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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第三十四章狼族的集結號

重返狼群 李微漪 6225 2018-03-04
死羊的味兒很重,我把羊拖到離觀測點百米之外的雪地上,任格林飽餐一頓。亦風囑咐了幾句,趁著天還沒黑下山提水去了。 我獨自坐在屋前看著格林吃羊,不由得擔憂起來。我的望遠鏡給了牧民確實是個麻煩事情,以往距離遠,狼山附近少有人來,觀測點還算相對安全,可是一旦他們有瞭望遠鏡就很容易發現我們的存在,甚至發現格林。出於安全考慮,我把吃飽後的格林招進了小屋。 夕陽最後的光芒也淡去了,亦風才拎著水桶回到觀測點,一進屋就愣住了:“啊!格林怎麼在這兒?” “我叫他進來的,怕人發現……” “可是……外面也有一隻!”亦風說著,頭髮根兒都豎了起來,“野狼?” 我心猛一跳,壓低了嗓門:“哪兒?” “死羊那兒……”亦風顫聲回答,手直哆嗦,半桶水都抖了出來。

我拍拍亦風的肩膀,讓他俯低,悄悄合上屋門,閂死。兩人躡手躡腳地靠近窗邊躲起來,屏住呼吸,攀著窗沿,露出半邊臉向外望去。果然,好大一隻狼,正在羊屍邊狼吞虎咽。冬季的狼已換上厚重的皮毛,越發顯得雄壯。我當初看見盯梢的大狼也只是遠觀,還沒有現在的距離近,單憑眼力我一時不敢確定這是否就是那大狼。 我輕輕縮回頭來看看亦風,我們的目光同時投向了格林。格林的耳朵直立傾聽,鼻子一聳一聳。亦風沒回來的時候我就覺得格林的神情有點怪,還以為是他不習慣的緣故,現在想來他早已感受到同類的存在。讓不讓他出去與同類相認呢?我和亦風交換著眼神。 多日來的種種跡像在我腦中一一串聯起來:冰河凍豬殘骸旁邊的狼足跡;回應格林的深夜狼嗥;本應足夠格林吃上一個星期的大羊僅僅幾天就啃得只剩皮骨,說不定殺羊後的晚上這狼就來造訪過,替格林消滅了一半的羊。這樣看,野狼一直就在這一帶出沒,對這小屋是輕車熟路極為放心了。而今我大老遠拖了一隻死羊回來,腐肉的味道吸引著野狼,以至於還未入夜,野狼就等不及出現了。如此看來,這死羊可真算為我們立了一功。又或者,這野狼是一路跟隨牛羊群回來的?也許今天這隻死羊原本是他盯上的菜,沒想到被我捷足先登給端回來了。

不管怎樣,我們在狼山上等了快兩個月了,終於為格林找到了同伴,雖然只有一個,但總不枉我們苦候一場。在現在的草原上真要找到狼群恐怕也非易事,一定要把握住這個機會,讓格林出去相認。我的心止不住咚咚狂跳,正要挪動身子向門邊靠去,轉念又想到一個問題:如果這狼夜晚就來吃過羊,那麼經常在外過夜的格林很可能早與這隻狼有過接觸了,看格林此刻穩坐傾聽卻並不新奇的神情,我更加堅定了這一猜測。我不由得皺起了眉頭,眼前的這隻狼如此大膽地接近人類區域,又分吃格林的剩食,看樣子境況也很艱難,且他是一匹獨狼,格林跟著他會不會有危險?他還有沒有別的同伴在一旁?還是再觀察一下吧。 我使個眼色,和亦風輕手輕腳再次靠近窗邊探出腦袋,但這次卻嚇了一大跳。大狼繼續在狂吞海塞,但是卻翻起狼眼,兩道犀利的目光直逼窗戶後面的我們——他知道我們在看他!我和亦風愣神片刻,既然已被發現了而對方並未逃走,我們的精神反而放鬆了一些,情不自禁地沉浸在這種奇特的異類審視中。狼如果不想讓人察覺,人還真不容易發現他們,這狼敢明著現身吃東西就是一種放心的試探,至少他覺得我們無害。

