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驚悚懸疑 盜寶世家之新朝寶藏

第4章 第四章長生之秘

遠處的巨人在咕咚咕咚的奔跑,似乎永遠也不知道疲倦,宮殿廢墟下面的泥土中散落著無計其數的夜明珠,散射出均勻而柔和的光線,使得這地下秘窟之中即使不需要燈光也能夠視物。 隨著那巨人的匆忙奔走,地下泥土中不時的有什麼怪異的東西頻繁的鑽出又鑽入,顯得極為忙碌,我父親俯身於那座因為地震而傾倒碎裂的石壁之前,滿頭都是濕潸潸的冷汗。 “這麼看起來,匪首大疙瘩那傢伙雖然合該槍斃一萬次,可是他臨死時候所說的話,倒也不是瘋狂囈語。” 我父親喃喃的低語道。 “這……這事也太玄了吧?”憨厚的李天喜說什麼也理解不了:“那王莽都死了快兩千年了,連骨頭都爛成灰了,難道他在兩千年前就知道今天有一個土匪大疙瘩?知道大疙瘩會劫一個女人到這裡來?還知道丁思梵肯定會自己來到這裡?這……這肯定不是這麼一回事。”

“我同意丁天喜同志的觀點。”自楊集死後,馮永安再也沒說過話,可眼前這事太過於玄奇,他再不表態就不妥當了:“我也覺得這幅畫跟丁思梵同志一點關係也沒有,雖然丁思梵同志的家庭成份我不了解,但既然上級這麼重視她,派了這麼多的同志前來營救她,可見她肯定是貧農出身,是我們的革命同志,怎麼可能和王莽那種封建剝削階級的頭子站到一起去呢?” “說的什麼亂七八糟的,連階級成份都出來了,”孫波茹畢竟是讀過幾本古書,就推測道:“首長,從這裡邊的壁畫上看來,這裡的寶藏需要九個女人來守護,可是其中有一個女人卻逃走了,這上面說那逃走的女人還會自己回來,可是回來的那個女人,不可能是丁思梵啊,那肯定是王莽時代的事情,跟我們現在沒任何關係。”

我父親正要搖頭,卻又改變了主意:“我同意孫波茹同志的意見,現在,再讓我們找一找,無論如何也要把丁思梵找到。” “首長,這上面就這麼大一點的地方,從何處著手啊。”丁天喜不知所措的望著我父親。 “就在這下面,”用手一指那傾塌的石壁,我父親吩咐道:“給我把這些殘牆頹壁全扔到下面去,我就不信找不出一個洞口來。” 一聲令下,四個人一起動手,搬起那傾倒的巨石拋到下面,連同那八尊山神奶奶的塑像,也被大家推了下去。沒多久,石頭砌成的地面上就出現了一個洞口,裡邊竟然隱隱有燈光透出,映著著一排同樣是巨石鑿成的石階。 那燈光讓大家驚心不動,急忙端槍在手:“首長,這裡邊……怎麼會還有燈光?都這麼多年了。”

我父親漫不經心的回答了一句:“等我們下去之後就會知道的。” 說完這句話,他率先向下走去,李天喜搶前一步,用自己的身體遮住我父親,大家魚貫而下。 下面,是一座密閉的石室。 這石室鑿刻於那塊圓柱形巨石的內部,只有上面一個進口,四面密不透風,裡邊有一張看起來很普通的長桌子,上面鋪著杏黃緞面的棉墊子,居中是一口透明的棺材,裡邊躺著一個鬚髮皆白的老者,那老者面色紅潤,容顏如生,身穿袞龍袍,只是臉上掛著極盡詭異的陰笑,讓人看了心里特別的不舒服。 在那具透明棺材面前,伏臥著一個白衣女子,女子的身材纖麗苗條,身體還在輕微的顫動,圍繞著這名白衣女子,是八個赤身裸體的女人,她們的容貌與上面那八尊山神奶奶的塑像一模一樣,顯然她們就是那八個心甘情願留在這裡的替寶藏殉葬的女人了。

看到這詭異的情景,李天喜愕然:“這幾個女人……怎麼不穿衣服?” “她們穿著呢,”我父親簡短的告訴他:“只不過,時間已經過去了兩千年了,她們身上的衣服,都已化為了灰塵。” 兩千年過去了,這八個宮人身上的衣服都爛光了,可是她們卻依然在這裡,乍一看仍然是紅潤白晰,富有彈性,似乎她們隨時都會扭過頭來,對大家嫣然一笑。 是什麼原因讓她們的屍身得以不腐? 那或許只是因為她們早已不再是人了。 這就是神秘的瘞方之術,這種邪惡的方術就是要把活生生的人變成人不人鬼不鬼的可怕東西。 我父親的目光落在了那透明棺材中的老者身上:“這傢伙是誰?他怎麼會躺在這裡?” “王莽,他肯定是那個王莽!”馮永安脫口而出:“你看他身上穿的袞龍袍,還有他旁邊放著的怪帽子,不是王莽還能有誰?”

