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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第二十三章(3)

血色浪漫 都梁 6796 2018-03-13
張海洋最近往鐘躍民這裡跑得很勤,寧偉的案子還在懸著,他的心情很煩躁,希望鐘躍民給他提供一些思路。而鍾躍民卻和他閒扯:"我說海洋,那個叫魏虹的小妞兒你到底勾搭上沒有?" "還在眉來眼去的階段,她好像對我也有點兒意思,一見我,眼神兒就挺溫柔的,不過,彼此還沒有挑明關係。" "你的感覺靠得住麼?別是自我多情吧?就你這歲數,成天又唬著個臉,人家別是拿你當叔叔了。" "躍民,你這個人就這點不好,總是嫉妒別人的幸福,別人一幸福,你就感到煩惱,這毛病得改改。" "哥們儿,這種事兒你沒經驗,我得教教你,凡事都要早下手,晚了你連湯都喝不上,瞄準了就別猶豫,立刻果斷出擊,窮追猛打,不給對方喘息的機會。"

"我怎麼聽著有點兒象徒手格鬥,這是搞對象麼?" "你怎麼這麼笨呢?白當這刑警隊長了,該利用職權的時候也得用,教教她應該怎樣和領導搞好關係。" 張海洋沒心思和他胡扯:"得,關於搞對象的問題以後再說,我現在滿腦子都是寧偉的案子。他最近好像蒸發在空氣裡了,我們估計他失去了李震宇的庇護,在北京肯定是無法藏身了,現在很可能藏在外地,通緝令已經發到全國了。" 鐘躍民嘆道∶"這小子真是好身手,那個李震宇有些不知深淺,他哪知道寧偉的厲害,竟然想先發製人幹掉寧偉,結果自己倒先丟了命,我看黑道上恐怕沒有人是寧偉的對手。"

張海洋說∶"媽的,當時我晚到了一步,讓寧偉跑了,我看了現場,心裡不得不暗暗稱讚, 從專業角度看,這小子乾得相當利索,三發子彈幹掉三個人,全部是眉心中彈,我的人就守在外面,居然沒聽見槍聲,他用空可樂瓶子做的消聲器,看來效果相當不錯,沒想到這小子當職業殺手還真有點兒天份。" 鐘躍民說:"海洋,咱們換位思考一下,如果你處在寧偉的處境,目前最佳的選擇是什麼? " 張海洋回答∶"要是我,肯定會選擇一條最佳路線逃出國境,我會選擇進入緬甸或泰國,從雲南邊境進入緬甸並不難,寧偉手裡有錢也有槍,可以用錢請嚮導,就算沒有嚮導,那些熱帶雨林也擋不住他,他受過嚴格的叢林生存訓練……"

鐘躍民遲疑了一下,終於很艱難地說:"我想起一件事,也許對你有點兒幫助,這大概是抓住寧偉的唯一機會了。" 張海洋眼睛一亮:"你說……" "下個月十六號,是寧偉母親的忌日,他母親的骨灰安葬在郊區的北山公墓,是父母合葬墓,你知道,他是個孝子,他很有可能在逃出國境之前要去父母墳前做個告別,這符合寧偉的性格,這個人雖不善表達,但是個心思極重的人,他對母親的感情很深,在部隊時他每個月都給母親發一封信,他對我說過,他之所以拚命苦練軍事技術是想提干。你可能不了解寧偉這種家庭的孩子,他們和吳滿囤的想法都差不多,能當上軍官是他們改變命運的唯一出路, 寧偉對我說過,他母親希望兒子能當上軍官,母親的願望他要不惜一切代價去滿足,其實人的思路都差不多,要是換了我,在亡命天涯之前也會到母親墓前再看一眼。"

張海洋激動地抓住鐘躍民的手:"躍民,你終於幫我了,到底是老戰友,謝謝了。" 鐘躍民冷冷地說:"你用不著謝我,我可以告訴你實話,即使寧偉走到今天這一步,我仍然不厭惡他,在我眼裡,他仍然是當年那個滿臉稚氣的新兵蛋子,你想一下,如果當年那個男人毒打的不是自己的老婆,而是另外一個女人,那麼寧偉的行為就是見義勇為,他不但不會被趕出部隊,還會立功受獎,到今天,他可能是個上校團長,我真為寧偉惋惜,人生無常啊,往往因為一件小事,一生的命運都為之改變。" 張海洋黯然無語,鐘躍民傷感地長嘆一聲。 此時寧偉正在雲南邊境一個小鎮的旅館裡,正悠閒地躺在床上看,這類新派武俠小說是寧偉唯一可以接受的文學作品,他通常是不看書的。

