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武俠小說 醉鬼張三

第2章 第二章大鬧馬家堡拯腳行悄入趙家院救煙花

醉鬼張三 张宝瑞 3831 2018-03-12
眾人忙問師父何以知道是張三爺所為,梁振圃笑道:“我雖然沒讀過幾年私塾,但是這藏字詩還是看出來了。這是一首句尾詩,四個字分明是'馬家堡殺',是提醒我到南郊馬家堡去救那些腳行工人。時候不早了,我去去就回!”說完換衣欲走。李國泰手握一根竹竿跟了出來:“師父,帶上您的竹竿!”梁振圃一擺手:“不用了,照顧好雲娘!”說著朝南而去。 梁振圃雇了一輛馬車往南疾行,剛到馬家堡車站,只見金鏢趙六帶著二十多名惡怒正和腳行工人混戰一團,傷亡很多,梁振圃飛身下車,大喝一聲:“惡怒還不住手?!”趙六一看是八卦掌名家梁振圃,心裡有些發怵,嘻嘻笑道:“您瞧不是,買賣沒談好就動起手來了。梁爺,咱們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的獨木橋,今天的事跟您沒關係。”梁振圃正義凜然地說:“你們想霸占腳行本是不義之舉,毒打腳行工人更是不義。”趙六從兜里摸出一支六輪手槍,在手上掂了掂:“你瞧瞧這是啥東西,你儘管有俊俏功夫,也抵不過這個鐵玩藝!”梁振圃說:“你有槍也得說理!”趙六一聲獰笑,說:“我二拇指一動就要你的命,你也不值一個槍子兒錢!”梁振圃盯著那黑乎乎的槍口正在思忖辦法。只見趙六拿槍的手一抖,手槍掉在地上。有人大叫:“小辮梁,還不動手?!”梁振圃省悟,一個掃蹚腿將趙六踢倒在地。趙龍掄開九節鞭朝梁振圃頭上打來。梁振圃閃身捋住鞭頭用力一帶,趙龍甩手扔鞭,“噗通”一聲摔倒在地。趙六的狗腿子一聲唿哨,一擁而上把梁振圃圍在核心。梁振圃一個掃蹚鞭,眾人往後急閃。趙六在地上一個就地十八滾,要搶掉在地上的手槍。梁振圃一看不好,衝趙六一抖鞭,不料正打在趙六頭上。趙六慘叫一聲,伸伸腿就死了。趙六的狗腿子一看趙六被打死,眼睛都紅了,蜂擁而上。那趙龍、趙豹、趙蛇唰的一聲,分別演練起“金龍戲珠”、“兇豹提蹄”、“白蛇吐信”,圍起圈來,愈轉愈快。梁振圃正在疑惑,忽聽樹上有人大叫:“穿花打柳”。這一下提醒了梁振圃,他施展“穿花打柳”之術,揮動九節鞭,疾快如燈籠,真似眾星捧月,三獸戲珠,觀看之人都驚呆了。

一忽兒,趙龍一招“金龍擺尾”,一個地趟拳朝梁振圃後背擊來,梁振圃回手一鞭,將他打死。趙蛇娉娉婷婷也搶了上來,他使的蛇形拳以氣為先,意領身隨。梁振圃只覺寒氣襲人,於是一招“葉底藏花”,躲過寒氣。趙蛇又一招“金蛇狂舞。”一雙乾癟的小眼睛佈滿殺機。真如水中游蛇,曲折遊蕩,輕靈瀟灑。梁振圃一招“大鵬探頭”,又一鞭把趙蛇打死。趙豹發一聲吼,伸開鐵砂掌,只見那手掌心隨著他運氣,由白變紅,漸漸如火炭一般。梁振圃只覺得有一股熱浪襲來,如同火燎,忙往後退,正退間,猛地一聲大喝,一招“白鶴穿林”,一鞭擊中趙豹太陽穴,趙豹一聲大叫,氣絕而亡。梁振圃殺得性起,索性甩開九節鞭,把餘下的惡怒打得抱頭鼠竄。不一會兒,宛平縣的捕頭、馬快也趕到了,一看地上躺著二十來個人。死的死,傷的傷,東倒西歪一大片。馬快頭目對梁振圃說:“朋友!你這個架打得不錯呀!打死、打傷這麼多人,這場官司夠你打的!”這時擁上來一群腳行工人,他們爭先為梁振圃說情。馬快頭目說:“那不行,有什麼到刑部再說吧!”這時從旁邊一棵老槐樹上跳下一人,那人瘦骨嶙峋,弓腰垂背,有三十七八歲,身穿一件雪白色對襟長褂兒,下身穿一條肥大的青布褲子,腳穿一雙千層底布鞋,左手拎著一個竹鳥籠子,籠內養著一隻紅嘴綠頭的畫眉鳥兒,他右手握一桿銅鍋白玉嘴的尺余長煙袋,一雙醉眼像兩個燈籠,分外有光彩。他就是“醉鬼張三”張長楨。

