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九味坊的“豐義隆總行”裡,“六杯祭酒”現今碩果僅存的一人,慢慢地享受著一杯葡萄酒,以緩解這一天的緊張與疲勞。 畢竟他已過五十歲了。 “小帥。”韓老闆仍然坐在他的輪子木椅上,那張古怪的干淨圓臉笑得安詳。 “看來是我押贏了。” “可是沒有我的於潤生,他也沒有可能成功吧?”章帥的語氣半像在抗議,半像在說笑。 “人,本來就是互相利用的。”韓亮嘆息著說。 “能夠把別人利用到最大的限度,就是一種才能。” 他瞧著牆壁上那面寫著“仁義”的字匾,又嘆了一口氣。 “十六年了……這麼長久才終於收成……” 十六年前,他把蒙真和茅公雷放在容玉山的身旁——當時他沒有什麼清晰的念頭,只知道這一著總會在某個時機產生某個效果…… 十六年後,蒙真一舉控制了容氏父子的全盤勢力,再加上“三十鋪總盟”,一夜之間成為了首都——以至天下——黑道上權力最大的男人。 這結果,連韓老闆本人都有點訝異。 令人更讚歎的,是整場注碼龐大的鬥爭,隻死了一個人——容玉山。 ——幹得太漂亮了。 “盡快把餘下的事情了結吧。”韓亮瞧著他最信任的部下說。 “這應該是我最後一次給你下命令了。” “早就準備好了。”章帥把杯中酒一口喝乾,籲了一口氣。 “就等待老闆你這句話。” 他放下了酒杯,走到韓老闆的輪椅旁邊,輕輕撫摸韓亮那張光滑的臉。 韓亮眼神溫柔地看著章帥的眼睛,拉著他的手掌。 章帥俯下身子,在韓亮的嘴唇上輕輕一吻。 兩人輕擁良久之後,韓亮才放開章帥的手掌。他揭開放在桌上那本厚厚的“海底名冊”,翻到最後寫了字的一頁。 他提起毛筆,蘸了點墨,在名冊排列最後的那個名字上,塗劃下一條直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