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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二十八、午夜

琥珀望遠鏡 菲利普·普尔曼 6579 2018-03-12
很多時候我一直 半戀著愜意的死亡…… ——約翰?濟慈 阿斯里爾勳爵說:“瑪麗莎,醒來吧,我們要著陸了。” 當意念機從南方飛進來時,喧鬧的黎明正在玄武岩要塞的上空破曉,庫爾特太太又酸疼又傷心,睜開了雙眼。她一直沒有睡著,她可以看見天使澤法妮亞在著陸地的上空滑翔,然後隨著意念機朝城牆飛去,她也升起來向塔飛去。 意念機一降落,阿斯里爾勳爵就跳出來跑到西哨塔去找奧滾威國王,完全不理會庫爾特太太,立即過來照料這個飛行機器的技術員們也根本不注意她,沒有人就她偷去的那架意念機質問她,就好像她是隱形人一樣。她傷心地走上堅塔里的那間房間,在那里傳令兵主動說要給她端一些食品和咖啡。 “你有什麼就拿什麼吧,”她說,“謝謝你。噢,順便問一下,”那人轉身離開時,她接著說:“阿斯里爾勳爵的真理儀家,叫什麼先生來著?”

“巴西利茲先生?” “對,他有空上這來一會兒嗎?” “眼下他正在研究他的書籍,夫人。有空我會請他上這兒來的。” 她洗漱完畢,換上她剩下的惟一一件乾淨襯衣,搖撼著窗戶的冷風和灰色的晨光使她打了個寒顫,她多放了一些煤炭在鐵爐子上,希望這會止住她的顫栗,但是這種寒冷不只是在肉體表面,更在她的骨頭里。 十分鐘後,門上響起了敲門聲,那臉色蒼白、眼睛黑黑的真理儀家肩上帶著夜鶯精靈走進來,微微鞠了一躬。過了一會,那個傳令兵端著一盤麵包、奶酪和咖啡來了,庫爾特太太說:“謝謝你前來,巴西利茲先生,想用些點心嗎?” “我喝點咖啡,謝謝。” “請告訴我,”她一倒完飲料就問道,“因為我敢肯定你一直在跟踪所發'生的事情:我的女兒還活著嗎?”

他遲疑了一下。金猴抓住她的胳臂。 “她活著,”巴西利茲小心翼翼地說,“但是也……” “是嗎?噢,求求你,你是什麼意思?” “她在死人世界裡。有一段時間我弄不懂這個儀器所告訴我的事情:這似乎是不可能的,但是現在已無疑了。她和那個男孩進入了死人世界,他們打開了一條路放鬼魂們出來,死人們一出來就像他們的精靈一樣消失了,這對他們好像是最美滿最值得渴望的結局。真理儀告訴我,那個女孩這樣做是因為她偷聽到一個預言,說死亡會結束,她認為這是她應該完成的任務。因此,現在死人的世界有了一條出路。” 庫爾特太太說不出話來,她只得轉身走到窗前以便掩飾她臉上流露出的情感。 她終於說道:“她會活著出來嗎?但是不,我知道你不能預言。她是——她怎麼樣——她有沒有……”

“她在受苦,她在忍受痛苦,她害怕,但是她有那個男孩的陪伴,還有那兩個加利弗斯平間諜,他們還在一起。” “那顆炸彈呢?” “炸彈沒有傷到她。” 庫爾特太太突然感到筋疲力盡,她最想要的就是躺下來睡上幾個月,幾年。 外面,旗繩在風中劈啪作響,白嘴鴉哇哇叫喊著,圍著城牆打轉。 “謝謝你,先生。”她又轉回身對真理儀專家說,“非常感謝,如果你發現更多有關她的情況,或她在哪兒、她在幹什麼,請讓我知道好嗎?” 那人鞠了一躬離開了。庫爾特太太走過去躺在行軍床上,但是不管她多麼努力,卻怎麼也閉不上眼睛。 “你認為那是什麼,國王?”阿斯里爾勳爵說。 他正透過哨塔望遠鏡看著西邊天空的某個東西,它看樣子像一座山懸掛在離地平線一手寬的天空裡,籠罩在雲層中,它離得非常遠,遠得實際上只有把手臂伸直時的一個大拇指指甲那麼大。但是它在那兒的時間並不長,並且懸掛在那兒一動不動。

