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驚悚懸疑 盜寶世家之新朝寶藏

第11章 第二章地宮雙雄

拿手電筒直照著石室中人,我父親和老歪叔兩個人蹲下來,仔細的研究對方。 手電筒照射進去,明亮的光柱越是接近那個人,光線就越是模糊,原來是那人身上覆蓋了厚厚的塵埃,石室被炸開的時候,塵埃紛紛揚起,遮住了光柱,所以看不清晰。我父親和老歪叔是兩個成了精的老滑頭,非常沉得住氣,就蹲在洞口處耐心的等待著,過去了好長時間,才終於看清楚了那人形東西的形狀。 這是一個大活人,絕絕對對的大活人。 但看這個人的樣子,發有髻,頜下須,眉毛倒立,銅眼環瞪,那雙眼睛充滿了怨毒與邪惡,凶神惡煞般的瞪著我父親和老歪叔。 “我操,別嚇我,老子膽小……”老歪叔扭過頭,對我父親說:“老夏,我敢跟你打賭,這傢伙至少活了八百歲。”

“不止,怕是不止。”我父親不以為然的道:“你別看這傢伙嘴上貼著張繼先天師的符籙,可我敢跟你賭,八百年前龍虎山的張繼先在這裡遇到這個傢伙的時候,他就是這個樣子了,只不過張繼先怕他身上貼的符籙年久脫落,又給他添了兩道而已。” 手電筒照了一圈,又一圈,我父親和老歪叔直眉愣眼的看著裡邊那怪人,這個人,是雙手雙腳都被畫了元始天書的符籙縛住,嘴巴上也貼著符籙,只是這一道符籙就能將人縛起來動彈不得,的確是怪異非常。 而且看這人的模樣,分明是上古時人,居然還躺在這裡衝人吹鬍子瞪眼,這就更讓人猜不透是怎麼一回事了。 我父親低聲道:“老歪,看看符籙上寫的是什麼?” 兩人瞪大眼睛仔細的看,可是那個人知道來了人,就拼命的掙扎了起來,還發出了一聲聲野獸般的含混嘶叫,聽起來讓人毛骨悚然,弄得我父親和老歪叔看不清楚上面的鬼畫符。老歪叔生氣了,大吼一聲:“你他媽的給老子放老實點,坦白從……再他媽的亂動,老子一槍崩了你。”

那個人憤怒的撅了一下身子,分明是想掙扎蠕動著撲過來。 我父親不去理他,仔細一看貼在那人嘴上的符籙,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我操老歪,果然張繼先天師的親筆……” “操,剛才我不是跟你說了嗎?你才看出來啊。”老歪叔不以為然。 我父親搖了搖頭:“老歪,你瞧清楚了那元始天書寫的是什麼沒有?” “等我瞧瞧……”老歪叔蹲下身子,一字一句的念道: 〖混沌之初,天覆地合。 極陰盡濁,生此邪魔。 羽衣三足,血淚如河。 天尊緘口,不可言說。 ……〗 念完貼在那人嘴上的符籙,老歪叔樂了:“我操老夏,你看到了沒有,咱們遇到的這個倒霉蛋,是混沌之初時的陰濁之氣生出來的邪物,這東西,厲害,連他媽的太上老君見了都怕得直哆嗦……”

“可是,符籙上說這邪物羽衣三足,可這傢伙才兩隻腳啊。”我父親表示懷疑。 “那有什麼奇怪的?”老歪叔不以為然:“蛤蟆剛生來的小蝌蚪還有尾巴呢,等到長成大蛤蟆之後,那尾巴哪兒去了?進化這個詞老夏你聽說過沒有?所以我說老夏你還得加強馬列主義學習,不學習,你就不知道自己無知啊,這麼多年來連猴都變成了人,這個邪魔難道就不進化了?” 我父親和老歪叔蹲在洞口處嘀嘀咕咕,舉棋不定,洞中那人卻拿身體蹭著地面,一點一點的向他們兩個爬了過來。兩人賊大膽,硬是不跑路,反而蹲在那兒仔細的看個清楚:“老夏你瞧,這傢伙膚色根本就不對,壓根就不是個人……” “不是這樣,”我父親搖頭:“這傢伙三五千年前可能還真是個人,只不過現在已經不是了……”

