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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悠哉悠哉(17)

誰的青春有我狂 子尤 1453 2018-03-13
管我的實習護士,只有十六七歲,讓這個略顯古板的病房有了些朝氣。從哪兒看她都還是小女孩的清新,但一穿上護士服,她就是個護士。動作麻利熟練而面目正經一絲不苟。她也很注意自己形象,媽媽說她走路身子挺拔,顯得身材好。她在單調的衣裝上總要弄點鮮豔的裝飾。如果借用胡蘭成描述張愛玲的話:她進來病房裡,似乎她的人太大,坐在那裡,又幼稚可憐相,待說她是個女護士,又連 女護士的成熟亦沒有。 因為老是關注她,全科的護士都知道了,護士甚至於讓她多來陪我,搞得她都不好意思理我了。有一天我讓她臨下班時來病房裡。沒過一會兒,她就來了。脫下護士服的她自然更會打扮,渾身是時尚。我和她在一起照了相,還告訴她會給她送像片。她告訴我,明天她就要轉到別的科了。真是幸運!在我日夜受著煎熬的情況下。那時我每天瘋狂寫作,看到錢鍾書的,我就寫《寫在校門外》,用一個局外人的視角審視學校裡的種種不合理。在序言裡我是這樣說的:

“我的右胸長了個腫瘤,那是上帝送給我最美好的禮物,它在我身上長了10多年,一直很安分。2004年3月24日,它終於發出了一語清脆的啼聲,硬是將我從這個工廠里拉了出來,在醫院呆了五個多月,不能回去,而且,或許還要在外面多呆一陣子。於是,我難得地擁有了在校門外的時光,我可以自由地思考,因為天花板實在是靈感製造機,古往今來,多少浪漫的故事都是詩人們躺在床上仰望天花板寫出的。我還可以自由地寫作,認識了許多平時沒時間認識的朋友。”《寫在校門外》的第一篇就是《我談早戀》,算是表達了一些自己的想法。雖然是談早戀,其實還是指出學生們在考試壓力下被壓榨得生活毫無樂趣。暑假裡我的朋友們都在上各種學習班,他們在上課期間互相發短信聊天,欣欣每天手機充值100元,這是我無法想像的。

同時我還在寫《我愛我班》情景喜劇,挖掘出自己的喜劇天賦。說笑話容易,但要落實到筆上,且結構嚴整就不容易了。我自己的生活是這樣的,該說說病情了。腫瘤醫生請北大醫院的血液科醫生會診,吃上激素了。那時我們得空還是會往姥姥家跑,一天,王釗打電話告訴我,準備9月30日,學校放假的那天請朋友們在pizza餅店吃飯。當時我同時吃著許多藥,有了副作用都不知道根源在哪兒。聽完這消息又撲到廁所一陣猛吐,吐完之後面如死灰,一動不能動。測完血,結果又是很差,我們只得又往腫瘤醫院跑。醫生堅持要求做骨穿,媽媽只得同意。我沒什麼意見,唉!只要有意義,就來吧! 記得當時看身邊的病人去做骨穿而自己不用做,心裡非常高興,誰知現在就輪到我了。所有跟我的病沾邊的措施全用了,一樣都沒逃過,為什麼?因為我把最壞的情況都趕上了。我後來總結,自己是:一個大手術,兩次胸穿,三次骨穿,四次化療,五次轉院,六次病危,七次吐血,八個月頭頂空空,九死一生,十分快活!

做完骨穿,我一瘸一拐躺倒在床上。輕薄淒涼雨在窗外下著,那邊是pizza桌上笑聲暖,這邊點滴瓶下我心寒。病房里白牆白床映滿了眼,秋風秋雨的冷我是深刻記住了。出了醫院,我被吹得一步三搖,走一步吹退三步,好不容易打了車,往姥姥家走,車上我噁心欲絕,回到家,我倒在床上,納蘭詞《瀟湘雨》裡有一句:長安一夜雨,便添了幾分秋色。奈何蕭條,無端又聽…… 第二天去姥姥家門口的協和西院測血,風大得睜不開眼,動不了身,從胃一直往上到喉嚨,哪兒都不舒服。到了醫院裡,聽見旁邊一個人在不斷嘔吐,讓我覺得他一個人吐太單調,頗有躍躍欲試,陪他一起來吐的想法。結果出了醫院門,我就倒在樹旁一陣猛吐,那風刮得更起勁,帶著我的淚水不知吹向何處。離家短短幾百米的路,實在走不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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