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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一章逆血羅剎

五大賊王5·身世謎圖 张海帆 14069 2018-03-12
房間說大不大,點著一盞昏黃的小燈,顯得很是陰森。三人環視屋內,盯睛一看,不由得都倒吸了一口冷氣!這屋子靠後牆的正中,有一張斜靠在牆壁上的鐵板床,床上分明綁著一個全身插滿了橡皮管的男人! 這男人全身赤裸,身上浮腫,血跡斑斑,眼睛被黑布罩著,口中帶著一套鐵具,四肢、頸部、腰部都被厚厚的皮繩綁的結實,根本動彈不得!在他的身旁,有好幾組儀器,還有一個碩大的玻璃罐,有橡皮管從這男人身上連進罐中,正一滴一滴的有紅色液體滴入,已經裝了半罐子之多。 這男人似乎聽到有人進來,口中嗚嗚嗚呻吟,五官扭曲,全身都顫抖了起來。 煙蟲搶上一步,將他的肩頭按住,壓低嗓音,湊在他耳邊多,用東北話說道:“不要叫!我們是來救你的!”

火小邪亦用奉天話低聲道:“兄弟,我們不是日本人!千萬不要出聲!” 那男人全身一震,激烈的抽動了幾下,再不發出呻吟聲。 煙蟲說道:“我現在解開你的眼罩和嘴套,你不要亂動。”說著,煙蟲用手中的鐵絲探入此人脖後,嗦嗦嗦幾響,便把嘴上的鐵套解開。那男人嗚的一聲低叫,長大了嘴巴直喘氣。 煙蟲繼續動作,解開了這男人的眼罩。這男人禁閉雙眼,卻不睜開。 火小邪端詳此人容貌,微微一愣,說道:“李十三!”火小邪所叫的李十三,正是李大麻子、候德彪口中曾說的,與張快手爭奪奉天榮行大掌櫃位置的一個賊頭,論輩分和身手,在奉天僅次於三指劉之後。火小邪在奉天當小賊時,多次見過,印象頗深,但從不曾與李十三說過話。李十三脾氣暴躁,在奉天榮行素有惡名,翻臉不認人,曾有小賊一時不慎惹了他,被他當場打死。十年河東,十年河西,昔日里橫行無忌的李十三,居然落得這般下場!

李十三總算睜開了眼睛,卻直翻白眼,好像看不清楚面前的人物。 李十三艱難的說道:“誰,誰!是誰?” 火小邪雖說對李十三沒有好感,但見到他這般模樣,還是心頭髮酸。火小邪並不想回答他,只是不由自主的伸手想將李十三身上的皮繩解開。 花娘子一伸手按住火小邪,說道:“不要動他,他脊椎和大腿骨斷了!亂動他會立即要了他的性命!” 煙蟲向火小邪點頭示意,對李十三說道:“我是東北四大盜之一,煙蟲。” 李十三一聽,混沌的雙眼中驟然放出光芒,聲音立即大了數倍。 煙蟲趕忙將他嘴巴掩住,說道:“想走就別出聲!” 李十三喉嚨中亂響,竭力叫道:“殺了我!行行好!我受不了了!殺了我!”眼看著眼神中逐漸瘋狂,已經不像正常人了。

煙蟲捏緊李十三的嘴巴,不讓他亂叫亂嚷,同時看向花娘子。 花娘子從一進來就一直為李十三把脈,這時候才鬆開手,皺眉道:“他已經瘋了,我們這一來,他急火攻心,脈像已經亂了,只怕活不了幾分鐘。” 煙蟲說道:“騷婆娘,能讓他稍微平靜點嗎?” 花娘子點頭道:“能!但你抓緊問話,我只能讓他保持一分鐘的清醒。”花娘子說著,已從衣帶中摸出一顆黑色的小丸,啪的一下摳開,一股子刺鼻氣味立即透出。花娘子雙手齊上,將這兩半的小丸塞入李十三的鼻孔中。李十三隨即身子一抖,臉上的表情平伏下來。 花娘子再從腦後拔出一根髮簪,狠狠一捏,噌的從髮簪一端彈出一根細針。花娘子輕喝一聲,手起針落,刺入李十三的胸口一側穴道。

花娘子把穩了髮簪,急道:“快問他!” 煙蟲當機立斷的發問道:“李十三!日本人為什麼要這麼對你!” 李十三雙眼血紅,怒目遙望,艱難的說道:“血!他們要我的血!要做賊的人的血!” 煙蟲微微一愣,又問道:“他們怎麼取你的血?” 李十三說道:“我們穿著奇怪的衣服,被他們逼著闖防盜陣,一旦失敗,他們就取血!日復一日,無止無休!” 煙蟲問道:“除了取血還做過什麼?” 李十三說道:“在我們身上畫各種記號,用電電我們的皮肉。他們不讓我們死,無論如何都不讓我們死!” 煙蟲問道:“奉天的榮行都關在這裡?” 李十三說道:“不知道,我不知道有多少人,我被抓之後,只見過兩三個人。” 煙蟲問道:“其他人去哪裡了?”

李十三說道:“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李十三聲音逐漸低沉,眼睛一閉,突然又猛的睜開,再度陷入瘋狂,大叫大嚷道:“殺了我!殺了我!殺了我!” 煙蟲使勁的摀住李十三的嘴巴,向花娘子點頭示意。 花娘子低聲道:“走好!”說著唰的一下拔出髮簪。 李十三全身一頓,呆若木雞,再也不發出聲音,眼睛也沒有眨一下,就這樣睜著眼睛死了。 花娘子嘆道:“一分鐘都沒能撐住!若不是日本人維持他的性命,只怕他早就死了。” 煙蟲緩緩站起身,撫上李十三的眼睛,表情出奇的深沉而平靜,連花娘子都從未見過他這個樣子。 煙蟲低聲道:“已經夠了,我知道我們為什麼要來這裡了。” 火小邪一直心驚肉跳的一旁聽著,見煙蟲如此表情,不禁問道:“煙蟲大哥,你知道了什麼?”

