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武俠小說 江湖3·仙功奇緣

第6章 第六章哀述十二月氣法驚論住世留形訣

江湖3·仙功奇緣 贾羽 9730 2018-03-12
但聽森孩兒大喝一聲:“你是東方若萍!” 只見森孩兒眉心正中已然中了一枚暗器。 阿蓋公主聞聽,更是大吃一驚! 眾人驚亂之中,就听鸞玉一陣尖聲浪笑,獰然言道: “果然是森孩兒悟性極高,單憑幾枚春針,便認出我沉香軟玉東方若萍來。難怪連探月老翁都栽在你的手上!” 清遠大師也不禁暗吃一驚。他本是出家之人,歷來不過問江湖恩怨,對黑道魔頭所知甚少。但東方若萍乃東煞東方雄風之女,他確也聽同道中人提起過。清遠大師還深知,這個淫魔的暗器端的萬分厲害。 果見森孩兒立時渾身大汗淋漓,心中已然是血脈噴吐,熱力無處發洩。 阿蓋公主儘管羞提其事,但師父瑤池婆婆曾讓她盡一切可能照顧好森孩兒的一切,大有將她暗自許配於森孩兒之意。更何況森孩兒此刻危險萬分,因此只有她能夠幫助森孩兒度此難關了。

阿蓋公主旋即抱住森孩兒,突然縱身,向嵩山僻靜處奔去。 正在飛跑之中,忽然聽見有人嗚嗚哭泣,似乎傷心至極。 阿蓋公主:“心想,休怪我不去幫你了,森孩兒還等我救呢!” 想歸想,腳下卻不慢。 然而,哭泣聲彷彿就緊隨在耳邊,無論你跑多遠、多快,總是擺脫不了。 此刻,森孩兒已然昏迷,但兩手兀自抓住阿蓋,牢牢不放。 阿蓋公主無奈,見周圍無人,便急忙放下森孩兒。但哭聲竟然愈發悲慘,並且近得似乎就在旁邊。 阿蓋公主面色羞紅,無奈,只得抱起森孩兒,縱身再跑。 剛跑出十丈開外,哭聲說話了。就听此人哭道: “養氣務欲其久,當去七情六欲;去七情六欲,則氣不亂;氣不亂,則正氣來至;正氣來至,則五臟安;五臟安,則氣順其理;氣順其理,則龍虎意和;龍虎意和,則精全心逸。”

阿蓋公主聽罷微怔,忽覺此言甚是,尤其是“龍虎意和,精全心逸”八字,足以避免阿蓋公主忍羞完成之事。 阿蓋公主再次放下森孩兒,正想以意化身,卻忽然覺得自己體內奇怪無比,尚有一種無以名狀之意味,電流一般貫穿全身。 阿蓋公主哪裡知道其中原委?想上前扶住森孩兒,然而突然見到森孩兒睜開眼睛,神態已然清醒,兩眼茫然地看著阿蓋姑娘。 那個哭聲也忽然漸漸地遠去,最後終於從耳邊消失。 森孩兒臉色微紅,怯聲言道: “我……我乾了一件對不起你的事……” 阿蓋公主聞聽,嬌羞萬分,低頭笑道: “這又怎能怪你,莫往心裡去就是了,只當什麼都不曾發生……” 森孩兒續言說道: “方才,我影影綽綽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森孩兒對阿蓋公主言道: “我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好像已過去好些年。真的,你看我是否蒼老了許多?” 阿蓋公主寬慰地說道: “這是你的幻覺,不是真的,只不過你過度疲勞罷了!” 森孩兒搖搖頭,說道: “不是幻覺,是真的,只是不知不覺就是了。” 二人又休息了一會兒,便縱身上了嵩山。 嵩山,古蹟頗多。森孩兒與阿蓋經過了遭遇東方若萍這件事,二人之間的關係已經變得親密了許多。 二人正朝山頂上疾跑,忽然又傳來一陣嗚嗚的哭聲。 這哭聲顯得蒼勁有力,而且哭聲無有間隙。二人已然感覺到這是一位武功深邃莫測之人,在練內功之時所發出的一種氣息聲。 是誰有如此玄妙的內功呢? “莫不是嵩山王?對,肯定是他!”

