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柳冠宗乃風情種子,恰逢易芝紅也是及時女子,最後二人免不了鶯歌燕語一番。
忽聽屋外有一人高聲喊道:“哪裡走,乖乖地給我站住!”聲音十分耳熟。
柳冠宗急忙悄聲言道:
“這好像是南宮不凡的聲音!”
易芝紅粉暈未褪,也點點頭,跟著說道:
“正是!他來這里幹什麼?他在與誰說話?”
說話間,聲音已近屋外。
易芝紅忙道:
“千萬不能讓他發現咱們!”
她一拉柳冠宗,掀起《虎色圖》。
原來,在這圖的後面,居然還藏有暗道機關。
只聽南宮不凡一路追來,前邊傳來一個姑娘疾奔之中的驚叫聲。
易芝紅與柳冠宗藏在秘室中,從機關上望出去,見南宮不凡一手已然抓住了姑娘的胳膊,而另一隻手卻還提著一個姑娘,看樣子姑娘已被封住了穴道,故而做聲不得。
南宮不凡哈哈大笑,將姑娘掀翻在地,又放下手中女子,取出腰間渾簫,放在嘴邊只一吹。
但聽一聲銳音傳出,地上的兩個女子便狂滾不已,似是心脈已傷。
南宮不凡接著吹起了一曲簫樂,竟是《五蝶戲梅》。
簫音陣陣,彷彿正有一群五彩繽紛的蝴蝶翩翩飛舞。四處梅花吐蕊開放,暗香悄傳,被五隻蝴蝶戲謔著驅散。
而後,梅花傷心地湧出淚脂,五隻蝴蝶落到花朵上,輕拍雙翅,彷彿是在安慰梅花,樣子煞是親密無間。
渾簫響處,兩個女子滾動扭曲著,竟放手搥胸,顯出一付十分難受又十分渴望的樣子。
一曲《五蝶戲梅》直聽得易芝紅粉暈復生,“咯咯”笑道:
“南宮護法果然簫術不凡!”
柳冠宗順藤摸瓜,如同公雞啄米一樣,吮向易芝紅。
再看南宮不凡,放下渾簫,拉起一個女子,笑哈哈,咂咂舌頭。那女子誓死不從,雙手摀住自己的身體,口中哇哇大叫,只是卻無法發出聲音。
論力道,畢竟女不如男。何況這男人又是武功絕頂。
儘管南宮不凡曾被回頭客打傷過心脈,但他恢復有術,只見他三下兩下,便扯去那女子的衣物。南宮不凡出手如電,點在了女子的玄關大脈上,那女子頃刻便不能動彈。
南宮不凡的確淫惡至極。
但見他粗手暴伸,抓過了另一個女子,頃刻間如剝玉米一般,將這可憐的弱女剝了個精光不剩。旋反手將這女子也按倒在地上,惡手直插,兇像畢露,硬是把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弄了個淒淒慘慘戚戚,無力抵抗,只得任由南宮不凡肆意蹂躪。
就在這時,不遠處傳來一聲暴喝。
人隨聲到,卻是信女幫幫主方白梅,臉色黑沉,手持素練,站在了南宮不凡的面前。
有詩為證:
韋婆楞急忙問道:
“師父方才所使無比凌厲的一招,真的就是六筆中的最後一式'筆走蔭澤'嗎?”
汪雲鶴沒有再答話,上去一把抓住韋婆楞的身形,卻也不再理會旁人,狂起兩足,按住梅花之氣,竟輕煙一般轉瞬即逝。
眾人見了,不免都為如此玄奧之輕功感到若有所失般的惆悵,也用不著再由誰下個命令,一哄而散了。
且說柳冠宗一路向西,不敢走大道,只恐碰上回頭客,而專撿些曲折小路,鑽進梅林茂密之處。不知去住何處,不知不覺撞在了一個交叉而設的“梅花三弄”機關上。
倏然,三棵梅樹將柳冠宗圍將起來。
柳冠宗哈哈一笑,急忙踩住機關,方止住“梅花三弄”。但當柳冠宗向前面看去時,不由得一愣。只見那裡竟無一棵梅花樹,倒是長滿了各種奇異的藥草。
柳冠宗心道:
“梅山從來以梅聞名,正所謂無梅不為嶺,無梅不為園,無梅不為谷,無梅不為景!為何這裡卻隻長些藥草?這是何地?我還在不在梅山之境?”