煙蟲說道:“不要問了。我們立即離開這裡,再也不要回來了!” 火小邪驚訝道:“我們不救其他人了?” 煙蟲說道:“救不了!就算我們能救一兩個出去,他們也活不了。張四爺的後院只是最小的擺設!日本人根本不在乎這裡!” 花娘子輕聲道:“臭男人,你變的好奇怪,你到底知道了什麼?” 煙蟲並不回答,轉身就走,低喝道:“不要耽擱了!最快的速度離開這裡!” 火小邪、花娘子雖說滿肚子疑問,也無法在此時刨根問底,只得跟著煙蟲快步走出,原路撤回。 二柱香以後…… “啪啪啪”連聲槍響,張四爺後院中亂成了一片,在院中巡視的日本士兵衝著牆頭亂放槍,吆喝著向圍牆處追來。 煙蟲、花娘子、火小邪從牆頭一躍而下,向著中院方向疾行而去,很快就沒入了黑暗中。

中院裡也是人聲鼎沸,不少武師舉著火把,吆喝著向後院方向圍去。 煙蟲他們再不走高處,翻窗過戶,蜿蜒而行。中院越是亂,他們越是游刃有餘,轉眼間已經來到進院的高牆處。三人各顯神通,攀著樹木躍上了牆頭,跳到牆外,眨眼工夫便跑的不見踪影了。 煙蟲、花娘子、火小邪三人奔出許久,才減慢了速度。回頭看向張四爺的風寶莊方向,還有呼喝聲從院中飄來,夾雜著一兩聲槍響。除此以外,大街上無數軍警和日軍巡邏隊,也向風寶莊急奔而去。 煙蟲他們轉入巷中,避開大街,由火小邪帶路,繞遠路向所住的酒店趕去。 眼看著酒店就在不遠處,火小邪卻突然腳步一慢,站定了身子不再前行,向前方低喝道:“是等我們半天了吧!出來!” “呵呵!沒等多久,你們出來的時候,我也剛剛出來。”有人笑吟吟的說話,邁步從前方閃出身形,十分客氣的向火小邪、煙蟲、花娘子抱拳一鞠。

火小邪三人定睛一看,這不就是劉管家嗎? 火小邪不敢大意,沉聲問道:“劉管家,你到底是誰?” 劉管家還是一副管家的客氣勁,笑呵呵的說道:“大概你們已經討論過我是誰了。三位,這裡說話不方便,能否請你們移步,去個安靜的地方聊聊?保證隔牆無耳!” 火小邪側頭看了眼煙蟲,煙蟲歪嘴一笑,說道:“好啊,恭敬不如從命。請帶路!” 劉管家連連伸手招呼,說道:“好好,三位這邊請,請隨我來。” 劉管家帶著火小邪三人,穿過一條小巷,再轉了個彎,沒走幾步,便停下腳步,伸手推開一旁小院的院門,說道:“請進!請!” 眾人魚貫而入,那扇院門就無聲無息的自動合攏。劉管家滿臉堆著笑容,繼續招呼:“請,請!”不遠不近的領著火小邪他們,穿過了漆黑的廳堂,步入後院,來到一個小池塘邊。小池塘邊早有一座假山微微傾斜,露出一個半高的洞口。

劉管家繼續帶路,步入洞中,順著台階走不了多遠,就見一片通明,下面赫然是一個豪華的大廳,桌椅板凳,一定俱全,所用器具,無不是名貴之物。 劉管家請火小邪、煙蟲、花娘子坐於一個圓桌前,自己也陪著坐下,啪啪拍了兩掌。就見一個小丫鬟打扮的尋常女子,端著香茶從一側走出,麻利的擺了一桌,給大家倒滿了茶,便小心翼翼的退了下去。 劉管家笑道:“煙蟲、花娘子、火小邪,真是不好意思,用這種方式與你們見面。” 煙蟲呵呵一笑,端起桌上的茶就喝,隨便把腳抬起,蹬上旁邊的凳子,吊兒郎當的說道:“哦!劉管家認得我們啊,好眼力啊。” 劉管家笑道:“東北四大盜之首煙蟲李彥卓,杭州花娘子余娟兒,還有奉天的老朋友火小邪,怎麼能不認識啊?你們來的奉天,我可是一直很關心的呢。”

煙蟲喝乾了一杯茶,念了聲好茶,自己就要去提壺給自己倒上。劉管家趕忙站起,畢恭畢敬的給煙蟲重新倒滿茶,這才又說道:“煙蟲兄弟,你師父可好?” 煙蟲笑道:“託你的福,這老鬼早就燒成灰讓風吹走了,死了快十年。” 劉管家哦了一聲,遺憾道:“可惜可惜,一代火王竟這樣走了。” 煙蟲繼續品茶道:“什麼賊王,一個糟老頭子,頑固的要命,死了還落得個清靜。” 火小邪聽著,心中突突亂跳,煙蟲曾在火門三關提起過他的師父,只說是個敗火徒,怎麼煙蟲的師父是一代賊王?火小邪不由得多看了煙蟲、劉管家幾眼。 劉管家當然注意到火小邪的眼色變化,衝火小邪抱了抱拳,說道:“火小邪,煙蟲的師父可是上任火王炎尊,即是現任火王嚴烈的師父。只是不知道為什麼,二十多年前他不僅自己廢了自己一身盜術,更是親自把自己逐出了火家,從此浪跡天涯,途中便收了煙蟲為弟子。” 煙蟲滿不在乎的說道:“劉管家,你比我還清楚嘛。你就不要客氣了,我們直接來了,你就不用假惺惺的,直接通報你的名號吧。” 劉管家依舊呵呵一笑,客氣的說道:“我是五行世家中的水家弟子,名叫水信子,是總管遼寧一帶的水家勾弦長。” 