為了躲避通緝,他對自己的外形做了一些調整,以前他的髮型是"板寸" ,而現在卻留長了頭髮,把頭髮向腦後梳過,還用髮膠固定住,這就成了"背頭" 。他故意把眉毛剃短, 留起了鬍子。寧偉確信自己的形象和通緝令上的照片有了很大改變,他知道警方手裡只有一張自己入獄時照的照片,那時他剃了個禿子,嘴上也沒留鬍子,還有兩道很漂亮的劍眉,這種簡單的化妝術的確很奏效,這一路上他沒有遇到什麼麻煩。在貴州的一個小縣城裡,他還在長途汽車上抓住了兩個扒手,他把這兩個倒霉的傢伙扭送到當地的派出所,受到值班警官的表揚,其實寧偉的目的就是想和警察們打個照面,驗證一下自己的化妝術,這是一招儿險棋,但他不大在乎被人認出來,他手槍的保險已經打開,隨時可以拔槍射擊,警察們沒認出他,算是他們命大。

寧偉從北京到雲南邊境竟走了兩個星期,他坐長途汽車專走縣與縣之間的路段,盡量避開大城市,有時走完一段路還要休息兩天再繼續走,反正寧偉有的是時間和耐性。 珊珊是和寧偉分開走的,她乘火車直接到達目的地,先找到自己的一個遠房表哥,通過表哥和當地的蛇頭接上了關係。 寧偉捧著書看得正入迷,突然聽見有人在輕輕敲門,他閃電般從枕頭下抽出手槍,撥開保險,他將手槍插入褲兜,穿上西服上衣,走到門後問道:"誰?" 門外傳來珊珊的聲音:"是我。" 寧偉打開門,珊珊閃身進來,把門關上,然後抱住寧偉吻了一下:"想死你了。" 寧偉輕輕推開珊珊說:"先說正事。"

"我和那個蛇頭談了,他開價五十萬元。" 寧偉沉吟道:"五十萬當然沒問題,關健是他能為我們做什麼?" "他保證把我們護送到泰國,包括辦理有關證件,還負責和當地的一位黑道老大接上關係, 條件是先交一半定金,另一半到曼谷後付。" "聽起來還不錯,可以成交,但你要警告他,一旦我付了款,他要保證守信譽,要是耍花招,我就殺了他。" "你放心吧,我表哥說,這個蛇頭乾這行已經十幾年了,從來沒失過手,他不光做泰國生意,連加拿大,南美等國家都有入境渠道。" 寧偉冷冷地說:"你表哥可靠嗎?要是在他這兒出了問題,我照樣殺他,哪怕他是你的表哥。"

珊珊生氣地回答:"寧偉,你現在真是殺人殺紅了眼,早晚有一天,你會殺了我。" "你?我不會,你幫過我,我會報答你,在這個世界上除了你,我可以殺任何人。" "那鐘躍民和張海洋呢?" 寧偉沉默不語。 珊珊輕輕解開他的衣扣,幫他脫下上衣∶"你呀,看起來殺人不眨眼,其實心思還挺重的, 你是個念舊的人,我說的對嗎?你別想這些煩心事了,來,上床去放鬆一下吧。" 寧偉和珊珊做愛時,努力想集中精力進入狀態,他很想給這個女人予滿足,但他還是失敗了,他的心靈深處有某種東西令他揮之不去,他無法用語言表達出自己的感受,他想了很久也沒想出頭緒來。