原來張三就住在馬家堡,前幾日他聽馬家堡腳行工人說,西四有個叫“金鏢”趙六的惡霸要惡霸霸占腳行,昨日一大早就進了城。他在前門的“大碗居”飽飽地喝了一壺龍井茶,然後慢慢悠悠踱到西四牌樓,打聽到趙家大院的去向後,便到附近的“同和居”又美美地喝了幾蠱竹葉青白酒,然後倚在座位上睡了一覺。店主知他是張三爺,索性做個好人,怕他著涼,還在他身上蓋了一條毛巾被。 張三醒來時已是掌燈時分。來到斜對面一個小店,買了一包花生米,嘴裡嚼著,他來到趙家大院後牆前,一縱身躍了上去。他查看了大院內的地形,發現這四合院造得古怪,第三進院的西廂與鄰院的東廂有七米多長,顯得很寬闊。 張三飄然下房,有個丫環正從西廂房裡款步而出,他連忙掩到樹後。待那丫環走,他來到窗前,往裡一瞧,屋裡也就三米寬,五米長,是間臥房,玉床金幔,綠茜紗窗,木案上點著亮燭,上面掛一幅“千金難買美人笑”的中國畫,褒姒女倚著城牆,以手掩口,狼煙裊裊升起、兵戈隱現。有一副對聯左聯是:眉似初春柳葉常含雨恨雲愁,右聯是:臉如三月桃花暗藏風情月意;橫披是:千金一笑。

一忽兒傳來雜沓的腳步聲。趙蛇隨著方才出去的那個丫環走了進去。趙蛇惱喪地說:“那個姓於的丫頭好歹不識,老爺把她賣給窯子了。老爺心頭不暢,不如再挑個順眼的先陪老爺一宿吧。”丫環點點頭,二人來到床前,趙蛇一按機關,床前木板徐徐拉開,露出一個小洞。趙蛇鑽了進去,一忽兒拉出一個秀氣的姑娘,那姑娘也就十五六歲,鴨蛋臉兒,一雙大眼睛黯淡無神,看樣子是搶來的姑娘。趙蛇又把那木門關上。姑娘的眼淚“噗噗”落下來。她哆嗦著跪下來,哭道:“老爺,您叫我回去吧,我娘身患重病,她老人家怕是急死了!”趙蛇“嘿嘿”笑道:“小妞,你只要陪上我家老爺一宿,就放你回去。”姑娘聽了,沉默不語,那淚珠像斷線的珠子一樣淌著。趙蛇對丫環道:“你要好好伺候她,一會兒老爺就來。”說完,趙蛇出去了。

張三聽了,心中發火,他一挑簾子,走了進去。丫環一見猛丁丁一個半醉的漢子,十分驚慌。張三用長煙袋輕輕往丫環頭上一磕,丫環軟綿綿倒下了。張三對那姑娘說:“你不要害怕,我來救你。”姑娘瞅瞅那張床:“那裡面還有三個姐妹呢!”張三一掌打開木門,朝里面喊道:“我來救你們出去,你們趕快出來!”原來這是個夾壁牆,裡面能容十幾個人。一忽兒,從那夾壁牆中又爬出來三個妙齡少女,都是豆寇之年,眉眼俏麗,雖是市井人家的女兒,但都各有風韻。 張三道:“你們家住哪裡?想必都是搶來的?” 那幾人一一作答。一個是白衣庵的尼姑,另外三個都是城內窮人家的女兒。張三先救出的這個姑娘叫佳韻,家住東單棲鳳樓。張三帶四個姑娘出來,佳韻搦著旁邊一個角門說:“這是個後門,我們當被就是被趙家從這裡搶進來的。”