“什麼怪帽子,那叫太平冠,”我父親失笑道:“這又叫冕冠,其長一尺二寸,寬七寸,前圓後方,象徵著天圓地方,外塗黑色,內用紅綠,分系十二串白玉珠……可是不對啊,那王莽應該是在漢兵攻破皇宮的時候被亂兵所殺,史書上載,王莽的身子、肢體、關節、肌肉、筋骨都被亂兵剁碎了,怎麼會……” “首長,你不是告訴過我們的嗎?任何時候也不要低估敵人的狡滑。”馮永安堅持他的觀點:“你看這王莽多麼兇殘狠毒,害死了那麼多的人,他豈會甘心自己的失敗?一定是裝死躲到了這裡,在暗處扇陰風點鬼火,等待時機對我們新政權捲土重來反攻倒算,你等我把這個花崗岩腦袋從棺材裡拖出來批鬥……” “還真有這種可能,”孫波茹支持馮永安的觀點:“首長,我也讀過幾本書,知道王莽這傢伙非常殘忍而狡滑,他沒當皇帝之前,天天偽裝仁善,蒙弊廣大人民群眾,為了假裝公正無私,他還殺了自己的兩個兒子,後來他做了皇帝,人民群眾起來反抗,有一個叫王孫慶的起義軍首領不幸被俘,那王莽竟然讓太醫、藥劑師和屠夫一起對王孫慶進行剝皮解剖,還測量腎臟的位置,用竹枝穿通血管和王孫慶身上的每一根筋絡,那王孫慶同志寧死不屈,高喊中國共產黨萬歲,打倒萬惡的王莽反動派……”

李天喜在一邊聽得目瞪口呆:“老孫,不是說王莽是兩千年前的人了嗎?那時候的農民起義軍就喊共產黨萬歲了?” “……這個……”孫波茹才意識到自己說滑了嘴,把他在部隊時教育新兵的詞順手搬了過來,就急忙遮掩到:“王孫慶同志到底喊沒喊我也不清楚,可是如果要是現在的話,那他肯定會喊的……我的意思是說,那王莽如此心性陰毒,像這種人都是貪生怕死的,要說他沒有在漢兵解放皇宮之前化妝逃走,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饒是我父親見多識廣,也被孫波茹一番話說得暈頭轉向:“孫波茹,真沒想到你做思想政治工作還有一套……你說的還真有可能,來,讓我們大家仔細察看一下四周,但千萬別碰那八個女人……” 這時候李天喜叫了一聲:“首長,快看你的腳下……”

我父親急忙低頭,注意到腳下的石頭上刻著清晰的紋路,頓時恍然大悟: “怪不得入口處的浮雕壁畫只有八幅,原來後面的壁畫都藏到了這裡了。” 地面上的浮雕,果然是緊接著入口處的那八座浮雕而來。 先是一幅一群亂兵揮刀亂砍的圖畫,畫面上的人頭上戴著太平冠,正在怒斥亂砍亂殺的士兵們,士兵們舉著的旗幟上面有一個篆字“漢”,這表明大家所斷不錯,這的確是西漢末年的大寶爭奪之戰。 但是,頭戴平天冠的那人面目卻有些模糊,反而在角落處的一個人畫得比較清晰,那人前額微禿,氣派不凡,一看就是前面八幅浮雕中出現的那個皇帝,此時他正坐在一輛由六條龍拉的車子上,趕車的御者正拼命的揮鞭打馬,逃跑時的倉惶與悲愴,一目了然。

接下來的一幅,那逃難的皇帝到了一座宮殿前,一個體形龐大的巨人正伏跪於地,在巨人的面前還伏拜著八個白衣女人,想來她們就是此時仍然環跪於地的這八個漢代宮人了,只是畫面上那八個宮人頭上手指間都生長著繁茂而美麗的花葉,而在這裡,她們除了陰氣沉沉之外,卻看不出有什麼異常。 再往下一幅畫,畫上有四個面目含糊的男子,正抬著一頂轎子不像轎子,滑竿不像滑竿的東西,上面坐著一個白衣女人,這應該就是兩千年前逃走的那個女人,因為在她的腳下,伏拜著另外八個宮人。 再接下來,畫面分出了層次,最下一面層是三個抬轎子的男人,他們處身於一群惡鬼環繞的場所,四周是熊熊的地獄陰火。陰火炙烤著上面一層的地表,那八個宮人躺臥於泥土之中,無數花草樹木從她們的身體上生長出來,異常的繁茂。花草樹木之中,是第四個抬轎子的男人,他正和第九個白衣女子相對盤膝而坐,浮雕上畫著幾道簡單的線條,象徵著陰陽二氣的貫通,花草樹木穿透他們的身體,變得更加肥大,再從他們的頭上與身體上重新生長出來,已經是繁盛無比,構成了一道環環相繞向上蔓生無止的鼎狀容器,容器之中龍魚起伏翻滾,氣象萬千。而那個頭戴平天冠的男人,則立於這由人體內生長出來的冬蟲夏草所形成的奇異器皿之前,雙臂高舉,仰頭望天,做不可不世之狀。