煙蟲哈哈一樂,說道:“怪不得對我們這麼清楚!水家的勾弦長啊,可是大官!奉天的一針一線不都在你的監視下,幸會了幸會!我一個江湖遊盜,居然能見到水家的大人物,真是三生有幸了!相必劉管家就是讓我們去張四爺後院的人吧?” 劉管家說道:“不錯,正是我。” 煙蟲轉頭直勾勾的看著劉管家,嗤的一笑,說道:“我該看到的都看到了,你是想問我有什麼感想吧?眼見為實嘛。” 劉管家輕笑道:“正是此意,煙蟲兄弟說話直率,我也不兜圈子了。” 煙蟲掏出一根煙,叼在嘴上,又摸出一根火柴,在鞋底劃著了,點上香煙,狠狠的抽了兩口,一聲長吁之後,看著煙霧散盡,這才慢慢的說道:“你找對人了,是血羅剎……呵呵,這個世界上,真有人想建立起這麼邪門的防盜術嗎? “血羅剎……”劉管家神色微微一變,口氣頗為沈重起來,“真的是血羅剎……煙蟲兄弟,你真的能確定嗎?” “你們費盡心機讓我去看,我說了你們又懷疑這個懷疑那個,當我沒說好了。”煙蟲叼著煙,無所謂的笑著。 劉管家趕忙擺上笑臉,說道:“煙蟲兄弟,我沒有別的意思。血羅剎的秘密,你師父炎尊二十多年前已經銷毀,日本人怎麼會這個?煙蟲兄弟,尊師可說過血羅剎到底什麼樣子的?” 煙蟲一邊喝茶一邊說道:“這我就不知道了,我那死鬼師父只是臨死前和我說起過,說完就翹辮子了。呵呵,你覺得他會告訴我具體怎麼回事嗎?” “呵呵,是啊是啊,請喝茶,請喝茶。”劉管家站起身來,再給煙蟲、花娘子、火小邪倒滿茶。 煙蟲也不客氣,說道:“劉管家,我還是不要叫你水信子了。血羅剎是什麼來頭,水家還不清楚嗎?非要找我去驗證一下?” 劉管家說道:“水家也不是什麼事情都知道的。我們在血羅剎這件事上,只知其名,不知其形,煙蟲兄弟畢竟師從炎尊,比我們要更加明白。所以水王大人密令我,一定要請你去看看。” 煙蟲嗤的一笑,說道:“水家人真是心細,我在奉天呆了幾天,你們不找我,非要我的小兄弟火小邪來了,你們才出面。” 劉管家笑道:“我們直接請你,當然請不動,所以只好請火小邪兄弟幫忙了。” 火小邪輕嘖了一聲,十分不悅的說道:“你是什麼意思!我今天才知道你是水家人!從來就沒有和你打過交道!” 劉管家一點也不生氣,正要開口解釋,煙蟲已經先說了起來:“火小邪,他說的對,如果是水家人直接來找我,不管他們說什麼,我無論如何也不會去的。你來到奉天,他們一定早就清楚,見到你和我會面,還要去移你小兄弟的墳,便盯上了我們。他們不與我接觸,而是引著你去後院,他們料定只要你去,我也肯定會陪著你去,而且你肯定會去。厲害啊,移花接木之計,算計的好清楚,步步不落,不愧是水家!” 煙蟲抬頭對劉管家說道:“劉管家,我說的對不對?” 劉管家點頭道:“不愧是上一代火王炎尊的弟子,東北四大盜之首!說的一點沒錯。” 煙蟲撇了撇嘴,說道:“別把火王炎尊火王炎尊這個稱呼掛在嘴上,他不愛聽,我也不愛聽。” 劉管家諾諾道:“好好。一切隨你的意。” 煙蟲扭頭看了眼火小邪,見火小邪氣鼓鼓的,眉頭緊皺,盯著劉管家不放,似乎有滿肚子的話想說。 煙蟲看向劉管家,說道:“劉管家,不管怎麼說,我都告訴了你許多,現在該你回答我們問題了,還請你如實相告,決不能瞎編!” 劉管家說道:“那當然,水家對情報來往,一向公平,只要是我知道的,我能說的,我都會說。不過水家的情報很貴,我只能免費回答你們三個問題。” 煙蟲笑了聲,一伸手拍了拍火小邪的肩膀,叼著煙說道:“火小邪,你問!” 火小邪微微一愣,感激的看向煙蟲,說道:“煙蟲大哥!要不你先問吧。” 煙蟲摟著火小邪的肩膀,說道:“我是個無牽無掛的混人,沒什麼想知道的。你問你的!” 花娘子也嬌笑道:“火小邪,你就問吧。” 火小邪點了點頭,盯緊了劉管家,問道:“我那三個小兄弟,浪的奔、老關槍、癟猴到底死了沒有?” 劉管家答道:“老關槍雖說胸口中槍,但子彈擦著心臟過去,撿回了一條命。浪的奔、癟猴當然也什麼事沒有,他們三個人活的好好的。所謂把他們埋了,都是假象。” 火小邪啊的一聲叫,又驚又喜,唰的一下站起來,把臉湊到劉管家鼻子前,急問道:“那他們在哪裡?” 劉管家答道:“這是第二個問題了。他們在南方某個小鎮裡,是我親自佈置,送他們出了奉天。” 火小邪追問道:“哪個小鎮?” 劉管家答道:“我只安排他們先到廣東省廣州市,其後的事情由廣東方面的人負責。我是水家遼寧省的勾弦長,他們到了廣州,再往後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抱歉。” 