望遠鏡把它拉近了一些,但是沒有更多的細節:不管放大到多大,雲仍然看起來像雲。 “雲山,”奧滾威說,“或者——他們管它叫什麼?戰車?” “握韁繩的是攝政者,他把自己掩藏得很巧妙,這個梅塔特龍。他們在偽經裡提到過他:他曾經是人,一個叫做伊諾克的人,是賈雷德的兒子——亞當的第六代子孫,現在統治著王國,他的意圖不光如此,如果他們在湖邊發現的那個天使沒弄錯的話——就是進入雲山偵察的那個天使。如果他打贏了這場戰爭,他企圖直接干涉人類的生活,想想那個,奧滾威——一個永久的教會法庭,比宗教紀律法庭做夢才能想到的任何事情都更糟,人員來自每個世界的間諜和叛徒,由他這個具備能讓那座山漂浮不墜的、充滿智慧的人親自指揮,……那個老權威者至少還知道體面地退出,把殺害異教徒和絞死巫師的骯髒活留給他的神父們去做,這個新傢伙會凶狠得多。”

“唔,他已經以侵略共和國的方式開始了。”奧滾威說,“瞧——那是煙嗎?” 一股灰色的東西正離開雲山,一個緩慢擴散的污跡映在藍天上,但是它不可能是煙:它正頂著撕裂著雲彩的風漂浮著。 國王把他的雙筒望遠鏡戴到眼睛上,看出了它是什麼。 “天使。”他說。 阿斯里爾勳爵離開望遠鏡,站起身來,手搭涼篷遮住眼睛,成百,成千,成萬,直到半邊天都黑了,那些細小的身影飛呀飛,不停飛來。阿斯里爾勳爵見過數億隻強壯的藍色椋鳥在夕陽西下時圍繞著康鄱皇帝的宮殿盤旋,但眼前是他從來也沒見過的龐大群體,那些飛行物自己聚攏然後慢慢地、慢慢地飛走,湧向北方和南方。 “啊!那是什麼?”阿斯里爾勳爵指點著說,“那不是風。”

雲在山南側的上空旋轉,長長的蒸汽破旗在強大的風裡流出來,但是阿斯里爾勳爵說得對:那個運動是來自內部而不是來自外面的空氣,雲煽動和翻滾,然後分開了一秒。 那兒不只一座山,但是他們只看見它一會,接著雲又卷回來,彷彿被一隻看不見的手拽過來把它重新掩蓋起來。 奧滾威國王放下雙筒望遠鏡。 “那不是一座山,”他說,“我看見了砲台……” “我也看到了,一大堆複雜的東西。我納悶他能透過雲往外看嗎?在有些世界裡,他們有設備能做到這一點,但是至於他的部隊,如果他們只有那些天使的話——” 國王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呼,半是驚訝半是絕望。阿斯里爾勳爵轉身抓住他的胳臂,手上的勁道差點傷到他的骨頭。 “他們沒有這個!”他用力搖晃著奧滾威的胳臂說,“他們沒有肉身!”

他一隻手抵住朋友粗糙的臉頰。 “即使我們人很少,”他接著說,“即使我們短命,即使我們弱視——但與他們相比,我們還是強壯的。他們嫉妒我們,奧滾威!那就是他們仇恨我們的原因,我敢肯定。他們渴望擁有我們這樣寶貴的身體,如此結實和有力,如此適應這個美好的地球!如果我們用決心和力量迎戰他們,我們能夠橫掃這無數的敵人,就像你能用手掃過雲霧一樣。他們的力量不過如此!” “阿斯里爾勳爵,他們有來自一千個世界的像我們這樣的同盟。” “我們會贏的。” “假如他們把那些天使派去找你的女兒了呢?” “我的女兒!”阿斯里爾勳爵欣喜地叫道,“讓這樣一個孩子降生到這個世界上不是很了不起嗎?你會認為她孤身一人跑到披甲熊國王那兒,使用伎倆把他的王國從他的統治下解放出來已經足夠了——但她卻還下到死人世界鎮靜地把他們放出來——還有那個男孩,我想見見那個男孩,我想握握他的手。我們開始這場反叛時知道自己在與什麼進行較量嗎?不知道,但是他們知道嗎——權威者和他的攝政者,這個梅塔特龍——當我的女兒捲入時,他們知道他們會與什麼進行較量嗎?”