柳冠宗急忙飛身過去,見滿地盛開著形態各異、顏色各異的藥草花卉。
有八角金龍、草無根、翠羽草、九空子、蒲公英、博落回、款冬花、菟絲子、錦雞兒、自扣草,諸如此類,似乎像是一座藥草園。
柳冠宗驟然縱起有七八尺高,舉目望去,忽見一百步之外有一矮小的茅屋,他急忙沉下身形,提氣輕足,向茅屋馳去。
茅屋門楣之上,有對聯一幅。
上聯是“震東南萬里遠乎天邊”。
下聯是“乾西北一步近在咫尺”。
橫批乃“大壯利貞”。
這是什麼意思?
柳冠宗不解,便輕輕推門走了進去。
茅屋內卻十分寬敞,佈置典雅古樸。最為醒目的,是掛於牆上的一幅丹青,名乃《虎色圖》是也。
柳冠宗見《虎色圖》上尚有小詩一首,遂淡然吟道:
“利劍不可近,美人不可親。利劍近傷手,美人近傷身。道險不在廣,十步解摧輪。情愛不在多,一夕能傷神。”
在小詩下面,似乎還隱約有兩句什麼詩。
柳冠宗俯身近前細看,還是看不清,索性伏到畫面上看時,原來寫的是:
每一句詩的第三個字,都因缺字而空了下來。看來,茅屋主人是要待有合適的字詞時,方才願意填上,或許是有意等待什麼人適時顯露心中的文采。
柳冠宗多少也有些文墨之才。稍一思忖,便取下九寸狼毫竹筆,見桌案上有一塊端硯,中有以花汁研成的香墨,便蘸來在第一句第三字空處填下了一個“萱”字,又在第二句第三個字空處填下了一個“蓮”字。
寫完,柳冠宗又細細端詳:
自我感覺填的是恰到好處,說來也的確填得不錯。
忽聽得屋外傳來“沙沙”、“索索”的細碎之聲。柳冠宗一怔,急忙推門向外闖。
這一推門不要緊,卻放進來幾十條鼻孔向上、背有精美花紋的白花大蛇。
這白花蛇有劇毒,喜囓人足,大凡被白花蛇咬中者,若不立即斬斷自足,便會立即死亡。
白花蛇一沖進茅屋,柳冠宗立時聞到一股爛瓜之氣。他知道,此乃白花蛇所施放的毒氣也。遂急忙退到屋角,屏住呼吸,九寸竹筆已然橫於手中,筆氣也佈滿於周圍。倘若白花蛇近得身來,就順手力斃之。
柳冠宗一退後,屋門自然大開,但見成百上千條白花蛇,頃刻之間就衝了進來。
然而更為奇怪的,是這些白花蛇似乎紀律嚴明,魚貫而游到《虎色圖》上,以口中毒芯,去舔柳冠宗方才填在詩中的“萱”與“蓮”兩個字,頃刻間就將這兩個字舔得一干二淨。
舔過之後,為首的一條巨大的白花蛇才昂著頭,發出刺溜的巨大響聲,衝著柳冠宗手口的九寸竹筆竄了過來。
頭蛇一來,其他的蛇立即跟著爬向九寸竹筆。
柳冠宗大駭,急忙施展了一招“竹筆探微”的變式“狼毫聽水”,筆尖所醮香墨立時隨筆氣疾射而出。
頭蛇忽然大怒,狂張巨口,只一噴,就听“忽”的一聲,便將迎面射來的香墨盡數噴回,反而射向柳冠宗。
柳冠宗從未想過這些蛇居然內氣如此強大,急忙暗吐心脈之力,透過筆鋒,化作點點鋒芒,迎住了射向自己的香墨。
一來一往,雙方力道竟然相當,但見香墨倏然停留於人蛇之中間,兀自不落。
後面擁過來的幾條大白花蛇,忽然如閃電一般,閃身撞向柳冠宗。柳冠宗以掌化氣,拍出一股罡風,直撞蛇身。
風蛇相交,就听“啪”的一聲,竟將幾條大白花蛇直擊出屋外,眼見活不成了。
這一來,頭蛇怒不可遏,突然身子一蜷,化作一羅盤狀,飛施而起,避過筆鋒罡氣,徑直撲向柳冠宗。
待柳冠宗回筆向下疾砍時,手臂忽地一麻,再看時,已是被頭蛇咬了一口。柳冠宗立時感到一陣眩暈,彷彿置身於悠悠起伏的汪洋之中。
他心中駭道:
“莫不是活不出茅屋了嗎?”