火小邪慢慢坐回椅子上,心中又是高興,又是難過,高興的是浪的奔他們沒有死,難過的是雖然知道他們沒死,卻下落不明。 火小邪再問道:“劉管家,怎麼才能找到他們?” 劉管家呵呵一笑,說道:“這是第四個問題了,問的好!本不該再回答你……不過,剛才第三個問題我超出我的範圍,我答不上來,所以這個仍算免費贈送。你問我怎麼找到他們?最好的辦法是你親自去問水王大人。第二好的辦法就是找到廣東省的勾弦長水碧瑤,可是找到水碧瑤,水碧瑤也不會告訴你,因為此事是水王大人親自安排的,所以必須拿水王流川的手諭問他,他才會告訴你,並可以帶你去找到他們。第三好的辦法就是你自己去一個鎮一個鎮的尋找,只要你肯花時間,還是能找到的。” 煙蟲噴出一口煙,罵道:“找水王?拿水王手諭?我看你把好壞的順序弄顛倒了吧!” 劉管家說道:“其實說難不難,水王大人樂善好施,碰到他高興的時候,這都不是問題。” 火小邪沉聲道:“我還要再問一個問題,怎麼才能告訴我。” 劉管家說道:“你是要買水家的情報啊,好說好說。無論是什麼問題,若找我這個勾弦長問,起價五百萬塊大洋,視問題珍貴程度而定,上不封頂,水家做的是一口價的買賣,不能討價還價。可是就算你能出得起錢,水家仍有權決定是賣還是不賣,而且如果你問的剛好是我現在不知道的,我花了時間仍查不出來,很抱歉,不退錢。” 火小邪眉頭一皺,並不說話。 花娘子呦了一聲,說道:“天下還有這麼霸道這麼暴利的生意啊?小女子真是開眼了。” 劉管家又是一笑,說道:“除了水王親自安排過的事情,我才答不上來,其他問題,至少能讓你滿意六成,你大可放心,水家人做生意可不像金家那麼咯應。”(咯應,東北話,泛指不地道不實在。) 火小邪叫了聲好,問道:“伊潤廣義的身世是怎麼樣的?這個問題多少錢!” 劉管家哈的一聲笑,居然嘴巴張著合不攏,呵呵呵連笑了半天,這才說道:“對我來說,這個問題比血羅剎還難,除了水王大人有可能回答出來,我是絕無可能知道的。所以,這個問題貴到無價!換一個吧!” 火小邪又問道:“我的身世是怎麼樣的?這個問題多少錢?” 劉管家微微吸了一口涼氣,說道:“你這個問題,可能值五百萬,也可能值五億、五十億、五百億,當然你問的是我,在其他水家人眼裡,也許只值五十塊,因為定不了價,水家人不做定不了價的生意,所以不賣!” “為什麼?”火小邪追問道。 “呵呵,這個問題給五百萬大洋就可以,怎麼樣?”劉管家說道。 火小邪悶哼了一聲,陷入思索之中,半晌之後才抬頭問道:“五行至尊聖王鼎現在藏在哪裡?這個問題多少錢?” 劉管家伸出手做了個八字,說道:“八千億兩白銀,最快半年後給你消息。” 煙蟲一把將煙拿下,也按捺不住的驚訝道:“八千億兩白銀,足夠再建一個中國了。這個價誰出的起!” 劉管家說道:“血羅剎的完整情報,煙蟲兄弟若能提供出來,就值一萬億,差額部分二千億,水家可以付現金或其他等額條件交換。” 煙蟲一抹臉,笑道:“看來我注定和千億富翁擦肩而過了!遺憾啊遺憾!哈哈!” 火小邪對這個數字並不吃驚,金家能夠一擲兆億,所以八千億不過爾爾。可就算有潘子貴為乾金王之子,以金家的性格,聖王鼎所在地,是早晚知道的事情,有錢也不會買的。 火小邪思量再三,終於緩緩問道:“劉管家,你們為什麼要這麼煞費苦心的騙我?” 劉管家伸出五個指頭,說道:“這個問題是起價,給五百萬大洋就行。” 火小邪喝了聲好,從懷中摸出五張銀票,啪的一下拍在桌子上,推了過去,說道:“一張一百萬,一共五百萬,剛剛好!” 劉管家伸手拿過,一張張看了看,笑道:“那我不客氣了,笑納了。”將銀票揣入了懷中。 煙蟲“吼”的一聲,側頭看著火小邪,說道:“火小邪,你真是捨得啊。” 火小邪直勾勾的看著劉管家,說道:“煙蟲大哥,錢財對我來說是身外物,這筆錢我根本不知道怎麼花,還不如問他來的痛快!” 劉管家咳嗽一聲,清了清嗓子,說道:“我們成交了,現在我就開始說,你可要聽好,我不會重複第二次。如果你覺得我哪裡說的太簡單,我可以補充一次,也可以不補充。你可以自己一個人聽,也可以讓煙蟲、花娘子留在這裡一起聽,明白?” “你說吧!”火小邪沉聲道。 劉管家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說道:“火小邪,你機緣巧合,認識了水妖兒,竟能讓她為你心動,實屬不易。水王大人原本很是高興,但了解你的情況後,你的火性儘管精純,卻與水妖兒無緣。