在畫面的最高處,是彌天的霞雲流彩,祥光萬道,無數騎龍馭鳳的神仙中人正奏起仙樂,恭迎這個頭頂天子之冠的男人步登仙界。 看完這幾座浮雕,我父親只覺得心頭劇震,驚恐不已。 這浮雕上的意思再也明白不過的了,那逃走的第九個女人,將在不知哪一天由四個男人送回來,然後四個男人其中的三人都會化身為惡鬼,而第四個男人,則和第九個女人一道成為陰陽相濟相互催生的冬蟲夏草。 幼年時我祖爺爺對我父親所講的話,在這時候不由自主的浮現出來。 我祖爺爺曾經告訴我父親:瘞方之秘,可以通幽達鬼。所謂通幽,是指這種方術可以貫通未生之之世,所謂達鬼,是指可以抵達死亡祕境。 用現代的話來說,就是這種方術可以貫穿時空,施術者不僅可以驅使當時的人,甚至也可以對未來的事物和人物做出安排,不僅可以用陰毒的手段讓當時的人成為寶藏的怨毒守護者,而且也可以讓後來的人也成為這個過程的一部分。

第九個女人,居然真是我父親一行前來營救的丁思梵,這個最不可能的設想竟然得到了證實。 “首長,這些怪畫到底是什麼意思?”看我父親沉吟不語,李天喜催問道。 “這個……”我父親知道,以這幾個戰士的理解能力,是無法解釋清楚瘞方之術的玄秘的,所以他不當回事的哈哈一笑:“什麼意思?你想那夢想著復辟的皇帝老財,他們還能有什麼意思?他們就是想長生不老,想把他們對勞動人民的統治永永遠遠的持續下去。” “他做夢!”李天喜大怒,正要振臂高呼口號,卻忽聽上面轟隆隆一聲,就見守候在入口處的馮永安驚叫一聲:“首長,下面的那個……大傢伙……它爬上來了……” 爬上來的不只是那個大傢伙,還有許多叫不出名字的小怪物,那些東西能夠讓你一眼就看出它們不過是死人殘骸拼湊成的,原本是一團血肉,卻因為某種神秘的藥水的浸泡,讓這些生理組織上的細胞仍然存活著,只是異變成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怪物質。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在地底下沉積蜇伏了兩千年,它們也有一個名稱,叫黻子,說起來與那巨人型怪物漯嬴沒什麼本質區別。 漯嬴和黻子,這些經邪惡手段處理後仍然存活的人體異化組織,在地下沉積了數千年之後,大部分已經結成了化石狀,又或是生長出了厚厚的蠶殼,一旦它們鑽出地面,爬動起來,撞擊在石塊上就會發出巨大的撞擊之聲,那聲音在這幽深的地下洞穴之中,聽起來令人心膽俱裂。 我父親比任何人更早的意識到這些東西怎麼會突然竄到平台上來,他扯開喉嚨拼命的喊叫:“手榴彈,雷管,快快快,凡是能夠爆炸的東西都給我扔出去,千萬別讓這些東西把入口堵住……” 轟轟幾聲巨響,李天喜三人把他們身上所剩無幾的最後幾枚手雷和雷管全都擲了出去,但這根本無濟於事,因為漯嬴和黻子根本就沒有大腦,沒有知覺,甚至連神經系統還存在與否都是一個問題,它們根本就沒有死活的感覺與概念,雖然爆破力量強大的火藥將它們炸得肢殘體裂,可是它們渾若無覺,你們炸你們的,我們忙我們的,只聽頭頂上轟轟隆隆的巨大聲音響過,漯嬴和黻子已經將平台上所有的巨石全都堆到了入口處,徹底的將這座石室封閉了起來。 眼瞧著入口被封死,李天喜、孫波茹和馮永安竟不知不覺的鬆了一口氣。 被封在這裡也好,總勝過要面對那些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怪東西,那些東西打不死炸不爛,一想到它們就忍不住的頭皮發麻。 可是在這石室中,也同樣是充滿了陰森恐怖的氣氛,先不要說那八個一動不動的兩千年的宮人,只是那透明棺材中的死王莽,看了就讓人心裡說不出來的不舒服,大家心裡隱隱約約的有一種不祥之感,這個傢伙,說不定它會什麼時候突然坐起來,追著大家滿地亂跑…… 這時候石室之中突然有一聲微弱的呻吟,大家急忙端起槍來,緊張的盯著那聲音的來源之處。 就見那身穿白衣的女子身體輕微的動了一下。 “她……”李天喜正要說話,卻被我父親打了個手勢,阻止住了他。 然後我父親慢慢走過去,走近到女人身邊,這時候他身體所在的位置,恰好民那八個漢時宮女所環繞的中心。 白衣女子的身體又顫動了一下,她的眼瞼正慢慢的張開。 她睜開了眼睛,看到了我父親的一張臉。 說老實話,戰場上的軍人那張臉,都是十足缺乏美感的,火藥熏大汗淌,都是一看就嚇人一跳的黝黑模樣,再加上大家自從來到這後就鑽進這個洞穴之中,入口處的陰陽船那點水再往臉上一醮,每一個人的面目,基本上都跟土裡鑽出來的人差不多。 所以那女子一看到我父親那張醜臉,頓時露出驚嚇的神色,張嘴正欲驚呼,卻被我父親把手指豎在唇上,噓了一聲: “你叫什麼名字?”我父親問道。 “我……叫丁思梵。”那女孩子回答道。 “真的是你。”我父親呲出一嘴的白牙,笑了:“丁思梵同志,你現在已經安全了,我們就是前來營救你的小分隊。” 