森孩兒忽然大悟,對阿蓋公主說道: “泰山王喜笑,華山王喜怒,這嵩山王必是喜哀無疑。我們循著聲音上去吧!” 正待上,還沒上,那哭聲卻突然來到近前。 二人定睛看時,只見一個渾身透明的老人,正含淚站在眼前。 再細一看,原來並非透明,而是淚水打濕了衣服後,卻又結成淚枷。加上天氣寒冷,故而周身已裹上一層薄冰。乍看上去,就和透明的一般無二。 透明老人目中精芒閃動,含淚說道: “兩位年輕人,莫不是來找我的嗎?” 森孩兒立即拱拱手,恭恭敬敬地說道: “前輩莫非就是嵩山王嗎?晚生正是來拜見你老人家!” 透明老人聽罷,嗚嗚大哭道: “少俠這話也對也不對,我既是嵩山王,又不是嵩山王!”

阿蓋公主詫道: “前輩因何說既是嵩山王,又不是嵩山王呢?” 透明老人更是傷心不已,淚如泉湧地說道: “這難道不明白嗎?我只是嵩山王的一部分,而一部分怎好代表嵩山王呢?兩位如若不信,請隨我來!” 森孩兒和阿蓋公主緊隨透明老人其後,而透明老人一路也不見怎樣縱身,卻疾如閃電,向林中飛去。 這透明老人只是抄行難走的小路,繞到一座斷壁旁,卻絲毫沒有停足,而是縱身緩緩向下跳去。 森孩兒大驚,心想,他到底要將我們帶到什麼地方?難道他真的不是嵩山王? 心裡想,腳下卻不慢,與阿蓋公主一搭手,也縱身跳去。 天色已漸近黃昏,這一段路少說也有百八十里,越朝前走,天氣似乎也愈來愈熱。 透明老人忽又從小路轉上山頂而去,森孩兒和阿蓋公主也是縱身尾隨,用盡全力,但還是遙遙跟在後面。

只見透明老人縱身掠起,倏地隱入山林中,杳無踪影。 森孩兒暗自“哦”了一聲,對阿蓋公主言道: “奇怪!這是什麼地方,這位前輩為何如此神秘?” 阿蓋公主也不禁暗自納罕,奇然說道: “此處卻溫暖如春,不像是在秋冬季節,確實有點古怪!我們還須小心才是,免得再遭不測!” 森孩兒聽到“再遭不測”一句,立即臉露愧容,含笑說道: “阿蓋姑娘不是說不怪我了嗎?” 阿蓋公主也頓覺失言,臉一下子紅了,急忙低下頭,羞澀的說道: “你真壞,你真壞!” 天漸漸昏黑下來。 忽然,遠處傳來嘈雜的哭聲,就見有十餘個黑影,一瞬之間,都已到了森孩兒和阿蓋公主面前。森孩兒細瞧時,其中最前面的正有引路而來又不辭而別的透明老人。

再向其他人看時,不由得一怔。 森孩兒見前面來人,正是透明老人,但向其他來人看時,不由得一怔。原來,這些人竟然一模一樣,也是慟哭聲厲,渾身透明。稍一數,正好十二位。 先前的透明之人收住哭聲,抽泣著問森孩兒道: “你可帶來金骨王牌了嗎?” 森孩兒心想: “如果這些人裡面沒有嵩山王,我再索回金骨王牌。他們如若不還,我只好用泰山王和華山王的功夫,制服他們再說了”。 森孩兒急忙掏出金骨王牌,遞與透明老人。 透明老人見四周漆黑,便對其他透明老人哭道: “你們十一位,把眼睛睜亮些!” 隨著話音,立時便有二十四道光柱,照到了金骨王牌之上。 阿蓋公主見這些人目光如炬,十分害怕,禁不住緊緊抓住森孩兒的手,方覺膽壯氣盛。

透明老人端詳了一陣,竟齊聲大哭道: “果然不錯,是玄機子的信物。” 這時,先前那位透明老人才哭著對森孩兒說道: “少俠,你覺得奇怪嗎?我說我是嵩山王的一部分,你偏生懷疑。你看,嵩山王全都到齊了,一共十二人!” 森孩兒這才恍然大悟道: “原來嵩山王不只一人,晚生在此有禮了!” 十二位嵩山王齊聲哭道: “少俠不必多禮!你既是玄機子的門徒,那也就是我們的晚輩了。我們早已等待多年,一直到今天,你才登山拜訪我們!” 阿蓋公主忙問: “你們怎麼會等待多年?難道你們知道森孩兒要找你們?” 先前的透明老人一邊哭,一邊點頭說道: “十幾年前,玄機子中毒身亡,他體內的功力就源源不斷地返回了他的天寧道觀。那年我正好路過天寧道觀,我發現玄機子數十年的內力,只剩下很少的一點,就急忙回到嵩山。我們十二人聯手接通了玄機子的魂魄,正好玄機子的魂魄還在半路,於是我們就得知了其中的隱情!”

