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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四、群狼

奇門兵刃1·折疊弩 方白羽 4376 2018-03-12
篝火漸漸黯淡下來,然後慢慢變成一堆冰涼的灰燼。山洞中又恢復了那種朦朧的幽暗,四個大人一個小孩都在伏地沉睡。洞外不遠的山岡上,有餓狼在發出幽咽的狼嗥,長長的“嗚”聲悠然傳出老遠。狼嗥聲停息不久,就見洞中有人輕輕翻了個身,然後悉悉嗦嗦地爬了起來,慢慢往洞外走去,他的舉動並沒有刻意掩飾,洞中沉睡的幾個人卻依然沒有醒來。 那人來到山洞外,聽聽山洞中幾個人依然在沉睡,他立刻發足往方才狼嗥聲傳來的方向飛奔,只見密林中有一雙幽藍的眼眸迎上來,接著漸漸顯出他瘦削高挑的身形,跟在他身旁的,還有六七個綽綽有約的人影。 “七妹得手了?”疤臉的漢子最先迎上來問。 “得手個屁!”來人憤憤回道。狼王路天豪一聽這話不由皺起眉頭,不滿地問道:“你既然能平安出來,自然也能把那孩子悄悄偷出來,怎麼還不能得手?”

“我是假裝出來解手,自然不會有人管我,但只要我敢動那孩子,肯定別想活著離開。”那人無奈道。 “媽的,方才步天歌雖然擊退了龍伏海,但他自己卻也傷在龍伏海的'簫音化劍'之下,”眉心有道疤痕的三眼狼大聲道,“咱們現在正是撿便宜的時候,要對付他想來已不難。” “是啊,”疤臉狼也點頭附和,“明天他們就能到達海邊,一旦讓他們到了海上,那可就更難對付了,要知道海上可是海龍幫的地盤,金玉堂要在海上收拾咱們簡直易如反掌。” “步天歌雖然傷了,但山洞中還有個神秘高手!”來人搖頭道,“方才步天歌出洞迎戰龍伏海時,我想趁機把孩子偷走,誰知剛一動手就被對方逼得手忙腳亂。若不是步天歌碰巧回來,恐怕我已傷在對方手中。我猜想對方大概也是不想讓步天歌察覺到什麼,才沒有揭破我的身份。此人的武功在我之上,其目的咱們尚不清楚,只要有他在,就算步天歌已傷,咱們也萬萬大意不得!”

幾個還在七嘴八舌地爭論,只見狼王路天豪一揮手,眾人立刻閉上了嘴。路天豪那幽藍的眼眸從眾人臉上一一掃過,終於下決心道:“如今形勢已容不得咱們從長計議,在步天歌帶那孩子出海前,咱們定要把孩子弄到手,就算用強也顧不得了。步天歌的目的地是杭州灣,咱們就在那兒設伏,七妹能在這之前偷出孩子最好,不然咱們只好冒險擊殺步天歌,奪回那孩子!就算殺不了步天歌,只要有我們引開他的注意力,七妹你偷出那孩子也容易許多。” “那我得趕緊回去,外出太久會引起步天歌的懷疑。”說著來人已飛奔而去,片刻間又回到了那處隱秘的山洞。 “咱們即刻趕往前方設伏,等著步天歌到來,”狼王路天豪環視著這幾個在與海龍幫火併中倖存下來的兄弟,森然道,“成敗在此一舉!”

“嗷――”幾個人壓著嗓子發出一種低沉的嗷叫,叫聲中透著無盡的殺意。 天色漸近黃昏,西沉的紅日把天邊的雲霞染得如鮮血般濃烈。一輛破舊的馬車懶洋洋地行進在寬闊的官道上,趕車的老頭抱著馬鞭在車轅上打盹,那一點一點的腦袋就如同小雞啄米一般。 “看!大海!”隱約看到地平線盡頭顯出一道白線,冷欣兒興奮地從馬車上站起來,手搭涼棚向大海的方向張望,朦朧中似乎可以看到那隱約的桅杆。 “希望天黑前能順利到達海邊。”步天歌面色憂鬱地望著地平線盡頭,經過一天休息,他的神色並不見好轉多少,眼光也比受傷前黯淡了許多,神情甚至顯得有些委頓。他身後的小不點倒是興高采烈精神十足地一路笑鬧著,顯得十分調皮好動,不是扯惠娘的頭髮,就是拽冷欣兒的耳朵,一路上把二人弄得狼狽不堪。

