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露把配妥的保管箱鎖匙交給師兄。
秦聰戴上網紗帽子,走進銀行。
金瓶看看手錶,四時四十八分。
秦聰按鈴召職員,一個金發的年輕男子不耐煩地走過來,秦聰要求開啟保管箱。
那人核對過簽名,毫不懷疑帶他進保險庫,用總匙配合秦聰手中的鑰匙,把保管箱拉出來。
秦聰從容地打開箱子,看到那七封信用一條粗橡筋綁在一起。他把信放進手袋,把放著支票的信封放進保管箱。
照說,他的工作已經完畢。
可是,保管箱內還有一份文件。
好奇心叫他節外生枝,他打開一看,不禁一愕,那是一份出世證明文件,姓名一欄是比亞翠絲鍾斯,母親阿曼達,父親一欄空著。
秦聰立刻明白了。他看一看證書號碼,把它放回原處,退出保險庫。
前後共花了九分鐘。
他把信件交到金瓶手中。
“那個少女——”
“我知道,她也有一對招風耳。”
玉露把金瓶載到攝政廳,笑說:“師兄交給我了。”
金瓶還沒按鈴,那秘書已經迎出來。
金瓶走進屋內,把信件交給他。
“信件放在什麼地方?”
金瓶抬頭,那位先生站在走廊盡頭。
日行一善,金瓶微笑:“在床頭櫃抽屜內。”
“啊。”
她輕輕離去。
走到攝政公園門口,她忽然轉過身子:“你好,沈先生。”
一直跟著她身後的是沈鏡華。
他笑笑:“被你發現了。”
金瓶微笑:“有什麼事嗎?”
“找你喝杯茶,有事商量。”
“我正要到飛機場去。”
“我送你,在車上說話也行。”
“那我不客氣了。”
一上車他就說:“金瓶,我一直在找合作夥伴。”
金瓶不出聲,自火坑跳進油鍋,不是好主意。
“你總有一日要脫離師門,不如考慮跟我合作。”
金瓶只是微微笑。
“待遇優厚,任你開出條件來。”
“太賞臉了。”
“我一直留意你處事方式,真是膽大心細,佩服之至。”
好話誰不愛聽,金瓶微笑:“我們是老法經營,人人身兼數職,盡量將營運費用節縮。”
“你叫我傾慕。”他話中有意。
“太客氣了,”金瓶停一停,“但是我的意願,卻不是另起爐灶,或是獨當一面,我最想退休歸隱。”
“這叫做一行怨一行。”沈鏡華微笑。
“我有怨嗎?我可不敢發牢騷。不過一個人在什麼樣的環境下生活,看得出來,文藝小說中出污泥而不染的白蓮花根本不存在,住在貧民窟裡,頭髮牙齒皮膚都會早衰,手指既粗又爛,聲音粗啞。做賊的,日久必定賊眉賊眼;做戲子則虛情假意,我們即是職業化身。”
沈鏡華微笑:“無論你做哪一行,都有最美麗的眼睛。”
“我想退出這個行業。”
“你慢慢考慮,我等你。”
車子駛進飛機場範圍。
“我送你進去。”
“你名頭響,莫招惹注意。”
“哪有你說的那麼好。”
他替她挽著行李進去,一路上都沒有碰到熟人。
“再見。”
沈鏡華忽然說:“黑山白水,後會有期。”
金瓶不禁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