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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十章夜盜封寶

五大賊王5·身世謎圖 张海帆 18341 2018-03-12
火小邪迷迷糊糊睡了半天,睜開眼睛時,牆邊的大鐘已經指向了午夜。火小邪精神一振,翻身而起,麻利的穿好了衣服,將下午採購的祭祀用品包好,躡手躡腳便出了門。火小邪打定了主意,今天晚上便要挖出浪的奔他們的屍骸,運出城外擇地安葬。火小邪不想驚擾煙蟲、花娘子,以免麻煩他們,便決定自己去做此事就好。 等火小邪出了酒店,還沒走幾步,就听拐角處有人輕輕的咳嗽一聲,走出兩個人來。 火小邪一看,又驚又喜道:“煙蟲大哥,花嫂子,你們怎麼來了。” 來人正是煙蟲、花娘子。 煙蟲提了提手中的鋤頭,說道:“你缺這個玩意吧?我弄來了,省的你再去準備。” 火小邪慚愧道:“煙蟲大哥,怎麼好麻煩你們。” 花娘子已經不是旗袍、高跟鞋的打扮,而是換了一身短裝,盤好了長發。花娘子的短裝也絕對不是普通女人的穿著,她上身是一件灰色的女士襯衣,瘦身夾克,下身則穿著一條緊身的西裝短褲,黑色絲襪,更顯得大腿修長。這種打扮雖說另類,卻能夠方便出行。花娘子輕笑道:“你煙蟲大哥對你重新安葬兄弟的事情,可上心了,等你等了多時,你就不要推辭了,三個人一起去,彼此還能有個照應。”

煙蟲呵呵笑道:“火小邪,你要帶著屍骨出城安葬,我可以帶你去一個風水寶地,比你自己摸黑瞎轉悠強多了。走吧,你還要客氣客氣啊?” 火小邪心中感動,煙蟲別看言行放蕩不羈,實際是個細心周到的人,這樣的深情厚誼,怎能再拒絕。 火小邪重重點頭道:“那就有勞大哥了。” 天色已晚,奉天城大街上幾乎空無一人,只有一隊一隊的巡城保安懶洋洋的沿街巡視。這麼晚了,火小邪他們三人若還是大大咧咧的在街上行走,不被人叫住盤問才怪。所以這三人由火小邪帶路,放開手腳,撿著僻靜幽暗之處,如黑色魅影一般,無聲無息的疾行不止。 火小邪今非昔比,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加之對奉天的道路精熟,更不容有人察覺他們的行踪,停停走走,張弛有度,不急不緩。煙蟲跟在火小邪後面,也是連連點頭,好俊的盜術潛行功夫,乃是得到過火家盜術的真傳!那個火門三關里還畏手畏腳的小毛賊火小邪,早就不復存在了。

三人一路疾行,不用多時,已經到了小樹林裡。 火小邪憑著記憶,辨清了方位,在樹林中走了小半個來回,便鎖定埋葬浪的奔、老關槍、癟猴三人的地方。 火小邪定睛一看,此處早已荒草叢生,別說墳頭,連埋過人的跡像都沒有一星半點。想到浪的奔他們三人就葬在這種荒蠻之地,幼年時的種種回憶齊刷刷湧起,火小邪不由得悲從心來,低喚了聲:“兄弟們,我來遲了!你們受苦了!”說著眼淚滂沱,噗通一聲長跪在地,無聲痛哭。 煙蟲、花娘子知道火小邪此時心情哀痛,一言不發的站在六七步開外靜候,不願上前打擾,由著火小邪哭個痛快。 火小邪的千言萬語,盡數隨著淚水,暢流而出。 半晌之後,火小邪才站起身來,抹去滿臉的淚痕,盡量讓自己開心的說道:“浪的奔、老關槍、癟猴,我這就把你們挖出來,找個好地方重新安葬。”

火小邪取出靜安符,燒了數張,以示敬意,用手探了探位置,準備挖掘。 煙蟲不失時機的走上前,將鋤頭遞給火小邪,由火小邪自行處理,並不插手。煙蟲後退幾步,向花娘子遞了個眼色,兩人分開走了幾步,各站一個方位,四下監視,算是替火小邪守護。 火小邪不斷默念著“我來了我來了”,一鋤一鋤的向下挖去,很快就挖了有半尺多深,火小邪怕鋤壞了屍骨,減慢速度,放輕勁力,一點點的再挖,不需多時,就看到有麻袋邊緣露了出來。 火小邪心頭暗喜,不斷小心的擴大坑洞,儘管火小邪認定浪的奔他們早就只剩枯骨,仍然生觸動了他們,挖到後來,乾脆用手去刨。 可麻袋露出來的越多,火小邪就越發奇怪,一使勁,便把麻袋拽了出來。 這回輪到火小邪呆若木雞了,這麻袋輕若無物,根本不像有骨骸在內。火小邪心頭一急,一把撕開了麻袋,只有一大堆爛掉的衣物灑出,絕無屍骨!

火小邪手足無措,低念道:“不對不對!明明葬在這裡的!怎麼只有衣服了?張四爺府上的劉管家親口對我說的!這到底怎麼回事?” 火小邪丟開麻袋,一通亂挖,又再挖出兩個麻袋,裡面仍然只是一堆衣物。 火小邪一屁股坐在地上,有些回不過神來,腦海中翻來覆去的回憶那天晚上的事情……火小邪和水妖兒重回奉天,水妖兒去張四爺府上打探之後,他被水媚兒裝鬼騙到小樹林,然後碰見了被五花大綁的劉管家,逼問之下,劉管家說出浪的奔他們三個已死,剛才偷偷葬在樹林裡了。火小邪讓劉管家帶路去看,果然是有挖坑後掩埋的痕跡,當時水妖兒、水媚兒悉數在場,水媚兒確認了劉管家的說法,使得火小邪堅信不疑,在“墳前”立誓以後要從新安葬浪的奔他們。

可是現在,沒有屍骨!莫非劉管家騙了自己?莫非是水媚兒也騙了自己?莫非是…… 煙蟲察覺到火小邪古怪,趕過來一看,只見火小邪拎著個破麻袋發呆,坑中根本沒有骨骸。煙蟲眉頭一皺,低聲問道:“火小邪,怎麼了?沒有屍骨?是弄錯地方了?” 火小邪喃喃道:“沒有弄錯,我可能被騙了,也許浪的奔、老關槍、癟猴他們根本沒死。可是,為什麼會這樣?” 煙蟲低聲道:“你再想想,不急於一時。” 火小邪輕輕應了,又低頭靜思。 可就在此時,只聽不遠處的花娘子厲聲低喝道:“什麼人!出來!” 火小邪立即警惕起來,豎耳一聽,果然聽到林中黑暗處有沙沙沙的腳步聲正在遠去。花娘子也聽到來人走了,正要追趕,只聽煙蟲低喝道:“不要去!”