柳冠宗急忙屏住心脈的運行,取出隨身所帶的解毒之藥“風沙丹”,吞進口內,以殘津嚥下化解,又慢放心息,暗運行宮。
然而,頭蛇兀自咬住柳冠宗的胳膊不放,其他白花蛇眼看著就都撲了上來。
正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只聽屋外有人叱道:
“孽物,怎生又胡作非為!莫不是來了不速之客了嗎?”
聲如甜脂,情似文火。
柳冠宗聽得十分耳熟,忙大聲喊道:
“小姐,救我一命!”
聲音嘶啞,顯然已中毒匪淺。
屋中颯然風至,只見一位美如天仙的少女,手持潛龍雙刺,一陰一陽,站在了柳冠宗的面前。
柳冠宗一見大喜,剛要張口說話,頭蛇已然來了一招“龍蛇剪尾”,緊緊地纏在了柳冠宗的頸上。
柳冠宗再想說話,已是不能,直憋得他是臉色紫脹,青筋暴突,目透驚駭。
少女淡淡一笑,緩緩言道:
“我當時誰,原來是柳三哥,你在我屋裡玩什麼把戲?怎麼把這些毒蛇給招來了?”
柳冠宗欲說不能,欲動無力,心中一個勁地罵道:
“你這個小丫頭片子,不趕快上來救我,還說什麼風涼話!”
少女忽然扭頭看見《虎色圖》那兩句詩中已濕了兩片,心中已然明白,便哂然說道:
“你莫非填上那兩個字了嗎?這就難怪了!我的這些白花蛇有三個名字,其中兩個就叫做無萱、無蓮。你硬要把萱、蓮二字填在裡面,這不就惹怒了它們嗎?”
少女又見柳冠宗手中兀自握緊的九寸竹筆,驚叱道:
“你這竹筆狀似赤練蛇,而白花蛇素來與赤練蛇性情不合。我這些白花蛇還有一個名字就是無練,取不共戴天之意。這就難怪頭蛇不饒於你了!”
那條頭蛇聽見少女說完,扭過頭來,衝著少女“刺刺”叫了兩聲,露出狀似牙齒的兩排白色骨刺物,好像是在說什麼,之後依舊逼緊了身軀。
其他的白花蛇都圍在了柳冠宗的身邊,昂頭張口,似乎只等少女一聲令下,就要生吞柳冠宗的肉身骨體。
柳冠宗心道:
“完了,完了!我怎會知道這其中還有如此之多的恩怨?看來蛇如人類,也是難容異己啊!”眼中不由得充滿了絕望的淚水。
那頭蛇一見柳冠宗流出的淚水,還只當是晶瑩的露珠,遂張口吮了上去。
柳冠宗驚然心道:
“蛇爺爺,也許是蛇奶奶,你這可千萬小心啊,別咬破我的眼珠子!”
又听少女粲然說道:
“我的這些白花蛇最喜詩文。你不如多念些小詩,興許它們能放你一條生路。”
頭蛇聞聽,“刺刺”叫了兩聲,便鬆了鬆身軀。
柳冠宗長出一口瘀氣,心裡好生納悶:
“這群白花蛇果真這麼稀奇?”口中卻趕忙高聲說道:
“你是易芝紅,是易芝蘭?你不喝退這些白花蛇,卻還在一旁戲弄於我!”
