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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二十四回逆徒授首

多情劍客無情劍 古龙 6165 2018-03-12
李尋歡嘆了口氣,道:“你的運氣不錯,被他毒死的人實在不好看。” 其實無論被誰毒死的人都不會好看的。 心樹什麼都沒有說。 李尋歡閉起眼睛,緩緩道:“多年前,我曾經看到過一個被他毒死的人,那人中毒才不過片刻,全身已經發黑,我出去打個轉,再回去一看,那人身上的肉已全都不見了,已變成了一副骷髏——漆黑的骷髏!” 心樹凝視心眉的屍身,嗄聲道:“但現在二師兄中毒已有好幾天了……” 李尋歡霍然張開眼睛,道:“不錯,他中毒已有數日,卻還沒有發生那種可怕的變化,你可知道是為了什麼?” 心樹搖了搖頭。 李尋歡一字字道:“這只因他又中了另外一種極厲害的毒!” 心樹道:“你……你是說……” 李尋歡道:“他雖中了極樂童子的'五毒水晶',但中的毒並不深,再被他以內力逼住,所以他直到回來後毒性還未發作。”

心樹道:“正是如此。” 李尋歡道:“那兇手為了怕他說出秘密,一心想他快些死,生怕他中的毒還不夠深,就另給他服了一種極厲害的毒藥。” 心樹道:“殺人的法子很多,他為什麼還是要用毒?” 李尋歡道:“只因無論用什麼法子殺人,都難免留下痕跡,大家既已都知道心眉大師中了毒,他只有再用下毒這法子,才能避免別人的疑心。” 心樹嘆道:“不錯,這樣做人人都認定二師兄必是被極樂童子毒死的,再也不會懷疑到他身上了。” 李尋歡冷冷道:“此人行事,雖然老謀深算,只可惜還是忘了一件事。” 心樹道:“什麼事?” 李尋歡道:“他忘了毒性必相剋,就因為他們下的毒既烈又重,克住了'五毒水晶'之毒,所以心眉大師的遺蛻到現在還未有那種可怕的變化!”

心樹沉思了半晌,才點了點頭,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只不過那下毒的人是誰,你我還是不知道。” 李尋歡目光閃動,道:“心眉大師回來之後,可曾服用過什麼?” 心樹道:“只吃過一碗藥。” 李尋歡道:“是誰餵他吃藥的?” 心樹道:“藥是七師弟心寵配的,但餵他吃藥的人,卻是四師兄心燭和六師弟心燈。” 他長長嘆了口氣,黯然接著道:“所以這三個人都有下毒的機會。” 李尋歡緩緩道:“世上的毒藥大致可分為兩類,第一類毒藥雖然五色無味,但卻可令中毒的人死得很慘,叫別人看了害怕,只因這類毒不但要取人性命,還有要向人示威之意。” 心樹道:“那'五毒水晶'自然是屬於這一類的毒藥了。”

李尋歡道:“正是。” 他接著道:“第二類毒,也許並非無色無味,但卻可令被毒死的人死後全無異狀,甚至叫別人看不出他是被毒死的。” 心樹道:“你說那兇手就是用的這種毒?” 李尋歡點了點頭,嘆道:“就因為兩種毒性迥異,是以才會互相剋制,那第一類毒雖可怕,這第二類毒卻更陰毒,江湖中能用這類毒的人並不多。” 他目光炯炯,盯著心樹,道:“少林門下,善於用毒的人有幾個?” 心樹深深吸了口氣,道:“這……” 李尋歡道:“少林寺領袖江湖,武林正宗,少林弟子也以此為榮,絕不會有人肯去學這種下五門的手段,是麼?” 心樹斷然道:“少林七十二絕藝中,絕沒有這'毒'字!” 李尋歡道:“心燭大師和心燈大師……”

