,"這個!肯定行!" "呵呵,不試試還不知道呢。"寧遙有些自信。 結果是勢均力敵。 兩條交叉成"十"字形的短草莖,哪個也沒有先斷裂。而是膠合狀態般地,因為摩擦在邊緣破開,發出對於它們而言聲嘶力竭的聲音。眼看就快要一起斷截,卻還差了一秒僵持在那裡。 誰也不肯輸給對方。 雖然只是這麼小的一個遊戲。 寧遙的指甲有些發疼,但她還是沒有鬆手,不僅沒有鬆手,還效仿著王子楊,不斷把手指往草莖的中心逼近。兩人的手指幾乎要擠到一起。 "這回,還真是——"不由咬牙切齒說出的話。 "不行了啊,手痛死了!!"儘管這麼說著,卻依然沒有放棄意思的王子楊。 "我才不會輸咧!!"發洩似地拔高嗓門,一邊施力一邊大喊著。 "我也是啊!!"女孩想耍詐,猛地說了句,"寧遙喜歡不出聲的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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