張三上前扭斷門鎖,將四個姑娘帶了出來。一個姑娘道:“哎呀,裡面還關著一個回族姑娘呢,她是前不久才搶進來的,每天夜裡我們都聽到她被打慘叫的聲音。” 張三問:“她關在何處?” “關在前院。” 張三道:“好,你們四人各自回家吧,我再去救那個姑娘。” 這時只聽一聲慘叫,張三回頭一看,只見那個居姑一頭撞在牆上死了。佳韻黯然失神地說:“她是東城東總布胡白衣庵里的尼姑,已然失身,已經無庵可歸了。” 張三抱起尼姑的屍身,沉吟片刻,一行熱淚盈盈而落。猛地,他一個“晴蜒點水”,又躍上了牆頭。三個姑娘感激地望著張三的背影,向他深深地揖了一首,然後分頭逃去。就在張三尋覓於雲娘之時,“小辮梁”梁振圃也來到了趙家大院。以後張三暗中幫助梁振圃,尾隨他來到東珠市口黃酒館,喝了黃酒,留下詩箋,回到馬家堡,又躲在馬家堡車站一棵老槐樹上暗中幫助梁振圃。

此時張三見宛平縣的捕頭、馬快要捕梁振圃,於是跳下樹來,現了原形,上前說道:“這位梁爺為避免馬家堡腳行工人死傷慘重,才大開殺戒。那個金鏢趙六是北京城裡有名的惡徒,他私設公堂,姦淫良家婦女,妄圖強佔馬家堡車站腳行,死有餘辜!” 馬快頭朝張三一拱手:“張三爺,您雖是這裡的把總,可是這位爺們儿打死打傷了這麼多人,恐怕要驚動朝延,這可是人命關天折在事啊!咱們都是吃這碗飯的,您叫我們怎麼向上頭交差呢!” 梁振圃說:“張三爺的義氣我領了,我既然打了,怎能一走了之,我跟他們去吧!” 馬快頭說:“夠朋友,那麼跟我們到宛平城辛苦一趟吧!” 張三無奈,只好隨他們一起來到宛平縣城,儘管張三和腳行工人們反复說情,但縣太爺見此案重大,僅問了一堂就令人把梁振圃押往京都刑部。

張三回到家堡家中時,已是深夜,妻子張氏仍然坐在油燈前納鞋底兒,還在等他。兒子已經熟睡。張氏一見丈夫風風火火地進屋,滿臉疲憊的神色,嘆口氣道:“壽亭,又這麼晚才回來,看把我急的。還沒吃飯吧,我給你熱熱去。” 張三悄然望了一眼桌上的飯菜,一碟攤黃菜,一碗木須湯,一碗煮花生米,兩壺熱酒,搖搖頭道:“不吃了。” 張氏疼愛地望著丈夫:“看你,這幾日不見,你又瘦了,別老黑燈瞎火地出去了。” 張三往木椅上一靠,頹然道:“'小辮梁'為救馬家堡腳行工人,大鬧馬家堡車站,打死打傷惡霸金鏢趙六等二十多人,被官府捕去了。” 張氏拿過丈夫的長煙袋,飽飽地塞了一鍋關東菸葉,說道:“原來是梁爺幹的,街坊四禽的都誇那個好漢呢!”

張三深深地吸了一大口煙,吐出一道長長的煙柱:“可是如何救梁爺出大獄呢?”他怔怔望著這小土房的屋頂。 張三住的這座小院,共有五間土房,他和妻子張氏住在西廂,兒子住在東廂,正房算是個吃飯的地方,還有兩間小房堆放著雜物。 張三的目光又落在屋內那幅大紅對聯上,左聯是:為名忙,為利忙,忙裡偷閒,不如不忙,且喝一杯茶去,右聯是:勞心苦,勞力苦,苦中作樂,不如不苦,再倒二兩酒來。紅木桌上擺著一個泥捏的老醉翁,那是妻子張氏在東單特產小舖裡買的,買來的那天晚上,張氏咯咯笑著不停地逗那醉翁…… 張三正在發怔,只聽張氏用鞋底兒一拍桌子:“有了,你為何不找梁爺的那些師兄弟合計合計,好歹先保住梁爺的性命再說。”張三經她這麼一說,一拍大腿:“你看我都急糊塗了,對,找'眼鏡程'施六去,實在不行再找清宮護衛總管'瘦尹'尹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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