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武俠小說 江湖1·入世龍蛇

第10章 第九章女英雄警春彈劍男護法望月吹簫

江湖1·入世龍蛇 贾羽 9155 2018-03-12
黑白三老自從拜見了師父逍遙子,意外碰上汪雲鶴之後,便回到黑白谷,平素裡潛修內功,不理俗事。 這一日,孤獨虹來到黑白谷,尋青梅師太不見,正待大喊之際,青梅師太的小徒秋兒忽然現身,雙手合十道: “孤獨幫主有何要事?我師父正與祁城老、白伯老坐靜打關,若無急事,明天再來吧。” 幾年不見,秋兒已長成一位聰明秀麗的少女了。 孤獨虹看見這位比自己隻小三四歲的少女,如此聰明秀麗,卻剪去了一頭烏髮,心中突然閃過一絲悵惘。她隨口吟哦道: 竟是唐人賈島的詩句,此刻吟來卻不免淒涼。 秋兒笑道: “賈島此《尋隱者不遇》的確令人讀來惆悵不已。不如改成'松下問童子,言師靜坐時。只在此山中,呼之隨即至。'”

孤獨虹淡然笑道: “雖韻味淡了,但也可貴至極。謝謝秋兒了!” 忽聽有人哈哈一笑,朗聲說道: “是什麼韻味淡了?秋兒,有客人來了嗎?” 話到人到,正是青梅師太。 孤獨虹正想答話,青梅師太“噓”了一聲,方才說道: “虹兒,我正要找你,請隨我來!” 騰身輕足,疾飛便去。孤獨虹也就緊隨其後,縱身飛起。 二人一前一後,凌空狂行,氣力不夠時,便輕點梅枝,一路狂奔。時候不大,已看見青梅師太的居所——青梅庵。 青梅庵原系梅山唯一的佛教寺院,當年澗梅大師執掌善男幫之前,就居於此處。 那時,青梅庵名叫澗梅寺,終日煙火不斷,倒也十分鼎盛。自從由寺改庵之後,煙火漸漸稀落,佛事也就一天少於一天了。

青梅庵雖孤立於梅山,卻建築非凡,斗拱飛翹,氣勢磅礴。庵內寶殿與月台均繞以白石欄杆,上鏤每種形態的梅花圖案,刻工精巧。背靠梅山至上峰,峰巒起伏,重岩疊翠。除梅花之外,尚有玉蘭、銀杏、菩提,遮天蔽日,與整座庵院交映成趣,雄偉幽奇。 青梅庵主樓名曰“睡梅樓”,樓高三層,翹角飛簷,玲瓏俊秀。晨霧起時,但見梅山至上峰體態豐盈,倩影遠臥,白雲繚繞,如浮仙界;夜觀梅山,萬梅疏影,暗香輕流,月光皎潔,與梅花融為一色。但見:
青梅師太引著孤獨虹來到睡梅樓後,才閉緊門扉,長吁肺氣。免不了備上香茗,自然是梅花茶了。 青梅師太這才淡淡一笑,爽然言道: “虹兒,老尼引你來,是有要事相告,不論你肯否,這都是唯一上的好辦法!”

孤獨虹惑然問道: “何事如此神秘?師太請講,虹兒聽命便是了!” 青梅師太又是一笑,沉聲說道: “梅山這些天,無人不講回頭客,無人不談山外事!現在看來,梅山內已有外人進來,均係善男幫那些淫君子從山外抓來之女子。但回頭客乃一男子,斷然不是抓來之人,何況回頭客武功高強,梅山怎會有誰能夠抓他進來?若說到回頭客尾隨而至,恐也不可能,因為即使是梅山中人,稍有不慎,也會迷路走失,一旦觸上機關,必定死於非命。那麼回頭客到底是怎麼進來呢?此外,回頭客若是山外來者,也大可沒有蒙面的必要,既要蒙面,莫非是山內的哪個高手,生怕讓人認出,才戴上人皮面具的?!若是果真如此,那會是誰呢?這些疑問,我已思考了多日,但一直不得其解。我想起回頭客曾劍下放你一條生路,才急於讓你到這裡的。虹兒,你莫非認識回頭客嗎?”