說話的時候,兩人拿手電仔細的照過那人全身,距離近了,才能看出這只是一個人形的什麼東西,在那泛著骯髒釉光的淺藍色皮膚之下,流動著一股好像是液態物的流質。那流質在這個人形容器裡鑽來竄去,拱得這人忽然腹部凸起一塊,忽爾臉上凸起一塊,看起來非常的嚇人。 “明白了,”老歪叔恍然大悟:“早年這個傢伙的確是個大活人,可是他活該倒霉啊,被不知什麼東西鑽進他肚子裡去了,結果那東西吃光了他的血肉,就在他身體裡邊繁衍生息……那東西到底是什麼玩藝兒?好幾千年了居然還活蹦亂跳?” “這有什麼奇怪的?”我父親思襯道:“我小時候聽我爺爺跟我說起過,地下秘寶埋藏之處,有一種最可怕的護寶邪物,那東西是靠自己吃自己的同類長大,它一邊吃同類,一邊下崽,小崽們又互相吞食……洋鬼子說那是自噬性細胞生命體,這種東西一邊吞食同類一邊下崽,再把自己下的崽吞下去……就這樣生生不息,能夠一直把物種維持下去。”

“聽你這麼一說,讓我心裡都有點發毛。”老歪叔縮了縮脖子:“要不咱們再把這個石室用水泥灌死,咱們乾脆別進去了?” “咱們不進去,那丁思梵怎麼辦?”我父親問道。 “換個地方再找入口吧,”老歪叔斜眼睨著那人形東西:“反正我看著這東西,心裡就說不出的發毛。要不咱們給他一火箭筒,蘇制的,小日本的T9坦克一傢伙就掀翻。” 這時候那東西已經蹭到他們的面前,他仰起那張詭異的臉衝著我父親,嘴巴上的符籙不斷的向外邊鼓著,顯係裡邊有什麼東西正急於鑽出來。 “少他媽的跟我扯蛋!”我父親生氣了,站起來:“全體注意,準備戰鬥!” “戰個屁鬥啊,”老歪叔嘟囔著,看著手邊一大堆武器:“老夏你到底打算怎麼對付他?要不要先聽這位祖宗跟咱們訴一訴階級苦?”

“少扯蛋,拿一枚汽油彈試試吧,”我父親建議道:“這東西對咱們可是一點好感覺也沒有,咱們何必再跟它客氣?” “試試就試試,”老歪叔後退一步:“不過老夏,這東西身體裡邊的東西到底是什麼?張天師的幾道破封條怎麼就這麼管用呢?” “這很正常。”我父親道:“你看那裡邊的東西沖不出來,很可能就是那些東西只會吃人血喝人肉,反而對人的角質層細胞沒辦法,說不定那東西排泄出來的東西反而會增進角質層細胞的新陳代謝……要不怎麼這個倒霉蛋都好幾千年了,皮膚還沒有爛透呢?” “角質層細胞?新陳代謝?”老歪叔大驚:“我操老夏,你危險了,你說的這些詞全都是資產階級米邱林的那一套,咱們社會主義只信李森科,凡是扯什麼細胞基因的,統統為帝國主義張目,都在打倒橫掃之列。”

我父親白了老歪叔一眼:“打倒橫掃,那你怎麼知道這些?” “我不知道,是你老夏說的,我只是在挽救落水同志而已。”老歪叔趕緊把自己撇清。 兩人一邊鬥嘴,一邊動作飛快的將防化服穿上,這東西一穿在身上人如鬼怪般可怕,幸虧這是荒山野嶺,要是在人煙稠密之地,就他們倆這副打扮,嚇也把別人嚇死了。 全部裝備完畢之後,老歪叔用擲彈筒投了一枚汽油彈進去,那是在戰場上繳獲的國民黨的美式裝備,威力極強,只聽轟的一聲,驚天動地般響,嚇得兩人撲愣一聲趴在地上,你瞧瞧我,我瞧瞧你,心中都是驚疑不定。 都是老兵,這汽油彈可是玩得太多了,沒聽說這玩藝兒還帶這麼大響動的。 這一枚汽油彈發出來的聲音,簡直快要趕上日本鬼子的小鋼砲了,真可謂驚天動地。此猶罷了,隨著一聲巨響,緊接著滿天都是震耳欲聾的機關槍點射之聲,驚得老歪叔操起歪把子左看右看,還以為不留神落入了敵人的埋伏呢。

那激烈的爆竹般的響動聲,竟然是來自於為熊熊烈火所席捲的石室之中。 只見那石室之中,密如驟雨般不斷炸響出明亮的火花,有一枚火星噗的一聲自火焰中濺了出來,兩人剛剛看清楚那火星竟然是一隻燃燒中的飛蟲,可還沒等看清楚那飛蟲的模樣,只聽砰的一聲巨響,那飛蟲已然炸烈開來,竟然將他們面前的石頭炸出一個坑。 “我操,”老歪叔失態的驚叫起來:“這他媽的到底是蟲子,還是子彈?” 隔著防護面具,我父親聽不到老歪叔的叫嚷,不過他心裡清楚,那蟲子的確不是什麼好玩藝,它分泌出來的腺液,竟然跟硝酸甘油一樣易於爆炸,而且威力更大。 石室中也不知有多少這種怪蟲子,那噼哩啪啦的爆炸之聲不絕於耳,漸漸的,這聲音越來越大,炸響的火花也越來越明亮,竟然壓過了汽油彈燃燒時發出的火光,老歪叔意識到這是汽油彈快要燒完了,心中一慌,又擲出一枚燃燒彈。