水王大人愛女心切,便打算給你一個機會,贈予你一枚黑石火令,讓你去火家火門三關試煉,若有幸成為火家弟子,便有機會修習火家的水火雙生之術,唯有這樣,才能與水妖兒在一起。可惜你過了火門三關,卻被火王嚴烈逐出,此時你們兩個的緣分就已盡了!水王大人當初為了讓你無牽無掛的去闖火門三關,便命我、水媚兒製造假象,讓你以為你的三個小兄弟已死。實際上他們三人,連同三指劉、齊建二,在你離開奉天后,立即被我安排去南方安頓,決不能輕易與你相見。你這次從上海來奉天,我三天前便已掌握,你手中有五百萬銀票,我同樣清楚。水王大人密令我,讓你、煙蟲、花娘子探過張四爺後院後,我與你相見之時,只要你肯出五百萬銀票,就如實的告訴你前因後果。除此以外,買一送一,附贈一條消息給你。水王大人讓我傳話給你,水妖兒已經與鄭則道訂婚,讓你斷絕一切妄念,不要再與水妖兒有絲毫糾葛。你解救不了水妖兒半分,只能讓她痛苦不堪,水王大人本想殺了你,卻發現讓你活著,是你對水妖兒唯一的用處。水妖兒痴心難移,只要有你這個人存在於世,她便有一線心思能夠守本顧源,認得自己曾經與你相處時的一個角色,不至於完全魂飛魄散。未來你也許會再與水妖兒相見,但你若動了半點心思,定會斷除你的五感,終生困在缸內,生不如死。火小邪,你一定要謹記,只要你不越過雷池,水家能保你平安終老。” 劉管家笑了一笑,喝了口茶水,說道:“好了,我的話說完了,需要補充什麼嗎?” 房間裡一片安靜,落針可聞,火小邪、煙蟲、花娘子都不說話,只是靜靜的坐著。 劉管家又問道:“火小邪,你希望我補充什麼?最後問你一次了。” 火小邪呵呵,呵呵,呵呵乾笑了三聲,囂張的擺出一副笑容,俯下身子,笑哈哈的看著劉管家,說道:“沒有,你說的很好,謝謝了。” “那就好,買賣做完了。”劉管家抱拳謝過。 火小邪說道:“我就是覺得五百萬花的不值,這是什麼情報,能值五個銅板嗎?哈哈!水妖兒,水妖兒,一口一個水妖兒,與我有個屁的關係?我當有多大個事呢!我還老實告訴你,請你轉告一下尊敬的水王大人,他把我看的太扁了,我火小邪,從來就沒有喜歡過水妖兒,是她非賴著我的,我被她逼的沒辦法,幾年前又他媽的懵懵懂懂的,不知道什麼是娘們,管不住自己的褲襠,才和她在一起的!和她在一起,就她那副居高臨下、半人半鬼、陰陽不定的脾氣,我過的憋屈,疙疙瘩瘩的煩死了!水王大人當水妖兒是千金寶貝,可我現在根本沒把她當回事!說完!請你如實轉告水王大人,你有空的話,還請你一字不差的轉告水妖兒。” 劉管家還是笑瞇瞇的說道:“好好,我一定轉告。” 煙蟲拔了一口煙,說道:“確實不地道啊!我們花了五百萬,結果讓聽你威脅一番。我聽著也來氣!什麼扯蛋的事!” 花娘子嘻嘻笑道:“水妖兒,這名字起的不錯。火門三關站在水王身旁的兩個小姑娘,雙胞胎吧,長的是有幾分姿色。火小邪,有空我帶你去杭州,比她漂亮又聽話的小丫頭隨便你挑,想怎麼玩就怎麼玩。” 煙蟲弩了弩嘴,痞裡痞氣的說道:“騷娘們,這種好事你怎麼不告訴我?我也想要。” 花娘子呸道:“臭男人,送你幾個大媽好不好啊?” 火小邪哈哈笑道:“花嫂子,你對我太好了,我一定要去享受享受。”說著站起身來,邁開大步就要離去。 劉管家站起身喊道:“別走別走,話還沒說完呢。” 火小邪站定了身子,不耐煩的叫道:“快說快說!” 劉管家笑道:“我就是提醒三位,奉天城今晚這麼一鬧,只怕有很厲害的日本忍者要過來了,那些人不好對付。我建議三位儘早離開奉天城吧,如果需要什麼幫助,儘管直言。” 火小邪說道:“謝水家的美意!心領了!” 煙蟲站起來,伸了個懶腰,說道:“我缺錢,又懶的去偷。要不你借我們點?” 花娘子一手叉著腰,媚媚的說道:“是啊,你剛賺了五百萬,怎麼也給點回扣。我是覺得今天我們虧大發了!” 劉管家說道:“沒問題沒問題,你們需要多少?” 煙蟲抓了抓下巴,突然一拍掌,叫道:“對了,血羅剎我還記得一件事,太他媽的重要了。可我一時想不起來,要不劉管家你付個訂金?我一想起來就賣給你,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啊!” 劉管家微微一愣,隨即苦笑道:“真的嗎?” 煙蟲一隻腳踏上凳子,一拍大腿,說道:“當然是真的!兒子騙你,我是賊,不是老千,你不知道好貨都要留在最後嗎?不信拉倒,我們走!” 劉管家高聲道:“且慢且慢!開個價吧!最好現在能想起來。” 