丁思梵正欲說話,卻突然指著我父親的身後驚叫了一聲,與此同時,李天喜、孫波茹和馮永安也同聲驚叫了起來,我父親扭頭一看,霎時間心驚膽膽裂,魂飛天外。 後來我父親曾經說道,早在他進入石室,看到那個伏臥於地昏迷不醒的女人的時候,就知道她肯定是丁思梵,因為她是一個充滿了青春活力的活人,除了丁思梵,在這封閉了千年之久的藏寶秘穴,哪還來的第二個大活人? 但是,自打進了那個石室,我父親卻始終不敢走近丁思梵一步,尤其是發現丁思梵被那八個漢代的宮人環繞在內,他就更不敢造次了。他早就知道一旦走進那八個靈缶的環圈裡就肯定會有事情發生,但是他逃不過去,因為他此行是為了營救丁思梵而來的,這次行動已經折損了五員虎將,其餘的人是否還能夠活著出去,他心裡一點數也沒有。但是,既然已經找到了丁思梵,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無論如何他也要把這個年輕姑娘帶出去,否則的話,她就有可能被永久性的囚禁於這座迷宮之中,被惡毒的咒語所侵蝕成為生不如死的靈缶,那結果就太可怕了。 按照我父親最初的想法,他是想拖延時間,拖到丁思梵自然甦醒過來,然後再叫她自己走出那八個宮人環繞的圈子,這樣危險係數最低。 可是頭頂上的入口突然被封死,讓父親一時之間亂了方寸,這時候丁思梵再一清醒,他也就不由自主的走到了丁思梵的身邊,走進了那八個宮人所環繞的圈子裡。 所以當他聽到丁思梵和李天喜幾人的同聲驚呼之時,一顆心頓時沉了下去。 他失策了。 然後他就看到了一幕詭異的畫面,那八個始終是一動不動的宮人身體上突然生長出琳瑯滿目的莖葉花果,這些莖葉花果自相在空中環繞,構成了一個封閉的圈子,將我父親和丁思梵封閉在了圈子裡。如果他們想要出去的話,就不可能不碰到這些花草,而人的身體一旦與這邪惡的東西相接觸,就會有一種肉眼看不到的東西迅速的鑽入體內,並吮吸生人的血肉迅速的生長,最終,我父親和丁思梵就會化成兩株怪異的植物。 現在我父親明白了,那八個宮人為何都赤身裸體,一絲不掛,並不是她們身上的衣服風化成塵了,而是她們原本就不需要衣服。 只有人才需要衣服穿,任何一種花草果木,都是不需要穿衣服的。 老話說,千年的草籽,萬年的魚籽,這八個宮人只是外形上與女人一模一樣,眉眼俱全五體修長,但實際上她們早已異化成為了一種邪惡植物的種子,這種種籽在封閉的洞穴中保持著休眠狀態,一旦環境發生適宜的變化,就立即從蜇伏狀態中迅速的蔓延生長。 這種草籽是非陰非陽非生非死的東西,所以對陽氣的衝擊沒有任何反應,遇到陰氣的衝擊也沒有任何反應,但一遇到陰陽二氣的交並情形,就立即被喚醒了。 所以我父親說,在當時他不應該走近丁思梵,更不能碰她,只要在入口處輕輕的叫她的名字,讓她自己走出去,就不會有任何危險。 但是這一步既然已經走出來了,那就只能硬著頭皮往前走,直到將這些怪東西徹底解決掉為止。 那冬蟲夏草一蔓生出來,李天喜三人反應迅速,就立即衝到近前,隨手掏出鋒利的匕首,動作飛快的將那蔓生出來的細嫩枝條砍斷,我父親見狀大驚,急忙喝道:“後退,你們千萬不要近前……” 可是已經晚了,那落在地上的枝條毒蛇一樣的迅速竄動起來,李天喜後跳得慢一些,他的腳裸就被纏住了。 李天喜的表情一下子變了。 那枝條纏在他身體之上,並沒有什麼可怕的感覺,可是他能夠清晰的感覺到這些東西正刺破了他腳裸上的毛細血管,順著血管一下子竄了進去。那東西已經在他的體內生根發芽,並迅速的茲生蔓延起來。 李天喜忽然笑了:“首長,剛才那入口被封閉的太快,我還有一顆手雷沒有扔出去……現在終於派上了用場。” 說話的時候,他已經掏出了手雷,一下子抱住了一個正在迅速稀釋衍化為翠綠枝葉的宮人——那宮人大部分已經退化成為了植物狀態,李天喜只抱住了一小塊介於人與植物的中間狀態,但這也足夠了。 “李天喜——!”我父親幾人同時驚叫了起來。 他們根本無法阻止李天喜的行動,這一聲撕心裂肺的嘶吼,只是因為他們的心情無法保持冷靜而已。 轟的一聲,沉悶的爆炸之聲響起,那株冬蟲夏草,被強大的爆炸撕成了一個大口子。 爆炸起處,大家同時伏臥於地,避免讓那殘枝爛葉濺到,但是硝煙未散,正當餘下來的冬蟲夏草扭曲著莖葉要再一次的合攏之時,我父親已經不由分說抱起丁思梵,動作飛速的躍了出去。 落地回身,我父親再一扭頭,只見剩餘的那七個宮人型草籽仍然在繁茂的生長著,居然真的蔓生出了一隻鼎狀的花草之壇鼎,只是鼎上留出一個缺口,似乎等待著我父親再帶丁思梵鑽進去。 現在,八名鐵血戰士只剩下孫波茹和馮永安兩個人了。 