他應該是匹老狼,焦枯的毛色在暮色中顯得有點滄桑,他的狼尾低垂,一隻耳朵直直地向著我們的方向,另一隻卻轉向一旁輕微擺動。我悄悄摸向胸口,又猛然想起我的望遠鏡已經不在了,忙向亦風努努嘴示意把他身後的相機給我。 我剛接過相機開始對焦,亦風就急忙扯我的手臂,我回頭一看,本來安靜坐著的格林此時猛地站了起來,狼眼炯炯地盯著我們倆,皺起鼻翼微微露出獠牙,喉嚨裡發出低頻的吼聲,而粗大的狼尾巴卻在身後一個勁兒擺動。我從未見過他如此怪異的舉動,這是兩個截然相反的肢體語言:皺鼻、齜牙、低吼、死盯著對方,這些是威脅的舉動,可擺動尾巴卻又是親近懇求的表示。格林眼中錯綜複雜的神情讓我漸漸明白了,格林以為我們要對付那隻老狼,看來格林的確認識他。

我把相機輕輕遞到格林眼前,柔和地說:“你放心,只是看看。”格林嗅嗅相機,緊張的表情慢慢鬆弛下來。我這才回眼向窗外看去,此時的太陽已收盡了余暉,死羊還躺在原地,那匹狼卻消失了,或許聽到格林的低吼聲後,他就迅速撤退了。 “瞧瞧去?”亦風不甘心。我猶豫地看著窗外降臨的夜幕搖搖頭,狼的情況不明確,夜晚不敢輕舉妄動。況且狼的心思很難揣測,萬一把我們視為敵人,我和亦風貿然出去如有意外連個救命的人都沒有,野狼可不是我們所熟悉的格林,雖然無數的紀錄片中都說過狼是很怕羞的動物,不會輕易攻擊人,可臨到自己親身體驗了,還是有點心虛。眼下的情況還是先看看格林站在哪邊,只有格林才可能成為人狼溝通的唯一橋樑。我把門打開讓格林出去,既然他們已經認識了就靜觀其變吧。

“你看清楚了嗎?”我問亦風。 亦風摸出他的望遠鏡打望窗外,說:“我提水上山的時候看見的,當時以為是格林,進屋才發現不對。老天爺,日盼夜盼盼野狼,野狼就在我眼前了,我居然沒在意。他是你以前說的那隻盯梢大狼嗎?” 我咬著嘴唇搖頭:“不像,盯梢大狼給我的感覺是年輕健壯、沉著冷靜、高傲老辣,對食物異常小心,總是與人保持安全距離,從不輕易讓人發現他的行踪。但這隻狼卻是隻老狼,毛色灰暗,而且似乎更貪婪一些,為了食物竟敢離人這麼近。哦,對了,我印象特別深刻的是盯梢大狼的尾巴是高舉起來的,而這隻老狼卻是夾著尾巴的,可他怎麼敢明目張膽地露面呢?” “我覺得他像個探子。”亦風大膽地提出了他的看法,“如果光為食物而來,眼看就天黑了,何必在乎多等一會兒?精明的老狼沒有必要白天現身,而且我上山的時候離他不過百餘米,他看見了我也並沒躲避,以至於我還以為是格林,他一定是想試探我們對野狼的反應。”

我想了想點點頭,亦風分析得不無道理,老狼在吃死羊的時候,一隻耳朵朝向我們,注意收集我們的動靜,另一隻耳朵卻在收集四周的聲音,這動作表明這隻老狼心裡也是猶豫緊張的,逃跑還是留下?他或許也從未這樣試探過人類。老狼明知道我們在看他,卻邊吃邊注意我們的反應,直到聽見格林的警告聲才立刻消失。 我看看窗外已然全黑的景象,死羊已經被夜幕吞噬看不清了。格林圍著屋子繞了一圈,在窗根兒背風的地方扒了個雪窩躺下了。 “如果他是探子,是在試探我們呢,還是懷疑格林呢?”亦風問。 “或許都有吧,但狼不會真的對人感興趣,他們或許更想弄明白格林為什麼會和我們在一起,也許他們對於格林是不是奸細還有深重的懷疑。”