這一枚燃燒彈擲出的正是時候,他們明顯看到那石室洞口忽然湧出來一片紅霧,這是穿越了烈焰的異蟲衝出來,幸好第二枚燃燒彈適時爆炸,那團紅霧霎時間炸裂開來,竟然將那石室掀開,烈焰之中,就見一團又一團的紅霧悍不畏死的湧將出來,竟似欲將那烈焰撲滅。 “日你姥姥,”老歪叔火了:“老子這存貨足著呢!”急眼之下,乾脆一口氣連擲出兩枚汽油彈,才將那霧狀的飛蟲攻勢堪堪壓下去。 那兩枚汽油彈很快又燒完了,這時候天光大亮,他們看到了石室的下面有一個向下的洞口,仍然不斷有飛蟲從洞中飛出來,老歪叔一咬牙,乾脆照那洞中擲進去兩枚燃燒彈。 地底下傳來了劇烈的爆炸之聲,震動得兩人身體猛的彈起來,又重重的摔下,雖然兩人未露絲毫的驚慌,可是心裡卻是越來越驚訝。

這他媽的,這地底下到底有多少怪玩藝兒? 前前後後,一共燒掉了七枚汽油彈,把他們帶來的存貨全部用光了,才聽到下面的汽油彈爆炸之聲恢復了正常。兩人各抓一支火焰噴射器在手,又等了一會兒,看那洞中確無異常了,這才慢慢的走過去,向裡邊看了看。 我父親向老歪叔打了個手勢:“我下去,你守在這裡。” 老歪叔回了一個手勢:“扯蛋!” 我父親呆了一呆,再打手勢:“如果我們一起下去,萬一……” 老歪叔再回手勢:“試看今日之域中,竟是誰家之天下。” 我父親聳聳肩,意思是:“那咱們老哥倆就一塊下吧。” 我父親先用繩子墜下,到了底之後,用手電向前照照,發現前面空間極大,遂打出一枚照明彈,霎時間目瞪口呆。 老歪叔也下來了,瞪眼一看,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我操,咱們這是不是掉進井裡來了?” 那不能說是深井,充其量不過是一個大池子,深約十米左右,人站在裡邊,仰頭只能看到四面陡峭的石壁。原來,那石室並不是這地下世界的入口,而是這石池子上部的一個龕洞,估計起來,早年那個倒霉蛋被那些飛蟲鑽入體內之後,強忍著劇痛躲入了龕洞之中,不知他用了什麼辦法把那龕洞鑿穿了,可活該他倒霉,遇到誰不好,偏偏遇到了娃娃天師張繼先,讓張繼先老實不客氣的又把他打回了地獄,不允許他把肚子裡的蟲子帶回到外邊的世界去。 但是我父親懷疑,那個人或許是已經逃出了地穴,逃到了冤枉村,但同時也把這種可怕的飛蟲帶到了冤枉村,結果連累了一村的無辜百姓遭殃。很可能娃娃天師張繼先是從冤枉村又將那個倒霉蛋逮回來的,並將他禁錮了在這裡。 如此說來,龍虎山張天師一家,縱然不是尋寶秘族,怕跟這一行也少不了關係。 我父親和老歪叔交換了一下看法,正準備從這深穴中往上爬,突然看到半空中有一團粉紅色的雲霧飄了過來,兩人如臨大敵,急忙端起火焰噴射筒嚴陣以待。 那團雲霧近了,果然是由數不清的紅色小飛蟲組成,這些飛蟲體積極小,比針尖大不了多少,如果這東西不是正振翅飛行,只落在地上的話,肉眼根本辨認不出這是活的生物。 無計其數的飛蟲形成了一片雲霧,向著兩人撲了過來。 我父親和老歪叔知道這東西的厲害,不敢怠慢,當即火焰噴射器侍候。眼見得那片紅霧瀰漫過來,兩人不待接近,便急手忙腳的噴出熊熊烈焰。 驚天動地的爆炸聲在這幽深的古池中響了起來,那四處迸濺的火花,炸得我父親和老歪叔哭爹叫媽,抱頭鼠竄。 事後老歪叔總結這次戰役時說:這是老子參加革命以來最危險的一次軍事行動,差一點把老命丟在那兒。 那飛蟲小似針尖,但爆炸的威力不亞於一枚甜瓜小手雷,高空中密集的小飛蟲連續性爆炸,那簡直是一場災難,方圓數百米之內盡遭波連。當時我父親和老歪叔被那流雨飛彈炸得狼奔豕突,但那光禿禿的地面又找不到個藏身之地,兩個人只能咬緊牙關趴在地上,懇求老天爺開眼千萬別讓哪隻飛蟲迸過來,只要有一隻飛蟲,那可就麻煩了。 