火小邪、煙蟲兩人不敢大意,火速與花娘子匯合,三人站好身位,嚴陣以待,細細聆聽。 火小邪聽力靈敏,隱隱的能夠聽到大約有兩個人的腳步聲奔出百十米開外,就突然消失不見,如果不是來人已經上天入地,就是他們停了下來。 火小邪低聲道:“還在遠處,沒有離開!” 煙蟲同樣壓低聲音說道:“好快的動作,絕對不是普通人。” 花娘子說道:“追還是不追?” 煙蟲說道:“火小邪,依你看呢?怎麼這裡會來人?” 火小邪沉吟道:“我們進到這個樹林,除非有人一直守候在此,絕不會被人盯梢,不然我一定早就發現了。我覺得可能是我剛才燒符,發出火光,才把人吸引過來。這些人來路不明,我們不要追趕了!恐怕有埋伏!我們盡快撤離此處,再做打算。”

煙蟲輕笑道:“有道理,只是我們的身份,對方一定知道了。呵呵,奉天的盜術好手,並沒有被日本人抓絕嘛!” 火小邪看著黑暗之中,低聲道:“煙蟲大哥,我們撤。” 煙蟲、花娘子都點了點頭,三人緩緩移動腳步,向一側走開。 可是黑暗中沙沙的腳步聲再度響了起來,竟有尾隨之意。 火小邪眉頭一皺,又走了幾步,仍然聽到沙沙的腳步聲一步一隨。 火小邪停下腳步,低聲道:“煙蟲大哥,這些人盯上我們了,在跟著我們。” 煙蟲、花娘子的聽覺不如火小邪那麼敏銳,倒是什麼都沒有聽到。 煙蟲問道:“你聽到了?” 火小邪答道:“是的,而且我判斷他們是故意發出響聲,讓我們聽到的。他們很可能是在試探我們的實力。” 煙蟲哼了聲,說道:“那是敵是友還說不好嘍。”

火小邪心念一轉,說道:“敵暗我明,既然已經如此了,我倒有興趣看看他們到底想幹什麼!”火小邪說著,猛然向前黑暗中腳步聲傳來的地方邁了幾步。 就听到黑暗中沙沙聲立即向後退去,似乎在保持著與火小邪的距離。 火小邪再向前,沙沙聲就向後,而且腳步的聲音漸大,在這片寂靜的林中聽的很是清楚。煙蟲、花娘子也聽的真切,煙蟲不禁說道:“他們似乎想引我們去追。” 火小邪點了點頭,說道:“煙蟲大哥、花嫂子,此事因我而起,我一人做事一人擔,我決定跟上去看看,你們先走吧。” 煙蟲笑道:“這話又見外了,我們惹不起,大不了我噴煙出來,逃出奉天就是了。現在我們三個,不宜分散。” 火小邪見識過煙蟲使煙的本事,算得上一門絕技,他這麼一說,火小邪覺得有理,便點頭答應,說道:“那大家小心,跟我來。”

火小邪再向前邁,腳步聲就退,火小邪走的越快,腳步聲也退的越快。 火小邪心念道:“好傢伙!我看你們想幹什麼!” 於是,火小邪乾脆放開腿腳,大步流星的帶著煙蟲、花娘子追了上去。火小邪並不是急追,而是勻速的追趕,不快不慢,這是避免一下子落入埋伏的最佳手段。 眼看著三人追入開闊地,夜色皎潔,前方五十步開外,便清楚的看到兩個黑色的人影,正用倒退的方式行走,身法如同鬼魅一樣,十分的流暢,始終保持著與火小邪他們的距離。 火小邪心頭一緊,暗想道:“這好像是水家的身法!” 火小邪唰的一下急停下來,那兩個黑影同樣立即停下,兩邊人彼此遙相對望,並不說話。 只見那兩人黑影伸出手,大幅度的對火小邪做了個“來”的手勢,竟同時轉過身子,扭頭就跑。

火小邪暗笑一聲,心想:“看來是有什麼事情讓我們去看,這種身手,必是大盜了!” 火小邪不願耽擱,緊隨而去,一直奔上街道,才看到這兩個黑色的人影蹲在不遠處的房樑上,向火小邪三人做了個拜山扣加恭換禮的手勢,隨後一高一低的指了個方位,伸出四個指頭比劃一下,便從屋頂上跳下,不見踪影。 火小邪心頭一驚,再不向前,站在原地不動。那個拜山扣、恭換禮的手勢,是東北榮行里的一種表示尊敬和歉意的意思,大概是說他們絕無惡意,還請多多包涵。至於一高一低指了個方位,就摸不著頭腦了。 煙蟲湊過來低聲問道:“是懂東北賊道規矩的人,手勢打的熟練,不像是日本人,也不像要我們做對。”煙蟲瞅見火小邪微微發呆,問道,“火小邪,你是覺得什麼地方不對勁嗎?” 火小邪說道:“不是。他們指的那個方向……” “怎麼?” “那個方向是奉天府張四爺的大宅!” “張四爺……御風神捕……他那個宅子傳說是奉天城的賊人禁地。”煙蟲沒有抽煙,只摸了摸自己的嘴唇,習慣性的做了個抽煙的姿勢。 “這兩個人指的方向相同,卻很明顯手勢上一高一低,這是什麼意思?我有點不明白!煙蟲大哥,我們先到一旁來商量一下!”火小邪說道。 “不追了嗎?”花娘子輕聲問道。 “不追了,他們落地無聲,而且不再出現,應該是對我們指示完成即可,不想讓我們發現他們的身份。”火小邪心中有九成的把握,這兩個指路的人是水家的高手,如果他們決心避過火小邪,以水家藏匿的本事,不要費心費力了。 三人都是大盜級別的人,話不用說透,就知道該怎麼做,便一起轉向巷角,蹲於陰暗處,再度商議。 煙蟲摸出一根煙,叼在嘴上,也不點燃,狠狠抽了兩口,說道:“奉天的地界上,竟有這麼厲害的傢伙,剛才一路上我看他們的身手,只怕不在我之下。這是什麼世道,奉天的榮行剛剛抓絕,邪魔妖怪就蹦出來了!難道又是五大世家的人?” 火小邪不便與煙蟲解釋這兩個人可能是水家,便說道:“有可能是五大世家的,只有他們願意做這樣神神秘秘的事情。而且他們也一定認出我們不是普通的賊盜,故而先做試探,再引我們出來,然後指路讓我們去看看。” 煙蟲說道:“他們既然有這等身手,自己看不到嗎?或者是他們口說無憑,想讓我們去親眼目睹?” 花娘子補充道:“是想我們幫他們做什麼事情?那就太不懂規矩了!這樣簡單打個招呼,話都不說半句,誰會幫忙!” 火小邪沉吟片刻,說道:“那個方向,確實是張四爺的大宅方向。煙蟲大哥、花嫂子,你們常在江湖上走動,他們的手勢一高一低,是有什麼講究嗎?” 煙蟲說道:“這個手勢因時而異,獨行大盜彼此招呼,若用高低手指方位,多是指前方應該高走低看,不可平入。說的俗點,就是從屋頂行走,上房揭瓦,從上方下去,做個樑上君子。” 火小邪說道:“就是屋簷盜?” 