心樹搶著道:“四師兄九歲時便已落髮,六師弟更在襁褓中便已入了佛門,他兩人這一生中只怕還未見過毒藥!” 李尋歡淡淡一笑,道:“如此說來,下毒的人是誰呢?” 心樹聳然道:“你難道說的是七師弟心寵?” 李尋歡不再說話。 心寵大師乃是半路出家,帶藝投師的,未入少林前,人稱“七巧書生”,正是位下毒的大行家! 心樹沉默了許久,緩緩抬起頭,凝視著李尋歡。 李尋歡也正在凝視著他…… 小亭中擺著一局棋。 百曉生正輕輕地敲著棋子,一片片積雪燈花般隨著他的敲棋聲落下,又落在無邊無際的積雪中。 “夜半待客客不至,閒敲棋子落燈花。” 這境界是多麼悠閒,多麼瀟灑,但現在,天地間都似充滿肅殺之意,每個人的臉色更重於天色。

心湖大師、心燭、心燈、心寵也都在這裡。 阿飛蜷伏在小亭的圓柱下,連頭都無力抬起。 心湖大師望著他,雙眉一直未展,緩緩道:“你看……李尋歡會不會出來?” 百曉生笑了笑,道:“毫無疑問。” 心湖大師道:“他這種人難道還為會了朋友而犧牲自己?” 百曉生微笑道:“這就叫'盜亦有道'。” 心湖大師長長嘆息了一聲,道:“但願如此……” 他的聲音忽然中斷,就像是忽然被凍結在寒風裡。 他已瞧見了心樹。 心樹已走入了這院子,卻只有一個人。 心湖搶先迎了上去,道:“你可安好?” 他不問別的,先問心樹之安好,畢竟不愧為少林掌教。 心樹合十道:“多謝師兄關切,弟子僥倖逃過了這一劫。”

心寵也趕了過來,厲聲道:“李尋歡呢?” 心樹淡淡道:“他取經去了。” 心寵道:“取經?取什麼經?” 心樹道:“藝經閣內失竊的經。” 心寵嘴角一陣牽動,冷笑道:“盜經的人果然是他!師兄你怎地放心讓他去?” 心樹道:“只因盜經的人並不是他!” 他目光逼視著心寵,沉聲道:“盜經的人就是謀害二師兄的兇手,因為二師兄已發現了這人的秘密,他只有將二師兄殺死滅口,但這人卻並非李尋歡!” 心寵道:“不是李尋歡是誰?” 心樹目中寒光暴射,厲聲道:“是你!” 心寵的嘴角又一陣牽動,臉色卻沉了下來,冷冷道:“五師兄怎會說出這種話來,我倒真有些不懂了。” 心樹冷冷道:“你不懂還有誰懂?” 心寵轉向心湖大師,躬身道:“這件事還是請大師兄裁奪,弟子無話可說。”

心燭、心燈、百曉生早已聽得聳然動容。 心湖大師也不禁變色道:“二師弟明明是遭了李尋歡之毒手,你為何要為他洗脫?” 百曉生悠悠道:“若是在下記得不錯,心樹師兄與李尋歡好像還是同榜的進土。” 心寵冷冷道:“五師兄只怕也中了李尋歡的毒了。” 心樹根本不理他們,沉聲道:“真正令二師兄致命的毒藥,並非極樂童子的'五毒水晶'……” 心寵搶著道:“師兄你又怎會知道的?” 心樹冷笑道:“你以為你做的事真的人不知,鬼不覺?你莫非已忘了二師兄臨死前還有這本東西留下來?” 他的手一揚,手裡拿著的正是心眉大師之“讀經鎏記”。 心湖皺眉道:“這又是什麼?” 心樹道:“二師兄臨行之前,已發現了那盜經的叛徒,只是他心存仁厚,未經證實前,還不願披露這叛徒的姓名,只不過卻已將之寫在他這本'讀經鎏記'上,以防萬一他若有不測,也好留作證據。”