怕什麼,來什麼,正當兩人龜縮在地上,雙手狼狽不堪的抱著頭的時候,竟然有一隻燃燒中的小飛蟲撲的一聲被高空的爆炸彈了過來,正落在老歪叔的臉前,幸虧老歪叔反應迅捷,張口就是一口粘痰,吐在那燃燒的小飛蟲上,熄滅了小飛蟲身體上的火焰,才免得被炸個肢飛體殘。 那小飛蟲沒了翅膀,卻仍然執拗的向著老歪叔爬了過去,老歪叔老實不客氣,接連幾口濃痰,把針尖一樣的小飛蟲淹沒在口水的汪洋大海之中,眼見得那紅點不再蠕動了,老歪叔這才長舒一口氣。 耳聽得高空中的爆炸聲漸沉漸弱,更大的紅色雲霧飄浮過來,兩人硬著頭皮爬起來,繼續向密集的飛蟲噴射出烈焰。 碰運氣吧,看誰能堅持到最後。 終於把高空中的飛蟲燒盡了,我父親和老歪叔的裝備又減輕了許多。 燃燒彈和火焰噴射筒全部用光了,如果再遭遇到這針尖大小的飛蟲,就只能用老歪叔的歪把子機槍突突了。 我父親心有餘悸的爬起來,對老歪叔說道:“現在我總算弄明白了,早年蚩尤跟黃帝開打的時候,弄出來的大霧就是這玩藝兒啊,還真他媽的夠厲害的。” 老歪叔瞪著眼睛看我父親,兩人身上還穿著防化服呢,聽不見對方說話。 我父親也懶得多說,仰頭看著石壁上面,指給老歪叔看。 只見那石壁上鐫著幾個寶文,這種字似字非畫,似獸非蟲,普天之下,能夠認識的人屈指可數。這種字據傳是上古埋寶之所的護寶靈獸所書寫,但實際上,這種字體卻是一種遠比甲骨文更為早期的文明遺跡,它看起來形似蝌蚪,卻又更接近於遠古的不規則像形文字,由於解讀的方式與現代語法規則全無關聯,所以破譯者咸矣。 那幾個字,除了世代以尋寶為天職的玄機洞天地五家能夠認識之外,很可能龍虎山的張天師也算是其中一家。 那是兩個字:血池! 看到這兩個字,我父親和老歪叔明白過來了,這道血池,應該是在這上古秘寶之所的一條必由通道上,由於池中堆滿了針尖大小的蟲子,在外表上看起來與地面無異,可是尋寶之人只要失足踏入,那他可就別指望出來了。 明白了這一點,我父親頓時緊張起來,再打一顆照明彈,把血池的地面照得雪亮,到處尋找近期的屍骸或屍體,可是找來找去,卻什麼也找不到,我父親這才把一顆心慢慢放下。 那或許失踪的丁思梵一行還沒有來到這血池近旁,否則的話…… 老歪叔拍了拍我父親的肩膀,意思是:“別擔心,我們上去再說。” 兩人取出繩索,用射釘槍將繩子的一端射出,連射了幾次,射到上邊的繩子才纏到了什麼堅硬而結實的東西上,兩個人用手拉了拉,然後仍然是我父親一馬當先,老歪叔隨後,兩個人爬出了血池。 上來一瞧,兩個人不由得叫苦,好像是爬錯了方向,在他們爬上來的這一邊,只是一個堪可容下兩人的平台,而在血池的對面,卻有著十幾個洞窟,分別通向不同的方向,射上來的繩子纏住的堅硬之物,卻是一口石質的箱子。 我父親和老歪叔彼此對視了一眼,心中都有一個疑問: 莫非他們誤打誤撞,一進來就恰好來到了寶藏的埋藏之處? 看這石台後倚峭壁前臨血池,為血池中無數的飛蟲所守護,而且飛蟲數目無以窮計,分泌的體液又是硝酸甘油類的爆炸物,如果尋寶之人選擇用火攻的話,那一血池的飛蟲一旦發生爆炸,定然是將這口石箱子一併炸得粉碎。 而我父親他們之所以來到這裡,原因就是他們選擇錯了進入口,是從血池的一個龕洞中攻進來的,那龕洞外邊空間雖大,洞口卻小,飛蟲們前赴後續往外邊飛,整整折騰了一夜才陸陸續續炸光,所以這口石箱子,竟然就這麼輕易的落入到了兩人的手中。 那麼這口石箱子裡會有什麼呢? 黃金?珠寶?鑽石?玉器? 只可惜,這些東西,都不放在我父親和老歪叔的眼睛裡。 於我父親而言,只要找到丁思梵,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就算完成了任務,他來這裡可不是惹事的。 