孤獨虹愣了一下,急忙搖頭說道: “師太,虹兒怎會認識回頭客呢?那天他劍下留情,我也覺得事有蹊蹺,但我真的不知道回頭客是誰。如果他從山外來,我一定會認識。如果他是梅山中人,可他戴一張人皮面具,我也是無從認識啊!” 青梅師太點點頭,說道: “不論回頭客是何許人也,看來也只好破釜沉舟,讓你走這一趟了。” 說完,從懷中取出一封信來。 孤獨虹趕緊雙手接過,只見信皮上赫然寫道:“躬請阮水公、郎天龍、上宮九叔親啟。”而孤獨虹卻從未聽說過這三人。 青梅師太接著說道: “阮水公號稱奪命刀,刀術深不可測。郎天龍號稱立門斧,斧功蓋世無雙。上宮九叔號稱占山吼,一聲呼喝,斷人心脈。這三位在武林界輩分極高。五十年前,我師父逍遙子曾與他們交過一次手,不及三十招,便敗在他們的三玄陣中。他們早已隱居,性情怪異,脾氣暴烈。我修書給他們,興許他們會出山,重入江湖。倘若他們不給情面,我請他們各教一式武功給你,你帶回來轉授予我,我再想辦法。總之,此去責任重大,你一定要早去早歸,途中要小心謹慎!”

孤獨虹恍然大悟,說道: “莫非師太見回頭客對我劍下留情,便相信途中若再遇回頭客,興許也能化險為夷嗎?” 青梅師太哈哈笑道: “這正是老尼授予你重任的原因所在。” 孤獨虹急忙問道: “師太怎會相信三位異人就一定會給師太一些情面呢?” 青梅師太臉上微微一紅,旋即言道: “告訴你也不妨,老尼二十多年前,曾與阮水公有過一段私交。那時他雖已閉關,但卻與老尼常常見面,直到十幾年前,我當上青梅庵住持,才斷了這份交情!唉,你在萬不得已的情況下,可以告訴他,他的兩個女兒現在都長大成人了!” 說到最後,青梅師太的聲音已是很低、很弱,但表情卻依然剛毅、平和。 孤獨虹見青梅師太竟將自己的一段隱情也告訴給了自己,知道青梅師太對自己是十分信任的,便爽然點頭說道:

“師太,你只管放心便是,虹兒一定把這件事情辦妥、辦好,不辜負師太對我的厚愛與信任!” 青梅師太籲了一口氣,沉聲說道: “這就好,這就好!這件事關係著梅山的命運,你早去早回吧!” 接著,又把如何如何走,見人如何如何回答,一一詳細地告訴給了孤獨虹。 孤獨虹告別了青梅師太,轉身走出睡梅樓。青梅師太一直把孤獨虹送出樓門,眼見孤獨虹縱起身形,一路狂飛而去,一會兒工夫,已消失了踪影。 青梅師太目送著孤獨虹消失在一片梅林中後,又悵然自語道:“但願水哥他還活著!”轉身便向青梅庵睡梅樓裡走去。 青梅師太剛一跨進睡梅樓的門檻,猛然發現屋內方才孤獨虹坐過的椅子上,正端坐著一個人,怒目虎視,直盯著自己。

青梅師太倒吸一口冷氣,詫聲顫喝道: “怎麼,原來是你……” 疾展拂塵,便要撲身而上。 只聽那人怒叱道: “你枉為出家之人,卻原來同樣是世俗小人!” 輕閃跳起時,手中已多了一把寒氣逼人的寶劍。 青梅師太大怒道: “夢痕秋,我警告你,梅山不是好欺負的!一個回頭客,一個夢痕秋,區區兩個無名之輩,也膽敢闖山恣事?看來俗話所說不知天高地厚,果然如此。今天你又闖入我青梅庵,意欲如何?” 夢痕秋見青梅師太拂塵頓住,才重新坐到椅上,淡然言道: “方才你與信女幫的孤獨虹所談秘事,我也已悉數知曉。原來堂堂的青梅庵住持,卻也有一段不尋常的私情。我看你出家不像出家,還俗不像還俗,徒有虛名兩不沾,空活一世實可憐!”