這是一條僻靜的官道,大約因為已經黃昏,路上完全看不到半個人影,習習微風帶來遠方海潮清新的氣息。目的地在望,眾人不由暗鬆了口氣,就連步天歌的神情也鬆弛下來,竟也像趕車的老馬一般,垂著頭打起盹來。只有冷欣兒開始不安的掃視著官道兩旁的溝壑土丘,多年江湖打滾養成的本能,令他隱隱感覺到一絲不安。 突然,官道中央的地面轟然炸開,一道灰影從土中暴射而出,一點寒芒直指步天歌的咽喉。與此同時,官道兩旁的溝壑中,六道黑影也隨之射出,六件兵刃俱指向步天歌全身要害。刺殺來得如此突兀,幾個人配合得如此默契,神情委頓的步天歌幾乎是死定了。 就在土中灰影暴射而出的同時,步天歌驀地從假寐中驚醒,剎那之間便如猛醒的雄獅,臉上的委頓一掃而空,雙目暴出刺人的寒芒,跟著拔劍、躍起、出手,幾個動作一氣呵成。刺客盡數失算,被身躍半空的步天歌居高臨下連出數劍,幾個刺客頓時響起幾聲痛哼,趕緊狼狽退開,只一個照面,七個刺客就傷了四人。

“你、你沒有受傷?”從土中躍出的三眼狼駭然望著昂立馬車前方的步天歌,陡然發覺對方眼光凜冽,身手敏捷如舊,哪裡還有半分受傷的樣子?卻見步天歌嘿嘿冷笑道:“你們天狼山這群惡狼什麼時候會輕言放棄?自會過狼王路天豪後,我就知道你們遲早會再度出手,卻沒想到你們有如此好的耐心,直到我假裝受傷才能引你們出來。” “好!果然不愧是大名鼎鼎的步殺神!”只聽頭頂響起狼王路天豪的聲音,不知怎麼隱身樹上的他並沒有和幾個兄弟一起出手,大概是在出手前一瞬,他看穿了步天歌假裝受傷引自己出手的意圖。此刻只見他從樹上一躍而下,立在步天歌身前不足一丈處。打量眼前這個黑道中人談之色變的獵頭殺手,狼王不禁微微點頭道,“你劍法之高雖然出乎我的預料,但你這份心計才更令人感到害怕,你居然毫髮無損地擊敗了漕幫'簫音化劍'龍伏海,並藉機假意受傷引咱們出手,以絕後患。佩服!”

“為什麼?”步天歌對狼王的恭維恍若未聞,只目光爍爍地盯著狼王問道,“為什麼對一個呀呀學語的孩子窮追不捨?為什麼漕幫和你們都要來搶奪?” 路天豪搖了搖頭,“這是個天大的秘密,沒人敢洩漏,你只要知道我們為此會不惜一切代價。雖然你武功蓋世,但你也清楚,猛虎尚敵不過群狼,況且你聞名天下的折疊弩尚未打開,一擊必殺的透心箭無法射出,僅憑劍法你敵得過我們幾兄弟的聯手?” 步天歌一彈蟬翼劍,淡淡道:“人立於世,信字為先,步某既已答應那跳崖的女子,要把她的孩子送回孩子父親身邊,自然就一定要做到。如若不能,惟有一死而已。” 路天豪幽藍眼眸中閃過一絲敬重,慢慢拔出狼牙刀,用刀鋒遙遙一指步天歌,“既然如此,我只好成全你了。”

話音剛落,狼牙刀突然幻化成萬千狼齒,帶著群狼的咆哮和嘶吼聲,鋪天蓋地向步天歌撲去。與此同時,一旁蓄勢待發的幾隻惡狼也撲上來,從不同的方向對步天歌進行圍攻。 “叮叮噹當”的兵刃碰擊聲刺人耳鼓,不時有血珠四下飛濺,甚至濺落到數丈外的冷欣兒臉上,他卻顧不得擦拭,只緊張地盯著場中的惡鬥,大氣也不敢出一口,直恨自己武功低劣,眼看著步天歌遭群狼圍攻,自己卻幫不上半點忙。 就在他緊張地盯著場中劇鬥的當兒,車夫老馬突然回首向車上惠娘懷中的小不點抓去,惠娘“啊”一聲驚叫,嚇得抱著小不點往後就倒,竟一下子從車上滾落下來。她的叫聲陡然讓冷欣兒回過神來,顧不得理會步天歌與群狼的惡戰,飛身攔在惠娘和小不點身前,對撲過來的老馬厲喝:“老馬你幹什麼?”