而老歪叔則不然,在知道了我父親於地宮中苦鬥王莽的陰奼一事之後,老歪叔就嫉妒得幾欲發狂,如果不能夠在這裡找出一個上古的封建統治者批鬥一番,他是決不會罷休的。 但是那口石箱子,卻仍然象磁石一樣吸引了他們的注意力。 在那口石箱子的表面,雕刻著精細的鏤紋,由左而右,繞石箱周遭。右側是一隻鳥龍,長啄彎勾,嘴裡銜著一條橢圓形狀之物,鳥頭有飾冠,獸身蛇尾上卷,有兩羽,穿行於卷雲紋之中,或許這是在表示興雲布雨的意思吧? 鳥龍的對面,是野豬首牛角龍,突出獠牙,蛇體旋卷,正在與鳥龍爭奪那橢圓形狀之物。 這只是箱蓋上的飾物,箱體之上,還刻著含義不清的浮雕,我父親低頭細看,只見正面的浮雕儼然是百獸之戰,形形色色的怪獸,或三足,或獠牙,或人首蛇身,或無頭有尾,正在激烈的絞殺成一團。這怪異的浮雕看得我父親連連搖頭,不由得把求助的目光轉向老歪叔。 老歪叔攤了攤手,意思說:“王八蛋才知道這浮雕是什麼意思。” 正要再看看石箱的側面浮雕,突然之間,箱子裡邊有什麼東西掙動了一下,那激烈的撲楞之聲,撞擊得箱子蓋抬起半寸,又重重的落下。我父親和老歪叔正全神貫注的盯著箱子上的浮雕看,不虞這千年古箱裡竟然有活物,吃驚之下,兩人後退一步,好險從這石台上跌入血池之中。 兩人如臨大敵,趕緊離箱子遠一點,端起了挎在胸前的衝鋒槍,彼此面面相覷,心中驚訝與恐懼,此時已經達到了極點。 這地下暗穴,雖然藏寶時日已愈數千年之久,但由於地穴深入到岩石層的下方,又選擇在遠離明水的地方,寶物埋起來的時候更曾觀星相察龍脈,非斷定此地千年萬載,不會有地上河川經過,才會被選為地下埋寶之所,也才能夠確保地下秘寶縱千百年也不會被人發現? 凡屬這種地方,縱然是地殼板塊移動,那秘寶埋藏之穴也只會向地下深處沉陷。我父親後來斷言,這世界上的絕大多數上古遺寶,早已在千萬年的歷史演變之中,沉入到了地下的數千米之內,除非有誰把這個地球揉碎了,否則甭指望再找到這些東西。 總之一句話,在這種地方,數百年、幾千年人跡不至,是最正常不過的事情。 既然如此的話,那這石箱子裡邊到底是什麼東西?竟然過了數千年還在裡邊活動? 這時候那箱子蓋又彈起來幾次,顯係裡邊的東西極是不耐煩了,急於破箱而出。但那箱子蓋上又似乎有一種什麼力量,禁制著裡邊的東西,使其無法脫箱而出。我父親正仔細的觀察,老歪叔卻指了指箱子蓋與箱體的結合處。 那地方有一截草棍,雖然只是一截草棍,可我父親一眼就認出來了。 那是一道符籙--比之於娃娃天師張繼先的黃裱紙符籙,至少也要早上三五千年。只是這草棍的一截,不知為何竟爾冒著裊裊的白煙。 我父親和老歪叔相對愕然:恐怕在這只上古的遺箱之中,才真正禁錮著張繼先天師所說的“羽衣三足,血淚成河”的那先天地之生而生的邪魔吧? 如果從黃帝戰蚩尤的年代算起來,這邪魔被禁錮在這口箱子裡只怕少不了六千年吧?它怎麼還這麼活蹦亂跳?這六千年以來,這東西吃什麼喝什麼?難道這東西連新陳代謝都嫌麻煩省略了不成? 如果說,這些問題還不足以讓我父親和老歪叔有什麼顧慮的話,那麼,那根權充符籙的草棍竟然在燃燒,而且眼看著就要燃燒殆盡,這才是件可怕的事情。 那草棍雖然輕若無物,但上面卻刻著幾行長線短線,這些線條雖然簡單,但等閒人若是想模仿,沒個三五十年是學不會的,那是比獸文更簡捷有效,比張天師的符籙含義更為複雜的一種文字,這種文字法天地流雲,隨心所欲無跡可尋,但卻處處充滿了神韻與動感,最重要的是,這種文字對於禁錮在箱子裡的東西有一種絕對性的力量,能使其不敢越雷池一步。 但是,這根草棍眼看卻要燒盡了。 它又是怎麼莫名其妙的燃燒起來的呢? 略一思襯,我父親終於明白了過來。這根草棍上的符籙,是不久前我父親和老歪叔用火焰噴射器噴射那血池中的飛蟲的時候,有一隻飛蟲被爆炸的力量掀到了石箱的近前,並恰巧在那草棍符籙前炸開,結果引燃了那乾燥的草棍…… 哐啷一聲,那石箱的蓋子已經掀開,裡邊的東西行將破箱而出。 