透明老人又哭道: “這位小姑娘看來深愛著森孩兒,你們聯手抵抗東方若萍的蓋世奇功,也算是心心相印了。只是,我們在今夜要傳些玄秘給森孩兒,你還須迴避才是。山下有一悅來客棧,阿蓋姑娘如果不介意,我現在就送你去吧!” 森孩兒聽說要讓阿蓋下山,頗不放心。剛想說什麼,阿蓋已然點頭說道: “希望各位嵩山王前輩多傳些玄秘武功給森孩兒,小女子這就告辭了!” 漫漫夜路,即使上來都難,若說到下山,更是談何容易?況且又是崇山峻嶺。 阿蓋深情地看看森孩兒,轉身要走。 只聽透明老人哭道: 又聽其餘十一位嵩山王齊聲哭道: 所吟竟都是香艷詩句。 透明老人又對阿蓋公主哭道: “這兩首詩,權當我們贈於姑娘的修心之術,你當深悟其理,加些心法,日後必定大有用處。”

說完,輕輕一推阿蓋。 森孩兒兀自有些不忍,剛待上前,忽然見透明老人一推阿蓋,阿蓋竟已不見。 森孩兒急忙屈膝跪下,潸然問道: “師父為何一推,阿蓋便不知去向?” 透明老人又嗚嗚哭道: “少俠請寬心!阿蓋姑娘此時已在悅來客棧之中,自有他人照料,你不必擔心!” 其他透明老人也哭著安慰道: “阿蓋姑娘鍾情於你,她也希望你能早日功成。此刻她正在點上香火,為你祝福呢!” 森孩兒這才收回思緒。 透明老人若有所思,繼而哭道: “我們嵩山王該給你教些什麼好呢?我們一人傳你一套,每套尚需練上二十年,那就是二百四十年,不免太長了一些。” 其他透明老人急忙哭道: “二百四十年,誰會有此定力?不如我們各自傳他一式,共十二式,只需練上十二年,如何?” “不妥,不妥!” 先前的透明老人搖搖頭,又哭道: “那豈不練得雜亂無章?再說我們十二個人,心法各異。到頭來森孩兒豈不也與我們一樣,整天哭哭啼啼?” 森孩兒忙問: “各位師父就沒有統一的玄秘武功嗎?” 這一說不要緊,十二位嵩山王齊聲大哭起來。直哭了個淚流成河,淚河沿山而下,形成一個瀑布的奇觀! 後來,人們把這夜突然發生的飛瀑現象,稱為淚瀑,至今還有許多傳說故事呢! 正是:
只見十二位嵩山王哭了好大一陣,方才止住淚水。 透明老人啜泣道: “好,好!森孩兒果然聰明過人。你這一提,我們反倒想起來了一個統一的功法。” 森孩兒大喜,悅然問道: “什麼統一功法!就請各位師父教我此功即是了!” 透明老人兀自啜泣不已,斷續說道: “此功法,名叫嵩山元氣接要保生之十二月氣法,此功名稱忒長,叫它'十二月氣法'即可!” 於是,十二位嵩山王,每人為森孩兒講解傳授了一個月的氣法。加起來,剛好十二月。 你道這“十二月氣法”有何內容? 第一位嵩山王徐徐哭道: “立春正月節後,每日子丑二時,將手按兩腎,轉身聳引,各為三十五度,吐納嗽咽入意堂。能盡其功夫,對內氣修為,大有功效。” 第一位嵩山王接著哭道: “正月中,每日子丑時,手按臀轉,左右開引,取先天之氣上入華池,吐納嗽咽九次,如意下丹田會合,若能盡其功夫,能身輕如蝶。” 第二位嵩山王接著第一位嵩山王的話音哭道: “二月節後,每日醜寅時,坐定,清氣一刻,握固,轉脈開絡,靜工氣封固攝上,自轉大小周天。