煙火呵呵一笑,說道:“你一說我還真想起來了,我也不求多的,三千萬大洋,一個子不能少。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價錢沒商量的,童叟無欺!” 劉管家嘿嘿一笑,說道:“果然是煙蟲,不好對付。行,成交!”劉管家說著,從懷中摸出一沓子銀票,抽了三張出來,遞了上去,說道,“東北齊齋號的銀票,好使。” 煙蟲接過,抖了幾抖,說道:“齊齋號,呵呵,黑莊子,通吃俄、朝、日、中的黑錢贓款,有名頭!賊人的好朋友!現在看來,這是那個富可敵國的金家開的吧?” 劉管家笑而不語,只做了個請的手勢。 煙蟲將銀票疊好,裝入衣兜,說道:“血羅剎不是一種,而是二種,叫正五行血羅剎和逆五行血羅剎,先正後逆,逆而又正,如果到了逆五行那一步,呵呵,你知道五行世家最大的忌諱是什麼,不用我說出口了吧。” 劉管家臉色唰的一變,急問道:“還有呢?” 煙蟲說道:“沒了。其他的你去地下問我師父去吧。已經夠便宜你們了,再會!你別送了,我們認得路。” 煙蟲大手一揮,說道:“走!”領著火小邪、花娘子直奔而出,把劉管家遠遠的甩在身後。 劉管家並不相送,而是慢慢的坐了下來,靜靜的坐了許久許久,這才微微的眨了眨眼,敲了敲桌面,完全換了一個人的腔調,低聲道:“水信子。” 眨眼的功夫,一個一模一樣的劉管家快步走出,站在這個“劉管家”面前,躬身道:“水王大人,水信子在。” “劉管家”說道:“風寶莊情況如何?” 水信子恭敬的說道:“日本人鬧了一陣子,抓不到人,就退回去了,但開始有撤離的跡象。” “好,下去吧。”“劉管家”說道。 水信子微鞠一躬,快步退下。 “劉管家”慢慢站起身來,眼中如一潭黑水,深不可測,低聲自言自語說道:“多虧炎尊自殘後,收了一個玩世不恭的徒弟煙蟲;多虧炎尊臨死前對煙蟲說了血羅剎的秘密,要不還真被你蒙住了啊,伊潤廣義……伊潤廣義啊伊潤廣義,我慢慢有些佩服你了,呵呵,呵呵呵呵!我的人生,越來越充實了,我實在太高興了!不是嗎?是嗎?是不是嗎?呵呵,呵呵呵呵!” 火小邪、煙蟲、花娘子三人回到所住酒店,聚在煙蟲的房間。 雖然火小邪臉上強行擺出一副無所謂的表情,實際胸口堵的發慌。煙蟲、花娘子看在眼裡,嘴上卻不問,只是有一搭沒一搭的和火小邪說些其他的事情。 煙蟲從包裹中取出特製的伏特加,擰開蓋子喝了一口,遞到火小邪面前,說道:“喝口?” 火小邪重重咳了一聲,看著煙蟲,一把將伏特加接過,喝道:“好!” 火小邪咕咚咕咚猛灌了兩口,辣的直咂舌,念了聲:“痛快!”便把伏特加還給了煙蟲。 煙蟲呵呵一笑,抿了一口,說道:“心裡有點憋屈?” 火小邪乾笑一聲,說道:“沒什麼好憋屈的。” 煙蟲說道:“別憋著,憋著折壽,還自己給自己找不痛快。” 火小邪喘了幾口粗氣,頂著腳麵許久,突然嗓門一開,大聲說道:“我怎麼就這麼倒霉!我做錯什麼了?水妖兒我從來不想招惹她,可現在呢,真相大白了,是我一直被他們耍的團團轉,耍了我好幾年!所有的一切都是水妖兒造成的,結果是我被這樣威脅!我不服氣,我真的不服氣!” 煙蟲說道:“你覺得水家欠你的?” 火小邪面紅耳赤的胡言亂語道:“是!我一直被水家利用,一直是!利用我去偷張四爺的玉胎珠,利用我去闖火門三關,利用我讓你去後院,利用我保水妖兒的命。王八蛋!操水家的祖宗!老子天不怕地不怕,要殺我就隨便來!” 煙蟲呵呵一笑,說道:“火小邪,那這幾年你得到了什麼?你想過沒?” “我!”火小邪一時語塞,回想三年來,他儘管過的痛苦,被火家驅逐、目睹甲丁乙命喪、數次命懸一線,可是所得也甚多,學了一身火家的盜術、結識了好兄弟潘子、見識了五大賊王五行地宮、認識了煙蟲林婉田問等等,從一個無名無份、受人欺負的小賊變成了足以傲視江湖的獨行大盜。 煙蟲拍了拍火小邪的肩膀,說道:“有得必有失,有失也必有得,沒有水家利用你,你可能還在碌碌無為的當個小賊,這次奉天抓賊,八成你也被抓走讓日本人抽血去了。你換過來一想,就沒什麼好憋屈的了!你看我今晚還不是被水家利用,也沒啥想不通的。” 火小邪慢慢平靜下來,低聲道:“我可以原諒水家對我做的一切,只是一想到水妖兒,就……說不清楚……” 花娘子說道:“火小邪,那是因為你忘不掉水妖兒,你對她的感情很深,卻不敢繼續面對,你越是罵她怨她,就越忘不了她。人生在世,最難逃過的就是一個情字,自古以來,多少豪客大俠,也為情所苦,這一點也不奇怪。