那隻箱子蓋突然打開,我父親和老歪叔緊張不已,更是好奇不已,要瞧瞧箱子裡邊的邪魔到底是什麼樣子的,可正當他們瞪圓了眼睛要定睛細看的時候,眼前卻突然之前一片漆黑。 “操他媽!”我父親和老歪叔齊齊的罵了一聲,不顧一切的向後一跳,身體直跌入血池之中,幸好他們上來的時候系在腰間的繩子還沒有解下,將兩人一下子懸在了半空中。 一甩手,我父親打出一枚照明彈,忍不住又罵了聲娘:“他媽的,偏偏趕在這節骨眼上照明彈熄滅了……” 不管那箱子里關的是什麼,兩人是鐵了心了,哪怕是不要命了,也要再爬上去看個仔細。 兩人猿猴一樣攀著繩子再返回到平台上,到了敞開的箱子之前,仔細一看,不由得一怔。 只見那隻箱子之中,有一堆破碎的蛋殼,那蛋殼極厚,足有十公分,表面上泛著晶瑩的釉光,拿槍管敲一敲,發出鏗鏘的清脆聲,蛋殼的里邊,分明還在散發著裊裊的餘溫。 最讓人驚訝的是,最底下的半截蛋殼中,還留有一灘透明的液態物體。 這枚怪蛋裡邊孵出來的東西,跑到哪兒去了? 我父親看了老歪叔一眼:“那東西--不管它是什麼,總之不能留它在這世上害人……” 老歪叔瞪了我父親一眼:“還用得著你說?” 兩人緊張的端槍回頭四看,但只見四周靜悄悄的,連一點聲音都聽不到。但那恐怖到了極點的寂靜,卻讓兩人心臟的跳動都失去了節律。 我父親的身體突然顫抖了一下。 巨大的聲音在這死寂的幽洞中迴盪了起來,那聲音嘈雜混亂卻又是無比的清晰,分明是有無數的妖魔邪物,正要從那十幾個洞窟之中鑽出來,那重重疊疊相互擠壓在一起的妖異之物數量是如此的巨多,以至於這些東西們相互糾纏在一起,形成了一個又一個讓人噁心的大肉團。雖然這些怪物們還沒有扑出來,但山雨欲來之前的那絕望恐懼,卻是如此的真切而強烈。 妖物們衝出來了。 距離遠看不清晰,但那種極盡邪穢的感覺卻如同一般刀子,霎時間剝掉了兩人那堅韌的意志力,他們就彷佛兩個赤裸著身體的可憐孤兒,孤零零的裸裎於群狼之間,那勢無可擋的恐懼力量海潮般瞬間將他們湮沒。 恐懼! 老歪叔雙手抱著頭,發出了模糊不清的嘶喊之聲,而我父親則顫抖著想把槍口對準自己的腦袋,一了百了吧,與其被那些邪異之物咬死嚇死,還不如給自己一個痛快。 潮水一樣的邪物們湧了上來,這是些淪落於地下陰獄血槽之中達億萬年之久的污穢之物,淡青色的腸子與殘缺不全的肢體相互糾纏在一起,爆裂的眼球中射出冷酷與仇恨的目光,死死的盯著這兩個闖入其中的陽世之人。如果說這些骯髒的東西還不足以讓他們感到絕望的話,於此之後那非人非獸的咻咻喘息之聲挾帶著巨大的陰影,霎時間充斥了整個視野。 修羅道,畜生道,餓鬼道,地獄道,六道齊全! 膏肓鬼、食屍鬼,青腹鬼,倀疫鬼,諸鬼齊至! 青筋暴凸的雙手揪落了頭上的防護面具,我父親的半截身體已經滑下血池,但是他用盡了自己的意志與力量,於末路的絕望之中呼喊出一聲: “陰陽船!” 恐懼與絕望是一種終極的生理反應,這種力量會徹底的摧毀人的精神與意志,讓人陷入更加的絕望之中。 為恐懼力量所懾服的人會喪失勇力與力量,雙腿綿軟,雙手無力,小便失禁,思維出現空白。 當時我父親和老歪叔就處於這種狀態之中,那恐懼的力量就如同一陣狂風,霎時之間湮沒了他們,使得他們的大腦機能喪失,除了恐懼,他們別無感覺。 恐懼是一種原始本能,人一旦被這種力量所壓倒,其獨立意志就會趨近於空無狀態。 但是除了恐懼,人類還有另外一種本能: 求生的本能。 而我父親和老歪叔,他們的恐懼本能較之於別人弱一些,而求生本能,卻是比任何人都強。 所以他們的身體雖然已經在那種終極的生理恐懼力量所輾壓之下徹底的屈服了,軟綿綿的身體癱跪於地,喉嚨中發出了絕望的嗚咽與求饒之聲,但是,他們的求生本能仍然在起著一定的作用。 