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武俠小說 武道狂之詩2·蜀都戰歌

第10章 第九章籠鬥

黑夜裡“祥雲客棧”四周的街道,還是沒有任何聲音。 沒有一個武當派的人,回答荊裂的挑戰。 但是荊裂,還有下面院子裡的島津虎玲蘭,都清楚感覺得到:武當的包圍網正緩緩收緊。 ——他們並沒有要一對一決鬥的打算。 荊裂當然明白為什麼:這些武當人,今天的身份不是武者,而是複仇者。 對方至少有四人。而且這些人必然是特別挑選的精銳。跟荊裂過去五次與武當派的人交手截然不同,這次不是他選對手,而是對手來找他。這次他是被狩獵的那一方。 搶先集中攻擊一個方向,殺出重圍,乃是這種情景下的最佳戰術——這等以寡擊眾的惡劣形勢,荊裂在呂宋島和滿剌加海峽與海盜展開群戰時,早就遭遇過了,哪裡會不明白這個道理? 荊裂喚起回憶,想想日間所見“祥雲客棧”周圍街道的地形,尋找最有利的突圍方向。

——剛才唯一發話的武當人,聲音來自東面正門那頭。此人必是領袖,武功多數就是最強的那個,不用考慮。 ——西面後門,是最接近也最容易脫出的路線。但對方早有派探子到來,想必已摸清這一點,定然也派了強手守備。 ——南面,越過客棧,一出去就是細密的巷道。只要到了那兒,對方在復雜街巷間,較難合圍夾擊。最佳的選擇。 荊裂心意一決,即向下方的虎玲蘭示意。 此時虎玲蘭也已經想到,這些“物丹”的殺手,是在城裡跟踪著她才找到這兒來的,她心中惱恨不已。對方根本不知她跟荊裂的關係,這時必然視兩人為同伴——何況她確實已經殺傷了對方一個探子。這張捕殺網裡,她也是獵物。 但即使武當派不理會虎玲蘭,她亦不會袖手旁觀。

——誰要比我先殺掉荊裂,得問問我的野太刀! “向南突破!”荊裂以日語向她說。 兩人不再等待——這包圍網再收緊一些就太遲了——同時拔步,一沿上方屋瓦,一在下面院落,向南面的那排房間猛衝。 “呼延達那邊!”一把聲音自黑夜的高處響起。那是“首蛇道”的弟子陳潼,正站在客棧對街的屋頂上,居高臨下偵察敵人的舉動。 東面正門的江雲瀾、西面後門的石弘、北面的李山陽,聽見這聲提示,即同時奔跑起來,趕往南面合擊! 守住客棧南面的呼延達,早已拔出刃身灰黑的“靜物雙劍”。他知道以自己一人之力,不可能同時截殺上下方兩個敵人,心裡決定還是阻止“獵人”最要緊,腳踏牆壁借力躍上了屋頂,往前舉劍迎擊荊裂。

荊裂一見那黑影冒上來,絕不猶疑,右手單臂就把比自己身高還要長的船槳橫揮出去! 呼延達雖還未具修練“太極”的資格,但自從加入“兵鴉道”,近一年餘由葉辰淵親自訓練,其卸勁柔功也已入了門道。這時面對船槳的猛烈重擊,他也敢用雙劍抵禦,左右劍同時一架一撥,雖不如“太極”般將對方勁力消於無形,但也把船槳擋到了腳下,槳端在屋頂上砸了一個大窟窿,碎片爆射四飛! 荊裂左手的五尺倭刀,又緊接著砍出! ——他左右單臂各使運兩柄又長又沉重的兵器,展現異常驚人的猛力! 呼延達卻還是不閃躲,雙劍搭成交加十字,這次以力量硬擋下倭刀,火星四濺! 呼延達知道,最危險的,不是這一槳一刀。 ——最危險,在下方。

擋住倭刀後不足一的時間,野太刀的尖刃,像長槍般緊接著穿出屋瓦,直襲呼延達下襠! ——是已然竄入下方房間的虎玲蘭。這記突刺,夾帶著房間裡客人的驚叫聲。 呼延達並沒被刺中——他早已把虎玲蘭這一夾擊預算在內。身體一個“斜飛勢”,就向旁沉馬,閃過那疾刺的刀尖。 趁著呼延達的身體斜沉而下,荊裂邁步欲從上面越過他——荊裂此刻首要目標,還是突破這條客棧南面的防線。 但呼延達比荊裂想像中更要頑強。那“斜飛勢”僕步沉下時,呼延達其實亦乘機儲力拉弓,一沉又即拔起,“靜物雙劍”不帶一絲風聲,分刺向荊裂頭臉和胸口必救處。 荊裂的倭刀垂直一撥,輕易把雙劍一氣擋下。可是原本想跳躍越過去的步伐,還是因此而被阻。