珊珊把臉貼在寧偉的胸膛上小聲說:"寧偉,咱們這一去,恐怕就永遠回不了中國了。" 寧偉一聲不吭,兩眼望著天花板在沉思。 珊珊說:"反正我不在乎,我家鄉那個小縣城,從來都是重男輕女,我父母除了讓我去掙錢,連正眼都不看我,我在外邊是死是活,他們根本不會關心,我巴不得走得遠遠的,永遠不回來,這裡沒有我值得留戀的東西,寧偉,你怎麼不說話?" 寧偉自言自語道:"就這麼走了?" "當然,今晚交定金,後天出發,已經說好了。" 寧偉終於想清楚了,那種一直在困擾著他心靈的情緒是什麼,那分明是一種傷感,一種離愁,使他感到震驚的是,自己長這麼大還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這種感覺來得是那樣突然,那樣強烈,一時竟使他難以自抑,他將被迫逃離的這片土地,曾經承載過他太多的希望和憧憬,承載過他的歡樂和痛苦,更重要的是,這片土地上埋葬著他一生中最愛的人--母親。一想起這些,寧偉就有些受不了,恍惚中,他想起了許多被悠長歲月塵封的往事,這些遙遠的回憶好像同時被灼亮的光源所照耀,全都像電影畫面一樣鮮活地呈現在他眼前……