他們兩個端著槍簇擁在我父親身邊,看著這密不透風的石室:“首長,是到了我們殺出去的時候了吧?” “殺出去?”我父親詫異的看了看他們兩個:“你們身上還有炸藥嗎?” “光榮彈!”孫波茹和馮永安得意洋洋的把貼身的最後一枚手雷亮了出來:“這是留著和敵人同歸於盡的,是咱們最後的家底了。” “你們的子彈還有多少?”我父親的心沉了下去,問他們。 “衝鋒槍子彈還有十幾發,手槍子彈也有十幾發,”孫波茹和馮永安回答道:“但我們身上還有砍刀和匕首,有這兩樣東西,天下去得。” 我父親唔了一聲,目光轉向丁思梵。 我父親說,那是他第一次仔細的看這個女孩子,他在那年輕姑娘的臉上沒有看出任何害怕或是膽怯的成份,有的只是一種聽天達命的淡泊與坦然,再有就是她當時正凝望著戰士李天喜的殉身之所,目光中有著無盡的哀傷。 我父親評價說:當時我一眼就看出來了,那丫頭有良心。 有良心這三個字,說起來簡簡單單,卻是沙場上浴血的軍人對承受過他們恩惠的人的最高評價。戰爭年代我父親這些鐵血戰士也不知把多少人從死亡的關頭解救出來,每個人都對我父親他們感激不盡,但只有丁思梵,她是唯一的將李天喜的救命之恩置於自己生死之上的人,因為她當時問起了李天喜的名字。 “那個人——”當時丁思梵扶著我父親的手臂,指著李天喜犧牲的地方,問道:“那個把我們救出來的戰士,我要知道他的名字。” “你是應該知道,”我父親表示同意:“他們分別是婁智廣、王有才、馬天縱、魏新村、楊集和李天喜。” 丁思梵的臉色露出驚訝之色:“這麼多的人……僅僅只為了我一個人?” 她的這個問題不好回答,我父親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搖了搖頭:“不能這麼說,他們是為了天下人的解放……” “但是在這裡,他們卻是為了我!”丁思梵語氣堅定的說道:“只要我活著,我就會永遠記得他們。” “好丫頭!”我父親欣賞之餘,習慣性的抬起他那熊掌一般的大巴掌,照丁思梵的後背就要拍下去。這是我那出身於世家的父親在戰場上養成的好習慣,沙場上戰士們出生入死,流血犧牲,那種表現是用任何言辭都無法表達的,唯一的嘉獎就是領導的巴掌,我父親那巴掌黑得很,身體弱一點的戰士,一巴掌下去就要在地上趴老半天,能被夏瘋子拍過巴掌那就意味著極高的榮譽,人們說夏瘋子是個全瘋子,被他拍過的人,至少也是個半瘋子。 那一巴掌下去,眼瞅著就要拍到丁思梵的背上,我父親才猛然醒悟過來,暗叫一聲不好,就勢一掌,拍在旁邊一座半人高的祭壇上,只聽哐的一聲,那青磨石的祭壇,竟被我父親拍得居中折裂。 那祭壇粗約合抱,雖是精巧,終究是頑石鑿刻而成,一巴掌竟然斷為兩段,讓孫波茹和馮永安兩人同時咋舌:“首長……好大的腕力!” 我父親自己卻目瞪口呆,他的腕力不小是不假,可一巴掌竟然能把巨石拍斷,這未免也太離譜了吧?瞧瞧自己的大巴掌沒什麼不妥當,再一瞧那祭壇,不禁啞然失笑。 那祭壇竟然是中空的,裡邊有一條直上直下的暗道。 “原來是在這裡!” 看到那祭壇上露出來的暗道,我父親恍然大悟,喜出望外的叫了起來。 “首長,你怎麼知道這裡邊有一條暗道?”於密室中突見生機,孫波茹和馮永安也是喜出望外。 “我並不知道這裡有條暗道,但是我知道,在這看似密不透風的石室裡,一定會另有一個出口。”我父親解釋道:“你們要知道,那些被強行徵召的工匠們,是決不願意任人宰割的,他們會用各種方式進行反抗,偷偷修築一條供自己用來逃生的秘密暗道,就是最常用的方式。” 轉過身來,我父親繼續說道:“那逃生暗道既然是秘密挖掘的,就一定要在別人意想不到的地方,而且只能是利用正常的工作時間來挖,稍有疏失,就會被監押者發現,所以當我進入到這間密閉的石室的時候,就想到如果真的存在著這麼一條暗道的話,它一定是在石室裡邊,工匠們唯一可行的逃生方案就是鑿穿這座巨石,然後再一直向下挖,挖到地下岩層自然形成的空洞處,那時候才有逃生的可能。” 馮永安跳了過來:“首長,讓我先進去探路。” “等一等,”我父親道:“這暗道足有兩千個年頭沒有使用過了,必須先用火來試一試。” “好。”孫波茹取出火柴,順手從衣襟上撕下來一條衣服,用火點燃之後,拿到暗道口上,就見那火苗猛的翻捲起來,孫波茹頓時興奮得無以復加:“首長,好大的風,這暗道肯定通向外邊……” 正說著,就听身後嗒啪一聲,眾人不由得心頭一緊,回頭一看,驚訝的看到那冬蟲夏草中蔓生出一枝斜幹,竟把那具透明的水晶棺材纏繞了起來,不知道是棺材蓋沒有合嚴實,還是棺材上原本就有縫隙,那枝葉竟蔓伸延入到了棺材的里邊,就見一枚拳頭大小的怪異果實在枝葉的盡頭形成,突然之間,只聽噗的一聲,那果實竟爾自動爆裂開來,霎時間,透明棺材里為一團腥紅色的煙霧所繚繞,再也無法看清楚裡邊的物事。 “這是怎麼一回事?”馮永安看得吃驚不已:“王莽那反動派,又在搞什麼鬼?” 我父親卻頓生一種不祥之念,急口喊了句:“不好,王莽他要爬出來……我們快走!” 馮永安縱身向暗道中跳入,雙手雙足一撐石壁,如一隻壁虎般迅速的落到了底部,稍傾,就听到他悶聲悶氣的聲音從上來響了起來:“首長,我已經到底了,這前面果然有一條暗洞。” “丁思梵同志,我用繩子捆住你,把你墜下去。”我父親語速飛快的說著,順手接過孫波茹遞過來的繩索,正要往丁思梵的腰上纏系,就在這時,就只哐啷啷一聲巨響,那具透明棺材的蓋子已經從裡邊被掀開。 “首長,你快看……”孫波茹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忍不住驚呼起來。可是這千鈞一發之際,我父親卻是連回頭也不敢,因為回頭必然會耽誤營救丁思梵,他沒有一點時間可以浪費。 猛一用力,我父親將丁思梵舉了起來,正要塞入到暗道之中,卻只聽啵啵兩聲怪異的響動,那聲音從透明棺材內部發出,說不盡的讓人心裡發毛,我父親不由自主的向棺材方向看了一眼,恰好看到王莽的屍身突然打了一個卷,兩腿彎曲過來抱住腦袋,形成了一個怪異的姿式。 看到這具千年屍體在動,當時我父親嚇了一跳,還以為王莽那廝又活了過來呢。畢竟這裡是介於陰陽界之間的曖昧地帶,發生任何事情都不奇怪,要是王莽突然爬起來對他老拳相加,我父親是絕不會吃驚的。 但是王莽的屍體並沒有爬起來。 雖然屍體沒有爬起來,但是卻發生了一樁更為可怕的怪事。 屍體活動起來,這事絕不新鮮。 有的屍體在棺木之中靜靜的躺了千年之久,容貌還栩栩如生,但一被人的陽氣沖動,就會迅速的長出一身的白毛,長綠毛、長紅毛者也有所見,這又稱之為屍變,是盜墓者最經常遭遇到的。 但絕大多數屍體是“來不及”屍變的,往往在這種自然現象發生之前,屍體就已經腐爛了,但每一具屍體在死後卻仍然會“活動”,早年歐洲的研究者掘開死者的棺木,發現棺材裡屍體的姿式全都改變了,還有的屍體在棺材的內壁上用指甲搔出了深深的印痕,這些屍體又稱之為“假死”,實際上他們只是昏迷不醒,但看起來卻像死了一樣,等到把這些倒霉蛋埋入到墳墓中之後,他們的大腦和心臟卻又恢復了機能,可是他們想爬卻爬不出來,只能於絕望中拼命的用指甲抓搔著棺材板壁……丹麥的童話作家安徒生對這些事情最為了解,所以他最害怕的就是萬一自己哪天昏迷過去了,卻被人給塞進棺材里活埋了,因此他每天都要隨身攜帶一個紙條,上面寫著:“我只是看著象死了,其實我還活著,千萬別埋了我……” 中國人對付假死也有一套好辦法,這個辦法叫停靈,古時候人停靈往往需要七七四十九天,這意思是說,給了你七七四十九天你自己還不肯醒過來,現在埋了你可別怪我們……但是,大多數屍體停靈還不到七七四十九天,就已經產生了“屍變”現象,這種屍變不過是屍體的活動,是由於屍氣所造成的。 所謂屍氣,現在的科學解釋叫做“巨人觀”,這個名稱到底是怎麼一個來歷不清楚,但是巨人觀是指人死之後,由於缺少氧氣,人體細胞發生溶解並導致人體組織自溶,以及屍體內部因外部進入的細菌急劇繁殖,並分泌大量的分解有機物的酶,例如蛋白質等,從而引起屍體的腐敗。屍體腐敗的過程中產生出大量的氣體,擠壓全身的組織及內臟器官,使得屍身腫脹、張口、伸舌、眼珠突出、肛門脫出……如果死者是孕婦的話,氣體壓力就會將胎兒擠出陰道,醫學上的正式稱呼叫做內分娩。 按說王莽再怎麼邪性,也只不過是一個大男人,不管他是活著還是死掉,都沒有可能分娩的。但是我父親當時卻有一種奇怪的感覺,這具男人的屍體,它確實正在分娩過程中,我父親甚至聽到了一聲嬰兒的啼哭之聲。 “呱嗚——呱!”屍體內的嬰兒啼哭一如鬼號,令我父親聽得心驚膽戰。 “不要聽——”我父親驚心之餘,還沒忘脫手掩住丁思梵的耳朵,擔心那邪惡的聲音弄髒了這個女孩子,可是忙中出錯,這時候丁思梵已經身在暗道之中,我父親用手揪住繩子,正要將她徐徐放入,不曾想那男屍突然發出的怪嬰啼號之聲,讓我父親亂了方寸,竟然忘了手中的繩子,只顧鬆手去捂丁思梵的耳朵,一捂之下,只聽丁思梵驚呼一聲,跌了下去,幸好我父親猛可的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一把揪住了繩子,這才沒有將丁思梵摔到。 