“出生調查呀,”亦風擦了把冷汗,竟然笑了出來,“狼可真夠多疑的。” “那當然,如果一匹狼把他養大的人類小孩送回人群中,人會是什麼反應?” 難啊,人與狼之間裹挾著太多千百年來積累下來的憎恨、懼怕、威脅、殺戮、好奇、神秘與不斷的試探,要將一個人類撫養大的狼子送回族群,那是一種史無前例的奇妙傳遞,是一種誠心與狼握手言和。 接下來的幾天裡,我們的小屋子彷彿成了熱門景點。清晨起來,我們總會在雪地上發現一些徘徊的野狼足跡,死羊周圍狼爪印更多。開始亦風還無比緊張,每次進屋都要關門上鎖,每次出門前都要用望遠鏡張望好一會兒,然後把鐵鍊揣在懷裡。後來,亦風漸漸放鬆下來。 “狼很怕羞。”亦風說,“我早上鏟屋門口的積雪,發現那狼正往死羊那裡靠近,我才瞄了他一眼,他立馬就閃了。”亦風說晚上埋伏攝像機在死羊身邊,說不定能拍到野狼進食,看他們到底有多少只,但是我不想冒險破壞幾個月的努力才與狼群建立起來的信任。而且攝像設備沒有那麼長的待機電力。亦風只好在屋簷下綁了一個無線麥克風,看看能不能錄到聲音。黃昏牛羊群回去以後,我們偶爾能看見一兩隻狼在對面山腰上向我們這邊打望。那些觀光狼即使面對我們的望遠鏡也不刻意躲避了。狼群確實可以和人和平共處。

這天夜晚,星空明朗,天地間一片幽幽的光,我和亦風誰都不肯睡,有種莫名的激動與預感,覺得今晚會有事情發生。 十二點後,一輪滿月越過天際高懸在淡藍的夜空,積雪的狼山像是沐浴在一種陰森慘淡的白光裡。亦風奓起膽子打著手電筒到死羊附近去看了看,沒有一點動靜,而格林在窗下也似乎沒有任何異常舉動,睜著一雙磷火般的眼睛靜臥在雪窩子裡。 亦風失望地回到小屋,拍拍靴子上的積雪,拉開睡袋準備休息。他剛鑽進睡袋,一聲清晰的狼嗥劃破夜空猛然響起,那聲音竟然就在這座山上。亦風和我驚出一身冷汗,睡意全消,趕緊翻身坐起,趴在窗口靜靜傾聽。格林早已爬了起來,豎起耳朵仔細聽著、嗅著。 第一聲長嗥以後,周遭一片寧靜,沒有任何反應。格林小跑幾步,雕像一般站在月光下繼續凝神傾聽,清幽的月色為他黑色的身體罩上了一層銀白色的光暈。

不久,第二聲狼嗥響起了,在西北面的山坡,空靈悠遠穿透冰雪的寒意,像是一個恢弘樂章的平靜引子。尾聲未歇時,近處的狼嗥遙相呼應:“歐——歐——嗷——”兩處狼嗥結束,四周一片寂靜,似乎連風聲都暫時停歇了。 萬籟俱寂中一聲悠長、高昂、激越的狼嗥橫空出現,就像簡短的前奏之後主角的登場,而這聲音就來自狼山之巔,經幡之側。這一聲長嘯從容、鎮定、權威,有種至高無上君臨天下的優越感,儼然前兩聲狼嗥是為它的出現肅清和鋪墊,聲音中召喚意味強烈。我和亦風激動地對視了一眼,腦海中同時想到了一個詞——“集結號”! 格林在月光下的剪影一陣狂烈地顫抖,他脖子上和肩上的毛髮都豎立了起來,根根泛著銀光。他急切地轉向西北面山坡,又立刻調整耳朵朝向近處的那個聲音,最後轉向狼山頂峰最威嚴的長嘯聲的方向。他緊張地舔著鼻尖,彷彿他體內有一種新生命的悸動,這悸動與以往他每夜呼喚聲逗引起來的稀稀拉拉的回應全然不同,跟從小一起長大的藏獒們的叫聲更為迥異。他轉著耳廓努力傾聽嗥聲中的含義。那是留存在他記憶中的來自另一個世界的呼聲,來自狼族的呼喚,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具有誘惑力,令他不能抗拒。