對呼延達來說,這就夠了。 先前他面對荊裂的左右開弓,不選擇閃躲而勉強硬擋;繼而又不理會下面的虎玲蘭,冒險雙劍反擊荊裂……這些全都是為了阻擋荊裂一段甚短的時間。 ——足夠讓同門趕到的時間。 荊裂當然知道。 他已經感到濃濃殺氣,逼在項背。 對荊裂來說,這是很熟悉的感覺。 ——假如這樣也死不了,我就會成為高手。 荊裂回身,左右手的船槳與倭刀,化為漩渦暴浪,卷向後方。這樣雙手同時運作一對重兵,是極端耗力的打法。但是沒有選擇——當你連下一次眨眼後還有沒有命都不知道,還留什麼氣力? 荊裂右手的船槳,卷向東面而來的江雲瀾。江雲瀾左手鐵甲爪壓在右手古長劍的劍脊上,以雙手之力硬擋下船槳。槳上勁力一消,江雲瀾左手已經在劍刃底下潛出,鐵爪牢牢擒住了船槳。

同時荊裂左手倭刀斬往西面衝來的石弘。石弘手上那對四尖九刃子午鴛鴦鉞,如剪刀般交錯,鹿角似的逆刃,準確地夾住了倭刀刃鋒。 荊裂左右雙兵同時被封鎖。 然後是武當的第四人。 李山陽在屋頂上,每踏一步就是一記爆響。他最後雙足一踩,壯熊似的身軀向前凌空飛起,雙手把卍字朴刀高舉過頂,合全身之力垂直劈擊荊裂的頭顱! 荊裂左右手兵器都被封住,中門大開,全無防禦。 三個武當“兵鴉道”高手的合擊,超出了荊裂所能應付的界限。死亡已在眼前。 ——但荊裂也有同伴。 就在李山陽和荊裂中間,一條身影穿屋頂而出。 是虎玲蘭。她踏著下方房間的橫梁,破瓦躍出,野太刀及時橫斬一記“山陰”,與李山陽的朴刀交擊——

朴刀的鋒口僅在荊裂頭頂兩寸處被反彈開去。荊裂沒有時間慶幸生還。他馬上判斷出,江雲瀾必是最強一人,與其糾纏無用,果斷鬆開右手五指放棄了船槳,變成雙手握持倭刀柄,硬生生把刀刃從石弘的鴛鴦鉞鎖夾中猛拉出來,發出令人牙酸的金屬刮音。 荊裂的倭刀一脫離了鴛鴦鉞,馬上倒轉刀刃向身後反刺,把乘機從後夾擊過來的呼延達逼退。 此時李山陽才飛退落下。他沒有預料會碰上虎玲蘭這招對劈,野太刀上貫注的勁力更跟自己的朴刀不相上下,高壯的李山陽一時難於控制身軀,雙腳落在瓦片上時用力過猛,踏穿了屋頂,身體跌落下方的房間。 雖然逼退了一人,武當其他三個高手近距離合剿的陣勢已成。極惡劣的形勢。 ——尤其當江雲瀾第一次真正出手。

“武當行劍”的蛇步,在瓦片上如履平地,斜斜快速滑出一步,江雲瀾那柄古長劍的尖刃,已然迫在荊裂眉頭。 荊裂及時側頸閃躲,劍尖擦破額頭,把荊裂的頭巾順勢挑飛,散開一頭辮子發。 極快的劍。額頭出血的荊裂,終於知道當日青城派總管宋貞的心情。 左肩緊接一陣火辣感覺。是石弘的鴛鴦鉞,那魚尾後刃割破了荊裂肩頭那朵大紅花刺青。花蕊濺出鮮血來。 若不是虎玲蘭又趕來,以斬擊逼開石弘,石弘另一邊的鴛鴦鉞再至,荊裂恐怕不只捱這一記。 呼延達的“靜物雙劍”幾乎同時無聲無息攻擊荊裂下盤。荊裂沉刀僅僅擋過。 三個“兵鴉道”高手夾擊下,荊裂根本連一招也無法進手,更已經中了一招半。如此下去,七招之內,必死無疑。