如意復歸原祖宮合和,徐氣呼。” 第三位嵩山王接著第二位嵩山王的話音哭道: “三月清明之後,醜寅時,正坐定,左右手硬前,引祖氣七八上任督衝三脈,轉接丹田新氣,採天地之靈氣,複收三脈,閉丹田。” 第四位嵩山王接著第三位嵩山王的話音哭道: “立夏四月節,每日寅卯時,閉息瞑目,華池水下嚥中丹田,又息氣片刻,將祖氣引上華池,喚水咽津,提氣复升入十二重樓,打擊百會,轉闖三焦。” 第五位嵩山王接著第四位嵩山王的話音哭道: “五月節,每月寅卯時,正立,仰身,兩手心朝上,換氣於督脈,作無風大振定息還宮法,氣壓如意,還丹田。” 第六位嵩山王接著第五位嵩山王的話音哭道: “六月節,每日醜寅時,坐息定半刻,兩手運下丹田,雙足直伸,先天上攻,會合華池真水,命根之祖,再太極久居,作心虎肝肺之說,盡其工夫,背莫劍入。” 第七位嵩山王接著第六位嵩山王的話音哭道: “七月節是一關,每日醜寅時,正坐,兩手將祖根縮住,氣閉息聳上湧,華水下來三五口,想兩應交泰,舉引祖氣,放嘯紫陌,葆泰含元,复飲玉泉三,莫急莫緩,使心空明,凡氣節量,一任自然,綿綿若存,用之不盡。勤於此術,即使鼻深水底,也可自養三年。” 第八位嵩山王接著第七位嵩山王的話音哭道: “八月節後,每日醜寅時,清坐蒲上,兩手按膝,心想祖氣,推引上至來池,接任轉督;至極衝脈,氣環天下,目明精爽。此術可夜半視物,目透巨螢。” 第九位嵩山王接著第八位嵩山王的話音哭道: “九月節,醜寅正坐,舉兩臂踴身上托,閉氣上升池中,復回沉上、中、下脘歸丹田,兩手抱定下丹田,祖氣清清,不上不下,運轉調水,和合陰陽,以意通龍虎,接天地情根,達排泄慾火之用。長練此法,可破東方若萍之淫功。” 第十位嵩山王接著第九位嵩山王的話音哭道: “十月中,醜寅時,正坐養氣,隨氣不呼不升,靜而能清,明心見性,雖面壁坐關閉守五十載,腹中無半星飢渴之感覺。” 第十一位嵩山王接著第十位嵩山王的話音哭道: “十一月節,子丑時,起身,兩手往內努力,兩足臍並,吸氣開通玄關脈口。久行者,仙道在望。” 第十二位嵩山王,也就是先前那位透明老人,接著第十一位嵩山王的話音哭道: “十二月之氣,乃關鍵所在,功成僅此一月。子丑時,正坐靜工,一手抱祖根,一手運臍中,運氣榮榮,不放不收,順順安相根祖,作長吸長吐之納心之術,自寬中一陽貫滿,經絡淳淳,玄中大妙,可以'以我之心,使你之氣,適我之功,收你之靈'十二字歸納。” 言罷嵩山元氣接要保生十二月氣法,先前那位透明老人又寬寬嘆氣,淚水兀自不停地言道: 其他嵩山王又是異口同聲地哭道: 森孩兒凝心默記,隨意走氣,已悟出此十二月氣法十分中的七分奧妙,不禁心中佩然。此法之妙,雖不在進攻敵人,但對堅固森孩兒的內氣心法,可起到至上之用。 透明老人哭著對森孩兒說道: “這十二月氣法,每口氣均需練六次,故而要用上六年光陰。況且,此氣法萬萬不可使巧用簡。你在這六年中,可留居於嵩山,專攻此法,成後必有大用。所謂天工其妙,自有乾坤!” 森孩兒又拜過十二位師父,便長嘯一聲,下山來見阿蓋公主。 這長嘯之聲,驚撥黑雲。 十二位嵩山王不禁也暗自佩服,是故又是一陣號淘大哭。邊哭還邊悲傷地讚道: “嗚嗚,真是位奇妙的後生啊!嗚嗚,真是後生可畏啊!” 哭得至真至誠。
