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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里科王子

傑里科王子

莫里斯·勒布朗

  • 偵探推理

    類別
  • 1970-01-01發表
  • 100879

    完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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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一、地中海國王

傑里科王子 莫里斯·勒布朗 6758 2018-03-23
建在絕壁之上的米拉多爾別墅,三面是佈滿細鵝卵石的海灣,背靠居高臨下的埃斯特來爾山的赭紅色山崖。從屋前的空地上傳出一陣陣呼喝聲,兩位姑娘坐在大廳的門檻上,興趣十足地看著一個瘦削、漂亮、面露慍色的小伙子發號施令,車夫和膳食總管在他的指揮下,繞著圓形花棚的大柱子轉來轉去。一叢叢攀藤天竺貼著護牆攀緣而上,靠牆倚著六七樣兵器和幾鍋煮滾的小豆。 “立定!”瘦個兒小伙子命令道,他的名字叫馬克西姆·迪蒂耶爾。 “現在操練兵器!多米尼克,阿歷山大,你們自己各選一件。” 這是一堆從舊貨商那兒搜羅來的破舊獵槍,不但已經報廢,而且滿身鐵鏽,還得用通條往槍口塞彈藥,式樣兒也好笑得很。 “槍膛裡有子彈,先生!”阿歷山大報告說。

馬克西姆嚇了一跳。 “見鬼!你們小心點。準備好了嗎?阿歷山大,您守住圍牆的右側。多米尼克去左側。兩個人都擺好狙擊手的姿勢。眼睛要睜得大大的,像燈籠那麼大,嗯?見到海面上出現桅杆或強盜船的船帆,就給我狠狠地打……啊!我忘了一樣東西——亨利四世型大砲。” 他拖來一截煙筒,架煙筒的兩個輪子咣當咣當地響,他將煙筒對準了大海。 “特別要注意心臟。”他說。 “什麼心臟。先生?” “注意,大砲的心臟。這是大砲最容易壞的部分。千萬不要碰它。” “敵人爬上峭壁怎麼辦?” “你們一個人用小豆湯沒頭沒腦地澆下去,另一個插上刺刀衝過去。” 他吹響了衝鋒號,坐立不安地跑過來跑過去,東檢查西檢查,把各種兵器整理了又整理,像一個充滿幻想的爵士樂隊的指揮忙個不停,辛苦了好大一陣子,終於精疲力盡,面向兩位姑娘,背對著大海,癱在一張椅子上。

“天哪!”他說,“總司令這個鬼差事!我消化又不好,整天只靠青菜通心粉充飢。” 戈杜安姐妹倆,亨理埃特和雅妮娜,身材苗條,剪一頭短髮,長得像男孩子一樣,邊看邊抽著煙卷。 “累了吧,好朋友,嗯?” “累死了!” 他接著又說:“累死了,不過也放心了。如果不出我的預料,傑里科這個強盜今晚發動攻擊的話,他將遭到全副武裝的士兵和強大的砲火的頑強抵抗。等納塔莉散步回來,看到我把守的米拉多爾別墅固若金湯,她一定會贊不絕口的!伏邦也只能做到這個地步。你們覺得怎麼樣?” “我說,”亨理埃特直言直語地說,“納塔莉找這麼一個地方住,簡直是瘋了!一棟正在倒塌的破房子,沒有電,沒有電話!連個工人都找不到,火車站遠在兩公里的地方,方圓五百米之內不見一間房屋!”

馬克西姆反駁說:“但是,景色多優美啊!” “您背對風景又看不見。” “這才是真正地欣賞美景呢!再說,我看著你們……我看著你們,讓我感到非常非常為難。” “為難什麼?”雅妮娜問道。 “你們兩個人中間,我不知該娶哪一個才好?我們三個人在聖拉法埃爾開始談情說愛,四個月過去了,納塔莉·瑪諾爾森請我們來這裡陪她散心,也有一個星期了,我始終不知道到底更喜歡哪一個。” “到底喜歡還是不喜歡,您都不知道吧?” “那肯定知道。” “那您抓鬮好了。” “你們不能幫我一下嗎?” “可以,我們兩個人全拒絕您,這就是幫您了。” 他聳了聳肩膀。 “這種假設不成立,沒人會拒絕馬克西姆·迪蒂耶爾的。”

