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相熟的中醫師來了,診治過,說是連日勞累,加上積鬱,又水土不服,他留下藥方。
秦聰立刻出外配藥,不消片刻,家裡藥香撲鼻。
“你到什麼地方去了?一回來就病。”
金瓶卻說:“你打算怎樣挽救微軟?”
“我同他們說,最簡單做法是大量捐款到第三世界,發財立品嘛,舉個例,非洲人患昏睡病,無人捐贈藥苗,死亡率極高,同樣的藥種,卻用來發展女性脫毛膏,大肆刊登廣告圖利,多麼荒謬。”
秦聰仍然笑嘻嘻。
“說得真好,探到虛實沒有?”
“不必太快完事,免得客人以為太過容易,物非所值。”
金瓶拿著一本書進寢室去。
哪裡看得進去,一行行字像是會跳躍似的,玉露煎好藥斟出來給她,既甘又苦,但落胃已經舒服一半。
她長長吁出一口氣。
玉露輕輕說:“我到大學園捨去看過,真是一個好地方,最大特色是靜,綠蔭深處才有學生三三兩兩喁喁細語。圖書館像是學子崇拜的地方,高大莊嚴,能成為他們一分子就好了。”金瓶還來不及回答,一歪頭就睡著了。
玉露替她蓋上薄被。
秦聰在門旁憐惜地說:“這金瓶,總比別人多思多想。”
玉露口氣忽然像個大人,她這樣說:“你疼愛她才這樣說,否則就是自尋煩惱。”
秦聰不出聲。
“說她聰明呢,有時料事如神,恍如半仙。可是眼前的事,卻又糊塗得很。”
秦聰走到露台坐下。
玉露冷冷說:“至今她不知我同你的關係。”
秦聰驟然轉過身子來:“你想她知道,那還不容易,跑到山上,大聲叫起來,全城人都聽見。”
玉露不響,孩子氣的臉上露出不忿、苦澀之意。
秦聰取過外套出去了。
玉露走進房去,看著師姐,輕輕說:“你比我聰明,比我漂亮,比我能幹,什麼都勝我三分,你走呀,走呀,你離開師門,我才能脫離你的陰影。”
她學著師傅的聲音,惟妙惟肖,有種陰森的感覺:“唉,玉露,這就不對了,下手還是太重,讓金瓶做一次給你看。”
接著,她坐下來,眼睛裡充滿寂寥。
金瓶睡了整天,什麼都沒聽到。
第二天早上,秦聰起來上班。
他對金瓶說:“索性在微軟工作,也能養家。”
他也嚮往正常人生活。
金瓶淡淡微笑。
“只不過天天大清早起來,唇焦舌燥。”他又戀戀舊生活。
“接待處的吉賽兒,已經問我今午可有空。”
“那多好。”金瓶笑了。
“你好像完全不妒忌。”
金瓶點頭:“這的確是我最大缺點。”
玉露揶揄說:“但願我有師姐這樣的涵養。”
下午,金瓶到隔鄰找沈鏡華,他一早準備妥當,隨時可以出門。
“昨日可是不舒服?我聞到藥香。”
一牆之隔,都知道了。
“你若想去見齊教授,我陪你。”
“你讀我心思,像讀一本書一樣。”
他也感慨:“我也是第一次讀書,查字典,背生字,十分辛苦,真沒想到有今天。”
金瓶陪笑。
“家長催我回家,生意上出了些問題,又有爭地盤事件。”
“可會動刀動槍?”
他不再回答:“我明天早上走,有空再來看你。”
他們到了齊家,才發覺是一個茶會,有十多名同學在場,慶祝齊教授得了某一個國際獎項。
他們合資送了一隻水晶玻璃紙鎮,蔚藍色,是地球模型,五大洲很清晰,上空浮著白雲,金瓶握手中愛不釋手。
她與沈鏡華混在學生當中,沒人發覺他們不是齊教授的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