虎玲蘭把刀收在腰側,成下段“逆脅”架式,與荊裂背貼背而立。荊裂則高舉倭刀,為“八相”架構。兩人的姿態,很自然形成了互相掩護補位之勢。 荊裂知道:生還唯一的希望,是依靠這個不久之前還想殺死他的東瀛女劍士。 虎玲蘭心思也是一樣。 江雲瀾早就拋去搶來的船槳。他狂吼一聲,提劍再度攻來。那張滿是傷疤的崩鼻臉孔,神情有如瘋獸。 荊裂雙臂扭轉,雙手握著倭刀水平反向橫斬,目標為江雲瀾右頸側,此乃日本陰流劍技“猿回”。 倭刀較江雲瀾的古劍長出不少。江雲瀾採不閃不避殺入近距的策略,左手鐵甲爪化為劈掌,向右側硬擋倭刀刃鋒,右手劍緊接削向荊裂握刀的左手拳頭。 眼看劍鋒就要削中,在最後瞬間,荊裂左手卻及時放開刀柄縮後——雖然手背還是被劍尖劃開了一道血口。

江雲瀾滿以為這快劍,最少令荊裂失去兩根指頭,竟仍被他險險躲過,心中訝異。 ——這“獵人”武功雖未大成,但卻有一種如野獸的本能反應! 看見荊裂擁有這樣的潛能,江雲瀾殺性更增——今夜不殺他,天曉得下次再遇到他時,武功會進步到什麼境地? 在江雲瀾削劍的同時,使鴛鴦鉞的石弘已經潛到荊裂左側,準備抓著荊裂最不設防的時刻,給予致命一擊。 剛才一次中招,荊裂已經斷定四個武當武者裡,石弘是僅次於江雲瀾的二號人物,當然一直都有提防他,早就用眼角瞥見那鴛鴦鉞的刃光。 但他沒有理會。因為他知道虎玲蘭會來掩護。 果然,虎玲蘭的野太刀光芒已經籠罩在石弘前方,再次以長兵刃之利把他逼開。 得到虎玲蘭的掩護,荊裂得以專心應付江雲瀾。他順著剛才那記“猿回”橫砍的勢道,左腿如鞭掃踢向江雲瀾的前鋒右膝! ——這種把腿擊夾在刀招之間的技藝,乃是來自暹羅王室武術;但這記掃腿法,又是他少年時在南海虎尊派學得的一招“鐵盤腳”。加上“猿回”斬,荊裂這連環一招兩式中,就糅合了三個民族的武技。 江雲瀾精於“武當行劍”步法,哪會輕易給這一腳掃中?他輕移重心,縮起右腿就輕鬆躲過了。 哪知荊裂真正心意,根本不是要踢他。那“鐵盤腳”半途變招,一腳蹴在瓦面上,踢出了一個大洞。 “下去!”荊裂用日語呼叫,同時左手拉著虎玲蘭後背衣衫。二人一起穿過那洞孔,墜進下方的房屋。 兩人突然從屋頂消失,本來自後夾擊而來的呼延達頓時撲了個空。 荊裂和虎玲蘭落在黑暗的房間裡。那就是剛才虎玲蘭闖入過的房間,那住客早已趁機驚惶奪門而逃。 荊裂計算過:在空曠的屋頂上,繼續被武當武者圍攻,完全沒有好處;反倒在這狹窄的房間裡,也許有一線生機。 “進去!”江雲瀾呼喊。呼延達先跳下洞去,身在空中時交錯舞起雙劍花護身,防止半途被偷襲。 同時一面板壁爆開。是剛才落在隔壁房間的李山陽,以“武當斬馬刀法”破開了木板牆攻襲而來。 虎玲蘭也知荊裂的盤算。她猛地舞起野太刀,把房間內家具雜物斬破卷飛。荊裂也一樣狂亂揮刀。兩人有如祭起一場暴風,原已幽暗的房間內木屑碎片與雜物飛揚,更加伸手不見五指。 但武當四人,哪肯給他們機會就此趁亂逃遁?李山陽和呼延達首先攻上去。刀劍交加。繼而躍下的江雲瀾與石弘,也舞起兵刃,試圖繞向側面,欲在房間內再形成包圍之勢。 火花連環四濺,每一下爆亮,都映出房間裡六人瞬間的出招姿態。 在目難見物的幽暗中進行羣戰,出招之餘還得冒著與同伴互相誤傷的危險,是技藝與膽氣的考驗。 六人無一畏懼。 再次連續爆閃出數十叢火星。金屬交擊的響聲,有如串成一首急密的戰歌。 接著是肉體被金屬割過的悶聲。血花緊接血花。 六頭野獸困在籠中的死鬥。 然後,臨街一面的房間牆壁,朝外轟然破開。