長聲狼嗥甫定,遠遠近近一大片尖厲的狼嗥開始遙相呼應,響徹整個狼山山脈,乃至草原對面數百公里的山麓都有隱約回應,像後方急於參戰的勇士們爭先恐後地報到。從未聽過如此眾多而清晰的狼嗥,像一陣陣聲浪洶湧澎湃在草原深處,像暗夜長風撼動整個狼山山脈,又如一股銀色的洪流奔湧入灑滿月光的狼渡灘。 強烈的聲浪中,格林窄窄的胸膛劇烈起伏,唇吻不住顫抖,他大口地呼吸著,在鼻尖呼出一團團白霧。他坐立不安,急切地想對那黑暗中的聲音作出回應。 亦風握緊了我浸出汗水的手,兩人看著窗外的格林心裡祈禱著:“嗥啊,格林,快回答你的同伴。” 冰雪的曠野上,我們如同期待著曙光乍現一般強烈期待著格林第一聲長嗥的出現。 格林歪著腦袋坐下,緊張地交替著兩隻前爪,馬上又站起來,不知所措地晃晃尾巴,這突如其來的喜悅幾乎沖昏了他的頭腦,滯澀了他的聲帶。格林埋頭細想,舔了一口積雪,鼓足腹音尋找自己本能中的那種聲調,終於他張開了大嘴:“嗚——嗚——啊——”像大山貓打哈欠般的聲音一經發出,我倆幾乎當場昏厥,格林在強烈興奮下竟然找不到調兒了。 “莫嗚——啊——喔——”又是一聲四不像。亦風哭笑不得地看著我。這傢伙平時自哼自唱發揮都還不錯,怎麼盼望已久的時刻來了卻臨陣疲軟呢? 我忙掏出手機手忙腳亂地調試,想用以往狼嗥的錄音帶一帶他。 “你省省吧,”亦風說,“現在有那麼多現場原聲還需要你這個錄音嗎?”我想想也是,收起了手機,繼續期待格林的聲音歸位。 格林又聽了一會兒,怯生生地嗥出第三聲:“莫嗷——嗷——”他終於想起要把嘴巴捲成圓筒狀了。 “要好一點!”我興奮地捏了捏亦風的手,我一向樂於看到格林的每一點進步。 “聲音太小了。”亦風說,他總是看到不足。 可不是嗎,格林叫了兩聲不在狀態就對自己的歌聲不自信起來。在強大的狼嗥陣容中,這點小貓叫似的應答很快被狼勇士們激越的聲浪淹沒。格林顯然也意識到了這點,可嗥聲卻總是因為找不准音而怯生生地提不起來,他的心狂跳不已急於加入黑暗中的樂團,情急中竟然瞬間想到了藏獒聲中響亮的吠叫。 “黃!花!啊嗚——” 這怪異的報名並未引起黑暗歌唱者的共鳴,而發出第一聲狼嗥的最近的那隻野狼卻注意到他了。那隻野狼悠長的嗥聲戛然而止,只剩下遠處你呼我應的狼族集結聲。 突然,一聲尖厲而不同於集結報到的高音震懾登場,是最近處的那隻野狼發出的,長嗥過後,大批的狼嗥應聲止歇下來,只有遠處山麓還有零星嗥聲,似乎他們叫喊得太投入,沒有聽到這位狼長老的“肅靜!”之聲,但很快這些聲音也滅了下來。 “花!嗷——”格林一點兒也沒有覺察和在意,仍舊大著膽子憋出了更大更高昂的聲音,“花!嗷——歐——”這聲音在一切狼聲寂然之後發出,顯得尤為清晰,尤為突出。 亦風和我屏息相視,不知道這狼腔狗調的聲音一旦昭告天下,下一步狼群該作何反應。格林的位置離狼山頂峰狼王的位置如此之近,甚至還有狼長老都選擇了這個次製高點,四野的狼們一定摸不著頭腦,不知道他是什麼角色,今年的集結難道改了新的暗號? “莫——嗷——歐——歐——”聲音似乎漸漸恢復了格林平時的正常水平。 