動作飛快的將丁思梵放下去,我父親急忙跳上祭壇,扭頭看時,就听那男屍的身體發出一聲爆裂之聲,只見一堆讓人噁心的白膩膩的東西噴飛開來,那些東西類似於人體的內臟器官,卻又像巨大的白色蟲子,哪怕只是眼角上瞥一下,也足以讓人做上半年的噩夢。 看到那紛飛的白色粘膩物,我父親腦子裡猛可的閃過一個記憶片斷,他聽到自己脫口喊了一聲:“我操,這下子我老夏是真的完蛋了……” 再仔細看,屍體並不是爆裂開來,而是有什麼東西從屍體裡擠出來,反而把屍體包裹到了裡邊。好像有一隻看不見的大手突然伸進了男屍的體內,把男屍由里而外翻了過來,男屍的內裡是一種顏色粉紅,質地細嫩,狀如桃子,上面佈滿了密集的毛細血管的東西,分明還在一下一下的顫動,表明在這東西里邊有什麼活的東西正在蠕動。 子宮! 我父親一眼就認出了這個東西,差一點嘔吐當場。 這是從一個男人身體內部翻出來的子宮,子宮是雌性哺乳類生命用來延續新生命的重要組織,新的生命就是在子宮中受孕,形成胚胎,並通過臍帶汲取母體的營養,慢慢的成長起來。但是這個怪異的子宮卻是把一具男屍由里而外翻出來而形成,試想這種事情是何等的詭異。 非陰非陽,非生非死,正常世界的規律與法則,在這種怪異的地方已經不再起到作用。 見到這東西,我父親生平第一次產生了恐懼的絕望心理,他怎麼也不會想得到,世界上居然真的有這東西,真不知道遇到這種東西,到底是他運氣不好,還是合該這個世界倒霉。 中國道家中有元嬰的傳說,說是修道之人年代久了,體內的內丹就會形成元嬰,元嬰是人類生命與智慧的精華所繫,道行足夠高的人能夠做到讓元嬰出竅,驁遊於雲海之際,天地之間,駕霧騰雲,往來於古今,穿棱於陰陽之界。但是道家的元嬰終究要“回竅”,而人體卻又是最靠不住的載體。曾有個故事說,一位修道之人元嬰出了神竅,朋友故意與他取笑,取了污物弄髒了他的額頭,結果那元嬰歸位不得,很快就萎焉化去,而那位修道之人,也就此一命嗚呼。 在這世界上,無道亦無魔,有道必有魔,但凡有了是非之心,必生是非之事,所以道家既然有元嬰練就,那麼魔家自然也會有相應的東西出世。 這個東西,名字叫陰奼。 陰奼之物為瘞方之術的最高境界,係由人體內的血姑主宰習練。 道家《雲笈七簽》中云:人身有三尸神,又稱三蟲,上屍名彭倨,又號青姑,好寶物,令人陷昏危;中屍名彭質,又號白姑,好五味,增喜怒,輕良善,惑人意識;下屍名彭矯,又號血姑,好色欲而迷人。三尸欲人速死,是謂邪魔。 道家祖師爺葛洪認為三尸無形,實際上是鬼神或靈魂的同類,若服用小丹、羨門子之丹、雄黃、丹砂等藥物則能製服三尸。但瘞方之術與道家所持反道行之,是滋養三尸,以成陰奼,進而生生不息,長生不老。 古之帝王若是將此修練到家,就會化生轉世,生生不息,所以有古時的帝王就會將自己與那無數的財寶埋藏在一起,傳說曹操死後建了七十二疑塚,而他自己卻攜了無數的寶藏躲到了世人永遠也找不到的地方,化為了陰奼,如果他老人家自己不樂意從土裡鑽出來的話,那這世界上的人誰也別想找到他。 道魔二者的區別,就在於道家修其自身,而魔派卻是求助於外力,說清楚了就是,道家是通過自己的禁慾與苦修修練內丹,而魔派卻是通過剝奪別人的精元而獲得陰奼,所以在本質上元嬰與陰奼都是化生轉世的生命現象,但元嬰是善種,而陰奼則因為吸收了別人過多的怨毒而變得邪惡凶狠。 明朝時有一個嘉靖皇帝,此人為了修習陰奼,曾問於道家的偏門,那道士授予了嘉靖皇帝九陰之術,要配合這九陰之術,須求天下至純絕美之女,以為鼎鑊,於是嘉靖帝問誰是天下至美至純之女,人答曰是嘉靖皇帝生的兩個女兒,於是嘉靖帝便將兩個公主喚來,由嘉靖帝和那道士輪流姦淫,並詢問二女的感受如何,兩個女兒答曰:皇帝是禽,道士是獸。再後來嘉靖帝於宮中修練陰奼,每日里取處子十二名,採取陰精,以供滋養,宮人不堪其苦,竟爾合謀勒斃嘉靖皇帝,禦於親女,採陰補陽,由此可知這陰奼修習之術是何等的邪惡。 我祖爺爺曾告訴過我爹,那些破亡之國的君主們在將財寶秘藏起來的時候,是極不甘心的,所以有些君王就會在最後的時刻孤注一擲,求助於瘞方之術,將自己和寶藏埋藏在一起,修練陰奼。大凡帝王之屬莫不是掌握了許多人的生殺予奪之大權,不乏甘願為其犧牲效死之人,所以帝王們只要找到真正忠心於皇家,甚至甘願讓靈魂淪為萬劫不復之地,以幫助帝王習練陰奼的奴才,則陰奼就不難練成。 我祖爺爺警告過我爹,如在上古秘寶之所遇到陰奼,當丟下所有的寶物,掉頭快速離開,一旦為陰奼所獲,其精元必為其所奪,意識猶存,獄火焚身,那是比之於落入十八層地獄還要可怕的折磨。 