劍諺有云:“心為主帥,眼為先鋒”。劍欲快,眼必先練快。 青城派武術有一種練法,名為“觀雨功”。顧名思義,就是用眼目視線,捕捉迅速頻密滴落的雨點——當然,不是只有下雨天才能練,平日則灑水到樹木枝葉上,再搖動樹木,讓水滴落下。 這“觀雨功”,青城派自山門弟子以上,每天早課前都練一炷香時間,得要練到能清楚看見雨珠,方為小成。 燕橫身為青城“道傳弟子”,這功法當然有成。 這瞬間穿紙窗而入的那大叢黑影,在他眼中就如練功時看見的雨點。它們飛來的速度和角度都瞧得清清楚楚。 燕橫迅速判斷出,那黑影之間唯一能讓一人身軀全數躲過的縫隙。他的身體馬上拔起,閃往那道縫隙裡。 但他畢竟猝然受襲,加上坐在宴席上被桌椅所礙,還是慢了一點點。 左邊臉頰和肩頭,傳來火辣的痛感。 此外那十多二十點黑影,在他身周如黑色的流星飛掠而過。 慘叫。在燕橫身後。 是三個原本正在侍候他的“萬花春”堂倌,每人身體都中了兩三枚箭矢,紛紛倒臥在地上悲嗚呻吟。 燕橫檢視自己身體。臉頰只是被淺淺擦傷了,但左肩卻釘上了一枚短箭。幸而不是命中關節部位,而且燕橫的肩頭肌肉格外厚實,那箭矢入肉不深。 再看那排已經破爛的紙窗,每個窗格後面,都有兩名握著短弩的漢子。 燕橫回頭瞧瞧受傷倒地的那些堂倌。馬牌幫為了布下陷阱獵殺他,竟連無辜的外人也一併射倒——難怪他們不用自家的侍從,根本一早已有這陰險的打算。這等心思,忒也狠毒。 ——我怎麼這般笨! 燕橫痛悔中。蔡氏父子把他完全騙倒了。 “換人!再射!”窗外傳出蔡昆的聲音。那窗格前的二十餘名弩手退下,馬上又填上另一批,手上弓弩全都早已經上了機簧搭了箭。 “發!”蔡昆一聲號令。新一輪弩箭齊發。這次更集中瞄準廳心內無處可躲的燕橫。 ——對馬牌幫來說,要對付這個青城派少年劍士,無異於捕獵虎豹猛獸! 這一輪弩矢瞄得更準更集中,但對燕橫而言,卻反而比剛才的漫天散射更容易閃避。他一步迅速橫移,那二十幾枚箭矢幾乎全部落空,只有一枚因為偏離了,反而射向燕橫所躲往的方向,但他一揮“龍棘”就將之斬去。 ——這種近距離之下,半空揮劍斬箭,對常人來說是不可能的奇行。然而青城派的劍士不是常人。 蔡昆本以為,這兩輪弩箭齊射,被困密室的燕橫肯定變成刺猬,但青城武功身法的驚人速度,在他想像之外。 不過蔡昆是一個異常縝密的人。 “再來!” 剛才退去那隊弩手又再換上來了。他們這次手裡換上了獵弓——剛才使用的雖然只是單發弩,但畢竟也是民間禁用的軍器,馬牌幫私藏的就只有這幾十把,射完之後已然來不及再上機括,故此第三輪改為使用普通的獵弓放箭。 這次燕橫已經清楚知道形勢,沒有放過對方換隊的空隙。 他背後感到一陣灼熱。 “借相之法——火燒身”! 幻想的火焰,啟動燕橫的身體反射,全身高速向其中一面窗戶飛步躍出。身體同時成一直線,“龍棘”像標槍刺出“星追月”。 ——燕橫過去一直有修習“借相”,但還在初階,一次也未在對練或實戰中用過。此時生死關頭,他想也未想就自然用出了。 