我終於發現格林發音問題的所在了,他還不會用舌根抵住爆破出來的喉音,而是藉助唇吻開合的時候先發出“莫”的音把嘴筒撐圓了,繼而縮小口圍轉到標準的“歐”音上。我以前都是用紀錄片和亦風收集的狼谷實地錄音為教材教他的,也沒人能面對面地教他發音口型。就算我想教,我和他的嘴長得也不太一樣,不,是太不一樣,所以也只能按聽到的聲音有一句學一句。後來到了草原光顧著狩獵謀生,野外也沒有電視教學,這樣的狼語練習便少了。每晚格林自導自唱我也覺得過得去,偶爾還能引來一兩聲狼嗥回應,我就沒想著再比對什麼。現在如此眾多的狼老師現場原聲,才發現問題所在。就像外國人說漢語,怎麼聽都掩飾不住的彆扭。但此時臨時抱佛腳地教他肯定是來不及了。我頓時覺得萬般頹喪。過不了語言關,狼群是絕對不會接受一個滿口“方言”的狼的。 “莫——歐——嗷——歐——”格林繼續在一片寂靜中獨唱,我慘不忍聽地摀住了耳朵,平時聽來悅耳享受的聲音,此刻卻成了目睹格林即將孤獨終老的一種煎熬。 “要有信心。”亦風拿開我摀耳朵的手,“我們是教過他狼嗥的,那麼多的錄音……” “我懷疑你那些是不是盜版的!”我正沒處撒氣,無來由地跟亦風急眼了。 亦風眼睛一瞪:“大小姐,那麼多的資料都是假的,總有一些是真的吧,況且還有你自己的珍藏呢,你也不知道聽聽有沒有你能明白的叫聲!”他指指窗外孤單的格林:“你有信心,他才會有信心!” 我頓時想到格林還在“考場”上,急忙向他看去。 格林仍舊叫兩聲後就側耳細聽,十多分鐘過去了,大山里始終沒有回應。他失落極了,他疑惑為什麼自己全情投入的嗥聲沒有引來任何回應。他來回走動把身體朝向各個不同方向,似乎連他靈敏的聽覺都不再相信這份安靜了。連嗥兩聲又是幾分鐘的鴉雀無聲後,他像一個考砸了的孩子,落寞地轉過身望著窗戶裡的我發呆。 “嗷——歐——喔——”一聲蒼老而親切、略帶沙啞的清晰狼嗥響起,聲音不出百米遠。格林兩眼放出驚喜的綠光,嗖然回身,急忙回應那個近在咫尺的聲音,並急切地向發出聲音的方向奔去,瞬間沒入黑暗中……此後就再也沒有動靜了。 我倆屏息靜待。時間一分一秒流逝…… “怎麼沒動靜了?”半小時後,亦風終於開口了。 我搖搖頭不做聲,仍舊趴在冷冰冰的窗戶上……亦風的手錶滴答滴答輕輕作響。 “他走了?”一小時後,亦風彷彿在自言自語。 “嗯,好像是……”我抓抓腦袋,有點難以置信,格林就這樣走了?這就算狼群接納他了?以後還能見到他嗎?雖然無數次希望他能回歸狼群,但如今這孩子竟然一考就中,一次性通過,夢想成真的感覺讓我覺得是那麼的不真實。等啊……望啊……猜啊……抱著無數的疑惑和不解,在強大的睡意催促下,我倆靠著窗邊漸漸在冷風中進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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