森孩兒在這嵩山之上,曉寢夜練,不知不覺竟過了六年時光。 在這六年當中,阿蓋公主也靜心參悟嵩山十二王傳於她的修心之術,也竟然武功大進。 這時的森孩兒,悶倦之時,常攜阿蓋公主躍上雲層,遠眺蒼山萬物。但每當森孩兒想起師父玄機子生前的夙願,心中就會產生許多焦急之情。 森孩兒總是對阿蓋公主說道: “將來我藝成之後,闖入江湖,對於那些惡人,你是希望我心慈手軟,還是手下無情?” 阿蓋回答說: “其實不管是心慈手軟,還是手下無情,都不能便宜他們!因為他們罪無可恕!” 這天,陰雨密布,山風颯然。 就在森孩兒上山去練功不久,阿蓋在悅來客棧忽然感覺腹內疼痛難忍。 阿蓋顧不上許多,奮力向嵩山飛去。快到森孩兒練功之處,一個趔趄,摔倒在地。 阿蓋大喊一聲:“森孩兒——”便昏死過去。 森孩兒剛剛將泰山王和華山王傳授的武功演練完畢,正在心中布轉十二月氣法,就隱約聽見阿蓋的疾喊之聲。然而奇怪的是過了一會兒,竟然有“哇哇”的嬰兒哭聲傳來。 森孩兒大奇,急忙收定功法,長身上縱,飛至空中,向下俯視,正見阿蓋倒在地上。 森孩兒急落身形,輕身縱去。 只是一縱,便來到阿蓋身邊。 但見阿蓋臉面蒼白,汗滴虛發,下身處還有血跡溢出,褲管已破,兀自露出一個男性嬰兒,還在大聲啼哭。 森孩兒一怔,這是怎麼回事? 不及多想,就狠掐阿蓋人中。只聽“依呀”一聲,阿蓋睜開眼睛。 阿蓋靠在森孩兒懷中,倦聲說道: “森孩兒,我們成親吧!” 森孩兒恍惑不解,卻又不好過問,只有點點頭。 “森孩兒,”阿蓋忽然面帶喜色地說道,“這個孩子是你的。” “我的?” “是的!你還記得六年前東方若萍射中你的事嗎?” 阿蓋續道: “你說你乾了一件對不起我的事,當時我沒有料到會有今日之事。本來成親生子,人之常情。但只怪我修煉了十二位嵩山王教我的修心之術,使氣息慢行,故而我們的孩兒,一直到六年以後才痛苦地出生。唉,說起來,這孩子也該有五歲了!” 森孩兒羞愧言道: “阿蓋!都是我不好,連累你了!其實六年前的那次,我們不就已經成親了嗎?你安心養些日子,待孩子長大些,我們再一起去恆山。” “那怎麼行?”阿蓋心中發急,聲音也提高了許多,“你自己去恆山吧,我和孩子留在這裡。等你完成大業,再回來接我們!” 森孩兒還要說什麼,阿蓋已把素手放在他的嘴上,搖頭言道: “你不要說了,我會照顧好我們的孩子的。” 低頭又抱起嬰兒,親親孩子的小臉,阿蓋柔聲說道: “孩子啊,你一出生就五歲了,但還不會說話。你看,這是你的爸爸,這是你的媽媽……” “爸……爸……,媽……媽……”嬰兒忽然笑著喊了兩聲。 二人大喜,爭先抱著孩子,又說又笑,好不開心。 