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書啟動警鐘,鎖上大門。
她當然不知道一轉背聽電話之際,那冒牌修理人員已經打開了她老闆的夾子。
夾子在櫥內,先用鑰匙打開櫃門,再用左手大拇指指紋在小型電腦熒幕上核對,夾子自動打開,金瓶早已得到鑰匙與指模。說也奇怪,夾子裡只有一卷圖樣,其餘什麼也沒有,可見對圖樣是多麼重視。
待秘書轉過頭來,大功已經告成。
那修理工人,當然是金瓶。
她在街角打了一個電話給羅林。
他身邊隱隱有音樂聲,一聽是她,他立刻說:“我立刻出來見你。”
他們約在橫街相熟的小小酒吧。
羅林戴一頂絨線帽子遮住耀眼的金發。
走進酒吧,他四處張望。
“這裡。”有人舉手招呼。
他一看,見是岑寶生,過去緊緊握手。
“你來了也不通知我一聲,女伴有無同行?”
一個少年轉過頭來微笑,羅林嚇一跳,以為有人交友條件已變,可是稍一留神,便發覺那雙眼睛屬於金瓶,他朝她點頭。
這時,岑寶生輕輕說:“羅林,你看這是什麼。”
他取出圖樣交給他。
那壞小子當然認得,忽然淚盈於睫。
“羅林,她把畫還給你,只想听你一聲道歉。”
他忽然釋然,官司的勞累,恩怨的包袱,都叫他不勝負荷。
他也想結束此事。
他點點頭。
“去,去說聲對不起,她在華道夫酒店為共和黨籌款,人多,不會叫你難看,去邀她跳舞,道完歉就可以走。”
他哽咽:“謝謝。”
他把圖樣抱在懷中,離開酒吧。
岑寶生說:“金瓶,我們喝一杯。”
金瓶乾杯:“凡是與知己一起享用的皆是好酒。”
“說得好,金瓶,你怎樣得手?”
金瓶微笑:“人們對時間觀念根深蒂固……吃頓飯約一小時左右,更衣約二十分鐘,做得太慢,旁人會不耐煩。開鎖,約莫需要三十秒,手快是秘訣,若在五秒內完成,一般人的感覺是沒有可能,便會疏忽。”
“呵,秘訣是快。”
“做生意也要快,這叫著先機,拔頭籌;領導,莫跟風。”
岑寶生點點頭。
“我們走吧。”
那一邊,換上禮服的羅林出現在舞會裡,他在人群中找到穿金黃緞子大篷裙的波女士。
她看到他,一呆,身不由主,被他帶到舞池。
“你來做什麼?”
“我特地來道歉。”
“什麼?”
“對不起,我傷害了你,對我的恣意放肆,我深感歉意,我衷心賠罪。”
想到他自己的出身,多年艱苦掙扎,這個女子給他的幫助,今日,她又願意讓步,他雙目通紅。
她愣住半晌,沒有流淚,但是舞步踉蹌,她點點頭。
“我原宥你。”
這時,宴會嘉賓鼓起掌來:“致辭,致辭。”
他們把波寶擁上台去,她在台上往下看,那金髮美少年已經離去。
不愧是老手,她抑揚頓挫地把一早準備好的講詞讀一遍,忽然,她開始飲泣。
眾人大聲鼓掌。
這時,金瓶已在岑寶生的私人飛機上休息。
她忽然說:“寶生,你不怕?”
岑抬起頭:“怕什麼?”
“怕我偷你的財物。”
他大聲笑:“我的即是你的,我不會偷我自己的東西,你也不會。”
金瓶知道她找對了人。
她閉上雙目假寐。
岑寶生輕輕說:“能夠原宥是多麼美好的一件事。”
金瓶不出聲。
她當然知道他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