火小邪,我看得出,水妖兒是你第一個女人對嗎?” 火小邪喃喃道:“是,水妖兒是我第一個女人。” 花娘子輕笑道:“男人的心思看著很粗,其實在感情方面比女人還要細膩呢,特別是第一個跟了你的女人,如果她離你而去,你一生都無法釋懷。” 火小邪說道:“花嫂子,那我該怎麼做。” 花娘子說道:“不用嘗試完全忘了水妖兒,而是專心專義的愛上另外一個女人,到那個時候,你就能夠很從容的面對水妖兒了。” 煙蟲已經叼起了一根煙,鼓掌道:“騷娘們有水平,果然是情海弄潮兒,閱人無數。” 花娘子笑罵道:“臭男人,抽你的這張臭嘴!” 聽完花娘子的一番話,火小邪腦海中立即騰起一個俏麗的身影,就是林婉。 火小邪自言自語道:“專心專義的愛上另一個女人……” 火小邪心頭一片亂麻似的情絲糾結,好像已經找到解開的線頭了,火小邪眉頭一展,嘿嘿傻笑了幾聲,與林婉相處時的一幕幕,栩栩如生的浮現在眼前,無一不是甜蜜的感覺。 煙蟲、花娘子見火小邪面色轉安,也放了心,知道火小邪已經想明白了一些事情,便不再說這個話題。 三人略作明日行程的商議,均認為奉天已不是久留之地。便約好時間,明日一早就離開奉天,另尋別處安頓。 第二天一大早,煙蟲、花娘子、火小邪三人收拾好行囊,火速的出了奉天城。 火小邪昨晚得了煙蟲、花娘子的勸說,對水家、水妖兒的事情已有所釋懷,且知道浪的奔他們三人和齊建二還活著,便對奉天再無留戀之意。神清氣爽,一路上談笑風生,顯出自己的貪玩好動的本性。 至於奉天的賊人下落,三人再也不提,也不想去追查。火小邪心知三日後就要與煙蟲、花娘子分手,去找伊潤廣義,更是惜時如金,三人除了在奉天城外遊玩外,火小邪無時無刻的都在向煙蟲、花娘子請教做賊的經驗。 煙蟲是個沒有架子的人,火小邪所問一切,無不掰開揉碎的詳細解釋,花娘子當然也是坦誠相告,偷盜經驗傾囊相送,三人說的高興了,還會藉用各種地形、房屋,彼此演示一番。 短短三日,火小邪就如歷練數年一般,對盜術的認識大為提升。 賊人之間的各種常用“切口”、“手勢”、“密語”,行事判斷的三看三清,各種身法的活用套用,獨行大盜的常備工具器物,辯路識道的基本規律,閱人觀物的種種技巧,防盜佈置的十八門九天原理,等等等等,足夠編寫一部偷盜的百科全書! (在前文中,有很多分散的講解,這裡就不再一一歸納了。)火小邪哪想到民間的盜術竟有如此博大精深,幾乎涉及到做人做事的方方面面,自己在奉天榮行齊建二處所學,簡直是不值一哂!若真能學會做一個受人敬仰的大盜,感覺就像有資格去做諸侯將相一樣,能夠去盜取天下。 煙蟲所說的“天地皆是賊,無物不是賊,天下眾人都是賊,誰說誰是賊”,火小邪到此刻才完全的領悟過來。天地萬物、芸芸眾生,既然都是賊,均有賊心,那麼以盜克盜,以偷制偷,便也是應用盜術和防盜術的不二法則了! 火小邪以前的盜術,尚屬囫圇吞棗,身法、心法雖有小成,可是缺少的就是煙蟲、花娘子所授的實戰經驗。這麼一趟下來,煙蟲、花娘子說到哪裡,火小邪均是一點即通,一說即透,聽到最後,簡直按捺不住的想去找個地主老財的莊園,大顯身手一番。 三天時間,過的飛快,眼看第二天,就到了分手之時。 火小邪起了個大早,默默的打點好行裝,便要去與煙蟲、花娘子道別,誰知剛走出客房門外,就看到煙蟲、花娘子已經站在不遠處等著他。 煙蟲招了招手,說道:“來,火小邪,我與你說幾句話。”轉身便走。 三人出了客棧,走不了多遠,就來到一處僻靜的山頂。遙遙望去,群山環抱,翠綠蔥蔥,小河流水,百鳥飛翔,好一派生機盎然的景象。 煙蟲在山崖邊揀了塊大石坐下,花娘子則默默的站在一邊,依舊遠眺。 煙蟲點起了一根煙,招呼火小邪:“火小邪,來,過來坐。” 火小邪知道今日與煙蟲一別,不知何日再見,面對這位亦師亦友的大哥,百感交集,心中一酸,眼眶竟有些紅了。 火小邪強忍住心中的激動,坐在煙蟲的身旁。 煙蟲指了指遠處,說道:“火小邪,你看這片大好河山,是不是很美?” 火小邪點頭道:“當然很美!” 煙蟲呵呵一笑,遙望遠方,說道:“火小邪,我能教你我所知的一切盜術,卻無法教你一件事情。” 火小邪說道:“煙蟲大哥,什麼事情無法教我?” 煙蟲抽了口煙,慢慢吐出,說道:“我教不了你何為大義,國之大義,民之大義。” 火小邪驚道:“為什麼教不了我?是我領會不了嗎?” 煙蟲說道:“我們所知道的兄弟、父子、夫妻之情義,行俠仗義、除惡揚善、劫富濟貧這些處事之仁義,一言九鼎、一諾千金這些為人之信義,忠君報國、尊師重道這些立本之忠義,謙虛謹慎、不驕不躁這些修身之禮義,全部都是小義,而不是大義。” 