二人回到客棧,森孩兒急忙讓店小二做來一小盆烏雞黃芪湯,讓阿蓋喝了之後躺下,又餵給大蟾蜍吃些。孰知這隻大蟾蜍一見嬰兒,“呱呱”幾下,一蹦一跳,就蹦到嬰兒的身邊,嗅了許久,還用爪子輕輕摸了摸嬰兒的小手,看樣子甚是喜歡。 阿蓋恐怕大蟾蜍嚇著孩子,就讓森孩兒把大蟾蜍裝入懷中。 阿蓋言道: “我們的孩子,雖說剛剛出生,但畢竟也有五歲了,可還沒有名字。你看叫什麼好呢?” 森孩兒想了一下,拍手悅然說道: “就叫他悟一子,如何?” 阿蓋大喜,連忙手撫孩子的小臉,歡叫一聲: “悟一子!” 悟一子似乎知道是在叫自己,竟然“咯咯咯”笑了起來。 這天夜裡,森孩兒和阿蓋第一次同床共寢。阿蓋玉頰緋紅,笑靨如花,雖然雙目隱含憂傷,但也禁不住喜形於色。森孩兒雙眼爍爍放光,再也按捺不住,嘬起嘴唇輕輕吻了一下阿蓋,旋又把頭埋進了那熱乎乎、軟綿綿、情切切、意沉沉的胸窩中。 儘管已是夫妻,但阿蓋仍不免嬌羞心跳。二人耳鬃廝磨,纏綿了半宿,雖不曾演繹兒女歡情,但精神的結合,卻更為重要。 阿蓋言道: “雖然這樣一來,我內氣頓失,但悟一子已是我的再生生命。明天你放心上路吧!不要牽掛我們母子,玄機子師父的使命才是至關重要的大事啊!” 森孩兒使勁兒點點頭,又翻手緊緊地抱住了阿蓋…… 恆山,自古號稱北岳。 但見奇峰迭起,塔寺棋布。可謂無石不峭,無寺不古。 恆山主峰,素有“天上天”之稱,此處幽靜清雅,多怪岩奇洞、蒼松翠柏。 森孩兒一路狂縱,雖屢遇敵手,但都力退妖邪。後又奔赴金山拜掃玄機子師墓,過半載時光,已是炎夏,才到達恆山腳下。 剛一來到恆山關口,只見有一群人,嘁嘁不休,爭論不已。 只聽有一老者詫然大聲言道: “恆山出怪事啦!滿樹都落有一種名叫枯葉蝶的怪蟲,難道恆山轉了風水不成?” 人群之中有人問老者: “究竟是什麼樣的枯葉蝶呢?” 老者描述道: “今早我上恆山敬香,忽見路邊灌木叢中落著一片片枯葉。我好生納悶,夏天怎會有枯葉?我上前用手一摘,可不得了,驚起片片枯葉翻飛,原來是一群貌似枯葉的蝴蝶。我跳起來捕到一隻,細看,只見它通體蠟黃,薄薄的翅膀內側色澤綺麗,彩紋遍布肢膜之上。難怪它落在叢中,我會將它錯認成枯葉!” 人群中有人插語道: “我也見到這種枯葉蝶,我還問過雷音觀的道長,他也說在恆山住了近百年,從未見過此蝶。我一回家就遍查古書,卻也查到一則,講的是遠古時,一群仙女私下凡塵,暢遊峨眉山,王母娘娘發覺後,命巨靈神下界捉拿。可是,這群仙女貪戀人間美景,不肯回天庭忍受寂寞,便化成翅膀色澤枯黃的蝴蝶,藏在殘枝敗葉中,躲過了天神的搜尋,從此繁衍於峨眉山中。書中寫的,可能正是這種枯葉蝶。但恆山與峨眉相距遙遠,卻怎生飛到恆山來了呢?難道真的是轉了風水?” 人群中有人驚“哦”一聲,大聲說道: “你們這麼一說,我又想起一件怪事!” 眾人急問: “什麼怪事?” 這人說道: “在我家院子後面,有一條小溪,溪邊常有一些青蛙在那裡鼓譟,這本不稀奇。但自從我前幾天買回一把木琴,夜晚閒時彈奏取悅,卻聽見半夜自溪邊也傳來琴聲。