煙蟲抽一口無火的煙,說道:“屋簷盜是奉天榮行瞎起的名字,充斯文呢!東北老一輩的人都叫走高片、上樑,南方賊道又稱起鷂子、掛灰、沫牆、跳小馬。” 花娘子說道:“江浙一帶叫踩高落,上海這幾年叫拉響頭,呵呵,真有趣,東南西北的說法都不一樣。好在賊術裡,彼此通告的手勢差不多。” 火小邪說道:“這樣啊!那就對了,他們伸手比劃了個四,一定就是指張四爺!” 煙蟲說道:“這個應該沒錯。是御風神捕張四爺回到奉天了嗎?” 火小邪輕嘆一聲,說道:“張四爺死在大青山下了。” 煙蟲微微一愣,說道:“張四死了?咳!他這人就是倔了點,自視太高,倒也不壞。” 火小邪說道:“張四爺是個為情所苦的人,死的時候說出了心裡話,想一想讓人有些難過。我以前和他結過梁子,他滿天下的抓我,後來弄清楚了,就和解了。” 煙蟲說道:“如果張四爺死了,那他的大宅里會是誰?” 火小邪說道:“不知道張四爺身邊的周先生是否回來了,不過也不一定。” 煙蟲狠狠抽了一口煙,說道:“那做四這個手勢,可能就是一語雙關了,即是指張四爺的宅子,又是說,那宅子是一個死地。” 火小邪一個激靈,說道:“奉天的賊會不會關在張四爺的宅子裡?” 煙蟲說道:“很有這個可能。” 火小邪沉聲道:“看來今晚,我必須去看個究竟了!” 煙蟲輕拍大腿,站了起來,伸了伸腿腳,說道:“我也正有此意!我們今晚就夜盜張四府,看看這個無賊敢入的奉天禁地裡到底藏著什麼吧!” 奉天城張四爺的大宅,又稱風寶莊,“風”字乃是“封”字的諧音,意義為何自然不用多說。自從張四爺捨了奉天的家業,帶著鉤子兵、豹子犬追出奉天,這座風寶莊也顯得日漸冷清,終日大門緊閉,少見有人出來。可是張四爺、周先生他們的跡象,在奉天並無幾人得知,所以這幾年來,仍然是奉天賊道裡忌諱頗深的場所,輕易不敢有人來打探消息。 相傳張四爺的風寶莊,有地下秘道與張作霖的住所、奉天政府大樓、警察局、拘押所等重要場所相連,可這只是傳說,誰也說不清道不明。 此時月上三竿,滿城寂靜,風寶莊四周早已是黑鴉鴉的一片,僅在街道上孤零零的亮著幾盞路燈,光亮所不及之處,反而更加黑暗。而風寶莊高聳的圍牆內,卻從前院到後院,均透出大片明亮的燈光,莫非碩大的宅子裡,無人睡眠、通宵有事? 大街上的陰暗之處,三道人影貼著牆角一晃而過,眨眼的功夫,又如同靈貓一樣,躍上了一間高屋的房頂。三個人並做一團,毫髮不動,半蹲在屋頂上,隔著高牆打量著風寶莊里面的動靜。 這三人正是火小邪、煙蟲、花娘子,他們已經繞著風寶莊轉了一圈。 火小邪低聲道:“這都什麼時候了,怎麼裡面還是燈火通明?看樣子能亮燈的地方都亮了燈呢!” 煙蟲叼著未點著的煙卷,說道:“這是欲蓋彌彰!我們來對了,裡面肯定有蹊蹺。呵呵,在王家堡威風凜凜的御風神捕,現在也淪落到要靠點燈防盜了。” 花娘子說道:“這宅子裡血腥味很重,我感覺很不好。” 火小邪問道:“花嫂子,你能聞到血腥味嗎?” 花娘子說道:“我聞不到,但我是女子,而且從小學的是陰媚之術,對生殺之地都有種不安的感覺。” 火小邪暗想,花娘子的這個本事倒有些象土家田問,都是能察覺到一些五感之外的情況。 煙蟲調笑道:“騷娘們,你怕不怕?要不回酒店在被窩裡脫光了等我。” 花娘子輕呸了一聲,說道:“討厭鬼,臭男人。我好怕啊,我怕死了。” 火小邪見怪不怪,繼續觀望。 他們之所以選擇這個地方,是因為風寶莊正對著他們的院內,有一顆歪脖樹探出了牆頭。而這顆歪脖樹,正是火小邪幾年前混入張四爺家,去佛堂偷糕點時,進院的那棵。火小邪從此樹進院兩次,一次是自己一個人,一次是帶著黑三鞭,所以從這個位置進去,他較為清楚院內建築的佈局。 火小邪看清楚四下無人,便打了個走的手勢,帶著煙蟲、花娘子從屋頂下來,來到牆根下。火小邪抬頭一看,一丈多高的牆頭,那棵樹露出院外的枝丫,正在頭頂。 火小邪微微一笑,向煙蟲、花娘子伸出了大拇指,身子向牆上一帖,腳下發力,唰的一下就攀上了一米多高。火小邪幾年前都能爬上去,現在更不在話下,而且他現在已能做到只憑二根手指,就能懸吊、提升身體,所以電光火石一般,整個人好似被繩索拖拽,“直升”到牆頭。 煙蟲感嘆一聲:“好俊的爬牆功夫!” 火小邪上了牆頭,立即伏下了身子,藉著樹枝的掩護,向院內看去。雖說院子裡燈火通明,每個房間都點著燈,卻不見人走動,只聽到房屋拐角處,隱隱有人罵罵咧咧的低聲抱怨。 “媽的個巴子的,如果張四爺還在,小鬼子怎麼會這麼折騰我們。” “是啊,這都多少天了,整晚整晚的點著燈,當不要錢啊。” “真他媽的操蛋!現在奉天到底是日本小鬼子的還是張少帥的!” “算了算了,抽一根去吧。我們這些做下人的,能混就混吧。” 兩人低聲咒罵著,走的遠了。 火小邪啞然失笑,單論防衛,遠不及以前進院偷糕點的時候。 火小邪向下招了招手,示意煙蟲上來。 煙蟲不甘示弱,也唰唰唰爬上了牆頭,只比火小邪慢了半分。 煙蟲向火小邪點頭示意,飛快的打量了一番院內情況,手中在腰間一探,解下了一根皮帶,垂下牆頭。花娘子跳起將皮帶抓住,手腕一晃便繞緊了手臂,煙蟲順勢一提,花娘子未費吹灰之力,便上了牆頭。 火小邪一看煙蟲、花娘子配合的如此嫻熟,火候拿捏的恰到好處,已明白這對雌雄大盜早就心意相通,不禁心裡讚了聲好,頗為他們兩人高興。 有那棵歪脖樹幫助,三個大盜無聲無息便上了院內的屋頂,躲在了房檐的陰暗處。 花娘子眉頭緊皺,說道:“這宅子裡的陰氣全來自那邊!”說著微微一指。 火小邪順著花娘子手勢一看,說道:“是這宅子的後院。” 煙蟲說道:“早就听說張四爺家的後院最邪門,我看我們不用費功夫到處看了,直接進後院。” 火小邪四下張望了一番,說道:“這裡是中院,卻看不到有什麼守衛。煙蟲大哥,便依你的,但我對這種大宅里怎麼前進不熟練,還請你費心帶帶路。” 煙蟲輕笑一聲,說道:“我對西洋的建築最熟,這裡用不上我,你花嫂子在江南的時候,專門偷地主老財的大院子,她可比我熟的多。” 