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聽森孩兒大喝一聲:“你是東方若萍!”
只見森孩兒眉心正中已然中了一枚暗器。
阿蓋公主聞聽,更是大吃一驚!
眾人驚亂之中,就听鸞玉一陣尖聲浪笑,獰然言道:
“果然是森孩兒悟性極高,單憑幾枚春針,便認出我沉香軟玉東方若萍來。難怪連探月老翁都栽在你的手上!”
清遠大師也不禁暗吃一驚。他本是出家之人,歷來不過問江湖恩怨,對黑道魔頭所知甚少。但東方若萍乃東煞東方雄風之女,他確也聽同道中人提起過。清遠大師還深知,這個淫魔的暗器端的萬分厲害。
果見森孩兒立時渾身大汗淋漓,心中已然是血脈噴吐,熱力無處發洩。
阿蓋公主儘管羞提其事,但師父瑤池婆婆曾讓她盡一切可能照顧好森孩兒的一切,大有將她暗自許配於森孩兒之意。更何況森孩兒此刻危險萬分,因此只有她能夠幫助森孩兒度此難關了。
阿蓋公主旋即抱住森孩兒,突然縱身,向嵩山僻靜處奔去。
正在飛跑之中,忽然聽見有人嗚嗚哭泣,似乎傷心至極。
阿蓋公主:“心想,休怪我不去幫你了,森孩兒還等我救呢!”
想歸想,腳下卻不慢。
然而,哭泣聲彷彿就緊隨在耳邊,無論你跑多遠、多快,總是擺脫不了。
此刻,森孩兒已然昏迷,但兩手兀自抓住阿蓋,牢牢不放。
阿蓋公主無奈,見周圍無人,便急忙放下森孩兒。但哭聲竟然愈發悲慘,並且近得似乎就在旁邊。
阿蓋公主面色羞紅,無奈,只得抱起森孩兒,縱身再跑。
剛跑出十丈開外,哭聲說話了。就听此人哭道:
“養氣務欲其久,當去七情六欲;去七情六欲,則氣不亂;氣不亂,則正氣來至;正氣來至,則五臟安;五臟安,則氣順其理;氣順其理,則龍虎意和;龍虎意和,則精全心逸。”
阿蓋公主聽罷微怔,忽覺此言甚是,尤其是“龍虎意和,精全心逸”八字,足以避免阿蓋公主忍羞完成之事。
阿蓋公主再次放下森孩兒,正想以意化身,卻忽然覺得自己體內奇怪無比,尚有一種無以名狀之意味,電流一般貫穿全身。
阿蓋公主哪裡知道其中原委?想上前扶住森孩兒,然而突然見到森孩兒睜開眼睛,神態已然清醒,兩眼茫然地看著阿蓋姑娘。
那個哭聲也忽然漸漸地遠去,最後終於從耳邊消失。
森孩兒臉色微紅,怯聲言道:
“我……我乾了一件對不起你的事……”
阿蓋公主聞聽,嬌羞萬分,低頭笑道:
“這又怎能怪你,莫往心裡去就是了,只當什麼都不曾發生……”
森孩兒續言說道:
“方才,我影影綽綽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森孩兒對阿蓋公主言道:
“我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好像已過去好些年。真的,你看我是否蒼老了許多?”
阿蓋公主寬慰地說道:
“這是你的幻覺,不是真的,只不過你過度疲勞罷了!”
森孩兒搖搖頭,說道:
“不是幻覺,是真的,只是不知不覺就是了。”
二人又休息了一會兒,便縱身上了嵩山。
嵩山,古蹟頗多。森孩兒與阿蓋經過了遭遇東方若萍這件事,二人之間的關係已經變得親密了許多。
二人正朝山頂上疾跑,忽然又傳來一陣嗚嗚的哭聲。
這哭聲顯得蒼勁有力,而且哭聲無有間隙。二人已然感覺到這是一位武功深邃莫測之人,在練內功之時所發出的一種氣息聲。
是誰有如此玄妙的內功呢?