青梅師太鐵青著臉,呵斥道: “原來你也同樣是個樑上小人,還口口聲聲指責我徒有虛名!我不妨實話告訴你,等孤獨虹回來,你也就狂到頭了,還說什麼空活一世?我看你孤身一人,不如選個好人家,過些清靜的日子,豈不更好?!” 夢痕秋正聲問道: “你這齣家的尼姑,你可知道人心原本太虛,生就沒有一絲障礙?你若能將太虛心不受那欲心、邪心、妒忌心、執著心、狡猾心、貪愛心、怒殺心的侵染,自然也會成佛成聖。可惜,可惜!” 青梅師太雖然並非專心向佛,卻如何敢承認這一點?她聽夢痕秋如此一說,急忙辨白道: “我身為住持,豈可不懂佛法?《圓覺經》上雲:'一切眾生,種種幻化,皆如來圓覺妙心。猶如空花從空而有,幻花雖滅,空性不壞。眾生幻心,還依幻滅,諸幻皆滅,覺心不動,真妄動源,初無二體。倘若得實心,即妄皆真,觸處融通,隨機解脫。'此為常理,我自然遵守,怎會任你妄言妄語,妄斷妄評?”

夢痕秋哼聲說道: “你正是那個把佛理用完即棄的小人!你難道沒有學過'如阿伽陀藥,樹葉而裹之。取藥荼毒竟,樹葉還棄之'的偈言嗎?你讀沒讀過《百喻經》,那裡面的故事,講得實在之好,警世誡人!” 青梅師太怒言說道: “你這黃毛丫頭,也配來考我嗎?《清淨經》曰:'內觀其心,心無其心;外觀其形,形無其形;遠觀其物,物無其物。三者既悟,唯見於空。觀空亦空,空無所空,所空既無,既無亦無;既無亦無,湛然常寂。'一切由它去吧!你又何故管如此之多的閒事?” 夢痕秋斥言說道: “梅山怪事的確多得很,恐我一人也難以管盡!你身為佛門住持,卻拜逍遙子這個老道為師。逍遙子亦正亦邪,沒有多少教你一點老聃的道德五千言,以壯門面之用嗎?”

神情中已多有鄙視之色。 青梅師太大怒道: “什麼道德,我豈能管他許多?我讓孤獨虹一回來,就去道觀學道,然後再來庵中拜佛,學完道,拜完佛,再叫她去殺人,去淫蕩!只要快活,何懼它清規戒律?!” 青梅師太說罷,揚頭一陣厲笑。 夢痕秋手中突然多了一樣東西,她說道:“你看,這是什麼?”隨即又在青梅師太眼前晃了幾晃。 青梅師太不看不大緊,一看大吃一驚道: “你、你、你是怎麼得到的?這不可能,這是怎麼一回事?” 夢痕秋手中所拿,正是青梅師太寫給阮水公等三人的密信。 夢痕秋笑道: “那孤獨虹一出門,我便來了個順手牽羊。她可不知,這陣子怕是在山路上跑著呢吧!” 青梅師太忽然揮舉拂塵,一招“孤星拜佛”,對準夢痕秋的頭部,閃電一般,倏然打來。 夢痕秋不慌不忙,雙足在地上一彈,便已來到外面。青梅師太隨之扑出,一揚手,打出幾粒暗器——黑白棋子。 夢痕秋大聲說道: “你好不要臉,以你黑白三老之尊,不到萬不得已,怎可用此暗器?” 就在夢痕秋話音剛落之際,忽聽腦後勁風疾至,一把扇劍已然刺向夢痕秋的後頸之處。 青梅師太一見,驚叫一聲道: “虹兒,你怎麼又回來了?那封信呢,還在嗎?” 來人正是孤獨虹。只見她一邊說話,一邊翻動著手中扇劍,堪堪刺向夢痕秋。她大聲說道: “我走在半路,一摸口袋,才知那信竟不在身上!師太,你知道是誰偷走的信?夢痕秋怎會在這裡?” 青梅師太也揮起拂塵,抽向夢痕秋,口中兀自說道: “正是夢痕秋偷去了那封信,你不見信就在她手裡嗎?” “刷!刷!刷!”說話間,已然一連拂塵三式,分上、中、下三路打向夢痕秋。 夢痕秋乍見拂塵打到,手持密信一擋,“嘶”的一聲,拂塵之銳氣竟已將密信抽成兩半。 