花娘子輕笑道:“臭男人記得我的好處了?” 煙蟲擠了擠眼睛說道:“你沒啥好處我也看不上你啊,你知道我不喜歡逞能。” 花娘子掩嘴輕笑,也不推辭,招了招手,說道:“這種院子對我來說,小菜一碟,跟我來吧。” 花娘子嬌軀一扭,順著屋簷飛速而行,修長的身子躍在空中,曲線玲瓏,很是曼妙。 花娘子的確在行,江南一帶商賈巨富甚多,許多大地主的宅邸方圓數畝,各類房屋千餘,比起張四爺的風寶莊,有過之而無不及。花娘子在杭州時,又有紅粉女飛賊之稱,專門在這種大宅院里居高穿行,委實是如履平地一般。花娘子一夜之內能連盜七八所大宅,從未被人碰到分毫,甚至無人見過她的身手、面貌,足見她上高、走樑的本事。 花娘子並不是身手比煙蟲、火小邪要好,而是她對大宅院的屋頂結構、房間連接、風水佈局瞭如指掌,偷的精熟以後,只需一瞥,就能判斷出前方屋脊有什麼路可以走,怎麼才能又快又不驚動別人,身隨意動,輕鬆暢快。 做賊的人不是僅靠身手,經驗其實更為重要,所謂盜術,就是要將身手活學活用在實戰之中,積累經驗,絕不能紙上談兵。好比習武,若想成為武林高手,實戰必不可少,否則縱然你精通天下武學招式,仍有可能在實戰中被流氓用菜刀砍死。 盜賊中厲害如五行世家,也不是固步自封之輩,比如火家招弟子,黑石火令絕不是你身手好就能給你,而是首先考慮偷盜經驗豐富、盜性深厚之人,不然四川胖好味、南京窯子鉤、北平趙順財幾人甚至火小邪也不會來到火門三關!有豐富經驗做底子,火家再大幅度提高相應的身手,這才真正稱的上盜術精進。 火小邪的盜性自然不用說,各路大盜都交口稱讚過,他現在缺的唯獨就是經驗。畢竟火小邪從小只是小偷小摸,混跡於街頭巷尾、小店小舖、走販遊商、淺宅低院之間,雖說有盜破五行地宮的經驗,開了眼界,但俗世裡的大場面應付起來,仍然有些吃力,束手束腳。單論身手,火小邪已經強於菸蟲、花娘子,若只比爬牆這一件事,火小邪足可以縱橫江湖,沒多少人能勝的過他,可要用整個偷盜過程比試,火小邪在經驗上,還是與煙蟲、花娘子差距較大。 要是火小邪保持三年前的脾氣,好勇鬥狠,事事不願服輸,他絕對不會說出請煙蟲帶路的話。而火小邪經歷良多,看遍了五行高手,知道天外有天、人上有人,性格已經潛移默化的沉穩下來,絕不狂傲,並且深刻的懂得了什麼是進退取捨、量力而為、甘為人後。 火小邪能在剛剛二十出頭,擁有一身本事的時候,做到這些,便已註定他的未來,會成為舉世無雙的大盜。可世事難料,火小邪仍舊面臨著的諸多未知考驗,命運又會把他引向何處呢? 花娘子領路,從高處向風寶莊後院趕去,一路上有驚無險。別看風寶莊前院、中院看著燈火通明,崗哨遍地,實際值守的人一個個無精打采、睡意濃濃,聽到異響時不過哼哼兩句,問聲誰,若就此沒有動靜了,連動都懶的動一下。 等到了後院牆邊,三人才停了下來。 花娘子看著後院圍牆,頗為驚訝的說道:“這就是後院了吧?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包著鐵皮的圍牆呢!” 原來三人眼前,是一個院中院,院牆高出半截不說,最奇怪的是圍牆上包裹著一層厚厚的鐵皮,平滑異常,不見一道抓手的縫隙。牆頭上更是密密匝匝佈著帶刺的鐵絲,嘶啦嘶啦的微響。火小邪他們所在之處,位置不高,僅能看到後院內只泛出數團燈光,遠不及前院後院明亮,顯得陰森森的。 煙蟲低念道:“這龜兒子的地方,還佈著電網?” 花娘子也說道:“怎麼這一面連扇門都看不到?真是蹊蹺了!” 煙蟲、花娘子都看向了火小邪,火小邪無奈的低聲道:“我也是第一次看到後院,居然是這個樣子。” 煙蟲嘿嘿一笑,說道:“防盜防的真夠嚴實的,看的我心癢,一直偷俄國毛子的東西,這次也嚐嚐小日本鬼子的。” 說話間,就听遠處有許多人的腳步聲傳來,三人趕忙安靜下來,靜靜觀察。 只見有一隊人,全是男性,在一個穿大褂的男人帶領下,向後院的院牆走來。他們的打扮,都是張四爺府上武師的著裝,或抱或挑著十多個鍋盆,無精打采的跟著領頭人來到院牆下。 領頭的那個長袍男人敲了敲牆壁上的鐵皮,大聲的說道:“各位大爺!給你們送夜宵來了!請開開門!我是劉管家!” 鐵皮牆上咔的打開了一個圓孔,似乎有人在裡面看了看,應了一聲,咔的一下便又關上了這個圓孔。 劉管家略退一步,又聽嘎嘎嘎做響,牆根地面一沉,顯出一條斜向下的通道,裡面有人嘰里呱啦的吆喝一番,示意劉管家他們進來。 劉管家一揮手,那些武師拿著飯盆,魚貫而入,很快便又退了出來。 劉管家走在最後,不住的點頭哈腰,說道:“您們吃好喝好,有什麼需要隨時吩咐,我們走了,我們走了。” 也沒有人回劉管家的話,咔咔咔咔,地面再次合攏。 有武師低罵道:“操他們祖宗的,當我們是傭人使喚呢!佔著我們的後院,玩我們的防盜機關,真想毒死這幫狗日的。” 劉管家罵道:“你說什麼呢!小聲點,當日本人聽不懂呢?快回去快回去,把後院借給日本人,這可是張四爺點頭同意了的。” 有武師繼續嘟囔:“若不是張四爺丟了鏡子傷心,不想進後院,怎麼會隨便藉給他們用!劉管家你倒是做個主,折騰我們日夜點著燈在外面巡視就算了,你看看後院都被他們折騰成什麼樣子了?還不讓我們進去!” 劉管家急道:“快走快走!都不准廢話了!張大帥死了以後,現在的奉天就是日本人的天下,我們得罪不起他們。” 一眾武師們頗不服氣的低罵著,向回走去。 劉管家落在最後,突然目光向火小邪他們的方向上看來,嘿嘿笑了一下,氣質與剛才迥然不同。劉管家一笑即過,收回眼神,快步離去。 火小邪、煙蟲、花娘子三人被劉管家這冷不丁的一笑,嚇的汗毛倒豎,是這個貌不驚人的男人發現了他們?還是無意為之? 等這些人腳步聲遠去,煙蟲才問道:“真邪氣!這個叫劉管家的人是誰?” 火小邪也是一肚子問號,輕聲回答道:“這人是張四爺府上的管家,我以前和他打過好幾個照面,是他沒錯。