“莫不是嵩山王?對,肯定是他!”
森孩兒忽然大悟,對阿蓋公主說道:
“泰山王喜笑,華山王喜怒,這嵩山王必是喜哀無疑。我們循著聲音上去吧!”
正待上,還沒上,那哭聲卻突然來到近前。
二人定睛看時,只見一個渾身透明的老人,正含淚站在眼前。
再細一看,原來並非透明,而是淚水打濕了衣服後,卻又結成淚枷。加上天氣寒冷,故而周身已裹上一層薄冰。乍看上去,就和透明的一般無二。
透明老人目中精芒閃動,含淚說道:
“兩位年輕人,莫不是來找我的嗎?”
森孩兒立即拱拱手,恭恭敬敬地說道:
“前輩莫非就是嵩山王嗎?晚生正是來拜見你老人家!”
透明老人聽罷,嗚嗚大哭道:
“少俠這話也對也不對,我既是嵩山王,又不是嵩山王!”
阿蓋公主詫道:
“前輩因何說既是嵩山王,又不是嵩山王呢?”
透明老人更是傷心不已,淚如泉湧地說道:
“這難道不明白嗎?我只是嵩山王的一部分,而一部分怎好代表嵩山王呢?兩位如若不信,請隨我來!”
森孩兒和阿蓋公主緊隨透明老人其後,而透明老人一路也不見怎樣縱身,卻疾如閃電,向林中飛去。
這透明老人只是抄行難走的小路,繞到一座斷壁旁,卻絲毫沒有停足,而是縱身緩緩向下跳去。
森孩兒大驚,心想,他到底要將我們帶到什麼地方?難道他真的不是嵩山王?
心裡想,腳下卻不慢,與阿蓋公主一搭手,也縱身跳去。
天色已漸近黃昏,這一段路少說也有百八十里,越朝前走,天氣似乎也愈來愈熱。
透明老人忽又從小路轉上山頂而去,森孩兒和阿蓋公主也是縱身尾隨,用盡全力,但還是遙遙跟在後面。
只見透明老人縱身掠起,倏地隱入山林中,杳無踪影。
森孩兒暗自“哦”了一聲,對阿蓋公主言道:
“奇怪!這是什麼地方,這位前輩為何如此神秘?”
阿蓋公主也不禁暗自納罕,奇然說道:
“此處卻溫暖如春,不像是在秋冬季節,確實有點古怪!我們還須小心才是,免得再遭不測!”
森孩兒聽到“再遭不測”一句,立即臉露愧容,含笑說道:
“阿蓋姑娘不是說不怪我了嗎?”
阿蓋公主也頓覺失言,臉一下子紅了,急忙低下頭,羞澀的說道:
“你真壞,你真壞!”
天漸漸昏黑下來。
忽然,遠處傳來嘈雜的哭聲,就見有十餘個黑影,一瞬之間,都已到了森孩兒和阿蓋公主面前。森孩兒細瞧時,其中最前面的正有引路而來又不辭而別的透明老人。
再向其他人看時,不由得一怔。
森孩兒見前面來人,正是透明老人,但向其他來人看時,不由得一怔。原來,這些人竟然一模一樣,也是慟哭聲厲,渾身透明。稍一數,正好十二位。
先前的透明之人收住哭聲,抽泣著問森孩兒道:
“你可帶來金骨王牌了嗎?”
森孩兒心想:
“如果這些人裡面沒有嵩山王,我再索回金骨王牌。他們如若不還,我只好用泰山王和華山王的功夫,制服他們再說了”。
森孩兒急忙掏出金骨王牌,遞與透明老人。
透明老人見四周漆黑,便對其他透明老人哭道:
“你們十一位,把眼睛睜亮些!”