“阿斯里爾勳爵,”國王說,“你明白她對於將來的重要性嗎?” “坦白地說,不明白。那就是我為什麼想見巴西利茲的原因,他去哪兒了?” “去庫爾特太太那兒了,但是他人已累了,要休息以後才能幹別的。” “他早就應該休息了,派人去叫他,好嗎?噢,還有一件事:請叫奧克森謝爾夫人一方便就來塔上,我必須給她安慰。” 奧克森謝爾夫人一直是加利弗斯平人的第二司令,現在她得接過洛克勳爵的職責,奧滾威國王鞠了一躬,留下他的司令掃視著灰色的地平線。 整整一天,部隊集合著,阿斯里爾勳爵部隊的天使們高高飛在雲山上,尋找一個突破口,但沒有成功。什麼也沒改變,再也沒有天使飛出或飛進,狂風撕扯著雲,云無休無止地自我更新,一秒也不散開。太陽橫過寒冷的藍天,然後移下西南方,給雲鍍上金光,給山周圍的水汽染上深淺不一的杏子和橙子的那種奶白色和猩紅色。當太陽落下時,雲層從裡面發出淡淡的光。

現在,給阿斯里爾勳爵的反叛以支持的每一個世界的戰士們都到位了,機械師和技工們在給飛機加燃料、安裝武器、校準瞄準器和測量器。隨著夜晚的降臨,備受歡迎的援軍到達了:北方寒冷地帶的披甲熊一隻只到來了——數量很多,他們的國王也在其中。隨後不久,第一個女巫部族到達了,空氣從她們的松枝間穿過發出的聲響在黑色的天空久久不息。 沿著平原到要塞的南邊,閃爍著成千上萬的燈光,指示著那些是從遠方來的人的營房,更遠處,在指南針的四個角落,間諜天使的飛機在不知疲倦地巡遊、放哨。 午夜,在堅塔里,阿斯里爾勳爵坐在那兒與奧滾威國王、天使澤法妮亞、加利弗斯平人奧克森謝爾夫人和托克羅斯?巴西利茲討論著。真理儀專家剛剛講完話,阿斯里爾勳爵就站起來,穿過房間來到窗前,看著窗外懸掛在西邊天空的雲山的遙遠的光。其他人都一言不語,他們剛剛聽到一件讓阿斯里爾勳爵臉色蒼白、全身發抖的事情,他們全都不知道該怎麼應對。