心湖大師動容道:“真有此事?” 心寵搶著道:“這上面若真有我的名字,我就甘願……” 心樹冷笑道:“你甘願怎樣?……你雖已將最後一頁撕下了,又怎知二師兄就沒有記在另一頁上?” 心寵身子一震,忽然伏倒在地,顫聲道:“五師兄竟勾結外人,令弟子身遭不白之冤,求大師兄明辨。” 心湖大師沉吟著,目光向百曉生望了過去。 百曉生緩緩道:“白紙上寫的雖是黑字,但這字卻是人人都可寫的。” 心寵道:“不錯,就算二師兄這本'讀經鎏記'上寫著我的名字,但卻也未必是二師兄自己寫的。” 百曉生淡淡道:“據我所知,小李探花文武雙全,韓蘇顏柳,蘭庭魏碑,名家的字,他卻曾下過功夫臨摹。” 心寵道:“不錯,他若要學一個人的筆跡,自然容易得很。”

心湖大師沉下了臉,瞪著心樹道:“你平時素來謹慎,這次怎地也疏忽起來?” 心樹神色不變,道:“師兄若認為這證據不夠,還有個證據。” 心湖大師道:“你且說出來。” 心樹道:“本來藏在二師兄房中的那部'達摩易筋經',也已失竊了。” 心湖大師動容道:“哦?” 心樹道:“李探花算準這部經必定還未及送走,必定還藏在心寵房裡,是以弟子已令值日的一塵和一茵監視著他一起取經去了。” 心寵忽然跳了起來,大呼道:“師兄切莫聽他的,他倒真是想栽贓!” 他嘴裡狂呼著,人已衝了出去。 心湖大師皺了皺眉,袍袖一展,人也隨之掠起,但卻並沒有阻止他,只是不疾不離地跟在他身後。 心寵身形起落間,已掠回他自己的禪房。