夢痕秋這才反手取下凌波寶劍,用力彈去,只聽“當”的一聲,劍身發出一聲銳響,直震得青梅師太心頭一驚。 再看孤獨虹,隨著凌波劍發出的銳然之聲,手中扇劍竟拿捏不穩,險些脫手落地。 夢痕秋長嘯一聲,驟然身起,飛出有一丈多遠,只三兩下,便飛離了青梅庵。 夢痕秋雖已飛走,但方才她力透指尖,勁彈劍身所發出的巨響,兀自在青梅庵上空迴盪,久久也不散去。 青梅師太看了一眼孤獨虹,孤獨虹又看了一眼青梅師太,均是無可奈何地嘆了一口氣。 夢痕秋一路狂奔,不知不覺來到了一片開闊地帶,但聞得周圍飄來陣陣藥草之沉香,沁人肺腑。 剛要深吸一口氣,忽然聽見前面有一女子焦急地喊道: “你怎麼啦,你怎麼啦!快醒醒,快醒醒!” 夢痕秋急忙閃動身形,就要過去看個究竟。正在這時,卻又見那女子遠遠地朝著自己飛撲而來,手中一根三丈素練,抖然直立,煞是威風。 夢痕秋心中一凜,暗道一聲: “怎麼是方白梅!” 急忙將身形閃回,向遠處疾行狂縱。 原來,此刻正是南宮不凡口無遮擋、方白梅素練纏夫之際。 夢痕秋才跑出幾十步,便又聽見身後遠處傳來南宮不凡“啊”的一聲驚叫。方白梅自然也聽見了,但她顧不許多,依然奮力追上前去。 夢痕秋、方白梅都可謂是輕功蓋世,內力超人。二人約莫疾馳了有三五里地,夢痕秋“忽”地一下沉足穩住身形,轉過臉來,怒視著飛奔近前的方白梅。 其實,也就在夢痕秋駐足—轉身—籲氣的工夫,方白梅也已然撲身過來。 夢痕秋“哧”然怒道: “好一個信女幫幫主,卻玩的是陰陽把戲!難道你就不怕梅山信女們知道嗎?” 方白梅大怒,狂叱道: “少說廢話!” 揚手已是沉鞭銳響,三丈素練疾抽夢痕秋。 夢痕秋揮動凌波寶劍,立即回致一招“凌澤夢楊”,但見劍影怒髮,劍氣排山倒海般滾滾而生。 方白梅氣沉素練,狂縱飛起,凌空奪人,一招“素問滄桑”,也是共為三式,已銳然抽了上去。 前面方白梅對南宮不凡所用的一招三式,乃攻對方上盤,而這次的“素問滄桑”一招三式,乃攻對方任脈玄關。 這三式,都是凌盛之招。一個名叫“素落塵埃”,一個名叫“素翔九重”,一個名叫“素闖黃泉”,乃天、地、人三界玄功,力道更比“素練橫空”多了一點陰毒。但見素練飛來,已將周圍梅枝削斷,罡氣之凶猛,竟達十成功力。 方白梅為何一上來便竭盡平生之力,來戰夢痕秋呢?那自然是方白梅唯恐戀戰生出枝節,故而想要一鞭得手,置夢痕秋於死地。心腸端的陰險毒辣。 凌波劍旋起的劍光銳氣,與素練邪影一撞即交,“啪”的一聲,鞭身力道已化解。但鞭乃軟物,與劍氣一撞,鞭頭便力道暴長,“日——日——日——”三式之聲驟然狂響起來,眼看就要抽上夢痕秋任督的上、中、下三路。 說時太遲,那時刻不容緩。 夢痕秋急忙暗運“玄功導引秘訣”中的心法,長嘯一聲,身已騰空有十丈之高,但見素練掀起的三道白光,從夢痕秋下盤疾掃而過。 “當!當!當!”三聲巨響,將旁邊的一片梅林盡數削斷。 夢痕秋身臨高空,見此情景,心中也不免暗暗驚詫不已。方白梅陡見夢痕秋一躍十丈,輕功超過自己何止十倍,想收鞭力已是不及。 她也不禁駭然,世上竟有如此深不可測的輕功,真是聞所未聞。若不是今日親眼目睹,還以為自己已是輕功絕頂。 夢痕秋凌空落到離方白梅有一丈之距,猛喝一聲,仗劍直刺,一連使出“凌空飛雪”、“凌雲浮骨”、“凌冕玉容”三招劍法,陰陽相剋相生,氣影若即若離。 “嗖嗖嗖”三聲,較之方白梅的一招三式,更是勝過一籌。 方白梅大駭失色,掉頭狂閃,堪堪躲避開來,心頭“咚咚”狂跳不已,顯然已是在心裡輸於夢痕秋。 夢痕秋招到人落,劍氣兀自不收,隨著不衰之劍氣罡力,夢痕秋揮指疾彈,只聽“當”的一聲驚天動地之響,凌波劍身狂抖不已,威風凜凜。 方白梅再也不敢戀戰,忽然縱身飛起,足點塵埃,倉皇中疾身逃之夭夭。但見三丈素練飄去,倒也還有幾分瀟灑。 有詩為證:
夢痕秋心道: “想跑,莫不是又去幹些淫蕩勾當嗎?”急忙隱去身形,隨後便一路悄悄跟來。 再說南宮不凡偷偷轉醒,睜眼一看,忽見兩個人撲了過來,驚叫一聲,又昏死過去。 這二人卻是一直躲藏在秘室內的易芝紅和柳冠宗。 易芝紅急忙伸手掐定南宮不凡的人中穴,只一掐,但見南宮不凡“嗯嘰”一聲,睜開了眼睛。 南宮不凡見是易芝紅,頓時大喜,撐起身體說道: “二妹,你怎會在這裡?” 此中的神情已然甚為親暱。 立於旁邊的柳冠宗“哼”了一聲,充滿醋意地諷然說道: “南宮護法不愧是護花使者,剛剛甦醒,便已精神百倍!佩服,佩服!” 南宮不凡同樣也有些醋意地說道: “柳三兄也在這裡,莫不是也要當護花使者嗎?” 轉而又對易芝紅說道: “二妹,隨我回蛺蝶谷去,我有話對你說,幫主也正到處找你呢,可能有急事!走吧,二妹!” 說著,就去拉易芝紅的玉手。 柳冠宗妒然揮手,擋住南宮不凡,沉聲說道: “南宮護法這是要幹什麼?我柳冠宗好不容易約易大姐出來散散心,為何要隨你回去?你方才與方白梅幫主所說,我們已都聽到,你心中想什麼,我還不知道嗎?” 南宮不凡一怔,但見易芝紅臉泛粉暈與柳冠宗得意的神情,已然猜到自己終歸又晚了一步,易芝紅已被柳冠宗得到了。 南宮不凡怒言說道: “柳冠宗,你也配插手信女幫的內務嗎?” 目光已是咄咄逼人。 柳冠宗哈哈一笑,得意地說道: “人家的內務我自然不配管,可易大姐的偷情痣,卻是我倆私人的內務,外人如敢肆意插手,我柳冠宗也不是好欺負的!” 柳冠宗一掌將一棵杜仲樹攔腰劈斷,藥葉“嘩啦”一下落了滿地。這模樣,是在警告南宮不凡,遇事也須三思而後行。 南宮不凡豈有不知?他轉動著眼珠,忽然“嘿嘿”笑道: “那是,那是!我怎麼會分不清里外親疏呢?” 易芝紅“咯咯”一笑,目光暗自送給南宮不凡幾縷秋波,急忙說道: “兩位所言都有理!你們不必爭了,我也正要去蛺蝶谷找我妹妹芝蘭呢!這丫頭不知又跑到什麼地方去了,這些日子連家也不回!” 南宮不凡惑然問道: “三妹芝蘭行踪不定,她究竟住在什麼地方?” 易芝紅又是“咯咯”一笑,轉頭問柳冠宗道: “柳三哥可知芝蘭如今的地盤在何處?” 眼中流露出十分蹊蹺的神色。 柳冠宗急忙擺手說道: “易大姐開玩笑了,我怎會知道易二姐的地盤?這些本都是信女幫的內務機密。” 南宮不凡也惑然言道: “我乃信女幫護法,怎麼也不知道三妹究為何屬?” 易芝紅笑得花枝亂顫,一指那茅屋和周圍這片藥林,嗔惱地言道: “這裡不就是嗎?” 易芝紅又對柳冠宗說道: “你就站在這裡等我,我有一樣東西給南宮護法。” 便拉著南宮不凡的手,縱身一躍,已鑽入那間茅屋之中。 柳冠宗心道: “有什麼東西如此神秘?” 正想跟過去,忽聽四周又傳來“沙沙”、“索索”的聲音,嚇得他顫聲驚叫道: “莫不是無萱、無蓮、無練它們又來了?” 急忙伏身爬下,屏住心神,向四處觀望。 這南宮不凡與易芝紅進得秘室之中,也無非是窺視“偷情痣”之類,並未做得真事。之後,二人相擁而出,也不理會柳冠宗,徑直縱身,朝著蛺蝶谷去了。 有詩為證:
二人一路狂奔,不足半個時辰,已到了蛺蝶谷口,這才收回放蕩之神氣,換了一副正人君子和貞潔少女的神情。 就在這時,一條人影從南宮不凡和易芝紅的身後稍縱即逝,潛入蛺蝶谷中。 “方白梅——!” “幫主——!” 二人異口同聲地驚呼道。 方白梅受挫於夢痕秋之後,怒已至極。她又回到南宮不凡受傷的地方,正見柳冠宗與無萱白花蛇親暱,她簡直不可思議。尋南宮不凡不見,便一路往蛺蝶谷疾飛。 忽見蛺蝶谷口南宮不凡與易芝紅談笑風生,關係曖昧,十分親熱,方白梅心頭的怒火一下子又燒到極至,心道: “我冒死去追趕夢痕秋,你們卻在這裡悠然自得,簡直不把我這幫主放在眼裡!” 想到這裡,方白梅縱起身形,潛用體內奇經八脈中的全部力道,從他們身後只一閃,便已狂風般飄過。 南宮不凡急忙遣走易芝紅,也放起力道,從後面疾追過去。 方白梅正在梅花屋內用梅花液擦洗被夢痕秋劍聲震傷的耳門下端的翳風、聽會兩穴,任脈上的神闕、氣海等大穴,和督脈後心旁的至陽穴,見南宮不凡破門而入,便怒斥道: “你老婆被夢痕秋打成如此模樣,你還有心思玩女人?南宮啊南宮,你究竟存的是什麼心?我已經答應讓你去和女人來往,你竟如此迫不及待?!信女幫已是四分五裂,你這個護法就一點不著急?等到信女幫不復存在的那一天,我看你還神氣什麼!你也一大把年紀了,我方白梅好歹也是如花之貌、似玉之身,卻還是拴不住你。當年你在蓋美姑手下任護法,可有今日的自在清閒?你好好想想吧!” 南宮不凡也頗感慚愧,急忙賠笑道: “白梅,我真不知道你傷成這樣!再說我轉醒過來時,你已不在我身邊,你讓我……” “罷了,罷了!” 方白梅一擺手,說道: “快過來幫我塗些藥液在背後,我可不願聽你再狡辯了!” 南宮不凡趕快趨前,恭恭敬敬地雙手接過了梅花液。 時間一點點地過去了。 這一天夜裡,月光如洗,籠罩著梅山。但蛺蝶谷的上空,卻沒有月色,十分奇怪,但見繁星點點,甚為蹊蹺。 正是:
方白梅在梅花燈下正觀看古人關於占星方面的書籍。方白梅看此書,可並非用於占卜星象,而是修煉自己的內氣功力。 方白梅自言自語道: “月行中道,安寧和平。陰間,多水,陰事。外北三尺,陰星。北三尺,太陰,太水,兵。陽間,驕恣。陽星,多暴獄。太陽,大旱喪也。角,天門,十月為四月,十一月為五月,十二月為六月,水發,近三尺,遠五尺。國皇星,大而赤,狀類南極,其沖不利。昭明星,大而白,無角,乍上乍下。五殘星,出正東,東方之野。如星非星,如云非雲。若煙非煙,若云非雲,鬱鬱紛紛,蕭索輪囷。日與月以配合也,攝提、熒惑、地候見晨,附於日也。太白、辰星見昏,附於月也。二陰三陽,參天兩地,故男女取焉。” 只聽得她斷章取義,一邊自語,一邊推宮走穴、吐氣納谷。 忽聽得窗外簫聲漸起,竟是南宮不凡興致大發,以簫取樂。 方白梅開門出去,但見南宮不凡赤身裸體,正到了情濃之際。簫聲漸強,似訴似憶,如泣如怨。銳時寒芒乍起,柔時梅花輕顫。端的是簫音如幻似真,幾與天堂一般。 約莫吹了有一盅茶的工夫,方白梅突然大吃一驚,猛然驚呼了一聲道: “不凡,夫君!你終於練成啦!” 急忙向蛺蝶谷的上空看去,但見正有一輪明月,以逆行軌跡從天穹盡頭向這裡游來。頓時,蛺蝶谷一派光明。 你道是為何?本來傍晚時分,太陰已游過蛺蝶谷,但此時幾近子夜,太陰竟轉身再次光臨這裡,真是奇事! 