老馬沒有理會冷欣兒的喝問,雙爪一揚,如惡狼般直取冷欣兒咽喉,又快又狠令人無從躲閃。冷欣兒頓時魂飛魄散,陡然發覺在老馬凶狠的雙爪面前,自己連逃命的機會都沒有。就在這時,冷欣兒突然感到後心有一股陰冷之極的寒流透體而入,瞬間既從後心靈臺穴沿著後脊經脈傳入上臂、小臂、手掌,跟著那隻手臂就像不屬於自己,被那股寒流抬了起來,平平向前推出,掌心剛好迎上了撲過來的老馬。就在老馬雙爪抓住冷欣兒咽喉的同時,他的手掌也拍在了老馬的胸腹上。 “呃――”老馬一聲乾嘔,臉上的皺紋頓時像蛛絲般龜裂開來,他的眼中閃出莫名的恐懼和驚訝,雙腿一軟跪倒在地,臉上肌肉因害怕而不住抽搐,把那上面一層薄薄的易容膏震落下來,露出塗層下原本光潔白皙的皮膚。

“七妹!”遠處的狼王路天豪見狀不由一聲驚叫,就這一分神,步天歌終於等到難得的機會,只見他左手連揚,一道道黑黢黢的箭影飛射而出,場中頓時響起群狼此起彼伏的哀叫,當路天豪意識到那是追魂奪命的透心箭時,它已經插入了自己左胸。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狼王以刀拄地,捂著胸口喃喃問道,怎麼也沒明白步天歌的折疊弩未張,透心箭卻源源不斷地飛射出來,對這支傳說中的神箭那本能的恐懼,使他完全忘記了躲閃,眼睜睜看著它穿入了自己胸膛。 步天歌漠然望著狼王那雙幽藍的眼睛,淡淡道:“世人只知折疊弩送出的透心箭十丈之內出必中的,卻不知道我的甩手透心箭在三丈之內也很少有人能躲過。”說著他把左手扣著的那支透心箭插回箭匣,跟著轉身就走,不再理會遲遲不願倒下的狼王路天豪。

“這是怎麼回事?”看到車夫老馬跪倒在冷欣兒面前,步天歌一臉驚訝,待看清老馬臉上那被震落的易容膏後,他不由失口驚呼,“千面狼容阿嬌!” 千面狼容阿嬌總算從恐懼中恢復過來,立刻起身就逃,臨走前不忘背起屹立不倒的狼王路天豪,跌跌撞撞地跑進路邊的小樹林。 步天歌望著二人走遠後,這才回過頭以難以置信的眼神打量著冷欣兒,驚問:“是你擊敗了千面狼容阿嬌?把她打得跪地求饒?” “我……我……”冷欣兒不明所以地看看自己方才擊中車夫老馬的手掌,又回頭看看身後,只見身後只有惠娘抱著小不點在簌簌發抖,方才從車上摔下來時大概傷了腰腿,她至今也沒能站起來。而小不點則用莫名其妙的眼光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大概沒明白眼前這些大人們在搞什麼明堂。 “想不到你還是個深藏不露的少年高手,我一直都低估了你。”步天歌說著欣賞地拍拍冷欣兒的肩頭,“這次幸虧有你,不然小不點就讓千面狼給搶走了。” 冷欣兒莫名其妙地撓撓腦袋,始終沒想通自己怎麼突然就成了高手?看看那隻擊倒容阿嬌的手掌,他不由在心中問自己:莫非我是個罕見的武學天才,根本不用練就已經身懷絕技?這絕技為何連我自己以前都不知道呢? 就在冷欣兒胡思亂想的當兒,步天歌已把惠娘和小不點扶上了馬車,然後他坐上車夫老馬原來的位置,一抖馬鞭自語道:“車夫雖然有假,幸虧這馬車不假,不然咱們就得靠兩條腿走路了。” 馬鞭聲中,黃驃馬拖著破車,車上載著一個獵頭人,一個小“烏鴉”,一個走投無路的女子和一個剛滿周歲的孩子,緩緩駛向不遠處的海灣。 在馬車轔轔行遠後,隱在樹林中的狼王路天豪終於忍不住呵呵大笑,邊笑邊道:“步天歌啊步天歌,你百密一疏,以為一箭穿胸就足以置我於死地,卻不知我的心臟卻在右邊,我遲早要你為今天的疏忽付出血的代價!”說到這他轉笑為哭,嗚咽道,“我的兄弟們啊!” “大哥你別傷心,人死不能複生。”容阿嬌忙安慰道,剛想為路天豪抹去嘴角的血跡,卻被他一把推開手。只見路天豪陰惻惻地盯著容阿嬌質問:“方才你怎麼會失手?還被一個半大小子打得跪地求饒?你該不是喜歡上了步天歌吧?” “大哥!”容阿嬌急忙分辯,“方才我是被那小子突然使出的陰功嚇壞了。” “什麼陰功能把你嚇成那個樣子?” 容阿嬌臉上再次露出莫名的恐懼,深吸了口氣才輕聲道:“像是傳說中的'幻月神功'!” “幻月神功?”狼王的臉上頓時滿是驚恐,遙望天上剛剛升起的一彎明月,他不禁喃喃念道,“難道真是'七子連陰,星月復活'了?” 容阿嬌抬頭遙望天上明月,臉上滿是恐懼,她緊緊抓住狼王的手也喃喃念道:“星月之光,無處不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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