門果然已開了。 心寵衝了進去,一掌劈開了木櫃,木櫃竟有夾層。 易筋經果然就在那裡。 心寵厲聲道:“這部經本在二師兄房中,他們故意放在這里為的就是要栽贓,但這種栽贓的法子,幾百年前已有人用過了,大師兄神目如電,怎會被你們這種肖小們所欺!” 直等他說完了,心湖才冷冷道:“就算我們是栽贓,但你又怎知我們會將這部經放在這木櫃裡?你為何不到別處去找?一進來就直奔這木櫃?” 心寵驟然怔住了,滿頭汗出如雨。 心樹長長吐出了口氣,道:“李探花早已算準只有用這法子,才可令他不打自招的。” 只聽一人微笑道:“但我這法子實在也用得很冒險,他自己若不上當,那就誰也無法令他招認了!” 笑聲中,李尋歡忽然出現。 心湖大師長長嘆了口氣,合十為禮。 李尋歡微微含笑,抱拳一揖。 這一揖一禮中已包含了許多話,別的已不必再說了。 心寵一步步地後退,但心燭與心燈已阻住了他的去路,兩人俱是面色凝重,峙立如山岳。 心湖大師黯然道:“單鶚,少林待你不薄,你為何今日做出這種事來?” 單鶚正是心寵的俗名,心湖如此喚他,無異已將之逐出門牆,不再承認他是少林佛門弟子。 單鶚汗出如漿,顫聲道:“弟子……弟子知錯了。” 他忽然撲倒在地,道:“但弟子也是受了他人指使,被他人所誘,才會一時糊塗。” 心湖大師厲聲道:“你受了誰的指使?” 百曉生忽然道:“指使他的人,我倒可猜出一二。” 心湖大師道:“先生指教。” 百曉生笑了笑,道:“就是他!” 大家不由自主,一齊隨著他的目光望了過去,但卻什麼也沒有瞧見,窗外竹葉簌簌,風又漸漸大了。 回過頭來時,心湖大師的面色已變。 百曉生的手,已按在他背後,鐵指如鉤,已扣住了他“里風”、“天庭”、“附分”、“魄戶”,四處大穴! 心樹的面色也變了,駭然道:“指使他的人原來是你!” 百曉生微笑道:“在下只不過想藉貴寺的藏經一閱而已,誰知道各位竟如此小氣?” 心湖大師長嘆道:“我與你數十年相交,不想你竟如此待我?” 百曉生居然也嘆了口氣,道:“我本來也不想如此對你的,怎奈單鶚定要拖我下水,我若不出手救他,他怎會放過我?” 心湖大師道:“只可惜誰也救不了他了!” 單鶚早已躍起,一手抄起了那部易筋經,獰笑道:“不錯,誰也救不了我,只有你才救得了我,現在我就要你送我們下山……你們若還要你們的掌門人活著,最好誰也莫要妄動!” 心樹等人雖然氣得全身發抖,但卻誰也不敢出手。 心湖叱道:“你們若以少林為重,就莫要管我!還不動手拿下這叛徒!” 百曉生微笑道:“你無論怎麼說,他們也不會拿你的性命來開玩笑的,少林派掌門人的一條命比別人一千條命還要值錢得多。” “多”字出口,他臉上的笑容也凍結住了! 刀光一閃! 小李飛刀已出手! 刀已飛入他的咽喉! 沒有人看到小李飛刀是如何出手的! 百曉生一直以心湖大師為盾牌,他的咽喉就在心湖的咽喉旁,他的咽喉僅僅露出了一小半。 他的咽喉隨時可避在心湖的咽喉之後。 在這種情況下,沒有人敢出手。 但刀光一閃,比閃電更快的一閃,小李的飛刀已在他咽喉! 心樹、心燭、心燈,立刻搶過去護住了心湖。 百曉生的雙眼怒凸,瞪著李尋歡,臉上的肌肉一根根抽動,充滿了驚懼、懷疑和不信…… 他似乎死也不相信李尋歡的飛刀會刺入他的咽喉。 他的嘴唇還在動,喉嚨裡“格格”作響,雖然說不出話來,可是看他的嘴唇在動已可看出他想說什麼。 “我錯了……我錯了……” 不錯,百曉生“無所不知,無所不曉”,只有一件事弄錯了。 小李飛刀比他想像中還要快得多! 百曉生倒了下去。 李尋歡嘆了口氣,喃喃道:“百曉生作兵器譜,口評天下兵器,可稱武林智者,誰知到頭來還是難免死在自己所品評的兵器之下。” 心湖大師再次合十為禮,滿臉愧色,道:“老僧也錯了。” 他面上忽又變色,失聲道:“那叛徒呢?” 單鶚竟趁著方才那一瞬息的混亂逃了出去。 像單鶚這種人,是永遠不會錯過機會的,他不但反應快,身法也快,兩個起落,已掠出院子。 少林門下還不知道這件事,縱然看到他,也絕不會攔阻,何況這是首座大師的居室,少林弟子根本不敢隨意闖入。 他掠過那小亭時,阿飛正在掙扎著爬起來——百曉生和單鶚點穴的手法雖重,但也還是有失效的時候。 