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只有一點燭光的房間裡,赤裸的於柔擁著這個跟她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兄長,臉上泛著激情過後的紅暈,眼睛卻瞪得大大的毫無睡意。她可不想沉入夢中,讓這晚上就此無聲地溜走。 於承業閉著眼睛,卻只是假裝入睡。他不知道要跟她說什麼。要叫她等我嗎?可是彼此都知道,根本就沒有將來……要告訴她以後不再見面嗎?他卻不希望到了明早告別時,最後看見的是一個流著眼淚的柔兒…… ——為什麼呢? ……我喜歡的不就只是她的身體嗎?她傷心又跟我有什麼關係呢? …… 這是於承業離開首都的最後一夜。明天他就要出發前赴銳州真陽城出任“馬輜督軍”一職。雖然那並非前線,他心裡還是充滿了焦慮。 他知道以父親的力量,讓他留在首都“神武營”,甚至乾脆辭去軍籍,是輕而易舉的事。他畢竟是“大樹堂”堂主的唯一兒子,不言自明的未來繼承人,要是有什麼閃失,在一場戰爭中遇險,那可就太笑話了。 “阿狗,放心去吧。”於承業接到任命狀後,父親這樣對他說。 “我不會讓你在一場為別人而打的戰爭中,不明不白地送死。” 那時於承業就明白:都是父親的安排。戰爭是難得的契機,過去每一次於潤生都從中得到重大的收穫。這一次也不例外。父親必然是希望趁著軍隊內部在戰爭期間發生的急激變動,擴張“大樹堂”在軍中的人脈關係。於承業就是這任務的執行者。 於承業不是對父親的判斷沒有信心,可是畢竟是在軍中啊。 “三界軍”匪賊也活生生在另一頭。這可不是遊戲。 ——可不要真的叫我去打仗啊…… 於承業睜開眼來,沒有再裝睡。他想再看看懷裡這美麗得不可能的女人。 於柔的膚色比從前蒼白了許多,卻更令男人產生一種要呵護憐惜她的衝動。自從搬離了姬王府之後,她很少走出這個房間。 她幾乎完全沒有想起過病死的丈夫。姬王子並不是個差勁的男人,可是成婚不到一年就得了那個急病,她根本沒有機會好好認識這個生命中的第一個男人。 姬王府與“大樹堂”的政治姻親關係,隨著王子病死而無聲無息地夭折了。被視為不祥人的於柔失去了一切價值,兩邊都好像想盡量忘記她的存在。若是尋常人家的寡婦還有機會重新開始人生,但是親王家族的寡婦,只能守到老死的那一天。她被趕離了王府,跟兩個婢女住進水明坊這座冰冷的宅邸。 等待在於柔面前的只是漫長的黑暗。從十九歲開始。 在這種絕望的時刻,除了義母李蘭之外,唯一關心她的竟是這個意想不到的人。於承業一年間幾乎隔天就帶著禮物來探望她。都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而是從市集買來的小巧飾物或有趣的玩意兒,但都顯出花過心思挑選。在她被世界遺棄了的時候,卻有這麼一個男人如此重視她,雖然不是一個怎麼出眾的男人。原本築在她心靈前的圍牆,就像沙堆遇上浪潮般崩決。 於柔發現於承業睜開了眼睛,伸手摸摸他的臉。 “有一件事情,我從來沒有問過你……” 他抓住她那細軟的手掌。 “問吧。”毫不猶疑地答應。於承業在柔兒跟前,總是顯得格外自信。他感覺有她在身邊,自己更像一個男人。 “我們……一起長大這麼多年……為什麼你很少跟我說話?甚至很少瞧我……”於柔說時沒有一點靦腆。一個從十二歲開始就知道自己很美麗的女孩子,沒有需要靦腆的時候。 於承業呆住了。他當然知道是為什麼,只是不知道該不該告訴她。 從前的於阿狗也不過是另一個少年,怎會對身邊一個美得這樣出眾的女孩視而不見?只是他很早就知道:父親不會喜歡。那完全是出於直覺。 後來年紀漸長,他知道的事情更多了,也證明他的直覺完全正確:柔兒這美人胚子注定是屬於“大樹堂”的資產;而他自己將來也必定是娶某個豪商或高官的女兒作妻子。對柔兒的幻想完全斷絕了,也刻意地疏遠她,連一點點愛慕的痕跡也不能讓父親看見。他在姬王府的婚禮上,甚至表現得比任何人都要高興。 不做任何可能惹怒父親的事情,是他的生存之道。他沒有忘記:自己不是真的姓於。在真真正正坐上堂主的位置之前,人生的一切都可能在瞬間消失…… “其實也沒什麼……”於承業決定說謊。 “也許從前我還沒有發現,女孩子是這麼重要……”他把於柔摟緊一點。 “……直至你進了王府之後……” 於柔笑著把臉埋在他胸口,顯然很滿意這個答案。 於承業的胸膛薄薄的,也不大寬闊,但至少很溫暖。她的臉緊貼上去。 這溫暖也快要離她而去了。她決心這一夜絕對不要露出傷心的表情,她希望他能沒有顧慮地出門。 然而在貼著於承業的胸膛時,於柔無法控制地想起另一個擁有寬廣胸膛的哥哥。 ——此刻他在哪兒呢? …… 在知道了男人是怎樣一回事之後,每次想起那個哥哥的雄偉形貌,她都不禁臉紅起來。 她撫摸著手上那隻飛鳥銅手鐲。 ——假如……他還在……假如常常來探望我的人是他…… 在火焰般的情慾與背叛的罪惡感交戰下,於柔閉上眼睛,伸手撫弄於承業的身體。 於承業受到這刺激,不禁滿足呻吟起來。她常常取笑他,呻吟的聲音有時像小女孩。 她脫下了那手鐲,然後握起他的左手,把手鐲戴上去。 “我送你這護身符。不要脫下來啊。”她把他那隻手掌拉到自己形狀姣美的乳房上。 於承業爬起來,猛地擁著她的腰肢。兩具火燙的裸體翻轉了。 他再次壓在她的身體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