我好奇地出去一看,竟是這群青蛙鼓譟的聲音!” 眾人聽罷,齊聲言奇。 正在這時,空中風起,眾人看時,卻見有一鶴髮紅顏老者,凌空而降。 人們歡顏齊喊: “恆山王來了!恆山王來了!” 森孩兒一聽來者是恆山王,急忙看去,但見恆山王抖抖索索,目露驚慌之色,正用失神的眼睛打量著眾人。 眾人紛紛擁過去,把看見的怪事一五一十地告訴給了恆山王。 恆山王大驚失色,嚇得半天喘不過氣來。突然,恆山王一揮手指,放到口邊道一聲:“噓……”待眾人都靜下來,他才渾身顫抖著說道: “大家不要驚慌,不就是一群小小的蝴蝶,和幾隻會彈琴的青蛙嗎?” 說這話的時候,恆山王臉上兀自充滿驚恐之色。 森孩兒心道:“你不讓別人驚慌,自己卻嚇得要命,真是奇怪!”忽又一想:恆山王必定是喜驚恐。想到這裡,森孩兒又暗自笑道:這些歸隱異人的確奇怪,喜歡什麼不行,偏偏要喜歡發怒、悲傷和驚恐,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森孩兒正在想著,就听“啊”的一聲,恆山王驚然說道: “這與風水無關,不信我來占卜一二。” 又看見森孩兒若有所思,已知森孩兒在猜測自己,恆山王便又大驚小怪道: “這位少俠必是遠道來找我的。既然如此,又在心中盤算於我。少俠莫要在意,待我看完風水,就與你一道上山。” 恆山王見森孩兒恭恭敬敬地朝自己微微一笑,又小心謹慎地對森孩兒輕輕說道: “那塊兒東西帶著吧!” 森孩兒暗自欽佩恆山王銳利無比的眼力,便躬身一禮,笑道: “老人家先看風水,以免大家緊張慌亂。東西我帶在身上,老人家不用顧我!” 恆山王大驚失色道: “好!少俠請站在一邊,待我細看風水。” 恆山王驚然徐徐說道: “恆山古氣久矣,凡七政九曜,恆山四佔五不佔。何為四佔五不佔?先說七政九曜,這都是用以相陽宅的遊星名。七政是貪狼、巨門、祿存、文曲、廉貞、武曲、破軍七星,加上左輔、右弼二星,為九曜。這七政九曜又與生氣、天醫、延年、絕命、五鬼、禍害、六煞、伏位這些吉凶相連。” 恆山王略頓了一下,旋即慌恐萬分道: “恆山佔四相,即生氣、天醫、延年和伏位。生氣者,即貪狼星,屬木,在震巽坎離宮為得地。天醫者,即巨門星,屬土,在坤艮乾兌宮亦為得地。延年者,即武曲星也,屬金,在乾坤艮兌宮又為得地。而伏位者,即輔弼星也,還是主富貴多壽。以上四佔,均為大吉。” 人群中有人問道: “那五不佔又是什麼呢?” 恆山王一驚,抖抖索索地續道: “五不佔,均不佔凶相。也即不佔絕命、五鬼、禍害、六煞等等。我看恆山大門之宮與星宿相生相比、大吉大利,豈會轉了風水?我這裡有風水詩一首,詩曰:'君貧賣木我賣文,君貧似我貧一分。君挾天盤走湖海,我攜破硯登青雲。'只要各位勤於正道,勿要荒於才學,區區枯葉蝶和彈琴蛙,又何足掛齒?” 又聽恆山王驚恐而歌道: 歌聲銳風刺耳,驚亂浮雲。歌聲中,恆山王轉身一帶森孩兒,嚇得弓縮身軀,踏歌而翔。 眾人目瞪口呆,面面相唏。 人雖在半空,但恆山王口中兀自不歇,驚駭言道: “少俠可有金骨王牌?” 