完全是無意識的,我父親那顫抖的手指機械的伸進了石箱怪蛋殼中的粘稠液體物之中,然後那隻手縮了回來,正當那從餓鬼道中湧出來的腐屍將它們那陰污的趾掌抓向他的時候,他已經將那不明液體順手抹在了眼皮上。 餓鬼霎時間消失,但刺耳的鬼嘯之聲卻是更加的狂烈,聲聲撕扯著人的神經,直叫人欲瘋欲狂。但只有聲音,我父親的魂魄至少已經回來了一半,他揪住正慢慢向血池中滑跌下去的老歪叔,不由分說把那液體往老歪叔的臉上一抹。 老歪叔那因為極度恐懼的臉頓時恢復了正常,現出一臉恍然覺醒的錯愕。 然後我父親再用那液體抹了自己和老歪叔的耳朵,那淒厲的餓鬼慘嗥之聲,頓時嗄然而止。 陰陽船,在此將陰陽兩極的世界徹底阻隔。 地下藏寶秘穴,洞穿陰陽兩域,若不先用陰陽船中的液體洗了眼睛耳朵,進入其中的人就會誤入極陰之域,與淪陷於餓鬼道中的無數血靈相遭遇,那飢餓了無數個世代的血靈就會於剎那間將活人吞食殆盡。所以許多不知道這個道理的尋寶之人,若是誤入秘寶之所,卻沒有用陰陽船裡的水洗過眼睛耳朵,轉眼工夫就已經屍骨無存,淪為血靈的美食。 “我的媽呀,”老歪叔筋疲力盡的爬了起來:“這只陰陽船竟然在這口箱子裡……真是意想不到啊,剛才差點沒他媽的把老子嚇死。” “這是上古時代的藏寶之所,”我父親笑道:“你又不是第一次碰到,至於嚇得連褲子都尿濕了嗎?” “你少說我,”老歪叔不樂意了:“一個地方和一個地方的陰陽船都不一樣,進去之後稍不留神,沒來得及把陰陽兩域分隔開,那餓鬼道中的血靈就已經撲過來了--總之老子是進一個藏寶之地尿一次褲子,尿習慣了,以後老子改穿開襠褲得了。” “哈哈哈!”我父親摸摸濕漉漉的褲襠,臉上卻擺出一副“老子可不像你那麼沒出息”的樣子。 弄清楚了那口石箱子裡邊裝的竟然是陰陽船,我父親和老歪叔心下方定,雖然一時之間還搞不清楚那蛋殼裡孵出來的東西究竟是返回了陰界,還是正在這暗洞中的什麼地方徘徊遊蕩,但眼下也一時理會不了這許多。 把繩子從血池中收回來,拋向血池的對岸,將繩子纏在一根從地面上生長出來的石筍上,然後老歪叔警戒掩護,我父親先雙手雙腳攀著繩子過去,再保護老歪叔過去,兩人會合之後,先仔細的瞧了瞧那十幾個錯落的洞口,一個洞口的深處明顯有什麼聲音傳出來,兩人對視一眼,先向裡邊發射了一枚照明彈,然後挎著衝鋒槍走了進去。 正走之間,兩個人突然緊張起來,兩支槍口遙遙指向遠處的空中。 遠處先是有一個小小斑點,慢慢的向這邊移動過來,越來越近,待兩人看清楚那飄浮之物的時候,不由得大吃了一驚。 那飄浮在半空之中,竟然是一個人。 或者說,是一個死了不知幾許年月的死人的屍體。 死人的屍體怎麼會飄浮在半空中?難道在這詭異的地方,萬有引力的物理法則不起作用了嗎? 等到那屍體飄浮得更近一些,兩人才發現那屍體全身赤裸,腹部高高的鼓起,鼓得肌膚幾欲透明,隔得遠遠的,兩人就能看到那屍體的腹中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蠕動,而且裡邊還充滿了一種淡藍色的氣體。 原來是這樣!兩人相視駭然。 那屍體體內不明緣故的生出了大量的氣體,氣體的比重比空氣還要輕,所以那死屍就如同一個充滿了氣的氫氣球,竟然輕飄飄的懸浮到了空中。 老歪叔忙不迭的將火箭筒架了起來,飄浮在半空中的死人這怪事他還是生平頭一遭遭遇到,不知道打起來的時候會不會很可怕,非上重武器不足以安老歪叔的心。 那屍體越飄越近,快要到了兩人的頭頂上,我父親突然緊張了起來:“老歪,你快瞧瞧那屍體的髮型……” “髮型……?”老歪叔定睛一看,也吃了一驚。 生命消失,屍體就會發生很大的變化,體內細胞由於缺氧而溶解,導致了屍體身體與臉上的肌肉會扭曲得面目全非,走陰間的人有句話:熟悉的活人陌生的屍體,總之就是屍體面目扭曲得與生前大相徑庭,連最熟悉的親人也認不出來。所以從屍體的表情上很難看出什麼來。 