只是從來沒見過他做出這種表情!” 花娘子說道:“這個人剛才突然間表情就變了,眼神好銳利,差點嚇的我發出聲響。” 火小邪回想起樹林中的遭遇,又把幾年前在樹林裡抓住劉管家的事情回憶了一遍,心中漸漸明了,這個劉管家,只怕是水家人,什麼埋了自己的小兄弟,感情都是水家合著夥騙他的。為什麼水家人要騙他浪的奔他們已死?難道與得到黑石火令有關? 但火小邪並沒有說出這個結論,只是對煙蟲、花娘子說道:“這個劉管家,有可能就是他,引我們來張四爺家的。” 煙蟲哼道:“我也覺得八成就是他。而且我覺得他是五行世家裡的水家人!看他多會隱瞞,人前一套孫子樣,人後就唰的變臉。不管他了,至少他沒有揭穿我們的意思,我就是納悶,他這樣的本事,還有必要費勁巴巴的引我們來這裡?” 火小邪說道:“我現在有點猶豫,我們是不是還要進去,別真的中了圈套。” 煙蟲用胳膊輕輕碰下火小邪,說道:“沒事,以我的經驗來看,他要是想害我們,剛才根本沒必要沖我們笑一下。而且早不送飯,晚不送飯,非在這時候送飯,喳喳呼呼的,這些都有提示之用。所以他必定是認得我們三人,了解我們的本事,同時通過我們買的物品,預知了我們的行為,便等在樹林邊緣,擇機現身,引我們過來,他已經斷定,我們有本事進後院,也能全身而退,不然根本不會搭理我們,自曝身份。” 火小邪有些吃驚的說道:“煙蟲大哥,一個眼神你就能看出這麼多東西?” 煙蟲輕笑道:“我當了十幾年東北四大盜之首,可不是浪得虛名。我不敢說我剛才的推測全對,也至少八九不離十。做賊的人,特別是獨行大盜,一定要時刻記著察言觀色、審時度勢。這些事情,只憑聰明還不行,必須多多觀察,多多歷練總結,用來積累經驗。偷竊之事,過程誠然重要,細節卻決定了成敗。夫妄意室中之藏,聖也,就是說你還沒有進屋看,就能準確的估計到裡面有多少財寶,這便稱之為聖!聖又是怎麼來的?不是學到了什麼透視眼的神通,而是是靠平時觀察細節,將毫釐變化之事捏在一起,反复咀嚼得來的,如果養成了習慣,真的會妙用無窮。火小邪,你的身手已經比我強了,我只能教教你這些做賊的道理,今晚就當我們積累經驗!” 火小邪聽的好生佩服,盜拓是教他安生立命的基礎,填鴨式的教導,以求速成,出了淨火谷以後,多靠火小邪自己開悟,就算與田問、林婉同行,他們也從來沒有煙蟲這樣苦口婆心的諄諄教誨如何做個大盜。煙蟲所說,都是結合實際情況,因材施教,使道理淺顯易懂,印象頗深。火小邪聽了,真覺得受益匪淺! 煙蟲見火小邪聽的入神,暢快一笑,說道:“走了!”說著身子一晃,向後院圍牆方向潛行而去。 三人撿著暗處,急速來到後院的一側的牆邊。 火小邪抬眼一看,伸手一摸,不由得皺眉。這牆壁上的鐵板應屬安置還沒有多久,十分的平滑,放眼看去,根本沒有可以抓手之處。人不是蜥蜴,手足上沒有洗盤,這樣光滑的牆壁,再好的身手也上去不得。 火小邪不禁說道:“爬牆看來不行啊。我去看看還有什麼攀爬之地。” 煙蟲倒是一笑,說道:“不妨事!這種佈置我有辦法。呵呵,在牆壁上裝鐵板,是個防盜的好辦法,可惜他們碰到的是我煙蟲李彥卓。” 火小邪問道:“煙蟲大哥,你是帶了拋索嗎?”拋索是榮行里的說法,其實就是一頭帶倒鉤的繩子,拋上高處,鉤子鉤住牆頭,便能爬上。 煙蟲笑道:“沒顧得上帶拋索這種東西,我也不喜歡用。”說著煙蟲走近牆邊,抬手四處摸索一番,又笑道,“百密必有一疏,日本人小瞧了中華盜術的本事。” 火小邪不得其解,只能略退一步,看著煙蟲要用什麼辦法。 煙蟲從懷中摸出幾件東西,忒的一聲拉開一把,向火小邪示意了一下,說道:“我用這幾根鋼刺上去。” 煙蟲手中的鋼刺,約有兩拳長短,一端是個尖刺,一端則像個刀柄,若不仔細看,還以為是一把小刀。 花娘子嬌笑道:“又要賣弄你的雜耍啊。” 煙蟲呵呵一笑,並不答話,手中鋼刺在頭頂上的牆壁上輕輕劃了一下,便選準了位置。煙蟲手中變戲法似的亮出一塊厚厚的布條,將鋼刺四周牆壁蓋住,隨即猛的一發力。只聽咔的一聲微響,鋼刺的尖端已經直沒如牆內。 煙蟲轉頭一笑,說道:“這些鐵板沒有焊住,尚有細小的縫隙,正好方便了我。而且用布蓋住,能夠不發出聲音。” 火小邪知道煙蟲這是說給自己聽的,算是傳授盜術的經驗,所以專心致志,並不發問。 煙蟲搖了搖鋼刺,十分的牢固,深吸了幾口氣,單手握緊了頭頂上的鋼刺,身子陡然一跳,整個人竟團成一團,腳朝上掛在了牆壁上。煙蟲用另一隻手按住牆壁,保持著平衡,單手再發力,竟然以一根小小的鋼刺做為支撐,單手倒立在牆上。 火小邪心中有驚有喜,暗喝道:“這是高下懸的功夫!好厲害!從沒見過這樣的高下懸。” 何為高下懸?這是盜術中的一門本事,和火小邪早年就會的拿盤兒一樣,專門考量賊人的盜術而設。通常高下懸是用牆壁上突起的一根木樁,讓人雙手抓住,不借用其他外力,只憑自身的動作,盡量快的使雙腳站上木樁,穩住身子,不能跌落。之所以有這門本事,是因為賊人又稱樑上君子,經常要在高出攀簷走避,而屋頂上多是一些木樑,抓手著力之處少之甚少,不比平地。能把高下懸練的精熟,穿梁過戶就便利多了。說上去簡單,要想完美的做到,就難上加難了。 煙蟲只用單手,還是在僅夠一拳握住的鋼刺上,完成整套動作,更是不易! 煙蟲單手倒立,身子微躬,一隻腳飛快的撇下來,就在整個人幾乎無法把持住的時候,手腳換位,居然穩穩的單足站立在鋼刺之上。 這一番動作,看似漫長,但煙蟲只用了不到五秒的時間,一氣呵成,速度之快,簡直無法想像。火小邪看得下巴都要掉下來,張著嘴大氣也不敢出,直到煙蟲站定,才呼的喘了口粗氣。 煙蟲單腳蹲在鋼刺上輕笑道:“呵呵,火小邪,你也可以做到。有空我教你!” 花娘子也輕聲笑道:“臭男人不是只會抽煙嘛。” 煙蟲調笑道:“那當然,東北大盜煙蟲,沒點本事怎麼混?” 