單鶚瞧見了他,目中立刻露出了凶光,他竟要將滿心的怨毒全發洩在阿飛身上,身形一折,“嗖”地掠過去。 阿飛已被折磨得奄奄一息,哪有力氣抵擋。 要殺這麼樣一個人,自然用不著費甚麼功夫。 單鶚什麼話也沒有說,鐵拳已擊出,“少林神拳”名震天下,單鶚投入少林已十餘年,功夫並沒有白練。 這一拳神充氣足,招重力猛,要取人性命就如探囊取物——單鶚早已算準殺了他之後再逃也來得及。 誰知就在這時,阿飛的手也突然刺出。 他的手後發,卻先至! 單鶚只覺自己的咽喉驟然一陣冰涼,冰涼中帶著刺痛,呼吸也驟然停頓,就彷佛被一隻魔手扼住! 他面上的肌肉也扭曲起來,充滿了恐懼和不信……這少年出手之快,他早已知道的。 但這少年卻又是用什麼刺入他咽喉的呢? 這答案他永遠也無法知道了。 單鶚也倒了下去。 阿飛倚著欄杆,正在喘息。 心湖他們趕來時,也覺得很驚訝,因為誰也想不到這少年在如此衰弱中,仍可置單鶚於死地! 單鶚的咽喉仍在冒著血。 一根冰柱,劍一般刺在他咽喉裡。 冰已開始融化。 欄杆下還結有無數根冰柱,這少年竟只用一根冰柱,就取了號稱少林七大高手之一心寵的性命! 心湖大師望著他蒼白失血的臉,也不知該說什麼。 阿飛根本沒有瞧他們一眼,只是凝注著李尋歡,然後他臉上就漸漸露出一絲微笑! 李尋歡也正在微笑。 心湖大師的聲音很枯澀,合十道:“兩位請到老僧……” 阿飛霍然扭過頭,打斷了他的話,道:“李尋歡是不是梅花盜?” 心湖大師垂首道:“不是。” 阿飛道:“我是不是梅花盜?” 心湖大師嘆道:“檀越也不是。” 阿飛道:“既然不是,我們可以走了麼?” 心湖大師勉強笑道:“自然可以,只不過檀越……檀越行動似還有些不便,不如先請到……” 阿飛又打斷了他的話,冷冷道:“這不用你費心,莫說我還可以走。就算爬,也要爬下山去!” 心燭、心燈的頭也垂了下去,數百年來,天下從無一人敢對少林掌門如此無禮,他們現在又何嘗不覺得悲憤填膺! 但現在他們卻只有忍耐! 阿飛已拉起李尋歡的手,大步走了出去。 一走入寒風中,他的胸膛立刻又挺起——這少年的身子就像是鐵打的,無論多大的折磨都無法令他彎下腰去! 李尋歡回首一笑道:“今日就此別過,他日或當再見,大師請恕我等無禮。” 心樹道:“我送你們一程。” 李尋歡微笑道:“送即不送,不送即送,大師何必客氣?” 心樹也笑道:“既然送即不送,送又何妨,檀越又何必客氣?” 直到他們身形去遠,心湖大師才長長嘆了口氣,他雖然並沒有說什麼,但這“不說”,卻比“說”更要難受。 心燭忽然道:“師兄也許不該讓他們走的。” 心湖沉下了臉,道:“為何不該?” 心燭道:“李尋歡雖未盜經,也不是殺死二師兄的兇手,但這還是不能證明他並非梅花盜!” 心湖大師道:“你要怎樣證明?” 心燭道:“除非他能將那真的梅花盜找出來。” 心湖大師又嘆了口氣,道:“我想他一定會找出來的,而且一定會送到這裡,這都用不著我們關心,只有那六部經……” 盜經的人雖已找到,但以前的六部藏經都早已被他們送走了,他們已將這六部經送給了誰? 這件事幕後是否還另有主謀的人? 李尋歡不喜歡走路,尤其不喜歡在冰天雪地中走路,但現在卻非走不可,寒風如刀,四下哪有車馬? 阿飛卻已走慣了,走路在別人是勞動,在他卻是種休息,每走一段路,他精力就似乎恢復了一分。 他走得永遠不太快,也不太慢,就像是踩著一種無聲的節奏,他身上每一根肌肉都已放鬆。 他們已將自己的遭遇全都說了出來,現在李尋歡正在沉思,他眺望著遠方,緩緩道:“你說你不是梅花盜,我也不是,那麼梅花盜是誰呢?” 阿飛的目光也在遠方,道:“梅花盜已死了。” 李尋歡嘆了口氣,道:“他真的死了?你殺死的那人真是梅花盜?” 阿飛沉默著,眸子裡一片空白。 李尋歡忽然笑了笑,道:“不知你有沒有想到過,梅花盜也許不是男人。” 阿飛道:“不是男人是什麼?” 李尋歡笑道:“不是男人自然是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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