但無論屍體多麼可怕,但頭髮的樣式短時間內是不會有什麼變化的,我父親一眼就看到這具飄浮在空中的屍體,留的竟然是分頭。 古人是不會留分頭的,除非是現代人。 如此說來,這具飄浮在空中的屍體,應該是葛教授一行中的遇難者了。 那具留分頭的屍體飄過我父親兩人的上空,慢慢的消失在遠處的黑暗之中。 看這屍體的體型骨骼,年紀應該不大,最多也不過是十八、九歲,那麼這個人多半是隨葛教授同來的一名學生。 我父親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葛教授的一名學生已經成了飄浮在空中的屍體,雖然弄不清楚他們遭遇到了什麼,但那種危險肯定是超乎出想像的。丁思梵現在的情形如何?我父親心憂如焚,急催老歪叔快點走。 前面又飄來了一具屍體,同樣是赤身裸體,遠遠的看到那從空中懸垂下的黑色長發,我父親頓時發出一聲絕望的呻吟。 難道是丁思梵? 老歪叔急忙拍了拍我父親的肩膀,架著火箭筒,單膝跪下,從下往上仔細的看了看那具女屍,鬆了一口氣,道:“老夏你放心,這不是她?” “你怎麼知道?”我父親如同撈到一根救命稻草,急忙問道。 “你自己有眼睛不會看嗎?”老歪叔不滿的道。 我父親仔細一瞧,那女屍果然不是丁思梵,這屍體生前明顯比丁思梵個子矮,也胖一些,手臂上還有一個黑痣,丁思梵身上可沒這東西。 雖然鬆了一口氣,可我父親卻想不明白了:“他媽的老歪,你又沒見過姓丁的那小丫頭,怎麼先比我知道的這不是她?” 老歪叔回答了一句話,我父親頓時氣結。 他說:“我他媽的哪知道這屍體是誰的?我那樣說,是為了安慰你,怕你心痛過度,等一會遇到麻煩的時候給老子添累贅。” “你他媽的……”我父親緊了一下背在身上的裝備:“雖然這具屍體不是姓丁的小丫頭的,可是他們也都是青春年少的學生,卻不明不白的被上古時期的剝削階級迫害而死,死後還連衣服都不給他們穿……真是太不像話了。” “沒錯。”老歪叔點頭表示同意,正要再說什麼,遠處卻突然傳來一聲若有似無的呼救之聲:“夏大叔,快來救我!” “是丁思梵,她在喊救命,她還活著……”我父親激動得一蹦老高:“快快快……”手忙腳亂的連打出兩枚照明彈,順手將身上的裝備一扔:“我先輕裝奔襲,老歪你快點跟上來……”說罷撒腿就跑。 “你他媽……”老歪叔急得正要大叫,忽見前方又飄來一具屍體,不由得嘀咕了一聲:“我操,這都死了三個了……是得趕快。” 我父親拼了命的向呼救聲方向奔跑著,他將所有的裝備全扔給了老歪叔,就拎著一支衝鋒槍,算計起來到今天丁思梵一行已經失踪一個星期了,現在她仍然活著,這已經是奇蹟了,如果不能夠在她遭遇到危險之前趕到,那父親他們可真是白來了。 衝過那條長長的通道,我父親正要衝入一個石洞中,卻忽然感覺到迎面正有什麼東西向他撲過來,他疾速的跳到一邊,端起來了槍:“什麼人?” 就見第四具屍體正從洞中飄出來,但這具屍體分明是剛死不久,腹部內產生的那種淡藍色氣體量還不足,只能讓這具屍體剛剛離開地面,在高及人的膝蓋處隨著氣流慢慢向遠處飄浮。 匆忙間我父親瞥了一眼這具屍體,發現是一個十八九歲的男孩子,肯定又是葛教授的一名學生,那屍體在飄浮過程中不斷的腫脹,繃裂了全身的衣服,在衣服脫落之後,體內生出的氣體慢慢匯聚到了腹部,將腹部高高的隆了起來。 還沒等把那具屍體看清楚,我父親突然聽到丁思梵那近在咫尺的呼救聲: “夏大叔,你在哪裡啊,怎麼還沒有來啊,你再不來我可真的要死了……” “別死別死,你個小丫頭片子死著什麼急啊,大叔我來了。” 我父親提槍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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