火小邪欣慰的一笑,想那煙蟲在火門三關,雖然吞雲吐霧的本事了得,並沒有顯露出太多的身手,僅在第三關秋日蟲鳴術中,點破破解的步法是“如履薄冰”。再回想起煙蟲曾在奉天城外護城河冰面上行走鍛煉,一練就是大半日,方明白煙蟲此人雖浪蕩形骸,盜術的基本功卻非常紮實,從不懶惰懈怠。 煙蟲上了第一層,下面就依樣而為,一共用了三枚鋼刺,便已經能夠摸到牆頭。 煙蟲並不立即上去,而是又從腰側摸出一把木柄的鉗子,在通電的鐵絲上一夾,雙拳狠握,就夾斷了一根通電的鐵絲。然而鐵絲雖被夾斷,兩頭仍掛在鉗子上,顯然鉗子有特別的設置,不讓鐵絲彈開。煙蟲把木柄鉗子一分為二,分別牽著鐵絲,無聲無息的引開一邊,露出一個可以過人的口子。這番動作,真是考慮的異常周到,不得不讓人佩服。 煙蟲繼續工作,很快就剪開了鐵絲網,身子一挺,就上了牆頭。煙蟲伏低了身子,向院內觀望一番,這才探回身子,把腰間的皮帶抽下,在幾個中間部位拽了一拽,那根皮帶變長了一倍有餘,垂了下來。 花娘子分外了解煙蟲,盈盈一笑,握住了皮帶。 花娘子輕聲對火小邪說道:“我上去後,再拉你上來。” 火小邪點頭稱是,面對煙蟲、花娘子,火小邪偷竊的經驗還差了不少,言聽計從、不敢有違。 花娘子上去後,煙蟲又把火小邪拉上,收了皮帶。三人都靜靜的向院內打量。 張四爺的風寶莊後院,與前院、中院差別巨大,不像是住人的地方。後院裡佔地雖大,房屋卻沒有幾棟,還都是頗為低矮,彼此相隔甚遠。後院中除了房屋,滿眼所見,全是一塊一塊的空地和雜草樹木,好像久未打理,十分的凌亂。 有幾盞大燈掛在屋外的電線桿上,雖說亮度甚強,可被房屋周圍一層層的樹木遮擋,不過能照亮房屋一側罷了。院中一共有五六組日軍士兵來回巡視,一組兩人,拿著電筒,走走停停,行動緩慢,並沒有向煙蟲他們所在方位巡視過來的意思。 煙蟲問火小邪道:“你覺得他們為何不過來巡視。” 火小邪看了看腳下全是雜草,說道:“是因為雜草太多,沒有路?” 煙蟲答道:“這是其一,更重要的原因恐怕是下面雜草中有防盜的機關。” 火小邪恍然大悟,說道:“原來是這樣!” 煙蟲輕笑一聲,說道:“這也難不到我。” 煙蟲依舊把他的腰帶取出,在皮帶頭上擺弄了一番,將皮帶頭別在牆頭,用力一拉,十分的牢靠。 煙蟲從懷中摸出一根香煙來,叼在嘴上,索索吸了幾口。香煙並未點著,但煙蟲嘴中卻噴出一股子細細的白煙,很是神奇。 煙蟲說道:“我先下去!你們等我的手勢再下來。”說著煙蟲頭朝下一翻,整個人倒懸著,用足尖支撐,無聲無息的順著皮帶向下滑去。滑至中途才鷂子翻身,正了過來。 煙蟲並未下到地面,只是接近地面時,才單手牽著皮帶,腦袋向下探去,猛抽了幾口嘴裡叼著的香煙,用騰出的一隻手拿走香煙,慢慢的向下方一吹。這一吹不要緊,黑暗中的雜草里立即顯現出二條明亮的細線,忽明忽暗。 煙蟲輕輕嘿了聲,念道:“狡猾啊。牆角一圈全是暗線!御風神捕有兩下子。” 煙蟲伸出手來,在細線上輕輕彈了一下,再念道:“是勒馬繩,過時的玩意!還以為能新鮮點!沒勁!” 煙蟲袖子一抖,用手指在袖中勾出一個剪指甲的小鉗子,在細繩上一繞,啪的一下便剪斷了,毫無異常反應。 煙蟲嘿嘿一笑,再噴了口煙,凝目細看,便下到了地面。 煙蟲向上方招了招手,示意火小邪、花娘子下來。花娘子還是先下,在皮帶上滑了幾尺,一蹬牆壁,就向煙蟲跳去。 煙蟲一把將花娘子臨空抱在懷中,貼著花娘子的耳朵坏笑道:“騷娘們,胸脯真有彈性,彈的我差點站不住腳。” 花娘子刮了一下煙蟲的鼻子,媚笑道:“臭男人,這是什麼地方,還沒個正經。” 煙蟲將花娘子輕輕放下,順便擰了把花娘子的屁股,說道:“這才刺激嘛。” 火小邪聽不清這兩人的耳語,見煙蟲放下了花娘子,向他打手勢,也不想賣弄,老老實實的順著皮帶滑下,三人再度聚在一起,蹲了下來。 煙蟲說道:“我走前面,你們兩個離我二步開外,不要太靠近。” 花娘子、火小邪都點頭稱是,煙蟲便轉了個身位,半蹲著行去。 有煙蟲在前方探路,便有驚無險。煙蟲又連續破了三道防盜的機關,分別是半高鈴、埋地虎、吱呀叫,這才來到後院中看守巡視的路線旁邊隱藏下來。依煙蟲的意思,這時才算略微安全了點,該做“正經”事了。 火小邪看著身旁始終嬉皮笑臉,毫不緊張的煙蟲,心中感嘆不已。這張四爺的風寶莊後院,若是自己來,沒準剛剛費力的進來,就會被雜草中的幾道機關難住,讓人發現。自己就算身手超群,也難免落荒而逃。盜術盜術,就和做學問一樣,學無止境,絕不是想當然的事情。回想自己和潘子幫助三姨太防喬大、喬二偷盜,純屬瞎貓碰上了死耗子;又想起和潘子在安河鎮段老爺的院子裡,裝模作樣的伏地而行,緊張的要死要活,設想了一大堆可能,狼狽不堪,結果是院子裡根本沒有機關;筋疲力盡進入鎖龍鑄的刀海中心,結果是鎖龍深陷,不得不服輸退出;還有五行地宮中自己能夠破解火照日昇和十里縱橫,一個是地宮被廢,明擺著機關硬碰硬,一個是毫無勝算,死中求活,沒田問在的話,早就死了千百遍。 如此種種,看著好像風光,許多巨型防盜陣法,煙蟲可能從來不曾見過,可這一趟進入張四爺的後院,火小邪才明白過來,自己雖說起步很高,見識不凡,身手超群,但落在平常處的時候,反而高不成低不就,頗有些眼高手低的尷尬。 要學的東西實在太多了!火小邪心想,如果有時間,一定要向煙蟲、花娘子虛心討教,哪怕有機會再見到水妖兒、林婉,也不要只顧著談情說愛,多多問些做賊的經驗才好。 火小邪甚至覺得,連鄭則道這麼讓他討厭的人,都做的比他好太多。鄭則道是蘇北大盜,名氣不在煙蟲之下,在王家堡見了他這種小賊,還是不恥下問,一點點的細心討教。而自己在上海,雖說見不到乾金王,可金大九總是陪伴著,為什麼就想不到向他取取經呢?去五行地宮盜寶,儘管田問不說話,但林婉總是天天在身旁吧,又為什麼不多多請教一下她呢?哪怕是喬大、喬二這兩個棒槌傻子,別人畢竟是東北四大盜中的兩個,也應該虛心求教一番啊。 