隨著話音,立時便有二十四道光柱,照到了金骨王牌之上。
阿蓋公主見這些人目光如炬,十分害怕,禁不住緊緊抓住森孩兒的手,方覺膽壯氣盛。
透明老人端詳了一陣,竟齊聲大哭道:
“果然不錯,是玄機子的信物。”
這時,先前那位透明老人才哭著對森孩兒說道:
“少俠,你覺得奇怪嗎?我說我是嵩山王的一部分,你偏生懷疑。你看,嵩山王全都到齊了,一共十二人!”
森孩兒這才恍然大悟道:
“原來嵩山王不只一人,晚生在此有禮了!”
十二位嵩山王齊聲哭道:
“少俠不必多禮!你既是玄機子的門徒,那也就是我們的晚輩了。我們早已等待多年,一直到今天,你才登山拜訪我們!”
阿蓋公主忙問:
“你們怎麼會等待多年?難道你們知道森孩兒要找你們?”
先前的透明老人一邊哭,一邊點頭說道:
“十幾年前,玄機子中毒身亡,他體內的功力就源源不斷地返回了他的天寧道觀。那年我正好路過天寧道觀,我發現玄機子數十年的內力,只剩下很少的一點,就急忙回到嵩山。我們十二人聯手接通了玄機子的魂魄,正好玄機子的魂魄還在半路,於是我們就得知了其中的隱情!”
透明老人又哭道:
“這位小姑娘看來深愛著森孩兒,你們聯手抵抗東方若萍的蓋世奇功,也算是心心相印了。只是,我們在今夜要傳些玄秘給森孩兒,你還須迴避才是。山下有一悅來客棧,阿蓋姑娘如果不介意,我現在就送你去吧!”
森孩兒聽說要讓阿蓋下山,頗不放心。剛想說什麼,阿蓋已然點頭說道:
“希望各位嵩山王前輩多傳些玄秘武功給森孩兒,小女子這就告辭了!”
漫漫夜路,即使上來都難,若說到下山,更是談何容易?況且又是崇山峻嶺。
阿蓋深情地看看森孩兒,轉身要走。
只聽透明老人哭道:
又聽其餘十一位嵩山王齊聲哭道:
所吟竟都是香艷詩句。
透明老人又對阿蓋公主哭道:
“這兩首詩,權當我們贈於姑娘的修心之術,你當深悟其理,加些心法,日後必定大有用處。”
說完,輕輕一推阿蓋。
森孩兒兀自有些不忍,剛待上前,忽然見透明老人一推阿蓋,阿蓋竟已不見。
森孩兒急忙屈膝跪下,潸然問道:
“師父為何一推,阿蓋便不知去向?”
透明老人又嗚嗚哭道:
“少俠請寬心!阿蓋姑娘此時已在悅來客棧之中,自有他人照料,你不必擔心!”
其他透明老人也哭著安慰道:
“阿蓋姑娘鍾情於你,她也希望你能早日功成。此刻她正在點上香火,為你祝福呢!”
森孩兒這才收回思緒。
透明老人若有所思,繼而哭道:
“我們嵩山王該給你教些什麼好呢?我們一人傳你一套,每套尚需練上二十年,那就是二百四十年,不免太長了一些。”
其他透明老人急忙哭道:
“二百四十年,誰會有此定力?不如我們各自傳他一式,共十二式,只需練上十二年,如何?”
“不妥,不妥!”
先前的透明老人搖搖頭,又哭道:
“那豈不練得雜亂無章?再說我們十二個人,心法各異。到頭來森孩兒豈不也與我們一樣,整天哭哭啼啼?”
森孩兒忙問:
“各位師父就沒有統一的玄秘武功嗎?”
這一說不要緊,十二位嵩山王齊聲大哭起來。直哭了個淚流成河,淚河沿山而下,形成一個瀑布的奇觀!
後來,人們把這夜突然發生的飛瀑現象,稱為淚瀑,至今還有許多傳說故事呢!
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