“我,”亨理埃特說,“我只嫁給正經乾活的人,不想從早到晚背著您這個包袱。” “我這個包袱不算重,才四十八公斤!” “再說,”雅妮娜說,“您沒有什麼地位。” “不,我可有地位啦!防禦工事建築師、社交場合的開心果、食客,隨便我挑。運氣好一點的話,我把你們倆一起娶了。” “那您虧老本了。我們倆身無分文。不如娶納塔莉還好些,她是孤兒,又是百萬富婆。” “納塔莉?”馬克西姆大聲說道。 “我和她太熟了。首先,我們沾親帶故的,她母親是法國人。其次,我們曾經訂過親。” “算了吧!” “她可喜歡我了。” “是誰提出分手的?” “當然是我。” “什麼原因?” “她要我讓一張哥斯達黎加郵票給她,那是我郵票中的極品。我不肯。於是,她打了我一巴掌。我揪住她的頭髮。她父親也朝我的屁股踹了一腳。”

“你們那時候多少歲?” “十八歲。” “十八歲?” “是的,我們倆加起來十八歲。” “啊!原來如此。她現在是福爾維勒的女朋友,您不嫉妒嗎?” 馬克西姆一听就火了。 “福爾維勒的女朋友?別痴心妄想。他是一個庸俗的東西,一輛重型卡車!不行,我堅決反對。” 馬克西姆·迪蒂耶爾繼續窮追猛打。他怒火中燒,完全失卻了往常繃著臉說笑話的冷靜,連來了一位高大美麗的姑娘都沒注意到。姑娘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手裡捧著一大扎野花。 她笑吟吟地聽著。她神情開朗,和經常參加體育活動,接觸大自然和陽光的女子一樣,臉色紅潤,令人感覺到青春少女的力量和柔韌。 “好極了,”等馬克西姆抨擊完畢,她說:“我就喜歡毫不含糊和胡說八道。亨理埃特和雅妮娜,請你們把這些花擺擺好。你們比我內行。”

她沒有繼續說下去,無意之中察覺到空地上的佈置,她大吃一驚。 “阿歷山大,您拿著槍在那里幹什麼?還有您,多米尼克?” “小姐,我們在監視海面。” “海面?上帝啊,我擔保又是您搞的把戲,馬克西姆!” 馬克西姆趕緊站起來。 “這是把戲嗎,納塔莉?這叫謹慎小心!最起碼的謹慎!” “謹慎什麼?” “親愛的朋友,一個人住在性命交關的地方,應該處處提防才行。” “提防誰?” “提防傑里科!” 他朝她走過去,低聲說道:“心狠手辣的傑里科上週在意大利海岸加緊準備。現在輪到我們準備了。我是個有眼光的人,是不是?唔,我在別墅四周發現了一些非常可疑的腳印。有人在監視我們。傑里科準備進攻了。”

“從哪裡進攻,我的天!”她笑著說。 “別墅四周是懸崖峭壁。” “梯子!您這個不懂事的人。”馬克西姆大聲說。 “雲梯!從海面強行攀登!然後是絞刑架!毒刑!說也說不完的暴行!您沒有想到麼,納塔莉?” “我想到的是,在埃斯特來爾山里走了三個鐘頭,我差不多要餓死了,還有就是讓多米尼克把東西收拾好,福爾維勒就快到了。” “福爾維勒要來嗎?這個禍星!”馬克西姆氣忿地說,“怎麼!您那個重型卡車福爾維勒,這個該死的傢伙,說來就來了嗎?” “是的,還帶來一位朋友,準確地說是我父親的朋友——夏普羅大夫,您也認識的,馬克西姆,就是那個寫了許多優秀的心理學研究文章的醫生。他們在這裡喝茶,我專門為歡迎福爾維勒組織了一場小夜曲演唱會。然後,他們將繼續趕路去馬賽。”