火小邪越想,越是後悔的背脊發涼,遇見過這麼多優秀的老師,怎麼就那麼的死要面子,屁都不問一下呢!難道以為齊建二傳授的那些三腳貓的經驗夠用了不成? 火小邪罵了自己千萬遍,更是留意煙蟲、花娘子的一舉一動、一顏一笑,他們兩人別看一路上並沒有太多言語商量,但眼神中一直彼此交流,手中還有細小的手勢不斷比劃。 眼下三個人趴在暗處不動,火小邪也逐漸看出,他們兩人不僅僅在等候時機,也在用各種方式商討對策,只不過是火小邪看不懂罷了! 果不其然,半晌以後,煙蟲向花娘子打了個細小的手勢,花娘子回了個手勢,兩人都露出笑意,看來是有主意了。 煙蟲轉頭對火小邪低聲說道:“火小邪,我們左前方那間屋子,應該就是這裡的關鍵所在。我們一會要過去上房頂,你務必跟著我!你的花嫂子斷後,她會提示你。” 火小邪聚精會神的點頭應允。 煙蟲微微一笑,再往外看,說道:“就是現在!走!” 三人逐一躍起,從燈光照亮的邊緣處一晃而過,繞著空地、房屋周圍四處遊走,看起來毫無規律,實際上都有深意。 這一番行動下來,約莫花了半柱香的時間,煙蟲曾說:“不得已多費一些時間,我們事先沒有太多準備,後院我們也不熟悉,屬於盲盜刺探,所以花的這些時間,是必備的功課。磨刀不誤砍柴功!” 等三人上了屋頂,煙蟲倒掛下去,從窗簷上方一看,再回來時,神色已然嚴肅了許多。 煙蟲低聲道:“我們一路看到的地面上的東西,全都是擺設,張四爺的這個後院,地下一定有龐大的防盜機關!只是奇怪,這裡看著守備嚴密,屋裡的人卻都是沒什麼能耐的普通士兵,甚至有幾個連士兵都不像,倒像是……醫生。” “醫生?”火小邪、花娘子都有些驚訝。 煙蟲說道:“這個事越來越有趣了!我們要設法下到地下去才行……咱們有三人,我看可以這樣。” 煙蟲拉過火小邪、花娘子,低聲耳語起來。 煙蟲他們所在下方的房間內,分散著坐著七個日本人,有五個穿著士兵的衣服聚在一邊,三人在不住的嬉笑說話,二人則睡衣濃濃,靠在牆上打盹;另外兩個日本人穿著白大褂,坐在桌邊,一個拿著張紙念叨,另一個不斷的記錄,顯得很是認真。 旁邊的日本兵調笑聲漸大,惹的一旁穿白大褂的日本人嘖嘖幾聲,其中一個抬起頭不高興的罵了兩句。日本兵暫時一靜,但嘴裡還是不情願的嘟囔,頗為不快的壓低了交談的聲音。 沒過多久,只聽房間的咔啦咔啦做響,正廳中沉下一大塊地面,露出一個斜向下的通道。腳步聲傳來,有兩個日本人提著十多個鐵皮飯盒,從下面走出。 日本兵一見,立即露出喜色,有二個人忙不迭的跑過去,將飯盒接過,揭開了蓋子,拿起勺子一邊走一邊大吃大嚼起來。 送飯的兩個日本人算得上敬業,分開兩邊去給幾人送飯,穿白大褂的人抬頭看了一眼,並不接過,只是指了指旁邊的桌子,示意放在上面。 送飯的人把所有飯盒都放好,問了聲好,便要走回到地下去。可就在這時,兩個白大褂面前,忽的一下一團臟兮兮的東西直砸到桌面,噗的一彈,直落一個白大褂的懷中。 那白大褂正在紙上記錄著什麼,這突然一擊,嚇的他手中鋼筆都甩掉一旁。這人哇的一聲大叫,低頭一抓,在身上抓起一個吃了半拉,油膩膩的饅頭。 這個挨了臟饅頭襲擊的白大褂忽的站起,大聲的嚷嚷起來,氣的臉都漲成了豬肝色。另一個白大褂也站起來,憤怒的指責日本兵。 所有日本兵瞠目結舌,送飯的也停下了腳步。面對這個情況,大家彼此看看,都露出一臉的無辜狀,有的人按捺不住,還以為就是自己人偷著幹的,所以還幸災樂禍的笑出了聲。 這下如同火上澆油,白大褂氣的一跳三尺高,將手中的髒饅頭唰的一下,向那群日本兵直直的砸了過去。日本兵趕忙避讓,其中兩人的火氣也上來了,把飯盒啪的一放,指著對方就要上前打架。送飯的趕忙上前攔住,連說好話,不想讓他們衝突。可是哪裡攔的住,兩邊人眼看就要衝突起來。 就在雙方僵持不下的瞬間,屋裡的電燈閃了一閃,居然滅了!頓時屋內一片漆黑! 只聽到哐啷哐啷飯盒落地的聲音,兩邊人幾乎同時叫嚷開,都認為是對方藉著黑暗使壞,立即不甘示弱的亂打,皮肉聲啪啪做響。 一群人亂打了一氣,燈又閃了幾閃,亮了起來。幾隊人正張牙舞爪的撕扯著,厲喝連連,擰成一團。 門外的巡視士兵聽到響動,立即趕來,隨行的還有一個軍官打扮的人,一見到這種場面,大喝不止,衝上去將兩邊人分開,首先不由分說的給了日本士兵幾個耳光。那幾個挨了耳光的日本兵大聲哈依,站直了動也不敢動。 軍官又轉身向兩個白大褂鞠躬道歉,聽這兩人氣鼓鼓的說了半天,才不冷不熱的解釋幾句,將他們安撫下來。軍官見地面的入口還打開著,一揮手命令送飯的趕快回去,這兩個人送飯的才點頭哈腰的退了回去。 地面再次合攏,這兩個送飯的日本兵低聲叨咕著,快步離去。 他們剛走,便從陰暗處閃出了三個人影,如同鬼魅一般隨行了兩步,就轉入一側的分叉路上去了。這三個人還能有誰?自然就是火小邪、煙蟲、花娘子。 火小邪喜不自勝,湊在煙蟲身邊低聲耳語道:“煙蟲大哥,你怎麼做到讓燈忽然熄滅,又忽然亮起來的?真是太奇妙了!” 煙蟲低聲道:“我經常和通電的東西打交道,這事並不難。剛才用的是兩種草根的混合物,嗯,一下不好解釋,以後再和你說。呵呵,只是這幫日本人,沒想到這麼快就狗咬狗起來了,比我預想的容易,要不你花嫂子又要犧牲點色相了。” 花娘子輕點了一下煙蟲的臉頰,低聲罵道:“臭男人,我要是脫光了給人看,你吃不吃醋!” 煙蟲一把握住花娘子的小手,坏笑道:“那我怎麼捨得,點到即可。” 花娘子罵道:“那下次輪到你使臭男計。” “沒問題!我是八萬,叉開了玩!” “呸!” 三人安靜下來,細做打量。這裡的地下結構果然龐大,四通八達,斜向通往更深處,一眼看不到頭。牆壁上每隔幾步,就點著一盞燈,照的分外明亮。牆壁上亦有不少嵌在牆內的鐵門,黑洞洞的,不知通向何處。 整個地下,充斥著嗚嗚嗚的風扇轉動聲,卻並感覺不到風的流動,似乎是從更深的地方傳來。同時,隱隱約約的,還能聽到說話和腳步的聲音。 