火小邪問道:“那大義是什麼?” 煙蟲說道:“所謂大義,個人立場若是不同,則對大義的理解也不同,而大義卻又大道無形,不是一兩句口號那麼簡單。每個人都可以堅信自己所認同的大義是對的,所以當下任何人也無法判斷對錯,唯有交予後人評價。一個人現在堅持的大義,百年以後可能被人惡諷為漢奸,也可能青史留名、萬古流芳,成為世人模仿的聖人。我們這些做賊的,本來是世界上最為低賤的人,所以只要獨善其身,行小義即可,但如果做賊的成為大盜、成為賊王,肩負更多的責任時,則往往要捨小義而取大義。” 火小邪聽的艱難,無法理解,又問道:“那煙蟲大哥,你的大義是什麼,我就跟你一樣好了。” 煙蟲哈哈大笑:“火小邪,你今天去尋找你的父親,必有翻天覆地的變化,我現在所說的,你現在和未來都不見得認可。所以,我只能說這麼多,你以後遇到的事情多了,肩上的責任越來越大,就會知道大義是什麼的。” 火小邪愁道:“煙蟲大哥,可能是我笨,我還是不明白。” 煙蟲站起身來,說道:“火小邪,你走吧,如果有朝一日,我不得不與你為敵,你一定要記得,你我只是所持大義不同,絕不影響你我的感情。” 火小邪一愣,也趕快站起,急道:“煙蟲大哥,你怎麼突然這麼說,是我又做錯了什麼嗎?” 煙蟲笑道:“沒有沒有!瞧你急的跟猴子屁股一樣!好了好了,你該走了!我們後會有期!” 火小邪還是急道:“煙蟲大哥,你可以在這裡等我兩天嗎?我把事情一弄清楚,就會回來找你。” 煙蟲拍了拍火小邪的肩膀,笑道:“不用了,我和花娘子習慣獨來獨往了,你跟著我們,我們都沒法親熱了。哈哈。” 花娘子掩嘴輕笑,媚媚的看著煙蟲,並不說話。 火小邪知道煙蟲是個自由自在慣了的人,不願受任何約束,既然都這麼說了,拉拉扯扯的挽留太不像男子漢的做派了! 火小邪沉聲道:“好,煙蟲大哥,拿你們保重。” 煙蟲從斜挎在腰間的皮包中取出一個小袋子,塞在火小邪手中,說道:“火小邪,有錢也別亂花,這個世道上,手上留點錢,緊要關頭的時候,錢還是很管用的。” 火小邪接過小袋子,問道:“是什麼?” 煙蟲露出一副浪蕩公子的表情,拍了一下火小邪胳膊,痞裡痞氣的說道:“一些錢和小玩意。” 火小邪正想推辭,煙蟲已經轉身就走,衝著花娘子道:“騷婆娘,走啊!”說著,煙蟲快步從山頂一側躍下,不見了踪影。 花娘子衝火小邪盈盈一笑,對火小邪拋了一個飛吻,說道:“火小邪,好生照看好自己啊。再見啦!” 花娘子一扭身子,也從煙蟲走的地方躍下,消失在火小邪的視線中。 依稀能聽到這一對“姦夫淫婦”呵呵呵、嘻嘻嘻的調笑聲,人已逐漸遠去了。 火小邪久久站立,不能忘懷,直到聽不到任何聲音了,才一低頭把小袋子打開,從裡面倒出許多小玩意。火小邪一一清點,有一張銀票,金額是一千萬塊大洋;一把指甲剪似的銀色鐵器,齒口鋒利,應能剪斷細鋼繩;兩根別在一塊的黑色鐵絲,煙蟲曾用這個東西開鎖;一個鋼製的柴油打火機,上面刻滿了俄文,猛一下打開能聽到叮的一聲悅耳的脆響;一根黃褐色的短粗香煙,聞著有股子甜膩膩的味道;一個拇指寬的鋼戒指,狠狠一捏,能彈出一個鋒利異常的小刀片;一朵絹花,拿在手中一點味道沒有,但一碰到正中的花蕊,就香氣撲鼻;一塊黑蛇皮的護腕,上面別著兩根煙蟲上鐵板牆用的鋼刺。袋子的最底下,則是一封信。 火小邪趕忙掏出來,將信展開了一看,信紙上龍飛鳳舞的寫著幾行字:我和花沒啥好東西送你,這些玩意你就好好留著吧。那根煙別抽,逃跑的時候點著了用!絹花是花送你的,沒啥用,主要是除體味、防狗追,遇到毒氣湊上去吸,也能緩一小會。花都是女人的東西,沒讓她送你別的。做賊的人,有空準備點自己稱手的小玩意,不時之需。要用錢了去哈爾濱南郊找五根毛這個人,他是齊齋號的把眼,說你認識我就行。血羅剎你千萬不要和別人提,最好忘了,這玩意邪性的很。保重! 落款上寫著“煙”“花”兩字。 火小邪將信慢慢折起,把所有東西都裝回煙蟲給的小袋子裡,眼睛緊緊一閉,突然間情難自抑的噗通跪下,衝著煙蟲、花娘子離去的方向,動情的說道:“煙蟲大哥!花嫂子!請受小弟一拜!” 火小邪拜別了煙蟲、花娘子,抖擻精神,向著涼山庵方向快步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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