終於阿斯里爾勳爵說話了。 “巴西利茲先生,”他說道,“你一定很累了,非常感激你作出的努力,請和我們一起喝點酒吧。” “謝謝,我的大人。”真理儀專家說。 他的手在顫抖,奧滾威國王倒了一杯金色的托考伊葡萄酒,把杯子遞給他。 “這將意味著什麼,阿斯里爾勳爵?”奧克森謝爾天人清脆的聲音說。 阿斯里爾勳爵回到桌前。 “唔,”他說,“它意味著當我們加入戰場時,我們將有一個新的目標,我女兒和這個男孩因為某種原因與他們的精靈分開了,並設法活了下來,他們的精靈在這個世界的某個地方——如果我歸納錯了的話就糾正我,巴西利茲先生——他們的精靈在這個世界,梅塔特龍打算抓住他們。如果他抓住了他們的精靈,孩子們就得跟著他。如果他能控制住那兩個孩子,未來就永遠是他的。我們的任務很清楚:我們得在他們之前找到那些精靈,保證他們的安全,直到我女兒和那個男孩與他們團聚。” 加利弗斯平人領袖說:“他們是什麼形狀,這兩個失踪的精靈?” “他們還沒有定型,夫人。”托克羅斯?巴西利茲說,“他們任何形狀都有可能。” “所以,”阿斯里爾勳爵說,“歸納起來就是:我們所有人、我們的共和國、每一個有意識的物種的未來——全都取決於我女兒得活著,取決於不讓她和那個男孩的精靈落入梅塔特龍的手中?” “是這麼回事。” 阿斯里爾勳爵嘆了口氣,幾乎是心滿意足的嘆息,彷彿他已經完成了一個漫長和復雜的計算,得出了一個非常出乎意料的答案。 “很好,”他攤開大手放在桌上說,“那麼戰鬥一打響我們將這樣做。奧滾威國王,你指揮所有的部隊保護要塞。奧克森謝爾夫人,你立即派你的人四處搜尋我女兒和那個男孩,還有他們的精靈。找到他們後就用你們的生命保護他們直到他們重新團聚;我明白了到那時,那個男孩就能逃往另一個世界,脫離危險。” 夫人點了點頭,她筆直的灰白頭髮被燈光照得像不銹鋼一樣閃閃發光,她從洛克勳爵那兒繼承來的藍鷹在門邊的架子上飛快地伸展了一下他的翅膀。 “現在,澤法妮亞,”阿斯里爾勳爵說,“你對這個梅塔特龍有何了解?他曾經是人:他仍然有人類的那種體力嗎?” “我被流放很久以後他才顯赫起來,”天使說,“我從來沒有近距離見過他,但是他不可能統治王國,除非他真正強大,在每一個方面都強大。大多數天使往往避免肉搏,梅塔特龍卻往往喜歡搏鬥,並且取勝。” 奧滾威可以看出阿斯里爾勳爵突然想到了一個主意,他的注意力突然被吸引開了,他的眼睛一時間失去了焦點,然後帶著特別的專注回到眼前。 “我明白了。”他說道,“最後,澤法妮亞,巴西利茲先生告訴我們,他們的炸彈不僅在世界的下面打開了一個深淵,而且極大地擊碎了事物的結構,以至於到處都是縫隙和裂口,在那附近的某個地方一定有一條通往那個深淵邊緣的通道,我想要你去找到它。” “你打算幹什麼?”奧滾威國王嚴厲地說。 “我要去毀滅梅塔特龍,但是我的作用已經幾乎結束了,必須活著的是我的女兒,我們的任務就是使王國的所有力量不靠近她,以便她有機會進入一個更為安全的世界——她和那個男孩,還有他們的精靈。” “庫爾特太太呢?”國王說。 阿斯里爾勳爵用一隻手摸了摸額頭。 “我不想讓她煩心,”他說,“讓她一個人待著,盡量保護好她。不過……也許我這樣做是對她不公平。不管她還做了些什麼,她總是讓我驚奇。但是我們都知道我們必須做什麼以及為什麼必須做:我們必須保護萊拉直到她找到她的精靈並且逃跑。也許我們的共和國成立的惟一目的就是幫助她做到這一點。好啦,讓我們盡量做好吧。” 庫爾特太太躺在隔壁房間阿斯里爾勳爵的床上,聽著他們談話的聲音,她動了動,因為睡得不深,她從她驚擾不定的夢中醒來,全身不適,因為渴望而沉重。 她的精靈在她身邊坐起來,但是她不想走近那扇門,她想听到的僅僅是阿斯里爾勳爵的聲音,而不是任何具體的話,她覺得他們倆都注定要滅亡了,她覺得他們所有人全都注定要滅亡了。 終於她聽見隔壁的門關上了,就抖擻精神站了起來。 “阿斯里爾,”她說著,走進溫暖的石腦油燈光中。 他的精靈輕輕地咆哮:金猴把頭壓得很低,以便討好她。阿斯里爾勳爵捲起一張大地圖,沒有轉身。 “阿斯里爾,我們大家會怎麼樣?”她拿過一張椅子說。 他用掌根揉著眼睛,滿臉疲憊。