南宮不凡見太陰已臨當頭,才緩緩放下渾簫,敞開頭頂百合穴和臍下丹田,調經運氣。一會兒工夫,便見有一股明燦的霧氣從南宮不凡的頭頂徐徐升出,直上空中,竟不斜散。 南宮不凡目光精射,始終望著太陰,見霧氣已升至九重,才輕輕吸了一口長氣,忽又見霧氣倏然化成點點月芒,疾射而下,竟又回到南宮不凡的百會穴中。 南宮不凡這才徐徐吐出一口心中殘氣,頓時感覺陽氣暴盛,渾身有說不出的燥熱。 方白梅撲上前去,無比興奮地大笑道: “終於練成合元術啦,終於練成合元術啦!” 南宮不凡也十分高興,哈哈笑道: “真是出乎意料,怎會如此輕而易舉就獲得神功呢?” 他念頭一閃,急忙布氣於掌,用力推出,只見掌力夾帶一道亮光,倏然擊出十丈開外,早擊倒了一片梅樹,梅花萬點,又好似暗器向前迅猛打出。 忽聽旁邊一棵梅樹花叢中有人哈哈一笑,朗聲說道: “果然神功已成!” 一縱身,便落在了南宮不凡和方白梅的面前。 二人大吃一驚。看時,但見此人白須垂胸,大頜豐滿,神色卻十分放蕩不羈。 這老者是誰?南宮不凡並不認識,方白梅也不認識。 老者笑呵呵地說道: “若不是你今天一連動了三次陽水,豈會達到如此境界?只是你所練成的,並非合元術,而是老朽暗中傳授於你的蓋世神功逍遙掌罷了!這逍遙掌所施心法,確與合元術相似。只是合元術早已失傳,徒有幾式虛招罷了!但逍遙掌卻可以以假亂真。江湖上已無人知道這是逍遙掌,還是合元術了!” 說話間,一個勁地用眼睛往方白梅身上亂瞅不已。 說來也怪,方白梅竟覺得老者是真的在用手撫摸自己一樣。 南宮不凡急忙問道: “大師,方才我推出一掌時,並不知曉這就是逍遙掌,這難道是巧合嗎?” 老者一邊用目光撫摸方白梅的身體,一邊又笑道: “剛才我聽見此處傳來簫聲,便隱去身形,潛於花叢,見谷內漆黑一片,便布氣牽引,將太陰借來用用。我發現在你骨管之中,空空如也,仔細一看,竟有三次洩陽之痕跡。這也是緣份如此,我決定讓你繼承我創立的逍遙掌,便將意念彈於你的心脈之中,這樣你今後自然用掌而不用簫了!” 南宮不凡大喜,問道: “方才這一招,究竟叫什麼名字?” 老者搖搖頭說道: “不可急於問這問那,明天此時,我再來傳授逍遙掌於你!只是你這個女人,實在太美了!” 方白梅臉上一紅,心中已然明白。她非但沒有生氣,反而目生流蘇,“哧哧”地笑道: “秀色皆可餐。你若是餓了,何不吃飽了再走?” 老者哈哈大笑道: “果然是個能識大體、明察秋毫的厲害女人!好吧,我正有此意,你隨我來吧!” 抓住方白梅的手腕,縱身要走。 南宮不凡急道: “你何以動我的女人?” 卻又不敢過於發火,生怕得不到逍遙掌法。 老者嘿然言道: “你很合適啊!再好的女人,我從來只要一次,三個時辰足矣。你學會了逍遙掌,還怕得不到更多的女人嗎?” 南宮不凡又想說什麼,卻把話又咽了回去。 又聽老者說道: “這三個時辰中,你還是吹你的簫、望你的月吧,我會把太陰上的陰氣,導引到你的體中,這樣會增加你的功力,也會增加你的陽氣,所謂陰陽合元嘛!” 倏然一下,老者已沒了去向。再看方白梅,也是不見了踪影。 南宮不凡心中暗道:“這老者是誰?” 月光更盛,南宮不凡仰視一輪明月,緩緩地端起渾簫。 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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