森孩兒提一口真氣,與恆山王並駕齊飛,答道: “有一塊師父玄機子所傳金骨王牌,前輩請看。” 說著,已將金骨王牌掏出遞上。 恆山王一見,吃驚不小,卻不接過,口中說道: “是真的,是真的,果然是玄機子珍藏的那塊金骨王牌!” 森孩兒複收手裝好,恭言說道: “玄機子師父囑晚輩拜見五嶽山王,希望學到蓋世之功,也好為弘揚武林正道出力。晚輩已拜見過泰山、華山、嵩山三山山王,今日到恆山來,晚輩是想如此如此,這般這般。” 恆山王聽了,駭然驚問道: “我那三位師兄,都傳給你了什麼秘功?” 森孩兒遂把這些年的經歷一五一十地告訴給了恆山王。 恆山王慌忙想了想,又慌忙吃驚道: “果然都是三位王兄的不傳之秘!那我只好傳你一個達摩大師的'住世留形內真妙用訣'了。這秘訣名稱太長,不大好記,就叫它'住世留形訣'吧!” 森孩兒真想叩謝恆山王,但身在空中,無法叩謝,只好拱拱手說道: “感謝師父慨然傳功!” 心中又想,豈能不拜?就等落下身形後,再補此大禮吧! 誰知恆山王絲毫沒有住形之意,在恆山上空兀自越升越高,似一隻蒼鷹,盤旋不已。 森孩兒功力不佳,顯得有些吃力,但恆山王抓住森孩兒的一隻手,竟然愈飛愈快。 有詩為證:
恆山王又是驚顏說道: “我這就把'住世留形內真妙用訣'傳給你吧!你練成後,就可獨自像我這樣長久飛旋,三年不落了。” 森孩兒恍然大悟,原來如此飛翔盤旋,竟也是恆山王練功的方法之一。 恆山王恐然說道: “達摩乃佛門禪宗之鼻祖,他這胎息妙訣,實在太精太妙了。其訣曰:'世人不知於道,竟逐外緣,不知胎息之術,住世留形之本。但能心不緣境,住在本源;意不散流,守於內息;神不外役,免於勞傷。人知心即念,氣之主,氣即形之根,形者氣之宅。'” 恆山王驚然續道: “'故知心靜即神悅,神樂即福生,福滿即道增,圓明益智,明妙既通,心有照用,用而無用。'這句話十分重要,當銘心牢記。凡人呼吸與聖人不同。凡人息氣,出入於咽喉;聖人之息,神氣常在氣海。道人能守之,綿綿不絕,此是返本還原,歸本生息之處,而堅住凝結,不化不散,此即皆其義也。不敗神識,多靜,即自然長生留形住世要妙之真訣也。” 恆山王驚然詳細地說完,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森孩兒按照恆山王所授'住世留形內真妙用訣'中的要旨,布氣周身,頓時氣息大盛,身輕似蝶。 又聽恆山王十分害怕地說道: “你所學雖已掌握,卻仍尚需苦修三年又六個月,即可圓滿功成。你我就此別過,日後但願尚有相見之機緣!” 話音剛落,已然不見恆山王身影。 然而,森孩兒此刻功力精深,卻分明看見恆山王化作一道藍光閃過,向著萬里高空,倏然飛去。 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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