他坐下來,一隻手支在桌上,他們的精靈非常安靜:猴子趴在椅背上,雪豹身子挺得直直的,警覺地坐在阿斯里爾勳爵身邊,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庫爾特太太。 “你沒有聽到?”他說。 “我聽到了一點點,我睡不著,但是我沒有聽。萊拉在哪兒,有誰知道嗎?” “沒有人知道。” 他還沒有回答她的第一個問題,他不准備回答,她也知道這一點。 “我們本應該結婚,”她說,“並且親自把她撫養成人。” 這句話太出乎他的意料,他不禁眨巴了一下眼睛。他的精靈從喉嚨深處發出輕得不能再輕的咆哮,像獅身人面像一樣伸出爪子安頓下來。他什麼也沒說。 “我不能忍受頭腦一片空白的想法,阿斯里爾,”她繼續說,“什麼都比那個強,我曾經以為痛苦會更糟——遭受永遠的折磨——我原以為那一定更糟……但是只要你有意識,就會好一些,對不對?好過什麼感覺也沒有,只是進入黑暗,一切永遠永遠地消失?” 他的角色僅僅是個傾聽者,他的眼睛鎖定了她的眼睛,他全神貫注地傾聽著,沒有必要回答。她說道:“那天,當你那麼刻薄地談起她和我時……我以為你恨她,你恨我我能夠理解,我從來沒有恨過你,但是我能夠理解……我能夠看出你為什麼可能恨我,但是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恨萊拉。” 他慢慢地把頭轉向一邊,然後又望了回來。 “我記得你在斯瓦爾巴特群島,在山頂上,就在離開我們的世界之前,說過一件奇怪的事情,”她接著說,“你說:跟我一起來吧,我們將永遠消滅塵埃。 你記得說過這話嗎?但是你並不是這個意思,你的意思正好相反,對不對?我現在明白了。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你真正在幹什麼呢?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你真正要做的是保護塵埃呢?你本該告訴我實情。 ” “我想要你跟我一起走,”他的聲音沙啞而平靜,“我以為你更喜歡謊言。” “是的,”她低聲說,“我當時是那樣想的。” 她坐不住了,但是她真的沒有力氣站起來,一時間,她感到暈眩,她的頭在旋轉,聲音減弱,房間暗下來了,但是幾乎立刻她的意識比先前更無情地回來了,他倆之間的情狀沒有任何改變。 “阿斯里爾……”她喃喃地說。 金猴試探性地伸出一隻爪子碰了碰雪豹的爪子,男人一言不語地看著,斯特爾瑪麗婭沒有動,她的眼睛緊盯著庫爾特太太。 “噢,阿斯里爾,我們會怎麼樣?”庫爾特太太又說道,“一切就這樣結束了嗎?” 他什麼也沒說。 她像夢遊人一樣站起來,拿起放在屋角的帆布背包,從裡面取出她的手槍,接下來她本來會做什麼誰也無法知道,因為這時傳來上樓的跑步聲。 他們倆,還有各自的精靈都轉身看著走進來的傳令兵,傳令兵上氣不接下氣地說:“對不起,大人——那兩個精靈——有人在離東門不遠的地方看見了他們——是貓的形狀——崗哨試圖跟他們交談,帶他們進來,但是他們不肯走近,就在大約一分鐘之前……” 阿斯里爾勳爵坐起身來,完全變了個人。一時間,所有的疲勞從他臉上消去,他跳起身來抓過他的大衣。 他沒理睬庫爾特太太,把大衣披到肩上對傳令兵說:“馬上告訴奧克森謝爾夫人:不得威脅、驚嚇或勸誘那兩個精靈,任何看見他們的人先得……” 他說的其他話庫爾特太太沒聽到,因為他已經下到了樓梯的一半,當他跑動的腳步聲也消失了時,惟一的聲音是石腦油燈柔和的噝噝聲和外面狂風的呻吟。 她的眼睛與精靈的眼睛相遇了,金猴的表情跟平常一樣微妙和復雜,在他們三十五年的生命中,一直如此。 “很好,”她說道,“我看不出還有什麼別的辦法,我想……我想我們將……” 他立刻知道了她的意思,他跳到她胸前,他們擁抱在一起,然後她找到自己的毛邊大衣,他們非常安靜地離開房間,走下黑暗的樓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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