他的童年是牽著母親的手走過來的,記得那是在所謂三年自然災害時期,寧偉剛剛三四歲, 母親在一個破爛的街道工廠糊紙盒,她實在不放心把寧偉一個人扔在家裡,就帶著他去上班,母親工作時,寧偉便在一邊玩耍。成年以後,寧偉常常回憶起童年時的情景,回憶中的畫面有如黑白電影,沒有任何色彩,他只記得那低矮破爛的工棚,狹窄擁擠的院子,一群衣衫襤褸,面帶菜色的中老年婦女坐在案子前拚命地用刷子塗抹著漿糊,這是一群極廉價的勞動力,每糊好兩個紙盒才能掙到一分錢,她們拚命的工作,在幹活兒的時候幾乎沒有人說話, 工棚中只有翻動紙張的聲音和輕輕的咳嗽聲,除此之外,工棚中永遠是靜悄悄的,這種令人壓抑的氣氛使寧偉兒童的天性受到壓抑,他不敢四處走動,不敢大聲說話和哭鬧,他只能乖乖地坐在小板凳上,往往一坐就是幾個小時,他小小的年紀已經學會了盼望,他盼望著時間快點走,到了午飯時間,母親才有功夫和他說幾句話。對於童年的記憶,寧偉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吃飯,那時全國老百姓都在挨餓,糧食奇缺。母親和那些在一起工作的大媽大嬸們都患了浮腫病,有段時間她們臉上的縐紋突然奇蹟般地消失了,皮膚變得透明光滑,顯得很豐滿。寧偉長大以後才知道,這是長期缺乏營養造成的後果,這種狀態再持續下去,人就危險了。 每當想起當年的情景,寧偉就有種痛不欲生的感覺,他覺得母親的早逝和那些年的生活狀況有關,是飢餓和勞累把母親的身體拖垮了,童年時他不懂事,由於飢餓,他經常把母親的那份午飯也吃掉,母親常常是含著眼淚摸摸他的頭,忍著飢餓又繼續去工作了。有一次,母親被餓得實在受不了了,她乘別人不注意吞食了糊紙盒用的漿糊,誰知這種漿糊里含有大量的化學藥物,母親疼得摀住肚子在工棚裡滿地打滾,若不是搶救及時,那次很可能就丟了性命…… 童年的情景猶如在眼前,雖歲月流逝,仍永難磨滅。這是一種冰冷的記憶,就猶如一條流動的冰河,在他記憶的雪原上,那條冰河在永遠地流淌著…… 想到這裡,寧偉突然感到嗓子裡發堵,有一股熱流從心靈深處噴湧而出,在這一瞬間,他淚如泉湧……在他的記憶中,長這麼大,他還沒這樣哭過,這是一種撕心裂肺般的痛苦,當著珊珊的面這樣哭,他感到丟臉,畢竟自己是個男人,他極力壓抑著自己,狠狠地咬住 被角, 不使自己哭出聲來,這種壓抑實在太難受了,他覺得呼吸困難,似乎要窒息,那股急於噴湧而出的熱流被封住了出口,在他的體內翻騰奔突著,使他的身體在劇烈地抽搐,他最終沒有控制住,忍不住嚎啕起來…… 珊珊溫柔地把他的頭抱在自己懷裡∶"寧偉,你哭吧,哭出來會好一點,男人也要哭的,這不算丟臉。" 寧偉哭夠了,終於平息下來,他沉默了一會兒,又猛地從床上坐起來說:"不行,我現在還不能走,我還有重要事沒辦。" 珊珊問道:"還有什麼事能比這件事更重要?" 寧偉低聲道:"我要最後去看一看父母,最後一次……今生今世我恐怕不會再給父母掃墓了。" 珊珊驚恐地問道:"你要回北京?" 寧偉堅定地回答:"對,最後一次。" "這太危險了,你早上了全國通緝的名單,哪怕是個邊遠小鎮的派出所都有你的照片,要不是咱們事先做了假證件,你還化了妝,再有我表哥幫忙,不然咱們連這小鎮都藏不住,早被抓住了。" 寧偉苦笑道:"我知道危險,可哪兒不危險?泰國,南美,無論咱們到了哪個國家,都要東躲西藏,這就是亡命天涯的日子。" "寧偉,你後悔了?" "這倒沒有,我的路是自己一步一步走出來的,怨不得別人,這是我的命,我認命,要是我必須死,那我不管躲到哪裡都要死。" 珊珊哭了:"寧偉,我知道,你想幹的事,誰也攔不住你,可我怎麼辦?" "你可以等我幾天,要是我回不來,你就自己走吧。" "不,咱倆的命是連在一起的,你要是不在了,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我長這麼大,還沒人對我這麼好,為了你,我什麼都可以做,我不會離開你。" 珊珊淚如雨下。 寧偉嘆了口氣說:"我不會強迫你,你自己可要想好。" 珊珊低聲道:"我想好了,要活就一起活,要死就一起死,我不後悔。" 寧偉伸手拉過提包,從包裡拿出一支小巧的手槍,他熟練地拔下彈匣,拉開槍膛看了一下,又隨手遞給珊珊:"這支槍給你,我來教你怎麼用。" "我不敢……" 珊珊驚恐地說。 寧偉厲聲道:"不敢也得學,你早晚用得著。" 鐘山岳趴在客廳裡的長沙發上,鐘躍民在給父親做按摩,他使的勁兒大了些,鐘山岳忍不往叫了起來:"哎喲,輕點兒,我這把老骨頭可經不住你折騰。" "爸,您忍著點兒,才按兩下就受不了了?別忘了您是共產黨員,是特殊材料製成的,對您這樣的老黨員就得嚴格要求,象您現在這種表現,要是被敵人抓住,逼您交出黨的機密,也別上老虎凳,給您按摩兩下就扛不住了,還不全招了?"鐘躍民和父親調侃著。 "嗯,你這小子就和老子耍貧嘴吧,等我一會兒起來非揍你,哎喲,輕點兒……" 鐘躍民邊按摩邊說:"鐘山岳先生,識時務者為俊傑,只要你招了,說出你們黨組織的機密,我保證你有享不完的榮華富貴……" "你放屁……" 門鈴響了,鐘躍民去開門,袁軍和鄭桐走進來,兩人見到鐘山岳連忙向老人問好:"鍾伯伯,您好。" 鐘山岳連忙坐起來招乎道:"是袁軍和鄭桐呀,你們坐嘛,躍民正在給我按摩,差點兒把我這把老骨頭給按散了,這個欠揍的東西。" 袁軍笑著慫恿道:"對,揍他,別看他當了老闆,他就是當了總裁,也是您的兒子,該揍還得揍。" 鐘躍民提醒鐘山岳道:"爸,您該睡覺了,明天早上您不是和人約了場門球嗎?。" 鐘山岳顫巍巍站起來向臥室走去,他突然想起了什麼:"袁軍啊,聽說你幹到副師級了?" "在總部當個參謀,沒意思。" "還是得下部隊帶兵,當參謀有什麼意思?唔,你們都比躍民強,這個沒出息的東西,成天穿件西服,腆著個肚子,一臉的奸商樣兒……"鐘山岳嘮叨著。 袁軍等人笑著目送鐘山岳進了臥室。 鄭桐說:"躍民,我們倆今天來向你告個別,我們單位最近和美國耶魯大學簽了約,雙方互派一批學者講學,時間為兩年,其中有我,月底就走。" 鐘躍民很興奮地說:"這可是件好事,鄭桐現在是學者了,居然到國外去講學了,真是值得祝賀。袁軍呢?你有什麼好事?" 袁軍笑道:"真巧了,讓你爸說中了,我還真要下部隊了,是我主動要求的,回我的老部隊當副師長,也是月底走。" 鐘躍民問:"在總部多好,一下部隊個個都像大爺似的,基層的人一見了你們,一口一個總部首長,當年張海洋在我們軍偵察處才混了個連級參謀,就抖起來了,見了我們就擺出上級機關的架子,當時我們認為他實在是欠揍。" "已經乾到副師級了,這輩子恐怕要幹到底啦,既然這樣,還不如到野戰軍去帶兵,總部機關雖說牌子唬人,可人滿為患,總部機關有句順口遛,叫瞎參謀、爛幹事、不要臉的助理員。我們局光大校銜參謀就有十幾個,反正都是副師級了,按規定不會再轉業了,於是就混日子,混到退休算。" 鐘躍民表示贊同:"這樣也好,從副師長干起,只要幹到正師就有晉將的可能,咱們這些 人裡也該出個將軍了。 " 袁軍問道:"躍民,我聽說你那飯店成了救濟站了,專收下崗的,有這事兒嗎?" "沒這麼嚴重,就是幾個插隊時的哥們儿,下崗沒地方去,就投奔我了,你們這些人,看著都跟真事兒似的,又是當副師長又是當學者的,你們有能耐給我安排幾個下崗職工試試,有戲麼?看來還得靠我這個奸商,鍾老板沒多大本事,只能做點小事,能解決幾個就業的,也算是個對社會有用的人。" "你還別說,躍民還真是越來越深沉了,要是這種奸商再多幾個,倒也是件幸事,就好比黃鼠狼,雖說偶而偷幾隻雞吃,可好歹主食是吃耗子。"鄭桐對袁軍說。 袁軍附和道:"沒錯,這得看主流,偷雞吃是因為一時沒逮著耗子,還不許人家偶而犯個錯誤?" "還是哥兒幾個理解我,我真想擁抱你們……" "別價,我對同性戀可沒興趣。"鄭桐說。 袁軍和鄭桐坐了一會兒就告別了。鐘躍民正準備看書,這時電話鈴響了,他拿起電話:"餵,我是鍾躍民。" 話筒里傳來張海洋的聲音∶"躍民,我已經做好準備,五月十六日,也就是後天,是寧偉母親的忌日,我準備後天在北山公墓設伏。" "是啊,成敗在此一舉了,這件事早該結束了。"鐘躍民說。 "躍民,謝謝你幫忙,等我把這件事忙完,咱倆找個時間一起坐坐。" "張海洋,你是什麼意思?是不是後天行動不打算讓我去?" 張海洋小心地解釋道:"我帶刑警隊的人,還有一部分武警戰士配合,你就別去了,反正你也幫不上忙,你是老百姓,沒有執法權,我總不能發你支槍,讓你也參加戰鬥?" 鐘躍民怒道:"張海洋,你們公安局就這麼辦事,過河拆橋?需要我時,我就是專案組的編外成員,不需要我時,就把我一腳踢開,這也太不仗義了吧?" "躍民,寧偉的身手你知道,後天鬧不好就是場惡戰,你去不但幫不上忙,沒準倒添了亂, 為什麼一定要去?" "為什麼?寧偉是你我的戰友,他就是犯了天大的罪,臨走時我也得送送他吧?張海洋,這件事你要是不幫忙,我鐘躍民從此沒你這個戰友。" "躍民,你別急好不好?我跟局長匯報一下,你聽我的信兒,好嗎?" 鐘躍民聽也不聽,狠狠地掛上電話…… 鐘躍民在深夜空無一人的大街上漫步,他嘴裡吹著口哨,是歌曲《三大紀律八項注意》的調子,他以標準的隊列姿式甩動雙臂向前走著。 街口停著一輛警車,幾個巡警攔住一輛出租汽車,正在檢查司機的證件,鐘躍民走到巡警面前,主動掏出身份證遞過去。 一個巡警上下打量著他說:"我好像沒要求你出示證件吧?" 鐘躍民解釋道:"我不是怕您把我當壞人嗎?" 巡警奇怪地問:"你深更半夜的在這兒轉悠什麼吶?" 鐘躍民收起證件說:"閒的!"他繼續向前走去。 幾個巡警面面相覷,小聲嘀咕道:"這人有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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