“什麼演唱會?” “意大利歌手的演唱會,我在特萊亞公館見過他們。” 馬克西姆一聽,嚇得緊緊地抓住她的手臂。 “意大利歌手?就是說是傑里科的奸細?您難道沒有看報,不知道他每次行動都派密探打頭陣,在前面探路的嗎?” 納塔莉看了他一眼。這一回,他說得非常認真。亨理埃特和雅妮娜好像感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行了,馬克西姆,”其中一個人說,“說真的,您快弄得人心惶惶了……” “沒有壞處,”他說,“不管怎麼樣,我堅持認為不能讓這些人來。” “太遲了。”納塔莉說。 “太遲了?但願您還沒有讓他們進門吧?” “已經進門了。” “嗯?” “真的!他們按門鈴。我叫人給他們開門了。”

“啊!”馬克西姆語氣誇張地抱怨說:“敵人已經深入重地。我們完蛋了!” 納塔莉·瑪諾爾森的美貌,既在於線條的完美,也在於它們的表現力。 她高傲而迷人。雖不刻意追求,卻令人讚嘆不已:沒有絲毫的賣弄,只有人見人愛的姑娘的和諧體態;沒有絲毫的做作,只有高貴和自豪;更加突出她永遠簡樸自然的舉止。隨著光線的變化,她的頭髮時而近似栗色,時而顯得金黃。兩隻藍色的大眼睛十分動人。 她早年喪母,因為母親而具有法國血統。她從小就由管家和學校教師照顧,父親則一年四季周遊列國。瑪諾爾森先生原籍瑞典,生於美國,對法國情有獨鍾,在通貨膨脹時期,為法國清除了一大堆無用的東西,例如油畫、藝術品、古董、金幣等等。他的代理人為他四處搜羅,將它們運去美國。此外,他也是一個正派人,只是心腸硬一點,不大理會自己的女兒,隔很久才在旅途中順便來看望她一次。