煙蟲打了個手勢,獨自一人快步閃出,貼著牆邊走了幾步,就橫穿通道,藏在對面微險在牆壁內的鐵門旁。煙蟲再打了一個手勢,示意火小邪、花娘子隨後跟上來,便又向前行去。 如此這般往復,雖然先後見到有十多個日本兵走動,卻沒有碰到什麼風險。三人前行了約一百米的距離,穿過一道敞開的石門後,眼前豁然開朗,竟是一個方方正正的大廳,地面鋪著巴掌大小的磚石,前、左、右各有一扇石門,同樣敞開著。 說來奇怪,那地面上的磚石上,亂七八糟的立著許多各色小旗,均插在一個圓形的木托上面,紅黃綠紫均有,不少小旗上還寫著數字。 煙蟲看了幾眼,低聲道:“這是明代皇家的九宮絡防盜陣,已經很少見了。看樣子已經被破解了!快走!不要踩地上的小旗!” 煙蟲貼著牆壁,側耳一聽,有說話聲隱隱傳來,煙蟲一指右側,說道:“這邊!”放開了腳步,帶著大家向右側走去。 火小邪跟著疾行,多看了地面幾眼,卻見到許多紅色小旗的下方磚石上有大片的殷殷血紅,似是人血染的,只看血色的話,應該不超過十多天。 煙蟲並不停留,帶著火小邪、花娘子持續向前,日本人漸多,許多牆壁上的鐵門亦被打開,裡面亮著燈,隱約能看到有穿著白大褂的人在裡面忙碌著什麼。 好在這些日本人都沒有太大本事,巡視的雖然勤快,煙蟲他們想避過前行還是輕而易舉,不須多時,就又來到一間大屋。 這個大屋也不簡單,地面深陷成一個池子,裡面噗噗噗翻騰著綠色的液體,池子正中的液面之下,好似有一座圓形的石台。而在整個液面之上,還架著一張大網,好像是怕人吊下去似的。池子周圍,還有一圈僅夠兩人並行的道路,不過這一圈道路邊的牆壁,巨大的磚石不是凸起就是凹陷,凸起的磚石伸出牆面近二米長短,足夠將人從道路上推下池子,而磚石的正面,同樣用各色油漆刷滿,標著各種數字。 煙蟲輕贊一聲,說道:“子午進庚防盜陣!好闊氣!可惜又被破解了!” 三人從一側道路上翻過,在中途碰到有四個穿白大褂的日本人從前方走進來,正和他們一路。火小邪他們也不擔心暴露,這些凹凸起伏的磚石,很是方便藏身,直接爬到最高處凸出磚石上方,便可避過。只是那些日本人走走停停,似乎在不斷核對牆壁上的數字與手中白紙上的記錄是否一致,費了不少時間,才算走了出去。 三人再往前潛行,又見到一見大屋內,正對面的牆壁上開了一道僅供一個人通行的小道,牆壁上畫著花鳥魚虫,飛禽走獸,可仔細一看,這些牆壁上的圖案中,隱藏著無數拇指大小的小孔。一道一道的圓形油漆痕跡,彼此交錯的將小孔圈住,同樣在一旁標著編號。 煙蟲同樣低聲說道:“這是六悲牆防盜陣!御風神捕不是浪得虛名!這種東西都做的出來!可惜還是破解了!” 煙蟲這樣說著,目光也不禁留意到地面上,一攤一攤的血跡層層疊疊,幾乎佈滿了整個地面。地面一角,許許多多的短箭堆成了一座小山似的,血腥味和藥水的味道撲鼻而來。 三人越走越是心驚,再過了三道防盜陣,依煙蟲所說,分別是焚鐘鼎、鴛鴦雕心、刻門高刀,場面上雖不及五行地宮宏大,卻也是奇形怪狀、匪夷所思。所謂三人心驚,並不是被這些防盜陣法嚇倒,而是感覺張四爺居然在地下佈置瞭如此多複雜的防盜機關,工程浩大,非常人所能為之。 只是所有防盜陣,全被破解,到處都是記號,也到處都是血跡,彷彿這裡曾經被無數人闖入,以性命的代價得以一一破解。 走過這六道防盜陣,人聲漸盛,道路一分二、二分四、四分八、八分十六,每分一次都有一條樓梯通向上方,可無論怎麼走,所有的道路全部通向一處碩大的空間。煙蟲三人探頭一看,只見一個約有一丈高矮的圓形大廳,裡面燈火通明,十多個穿白大褂的人,正在大廳中間忙碌著。他們有的在點數地上的磚石,有的在磚石上安放小旗,有的則尾隨著不停在本子上記錄。大廳外圍,則還有十多個荷槍實彈的士兵,緊張的守衛著。 煙蟲低聲道:“這是個什麼陣法?”煙蟲有所不知,這個大廳正是張四爺收藏玲瓏鏡的地方,亦是整個地下防盜體系的主陣,全套防盜陣法統稱為天鎖地鑠,又以此地為最難破解的陣法,實屬張四爺、周先生兩人獨創!水妖兒正是藉著黑三鞭大鬧張四爺的府第時,潛入天鎖地鑠,將玲瓏鏡無聲無息的盜出!這才把張四爺、御風神捕逼著重出了江湖! 正在此時,只聽不遠處有慘叫聲傳來:“痛快點殺了我吧!操你們祖宗的!”這慘叫聲可是地道的奉天話,火小邪、煙蟲、花娘子聽了,不由得都是一愣!他們一路上沒聽見有人說中國話,還以為這裡都是日本人了,沒想到竟有人用中國話大聲慘呼! 這慘叫聲響起,大廳中的眾多白大褂只是微微抬頭,並不搭理,似乎見怪不怪,繼續埋頭工作。很快又日語的咒罵聲響起,慘叫聲立即變成了支吾聲,似乎被人堵住了嘴巴。 火小邪的聽力也不一般,他豎耳一聽,便已經辨出大概的方位,離他們現在所在之處,並不很遠。 火小邪指了指方位,說道:“在那邊!” 煙蟲點頭道:“好,事不宜遲,這裡看不出什麼,暫且舍下!我們走!” 三人捨了此處,向著慘呼聲傳來的地方偷偷行去。 走不了多遠,便看到前方通道兩旁,均是厚重的鐵門,鐵門裡面有燈光透出。靠在牆上一聽,依稀能聽到鐵門內有沉重的喘息和日本人說話的聲音傳出。 三人藏在角落暗處,略等片刻,只見一扇鐵門打開,有二個白大褂和二個日本兵魚貫而出,推著二台鐵製的小車,小車上面擺滿了瓶瓶罐罐和各式儀器。 幾個日本人低語了幾句,便由日本兵將鐵門落鎖,慢悠悠的行了開去,一轉彎,不見了踪影。 煙蟲側耳傾聽,未聞有何異狀,便揮了揮手,三人先後來到剛才關閉的鐵門處。 煙蟲一摸鐵門上掛著的鐵鎖,低頭看了看鎖面上的型號,伸手向袖中一摸,捏出兩根細鐵絲出來,分外熟練的插入鎖孔,手指發力抖了幾抖,只聽一聲微響,鎖便開了。 煙蟲將鐵門打開,閃身入內,順便將鐵門掩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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