少女“咯咯”笑道:
“易芝蘭怎會有如此雅興?你自己得罪了無萱、無蓮和無練它們,卻還說什麼我戲弄於你?”
二人一說一答,白花蛇竟也偏頭聆聽。
柳冠宗急忙言道:
“易大姐可有解藥,快給些於我!不然我可就活不出一個時辰啦!”
易芝紅又咯咯笑道:
“等你吟完了詩,再給你解藥也不遲啊!”
柳冠宗無奈,只得苦笑一下,說道:
“好,你們聽著。”
眼珠子轉了幾圈,繼而高聲吟道:
易芝紅聽了,知道是在說自己漂亮,眉宇中已露出喜色。可見大凡女性者,均喜歡聽別人說自己漂亮。
柳冠宗看在眼裡,喜在心頭,遂又吟道:
易芝紅聽了,“扑哧”一聲笑道:
“小女子哪有夫郎,真是一派胡言!”
柳冠宗見易芝紅並無惱色,便壯著膽子又吟道:
吟的竟是一首艷詩淫詞。
易芝紅面色已燦若殷梅,芳心“噗噗”直跳,口中卻嗔怒道:
“什麼什麼,我聽不懂!不好,這首詩不好!”
忽聽頭蛇“刺刺”歡叫不已,易芝紅笑道:
“你懂什麼,你又怎會喜歡?既然你喜歡這首詩,你還不放開他去?”
頭蛇搖搖頭,又“刺刺”叫了兩聲,竟到柳冠宗的臉上親熱地蹭了兩下,嚇得柳冠宗差一點魂飛魄散。
易芝紅笑著對柳冠宗說道:
“頭蛇說它非常高興,讓你把這首詩寫下來。”
柳冠宗真正是大奇,心裡詫道:
“真是無奇不有,白花蛇竟懂詩文?!”口中卻急忙言道:
“高山流水覓知音。既是無萱喜歡,易大姐請為我取來紙墨,我這裡獻醜了!”
易芝紅取來一片柏樹皮,遂又說道:
“你自己不是有筆嗎?”
柳冠宗哈哈一笑,便取出竹筆蘸飽香墨寫道:
接著,又簽了“請無萱小姐雅正”的字樣。
頭蛇這才“吱吱”叫著,放開柳冠宗,咬起樹皮,昂頭疾竄而去。眾蛇見頭蛇離去,也都蜂擁離開。
頃刻間,茅屋中只剩下柳冠宗和易芝紅。
柳冠宗匆忙說道:
“易大姐,快給我解藥吧,此事如何能遲得?!”
易芝紅笑道:
“頭蛇不是已為你解去蛇毒了嗎?”
柳冠宗暗自運氣,心脈間果然不見有中毒之象。
他頗為奇怪,驚詫地問道:
“頭蛇何時給我解的毒?”
易芝紅咯咯笑著,言道:
“它不是在你臉上與你親熱了嗎?怎麼,你不記得了?”
柳冠宗恍然大悟,旋即駭意大減地說道:
“我還以為我活不過今日了呢!”
易芝紅“哼”然說道:
“白花蛇個性很強,它們從來不允許我配製解藥。大凡被它們咬傷,都是由它們自己決定是否該去為傷者解去蛇毒。是故,方才你向我索要解藥,我卻沒有給你。”
柳冠宗這才明白,急忙向傷口上看去,不禁一怔。原來傷口已痊癒如初,沒有絲毫破傷之痕跡。
柳冠宗見險情已去,才又陰陽怪氣地調戲道:
“易大姐芳容如此之嬌美,不知道能有哪位男子才有品嚐的福氣?”
易芝紅微嗔道:
“你就不怕我身上也有暗毒嗎?”
柳冠宗怪笑道:
“芝紅身下死,做鬼也風流!哪還管它有沒有暗毒?”
有詩為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