所以我父親一看到那子宮形的醜陋東西,頓時魂飛魄散,急喊望著那東西驚愕不已的孫波茹:“孫波茹,快逃,快快快……” 孫波茹不知厲害,但聽我父親的聲音中充滿了恐懼,知道這東西不是好對付的,就急忙後退到暗道前:“首長,我來斷後……” “這都什麼時候了……”我父親惶急之下,一把揪住孫波茹,想以最快的速度把他拉進暗道之中,這時候那醜陋的肉團突然跳動了一下,跳得足有半人之高,竟似要跳到我父親的身體上來,孫波茹一見大怒,罵了一句:“什麼鬼東西!”一腳踢了過去。 “千萬別碰它……”我父親急忙阻制,但還是慢了一步。 孫波茹一腳踢在那東西之上,本打算把它踢飛出去,不曾想那東西有很大的粘性,竟然一下子粘到了孫波茹的腳上,那東西是一種邪惡的肉瘤狀寄生物,它能夠在轉瞬之間浴解掉人體表層的細胞組織,將人體的細胞成為它自身的營養來源。這東西一旦粘附到人體上,就萬難掙脫開來。 只在眨眼之間,那東西就已經和孫波茹的身體形成了一體,順著他的大腿迅速的竄到了他的小腹處,讓孫波茹成為了它的寄生宿主。 “孫波茹!” 眼看著那東西已經進入到孫波茹的體內,並在孫波茹的腹部形成一個可怕的隆起,我父親失聲的喊了起來。 孫波茹的表情極為困惑而怪異,他茫然的看著自己隆起的腹部,呆滯的目光轉向了我的父親。 “孫波茹,那東西……你怎麼樣?”我父親拿出手槍,知道在這種特殊情況下,只有幫助孫波茹結束生命,才能夠讓他避免更多的痛苦,可是這一路上的生死與共,小分隊如今只剩下他們三人,讓我父親如何能夠下得了手? 那東西突然在孫波茹的腹部竄動了一下,孫波茹慘叫一聲,跌坐在地上。 “孫波茹……”我父親又叫了一聲,聲音顫抖。 孫波茹慢慢的摸著腹部,吃力的爬起來,突然之間他向我父親撲了過來,滿臉的猙獰兇惡,喉嚨中噴射出不類於人的恐怖怪叫聲,此時他的意識已經被那邪惡的寄生陰奼控制了,淪為了陰奼的儡傀。他再也不是孫波茹,撲過來時的那獰惡表情,透露著對我父親的仇恨與陰毒。 我父親的手指扣在了手槍的扳機上,雖然他還是狠不心來開槍,但是他已經別無選擇。 孫波茹堪堪撲到父親的身邊,突然之間他吼叫了一聲:“王莽你個王八蛋,老子不怕……”一聲吼未止,他的眼睛復又變得兇惡起來,其意識再度為陰奼所奪,表情獰惡的向我父親撲了過來,但又一次,他把自己重重的摔倒在地。 “走,走,快走!”我父親聽到孫波茹用最後的理智喊出了這樣四個字,霎時間我父親淚如雨下,這是第七個戰士了,他帶他們來到這裡,眼見得他們就這樣一個個死去,縱然是在戰場上之時,那橫飛的血肉也未曾讓我父親如此動情。 轟的一聲巨響,孫波茹用盡了最後的力量,拉響了他的最後一枚手雷。 與敵偕亡。 但我父親知道,那是孫波茹殺死了王莽練就的陰奼。 我父親失神的從暗道裡垂直的跌了下去,幸好馮永安扶住了他:“首長,上面發生了什麼事?” 我父親搖了搖頭,看見黑暗中對他若有期待的丁思梵:“不必問了,我們,也應該走了。” 丁思梵失聲的啜泣了一聲,上前和馮永安一左一右的攙扶著我父親,三個人深一腳淺一腳的向前走去,連續七名戰士的死亡,給了我父親心理上以沉重的打擊,他在想是他低估了這次行動的困難性,只以為他們的對手是花疙瘩一夥不成氣候的匪幫,卻不曾想他們遭遇到了千年不遇的陰奼,誤入這兩千年之久的埋寶之地,面臨著諸多的險惡卻缺乏足夠的心理準備,這一切,都是他的責任。 但是他們終於找到了丁思梵。 這就夠了。 感受到身邊丁思梵的啜泣聲,父親的心突然變得柔軟起來:“丁思梵同志,你哭什麼,難道你還擔心我們救不出去你嗎?” “我不是擔心這個,”丁思梵的聲音浸透著無盡的酸楚:“我是在想剛才那兩個士兵……他們還是那樣的年輕……” “他們是最優秀的軍人。”我父親簡捷的告訴她。 突然之間,馮永安的身體呆了一下,他扭頭看了看:“首長……後面有東西追來了。” “什麼?”因為心情過度悲痛,我父親剛才對周邊環境的變化感應明顯不夠敏感,這時候聽到馮永安的警示,倏然心驚,急忙停下來側耳聽了聽。 後面果然有什麼東西追了上來。 那東西追逐的速度並不快,黑暗中無法看到它的形狀,只能聽到一聲又一聲的震動之聲:撲通,撲通,撲通通……那聲音每顫動一下,和他們之間的距離就近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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