一天,他把她帶上游艇,一直去到那不勒斯。她在父親身邊生活了三個星期,然後,他就去了西西里島。兩個星期以後,她在巴黎獲悉:父親在巴勒莫附近因中暑不幸去世。 父親去世那年,她芳齡二十三。她天生的不安於現狀,渴望安寧,卻苦於找不到一個平靜的地方;追求她的人很多,但是她對愛情戒備甚多;她想找一個能為自己作主的人,但是稍受束縛,她又遠走高飛了;就這樣,她飄泊四方,從巴黎到維也納,從倫敦到埃及。最近,在東方呆了一段時間以後,她租下了米拉多爾別墅,準備在此度過四五兩個月。遙望戛納和雷蘭島,美麗的景色令她著迷。她任性的脾氣得到了極大的滿足,不過,如果不是馬克西姆前來為她解悶,再加上他的兩位朋友戈杜安姐妹,她或許已經厭倦了也說不定。 五點鐘,他們幾個人,加上夏普羅大夫和福爾維勒,在屋前的空地上喝了茶。通過花棚上石砌的框框,可以看見湛藍的大海,太陽照在海面上泛起閃閃粼光,一條無際的曲線沿著戛納和茹安-雷班,一直延伸到安提布海岬。 一位女歌手,伴著彈撥樂的曲子,在房子的另一側順山勢而上的花園裡唱歌,歌聲傳過來,低沉而時斷時續。 夏普羅大夫模樣呆板,一副學究相,或者說像個舊時的法官,絡腮鬍子,白領帶,戴金絲眼鏡。他是退休軍醫,熱衷旅行,曾經和他的朋友瑪諾爾森多次結伴出遊,自從這位朋友去世之後,他一有機會便來看望納塔莉。他在蒙特卡洛附近有一處小莊園,福爾維勒從意大利開車過來,把他順路接了來。 至於福爾維勒,開始他一直是瑪諾爾森先生的秘書,後來成了合夥人,現在獨自掌管一家出口公司。在納塔莉眾多的求婚者中間,他顯然是最執著、最熱烈、最誠懇的一個。 “重型卡車”這個綽號用在他身上非常貼切。高大的個子,粗壯的肩膀,筆直的軀幹,給人一種孔武有力的感覺,看到他惶惑的神情和有點兒局促的舉止,使人感到他對自己很缺乏信心。納塔莉對他也不很有信心,面對這一份極端的、誠惶誠恐、愛恨交加、甚至會狂飄突起的愛情,她不覺得有什麼不妥,但是她始終懷著戒心。 此時,馬克西姆拉著大夫和姐妹倆去旁邊的花園。想看看“三人幫”的真面目。花園裡種滿了檸檬樹和橄欖樹,四周圍著一堵相當高的牆。 納塔莉跟在後面,和福爾維勒單獨走在一起。那個女歌手是意大利人,年輕、高挑、皮膚很黑,總的來說還算漂亮,衣衫破舊,身穿一件帶披肩的斗篷,一條黃色圍巾突出了它的灰暗。她唱著一首抒情歌曲,如同經常在露天唱歌的人一樣,聲音顯得疲憊,有時簡直成了聲嘶力竭的叫喊。兩個男人拉著小提琴,其中一個肥胖,低三下四,一邊同人打招呼,一邊竭力地製造滑稽的效果,另一個是下屬,瘦弱蒼白。兩個人都鬼鬼祟祟的模樣。正是人們常說的千萬不要在樹林子裡遇到的那種人。 福爾維勒小聲問道:“您喜歡這支樂曲嗎?” “喜歡,”納塔莉說,“很通俗,但是很動人,您知道,我這個人在藝術趣味方面是很守舊的,完全不時髦。說出來都不好意思,我特別喜歡古代的管風琴。” 過了一會,他說:“納塔莉……” 她笑著打斷他的話:“不要說了。” “不要說什麼?” “不要表白了。” “我沒有什麼需要表白的,納塔莉。您了解我的感情。” “我了解。您總是在月光下或者在日落時分來表達您的感情,因為換一個普通的時刻,您就很不自然。” “現在沒有月光。” “沒有月光,但是有吉它的顫音。” 他嘆了一口氣。 “您真是讓人為難!要不斷地贏得您的歡心。” “首先要贏得我的心。” “我曾經覺得……” “不要說了,不要說了。您知道,福爾維勒,經過多年的追求卻得不到一個人的心,那麼這種追求是很難有結果的。” “到底誰能使您心動呢?” “無名氏。” “用什麼辦法?” “一見鍾情。我相信一見鍾情。” 福爾維勒的臉一沉。他感到痛苦萬分。 “那就是說,毫無希望了?” “願意的話總是有希望的。” “您父親給了我希望,納塔莉。他很器重我。他知道我多麼愛您。您還記得,我在那不勒斯最後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非常明確地接受了我的請求,而且是當著您的面……您沒有反對。” 她開玩笑地說道:“反對和同意,中間差一大截距離呢!可憐的福爾維勒,您就這麼愚蠢麼?” “愚蠢什麼?” “您老在摸索。您在尋找我的弱點。” “您沒有弱點。” “可您還是在尋找。您想抓住我,像用竹籮套住小鳥一樣。不過,如果說我喜歡力量和膽識的話,那麼,我最憎惡的事情就是陰謀詭計,突然襲擊,貪婪的目光和那一雙隨時準備抓住你的滾燙的手。” 福爾維勒忍不住了,他用近乎粗暴的口吻說:“算了,您到底想怎麼樣?納塔莉!我怎麼做才能成功呢?您得承認,您對我的態度令人十分生氣。” 她沒有回答。她聽著,陶醉在歌聲中,他覺得自己說的話全都白廢了。 她的心為那女人的歌聲而動,而對這個意大利人說的這些蠢話毫不客氣地付之一笑。 這件事就這樣完了。馬克西姆叫人為三位歌手和樂師斟上波爾圖酒,送他們出花園,隨即便關上了大門。 “啊!”他走回來,鬆了一口氣。 “總算放心一點了。我檢查了他們的鞋子,發現和早先見到的腳印不是一回事。不管怎麼說,我們得睜大眼睛,提高警惕。” 他經過納塔莉身邊的時候,聽到福爾維勒還在羅嗦:“說啊,納塔莉,您到底想怎麼樣?事情該了結了。您要怎麼樣嘛!” 馬克西姆插嘴說:“要愛情,福爾維勒,也要尊重人;要熱情,也要服從;要行動,也要會說話……總之,在這一大堆矛盾的東西里,您是注定的失敗者。福爾維勒,我可憐您。” 他們一起回到屋前的空地上,福爾維勒又說了:“納塔莉,您對生活太苛求了。” “我也常常這麼責備自己。”她笑著回答說。 “我有一些與自己的優點不相稱的追求和野心。我毫無根據地想像自己有不一般的命運,覺得整個世界應該結我提供特殊的滿足。” “所以,您總是瞧也不瞧別人,”福爾維勒指出。 “恰恰相反,我很注意別人。但是,我很快便發現他們或者太軟弱,或者太謹慎,或者太理智,或者太精靈,於是,我就掉轉頭離開他們了。” 大夫搖搖頭。 “納塔莉,您這樣子是永遠得不到愛的。” “我開始相信這一點了。或者說,我得去找我的白馬王子了。” “您心目中的白馬王子是什麼樣子?” “應該是個英雄,”她說。 “什麼是您所說的英雄?” “我所說的英雄,指那些超越常人的人。” “超越什麼?” 她哈哈大笑起來。 “超越一切,超越權利,超越習俗,超越義務,甚至超越他們自己的力量。” 福爾維勒嘲笑她說:“納塔莉,您太富於幻想了。” “不,我這是空想。” “這非常過時了,”馬克西姆說。 “是非常過時了,”納塔莉表示贊同。 “我有點兒踏步不前,甚至可以說很落後了。對你們來說,雅妮娜,亨理埃特,愛情是一種有理智的感情,它會屈從於生活。但是,對我來說,我還是堅持從前的幼稚的觀點。我從少女時期起讀了許多書,讀了我母親從外祖母那裡得到的全部小說。因為讀過的這些書,我至今十分嚮往勇敢無畏的生活方式和拜倫式的人物,甚至到了絕對可笑的地步。” “是不是還有瓦爾特·司各脫筆下的英雄?” “甚至還包括庫柏筆下的人物。” “您不會想著嫁給最後一個莫伊肯人吧。”馬克西姆說。 “嫁給他?不會……” “但是,被綁架呢?嗯?或者被海盜騎士,一個陰險的海盜綁架呢?” “行啊。” “是麼,如果是傑里科呢?” “我不反對,”她快活地說道。 福爾維勒不明白他們開的玩笑,大聲喊了起來:“可是,傑里科是個普通的強盜,一個兇手……” “誰知道呢?我們又不認識他。就憑幾個逃出來的人,幾個被抓住的同謀犯所說的一些情況?而且他們所說的話互相矛盾……一些人說他是魔鬼,另一些人說他慷慨大方……據說,女人個個都喜歡他。更有人為他放棄一切。” “胡說八道!”福爾維勒說。 “也不全是胡說八道。眾所周知,這個人很有氣魄!” “是啊,把人套上絞索,嚴刑拷打……” “他的膽子可大了!一點不怕危險!你們還記得他攻上'阿波羅號'魚雷艇的事嗎?還有,在光天化日底下攻打摩爾海岸的小村莊,把全村的人集中起來,強迫他們把所有的金子通統交了出來。” “真夠勁!”馬克西姆說。 “那麼多近乎傳奇的豐功偉績!如他自稱的那樣,他是地中海國王。'從蘇伊士運河到直布羅陀海峽,我是當今的最高權威。'” “殺人的權威,”福爾維勒冷冷地說,“姦淫燒殺的權威……一個中世紀的土匪!” “我可沒有對您說他是個大天使。但是,不管怎麼說,在我們這個時代做海盜的人,駕著好像是在土耳其偷來的一條英國戰艦,令整個拉丁世界不寒而栗,應該說這個人有相當的膽量!” 福爾維勒聳聳肩膀。然而,夏普羅大夫被納塔莉的激烈態度逗樂了,他說:“唔,我說,如果您喜歡神奇和怪異,同時又想留在現實世界的話,納塔莉,我可以給您介紹一位更加非同凡響的英雄。” “比傑里科更了不起?” “比他強多了。” “快說吧!” “我很榮幸能夠向您做個介紹。傑里科是個神話,一個被想像扭曲了的人物……但是,我所說的這位英雄是活生生的一個人。” “您這位英雄叫什麼名字?” “德·艾倫-羅克男爵。” “艾倫-羅克?這不是一個姓氏!這是一座花園的名字,安提布海岬上一座仙境般的花園。” “不管怎麼說,別人就是這麼叫他的。” “那他的真名實姓是什麼?” “沒有人知道,首先是他自己都不知道。” “什麼!您的英雄連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嗎?” “確實如此。” “那麼,這個人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是一個遺忘了過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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