這記比殺傷鬼刀陳時還要快一倍的“星追月”,直透那箭手的肩胛,如入無物。 燕橫右手一抽再送,“龍棘”縮而復伸,又再刺傷窗前另一名箭手。兩人相繼崩倒後,屋外眾人才看見發生了何事,可知這兩劍速度之快。旁邊窗戶前的箭手不禁驚惶呼叫。 燕橫順著這前衝刺殺之勢,左手肘也伸前撞向窗格子,想穿窗而出突破這陷阱。不想一碰之下他身體反彈,向後倒退兩步。 ——窗格子和窗框都是鐵鑄的! 退後時他一著地,燕橫突然感到左腳有些虛浮。不只如此,左半邊身子也有輕微發麻的感覺。 他感到不祥,瞧一瞧左肩頭,馬上醒悟,慌忙把仍釘在上面的短箭拔去拋掉。 箭矢拔出時,撒出一點點略呈灰色的鮮血。 再看倒地那三個堂倌。中毒處皆發黑。 ——箭上有毒! 蔡氏父子在家里特別建造這鐵籠石室,佈置成宴客的廳堂作為陷阱;以喂毒的箭矢輪番齊射;為了殺一人,不惜同時射殺無辜的不知情者……燕橫只感一陣心寒,沒想過江湖上的人心險惡,竟是到瞭如此地步。 ——這樣的禽獸,我卻把他兩次放生! 這時有一物件從外投到燕橫跟前窗戶。燕橫及時退開,那物件一撞上鐵窗格子便爆裂,撒出一灘液體。燕橫嗅得出,是油。 緊接著就有人射出一枚火箭。那箭碰上窗格的油,馬上燃起烈焰。 箭手們都紛紛退離了窗戶,並照辦煮碗的投油點火,不一會兒,一整排窗戶都著了火。後面那道上了閂鎖的鐵門,也同樣被人放火。 這一下濃煙撲面,燕橫身體又開始毒發,更感呼息困難。 那隊箭手遠離了燃燒的窗戶,再次朝里面射箭。箭矢穿透黑煙間斷射來,比之剛才還要難躲,燕橫必須全神貫注地閃避或用長劍格開。 ——馬牌幫的捕殺手段層出不窮,肯定在蔡天壽一逃回來後就馬上開始策劃。 整座廳堂有如烈火焚燒的地獄,死亡的氣息已經充塞室內。燕橫因為中毒,正漸感昏眩。 “射!再射!”外面傳來蔡天壽興奮的高叫:“誰射死他,重重有賞!把他的屍體跟佩劍送給武當派,以後有武當撐腰,我們馬牌幫還不在四川橫行?” 本來已經頭暈腿軟的燕橫,一聽見“武當”,瞬間清醒。 被蔡氏父子那圓滑的謊話騙倒;遭馬牌幫一波接一波的毒計攻殺……對燕橫來說,都不及聽見這兩個字般大受刺激。 一股巨大的能量,自腹中升上胸膛。 那能量,名為“憤怒”。燃燒得比這座囚籠還要火熱。 燕橫竄身躲過兩箭,閃到那鐵門之前。門框的縫隙冒出煙霧,外面也燃燒著。 他高舉“龍棘”,使出砍斷過童靜的寶劍那“青城風火劍”招式“雷落山”,劍刃垂直而下,準確劈入門鎖處的縫隙。 銳利異常的青城鎮山寶劍,把相當於三根指頭粗細的門閂,爽快斬斷! 燕橫猛地撞開鐵門,也不理會門前的火焰,飛身衝過去,終於殺出那密閉的地獄。 他落在中庭花園裡,順勢就地打了個翻滾,撲熄身上的火。 卻在同時,上方降下來一面陰影。 一張巨大的麻繩捕獸網,迎燕橫頭上降下,籠罩他全身。 八個馬牌幫漢子,一起猛拉繩索,把獸網火速收緊。燕橫的身體,連同那獸網被扯得離地,吊在半空。 燕橫脫出一個陷阱,又墮入了另一個。 死亡,如同那張羅網,緊抓著燕橫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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